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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捂着脑袋,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以后才不要成为你这样的大人!”
说罢,他又一股脑地往后面走了。
李雁搓搓自己的指尖,小孩子脑袋上的温度总是有些烫的。
想必自己小时候也这样。
“小崽子都这样。”邓通安慰他,“什么事都不懂。”
“他现在正在哪哭鼻子呢。”李雁嘿嘿嘿嘿笑起来,“你跟我一起去抓人,我们一起去笑话他。”
邓通斜了他一眼:我疯了才会觉得他难过?干嘛自作多情安慰他?
“你现在笑话他,不怕他以后长大了笑话你?”
李雁摸摸下巴:“说的对,现在我还能以武力值绝对碾压这小兔崽子,过两年等他长大了,估计我就不是什么对手了。”
他手指动了动,想到当年刚抱起这孩子时的场景。
那时候他还是个婴儿,李雁托着他的脑袋,他的后脑勺上有块骨头,和旁人长得不一样,后来偶然看到师傅留下来的书,得知那叫反骨,他自己小时候也有,现在长着长着,似乎小了一些,看不出来,不过摸一摸还是能摸到的。
也不知道那孩子以后,会不会留着这块骨头。
“正事要紧。”邓通懒得去管,打开一边的房门。
小侯爷那张图并没有让他们带回来,这会儿他们只能自己画。
他掏出一整张如同桌布一样的纸,铺在屋子中间的八仙桌上。又掏出自己怀中的半张地图,递了一根毛笔给了李雁,催促他快点动工。
李雁接了笔,捋了捋毛,沾了一手墨,凭着自己的记忆,将那张地图一一复原。
邓通手中有个复影仪,能还原当时样貌,对比了一下,分毫不差,他看着那中间一块空白,有些惋惜——
“可惜,缺了一块。”
李雁露出一个诡异的笑,他伸手一翻,手心出现两片碎片!
邓通瞪大双眼,惊异地看着他:“你哪来的?”
“我刚昧下来的。”李雁比了一个嘘。
不可能!
邓通想,刚才六双眼睛都看着,他怎么做到的?
李雁笑笑,手心一卷,将那图纸补齐。
小侯爷未必没发现。
只不过没说。
估计李大管家也发现了,只不过侯爷没说,他自然当不知道。
李雁以为他要敲自己一笔银子,没想到李大管家还给李雁一百两银子,直接把两人送出了府。
他心情甚好,直到遇到了马的事儿。
手里的一百两银子还没捂热,转手就给了别人。
李雁心疼,可比不上对孩子的心疼。该花钱的地方,李雁从不小气。
命都没了,要钱那就真成了死要钱了!
两人仔细看了那图,李雁手心扬起一团火,眨眼间,这图就烧了个干净。
现在这世上,见过这张图的,只有他两人了。
两人对视一眼——
李雁笑笑,拍了拍邓通的胳膊:“邓少爷觉得这图值多少银子?”
“阿嫣,有些懂事,是无价的。”邓通说。
“算了吧。”李雁低笑着说,“咱们都知道,这世上一切都有价。什么仁义礼智信,都是说给老鬼听的。邓少爷报个价,我好心里有个数,这万一被卖了,我也好分银子。”
邓通一把握住他的手:“你不信我?”
一阵电流从两人交握的地方传来,打的李雁浑身一颤。
信不信的,有那么重要?
