裴佑平成天不着家,自然更不会陪儿子前来学校报道,颜嫚倒是想来,早上身体不适,只好让裴老爷子安排的人去办这事。
报道手续很简单,他也不需要做什么,全程跟着走动,不一会儿就完事了。
午饭是和助手以及司机一同吃的,就在附近的西餐厅。
饭后,助手送他回学校熟悉校园和班级情况,裴时屹意兴阑珊。
开学第一天,学生们都很兴奋,学校到处都是人,酷暑还未离开,男生女生们拿着冷饮冰淇淋,扎堆地跑着笑闹,有几个还险些撞到他。
教室里也都是一群陌生人。
裴时屹不想逛了,那助手瞧他情绪不佳,也没勉强,跟他交代完班级等信息就留下电话先走了。
离下午上课还有一个半小时,裴时屹去了此时最安静的大礼堂。
*
黎多阳吃完午饭就开始犯困,陈伦那几人精力充沛,还想去商场玩大半个小时,他嫌热,没去,回来后就趴在桌上睡觉。
教室吵,睡得也很不舒服,黎多阳拿着水瓶浑浑噩噩离开教学楼,左顾右盼,最后选择了大礼堂这个临时休息地。
开学前几天,学校大礼堂都会开放着,里面没开灯,光线暗,大而空旷,很多学生不怎么往这边来。
可能是前不久开过冷气,进去后也不会觉得闷,斜对着门口的位置还能感受到风吹。
黎多阳找了对着风口的边角一排座椅,拿手机定了个闹钟,横躺上去。
他今天穿的是短款的黑白运动衣,睡了一会儿,就觉得手臂和膝弯下有些凉,往里拱了拱,本能地把身子蜷缩起来。
这个年纪倒头就能睡,黎多阳很快陷入熟睡,也不知过了多久,原本温热的微风没了,他挨着厚实坐垫的背部渐渐发热,也忘了自己还躺在狭窄的椅子上,拧着眉头就翻了个身,结果咕噜一下,身子骤然悬空
恰好在做着梦,梦里踩到一个大坑,眼见要掉下去,身下及时飞来一片白云,把他稳稳托回地面了。
黎多阳便在这个神奇的梦里懒懒睁开眼,似醒非醒,视线里,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微俯着,正牢牢挡在风口的位置上,随着对方双手从他肩膀与膝弯处抽离,那人也遽然站直了。
个子挺高,比陈伦还高些。
黎多阳还没真正清醒过来,他躺着不动,微蜷的姿势依旧,乌黑雪亮的眼瞳静静对着斜上方,迷糊得始终一语不发,眼睛也没什么焦距,显得对一切都完全不在意,仿佛对方的帮助也是理所应当,以至于原本温和柔顺的眉眼都多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骄纵之气。
直到久睡带来的雾气从眼前消失,神志彻底回笼,黎多阳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裴时屹眼睑低垂,半张脸被光影模糊,下面紧抿的薄唇微动,似乎笑了一下。
第21章
下午的上课铃响之前,黎多阳按时拿着水瓶回了班。
他来之前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睫毛脸颊都湿漉漉的,但睡出来的困顿热气全都都凉水冲走了。
可一想起不久前裴时屹离开前的那抹笑,他还是有点儿恍惚。
窗外,午后的太阳炽热依旧。
老班邓建领着裴时屹进来时,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倒是陈伦那边几个男生咬牙切齿或哀叹。
介绍完后,邓建把人安排在班里唯一的空置座位上。
在黎多阳的斜前方,陈伦的斜后方。
开学第一天没什么课,听完广播里的校长讲话,就是跟着老师熟悉教材,到最后一节课开班会。
邓建问谁有调座位的必要时,陈伦第一个举手:报告老师,我怕挡住后面同学,申请调到黎多阳后面!
他们班以前调座位都会根据每次月考成绩来安排,邓建开学头一天问这话,主要是顾忌到一些情况特殊的同学,比如视力不好的可以往前调调。大多人没正当理由,基本不会举手。
邓建往教室瞥一眼:嗯,你倒是提醒我了。
陈伦一愣,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得到允许,乐滋滋地拿起书本,刚起身,就听到了老班的下一句:咱们的新同学裴时屹高一些,是有些挡到后面同学了,那就和黎多阳后面的何子轩暂时换一下吧,这样正好。
啊?陈伦急了,那我呢?
邓建呵呵道:让你后面的同学长矮点儿再说那话吧。
教室里一阵憋笑声。
陈伦气到内伤,一整节课都黑着脸往黎多阳后边看,仿佛关键时刻被抢了球,愤愤不平。
换座位的事在黎多阳的意料之外,不过都成为前后桌了,他也没必要把道谢挨到放学,在邓建和同学们开玩笑时,写了张纸条传到后面。
大礼堂,谢谢。
始终没得到回信,他回头瞄了眼,裴时屹的目光基本都在书上。
黎多阳本也不在意这个,确定对方已经看过那张纸条并收回抽屉就放了心。
放学后,黎多阳被陈伦等人拥簇过来,要约着一起出去玩。
不行,我妈今天生日,我要早点儿回去。他摇着头整理书包。
陈伦叹气几声,和另外几人勾肩搭背地先走了。
整理好书本,黎多阳背起书包出去,后面的少年也起了身,和他前后脚离开教室。
到了校门口,果然看到了裴家的车。后面的少年径直过去,车门关上后,那车也不知道还在等谁,一时半会没开走。
黎多阳去附近的文具店购买文具,出来时,那辆车居然还在,不仅如此,司机张叔也下来了,隔着一条马路朝他招手。
黎多阳也挥手打招呼。
不料对方大步走过来:快上车,送你一截。
这让他很不好意思,就算以前聊熟了,也不能占人家工作时间:不用,我坐地铁十来分钟就到了。
张叔笑道:我送你更快,再说了,这是少爷的意思,顺路的事儿嘛。
黎多阳起初还有些不信,几番推拒不下,犹豫地跟着过去,车门一开,和后座的少年视线撞上。
裴时屹似乎心情不错,脸也没像先前那样板着,看他上来,还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杯冰淇淋递过去。
黎多阳可谓是受宠若惊,哪里敢接,正怀疑对方是不是被谁夺舍了,对面见他久久不接的少年徒然抿直了唇,迅速恢复了往日的漠然,撇过头不看他了。
裴家的车将他送到了自家小区门口。
黎多阳下车后,趴在车窗外道谢,和张叔说完再见,又去看裴时屹,只看到一张冷冰冰的侧脸。
看来没被夺舍。
这天之后,黎多阳推测或许是裴老爷子那边的意思,毕竟每天放学,张叔都会捎他一道回去,裴时屹也没任何意见的样子。
虽然张叔说是少爷的意思,但他真不觉得裴时屹会每天特意让司机送自己回去,和庆河市那次不一样,那天晚上他可带着裴时屹逛街玩了,按裴时屹的话说,那叫礼尚往来。
黎多阳以前去过裴家住宅,从学校到裴家,确实会经过他家小区,因此也没多想,除了前几次还会婉拒,后面再看到热情四溢的司机大叔,已经会自觉跟着上车了。
黎家夫妇知道这事后反应也不大,只当是裴老爷子的特殊关照,还给黎多阳准备了几次零食水果带去给车上的裴时屹和司机,又千叮万嘱不能和对方吵架打架。
学校里,黎多阳的生活和以往并没任何区别,后桌的新同学从来不会主动找他说话,确切地说,除了老师,就没见他主动和谁说过什么话,大多时候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写字。
长期在国外生活,他的中文写的并不是很好看。
黎多阳经常在下课期间看到他在临字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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