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以前一样亲他,只要亲吻一下他,他就会心软了。他不说,是因为放不下自己的高傲,尽管万仟利用他、背叛他,可他还是想给万仟一个机会,万仟还愿意跟他,他就会把万仟救下来。
那个啊,不必了,因为那就是我干的,所以不打算求饶了。万仟低头摘下眼镜,用袖子轻轻擦拭不小心弄上去的指印,那温柔专注的样子仿佛在看自己的情人。
这幅眼镜是之前他和霍永森去挑眼镜时挑到的最喜欢的那款,但是因为价格太昂贵,他不肯要。
这么贵的眼镜却给了他这个将死之人,似乎有点浪费呢!不知道拿出去,还能不能卖个二手的钱,估计不能吧,死人的东西是不详的。
万仟忽地觉得自己发散的思维有点好笑,他都要死了,却还在乎一副眼镜的命运。
为什么,万仟还是选择了翼光!!
霍永森一股气郁结在胸口,他把柜子上的东西全部拂到了地上,粥和水撒了一地,然后转身出了房间。
薄青,报告拟好了吗?霍永森回到了办公司。
已经拟好了,请您过目。薄青迅速递上一个黑色的文件夹,文件里被告那一栏,万仟的名字赫然在目,
嗯,你出去吧。
只要在最后一页签名,就能以公司名义提起公诉了,霍永森握着那支意义非凡的钢笔,笔锋顿在签名那个位置一动不动。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沉思,薄青手里握着办公手机道:霍总,是翼光先生打来的电话。
给我。
他漠然地接起电话,翼光说: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人?
除非你认罪。
认罪?我认什么罪?我不是说了那件事跟我没关系!翼光最近也不太好过,家里花了不少功夫才摆脱了盗窃资金的嫌疑,他也被禁足在家里不得出门,这是别人对他们家的栽赃,这个亏他不能吃。
霍永森说:总要有个顶罪的,我看万仟就挺合适的,他不是你看上的情人么?
翼光脸色顿时变了,他咬牙怒道:霍永森,你不是很在乎他吗?你舍得让他坐牢吗!
不,我一点都不在乎,被人碰过的东西,我是不会再碰第二次的。没人告诉你,我有洁癖吗?
霍永森,你会后悔的!
霍永森懒得再听翼光的废话,他咔地挂掉了电话,钢笔的笔尖在白色的纸张上跳跃,力透纸背的签字落在A4纸上。
同一时间,万仟拿手机给翼光打了翼光视频电话。
手机屏幕出现了一张苍白到泛青的脸和深陷的眼窝,那实在不像是活人的脸,这段时间,万仟暴瘦得只剩下一百斤,这个体重放在接近一米八的汉子身上,那是个很恐怖的数字。
翼光年少时被父亲丢去参加军事化训练,在野外生存时不得不生吃昆虫蚯蚓时,他都没崩溃,但看到万仟那张惨然的脸,鼻子顿时酸得没办法止住。
翼光,那件事我会做到的,我的钱请你交给家芸。
万仟等等,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事?你要去做什么,快告诉我啊!巨大的不安笼罩在翼光头上,他往屋子外冲,门口的警卫员将他拦了下来。
少爷,老爷吩咐过,你不能离开屋子。
第50章 出事了
万仟摁掉了视频通讯,侧过头看了眼桌子上被一支笔压着的纸张,他想了一会,把大拇指放进嘴里咬了一口,鲜艳的血珠从伤口冒出来,拿过那张纸在最下方的签名处摁上了自己的指模。
摸到床边的拐棍,万仟撑着身体站起来,他受伤的腿一使力就疼的厉害,昨天才合拢的伤口被方飞抓得裂开,现在还渗着血水。
不过是绕过床头的距离,万仟走得满头大汗,地上有霍永森打翻的粥和水,拐棍撑到液体上面一个打滑,他直接磕到了地上,拐棍飞到了门口的位置。
万仟在四周摸索了好一阵,才摸到了自己摔出去的眼镜,这回眼镜没摔坏,他松了口气。
他动了动腿,钻心的痛感让大脑皮层都一阵发麻。