“这有时候嘛,有些事嘛,又不是你我二人能够决定的。”李雁扒下他的手,撇过眼睛,不去看他。
【作者有话说】
搞事业:某种程度上,邓通是第一个看清现实的人。
第21章 吸血藤
上次整理好的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收回原处,好像对这次出行,早有准备。
两人去了后院,没见着小金,整理了马匹,并驾齐驱,就往北邙山走,一路上,果然万众瞩目——
到了城门口,眼见排起了长队,只进不出,一群跨剑之人都被拦了下来。
李雁狐假虎威,春风得意马蹄疾,从这群人面前疾驰而过,引来一片叫骂声。
不过小灰驴终究是小灰驴,再快也快不到哪。等到北邙山脚下,已经是傍晚了。
北邙山前方是一片矮丘,如同老牛横卧。平日里,那些打柴人就在这一片活动,再往里,便是中峰,山势不高,但怪石嶙峋,只偶尔有些采药人,小金的祝余草,就是在这一片采摘。
左边山丘平缓,如同蛟龙将兴,右边小山成片,宛如白虎蛰伏。
主峰七星峰,是整个三重天最高的地方,从崖顶上,能远远眺望上阳城。
可以说,先有了北邙山,再有了上阳城。
如此牛眠龙绕之地,自古便是风水宝地。
所以此处坟茔众多,西边那块,几乎是一个挨着一个,半夜总有狐叫,据说有不少东西,在这成了仙。
“能死在这里,也算是那些人的造化。”李雁吐掉嘴里叼着的草,“说不定能修个鬼仙。”不,大概没有人能修了。
所有人,连魂都不剩下。
邓通听着李雁轻描淡写那日的场景,攥着缰绳的手越发紧了起来。
“你这些年……都是这样打打杀杀的日子?”
“习惯了就好。”李雁拍着小灰驴的屁股,指望它能跑快点,“邓少爷是不是在嫌弃我?也是,我这种人,天天喊打喊杀的,怎么配得上不食人间烟火的邓少爷。”
邓通握紧了缰绳:“你配的上。”
李雁一听,眼睛都亮了,喜滋滋地说:“那承蒙少爷不离不弃,小的愿誓死相随。”
“我只求你别为了二两银子就把我给卖了。”邓通才不听他这些好听的。
“起码得加四个零,两万两!”李雁立刻伸出四根手指头。
“看来我还挺值钱。”邓通简直想把他那手指头给掰折了,讥讽道,“真荣幸啊。”
“可不是,你比那蒋子文可值钱多了。”李雁头也不抬地说,话出口的那一瞬间,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在邓通的逼视下,李雁缩了缩脑袋:“这不是,侯府就给了一百两银子嘛,”
他张着嘴,眼看又要哭出来:“辛辛苦苦,差点命都没了,就一百两银子,这哪是买的蒋子文的命,这是在买我的命啊。”
侯府的李大总管确实给了李雁一百两银子。
可邓通总觉得,和李雁前几日去七星峰讨伐蒋子文没有半点关系。
毕竟,谁也不会许诺一个将死之人,事成之后,会有一百来那个银子。
恐怕谁也没能想过,李雁能活着回来。
邓通看着眼前一脸装模作样、无比自在的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自从李雁被人打的半死抬上山之后,这人越发难以捉摸。
有时候,邓通都以为,他是被哪个人夺了舍,有段时间,他还特别幼稚地和自己的祖父说,要把阿嫣身体里的魔物给打出去。
自然是收到一顿训斥。
路边立着一块碑,那是前朝不知哪个死鬼的碑,上面的文字已然模糊不清,青腻的苔藓爬了一手。
山民把它当做界碑用,过了这碑,就不适合骑马了。
两人翻身下马,这碑似乎镇着不详之物,刚过了地界,身上立刻凉飕飕的,太阳都阴了下来,四周传来狼嚎,又不像是狼,发出渗人的叫。
这些天,树木吸饱了血,比几日之前还要阴森,遮天蔽日,连鸟兽走的小路都看不见了。
天上飞过一只大鸟,发出一声长鸣,惊的人头皮发憷。
李雁张望,天上一片玫瑰色,和那日血战七星峰,几乎一摸一样。
那鸟最终化作一个黑点,缓缓落了下去,如同一个墨点,回归到了砚台之中。
李雁抽抽鼻子,将马身上的东西都背到背上,一拍小灰驴的屁股,让它自己跑了。
他把扇子收在怀里,手里拿着一把柴刀,往前走的草木茂盛起来,再装风雅不合适了,衣服容易被挂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