疼,特别疼,他有点怀疑自己膝盖上的缝线会不会崩裂了,但他没有心思回头看,像在港口时那样用还完好的脚和双手一点点地向门外的位置挪,拾起拐棍艰难地站了起来。
呼楼梯很不好上,万仟干脆趴在阶梯上,抱着拐棍一级一级地往上爬。
霍宅总共有四层,他要爬到顶层的露天天台上去。往日不过是几分钟的脚程,受了伤后,他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累到虚脱,双臂酸得快要抬不起来了。
他使劲推开了天台的门,凛冽的冷风呼啸着从门口灌入,出了一身汗后再被冷风一吹,冷得他瑟瑟发抖。
这还好,他能熬得住。
在监狱里,他曾试过被逼着穿着单薄的棉衣和胶鞋到户外去铲雪,雪积了很厚,天气很冷,他冻得手脚通红,肿胀得像香肠,只有拼命地工作才能散发出可怜的热量来取暖。
风不停地吹,松软的雪渐渐被吹成了坚冰,每一铲都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铲起来,工作完回到牢房,他就发起了高烧,但还要被人拿绳子牵着脖子在地上爬,学狗叫、学狗撒尿来取悦那些恶毒的犯人,否则他就不被允许休息。
人的生命很顽强,他遭受了惨无人道的虐待却没能病死,但自己又没有勇气去自杀。
他的人性、尊严,全部埋葬在暗无天日的监狱里,薪柴燃烧后的灰烬,终于在冷风中失去了最后的余温。
天台的围墙砌的很高,足足有一米五,万仟拖着伤腿怎么也翻不过那道围墙,他心里有点绝望。
霍总,是翼光先生打来的电话。薄青说。
霍永森现在心里烦着,挥手道:不接,你出去吧!
是。薄青的余光落在文件的签名上,她没有停顿地走了出去。
霍永森侧过头看着一片漆黑处于待机中的电脑屏幕,右手放到鼠标上又挪开了,他又下意识地想看看那个男人的情况,但是又忽然想起自己回别墅住后撤掉了自己房间里的摄像头,看不到房间里万仟的情况了。
他在想万仟那张脸,遇见万仟到现在以来的点点滴滴,万仟三番四次地背叛他,可他还是无法抑制自己去想这个男人。
男人的睫毛特别长,但并不黑,而是深棕色的,在光芒底下睫毛末梢会泛着琥珀色的柔光,疏落的长睫末端翘起,显得特别温柔。
在床上的时候他感到不适也不会主动提出来,只有在受不了的时候才会皱起眉头,轻轻地呜咽几声,那绵软的低吟让他更加兴奋,可那时候男人感觉很不舒服吧?
吵得最严重的那次,他只顾着生气,睡在同一张床上都没发现对方生病了,万仟倒在路上住院了,他终于觉得后悔了,尽管万仟出轨了,他还是不愿意放手。
但是他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所以他不会在万仟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妥协,因为害怕男人会得寸进尺。
他只是开了个小小的玩笑,男人听了,却当真了,他崩溃地跪在地上跟他磕头,向他求饶,他心里很难受,难道男人在乎的只有他的外甥女吗?在男人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他的位置?
这话他不敢问出口,怕得到一个不是自己期待的答案。
可那以后,男人又开始怕他了,怕得不敢踏出门半步,Ivy向他请示关于男人工作安排的问题,他才意识到,男人又把自己关在厚厚的壳子里了,他把自己的恐惧藏在心底深处,用微笑和淡然作为掩饰,但笑容再也没有传达到眼底。
他努力对男人好,但是男人还是要逃走,像是拼命想要挣开放风筝的人,飞向天空的怀抱。
另一头,翼光快急疯了,他猜到万仟可能出什么事了,但是霍永森却迟迟不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