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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应辰偷听他的心, 一时竟然不知道他是反讽,还是真心这样以为。
难怪前朝气数已尽,唯一的直系血脉,居然是这样一个苟且偷生的人。
一阵风吹过,李应辰身上一凉,他这才想起来,他这一身衣服可都湿透了。
居然被李雁撒了娇,差点就糊弄过去了。
“让你洗衣服,你就是这样洗的?”李应辰质问道。
李雁低着头:“我也不会啊。”
李应辰看着他理所当然,甚至还在嘀咕:“就是蒋子文,也没提过这么过分的要求。”
差点气炸!
“陛下您还是快些换上衣服吧,别着凉了。”
李雁假惺惺地说,转身就要逃回屋内:“我给您去准备衣服。”
李应辰一把拉住了他:“朕自己去。”
你去?你不知道心里又在耍什么花样了!
过了一会儿,李应辰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衣裳,这明显是李雁的。
很快这事儿就传遍了皇宫,说是皇帝再李雁那儿胡天胡地,现在大将军大司马去了,也没人管管了。
这显然是在抹黑李雁的名声。
李雁不在意。
李应辰在意!
这谁传出来的谣言,居然把他描绘成了一个昏君?
“给朕彻查!”他向羽林卫下令。
皇宫里很快又迎来了一阵腥风血雨。
好在卫淑仪这会儿安分守己,心里正乱着,没参合到这事儿中来,不然又得被人拿去做笺子。
李大总管绘声绘色讲起了宫里这些天的事。
李雁听得昏昏欲睡。
他本来就不喜欢听这个,李大总管还总逼他要看清形势。
李雁压根就没把自己看做是这后宫里的人,根本没当回事的。
反正总得离开,不是出宫就是死,没必要花那么多功夫。
至于这宫里上上下下把宝压在他身上的人,他只能道一句歉。
然后转身,毕竟自己的小命,可比他人的荣华重要得多。
我又不是真圣母。
“陛下的脾气是越来越好了 。”李大总管玩笑似的说。
对着别人喊打喊杀的,对着李雁,就算被泼了水,也轻轻放下。
“他脾气坏得很。”李雁说,“宫里上下,不就是因为他不得安宁?”
从以前都现在都是一个样,一见我就说要杀我。
要是真动了手,我到是敬他是条汉子。
脾气坏?
谁被泼了水还能这么好声跟你说话?
李大总管对此结果毫不意外。
有些事情,有些人早就算到了。
另一边,看着李雁洗衣服的吴嬷嬷,顶着满城风雨,冒死去了卫淑仪那,将皇帝被泼水的事儿讲的活灵活现。
“总觉得陛下是被人下了蛊。”吴嬷嬷对卫淑仪道。
这岂止是下了蛊!
卫淑仪心惊肉跳,她从未见过表哥失态如此。
“胡说。”卫淑仪身边的奶妈当即呵斥吴嬷嬷,把她赶出去,转头立即对卫淑仪道,“娘娘。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既然您已经注定要出宫,不如在这宫里收两个自己人。现下那李公子遭了难,咱们使劲儿正好。”
“我听说,咱们家和他家,那是血海深仇,不死不休。”卫淑仪有些忌惮,“……我只怕他不肯。”
嬷嬷想了想道:“就算咱们家族不计较,其他人难道也不计较?他若是聪明,知道怎么转变东西南北风,自然会尽弃前嫌。”
卫淑仪心说嬷嬷说的不错,可心里,总不想这么轻易就认输。
她对嬷嬷说:“我还是不放心,咱们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嬷嬷也低声说:“若姑娘执意如此,那老奴也劝一句,别让他知道。”
卫淑仪摇摇头:“外人总比不得自己人,咱们送进宫几个奴婢,对他说便是他的帮手。”
嬷嬷有些欣慰,卫淑仪这些日子,终于长了些脑子,许是那日门外的陛下把她吓坏了,这些日子分外老实,连大小声都不敢。
她立刻点了一堆金银细软,整理着让人送到李雁那里。
李雁看着手里的银子,又看了看眼前的吴嬷嬷。
银子是好东西,丢到火里溶了,任谁也找不到来处。宫里这东西最实用,流通也最方便。能直接送银子,可比送银票都实在。
“替我谢谢卫淑仪。”李雁咬了咬,分辨了真伪,“李某日后自然是会回报的。”
吴嬷嬷听他自称李某,有些疑惑,这人不该是姓呼延么?
之前听他们叫他李公子,还以为只是玩笑话,没想到他还真的自称是李公子。
“自然是姓李。”李雁说,“当年我藏在民间,和人拜了把子,自然就跟着人姓李了。”
这遮遮掩掩云山雾绕的说法,更让吴嬷嬷怀疑他的身份,更加高看他一眼。
李雁不想解释,摆摆手让她下去,转头问李大总管:“现在连卫淑仪都得来讨好我了?”
“她当然得讨好你。”李大总管说,“她一出宫,在宫里便没了靠山,自然病急乱投医。”
李雁托着下巴,他知道,卫淑仪这次的示好是真心的。
只是不知道这种真心,又能持续多久?
宫里的都是棋子,卫淑仪自然不会只在一粒棋子上下注。
总觉得,一切有点过于顺利,就像是一切都在按照既定的话本子往下走。
李雁有些不真实。
俗话说,登高必跌重,这被人一步步架起来的感觉,着实不怎么让人安心。
“若我发现你有什么瞒着我,定然不会轻易和你就这么算了。”李雁警告李大总管。
大总管弓着腰,笑眯眯地说:“怎么会呢,咱家可不敢瞒着您。”
文苑在门口探头探脑。
李雁见着,知道她有事禀告,于是转头对李大总管说:“你去看看吴嬷嬷,这些日子也不在眼前晃悠了,我总觉得有什么事儿要坏。”
李大总管点头出去,文苑立刻蹦跳着进来:“邓公子说要见你,好像挺焦急。”
邓通?
他在羽林卫,知道很多大内秘辛,不知道这又是什么事?
李雁挽了袖子,悄悄跟着文苑从小梯子往下慢慢爬。
不一会儿,李雁便看到阴暗的楼道里,一个身着紫衣的人,他凑过去一看,果然是邓通,他今日不是一身铠甲,正儿八经穿了官服,居然还有那么一丝好看。
“我现在已经不是羽林卫。今日是最后的交接。”邓通飞快地说,“好容易才见到你,这个给你,用来防身。”
李雁抬头:“莫不是陛下发现了什么?”
若是皇帝真的发现了什么,怕不是这样简单。邓通说:“我现在可着紫衣,你别多想。”
他递给李雁一小截枯藤,李雁接过,那藤子好像活了一般,直接往他手腕上绞。
李雁一拍,打在了枯藤的麻筋上,藤子一松,只敢当个普通的手链,挂在他手上。
“你现在……”
“升了,光禄寺少卿。”邓通笑笑。
李雁皱起眉。
光禄寺少卿,听着有个不错的品级,可明眼人都知道,那不过是个清水衙门。
等着被人挑刺的。
“若是有什么难事,不妨和我说说。”李雁道。
邓通笑着说:“勾结内妃的罪名,我可担不起。”
他想像儿时一样,拍拍李雁的肩,一拳抵上李雁的胸口,终究是,收回了手。
“算了吧。”李雁玩笑着,翘起了兰花指,“本宫都不怕担起勾结外臣的罪名。”
说罢,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邓通任由他笑着。
彼此都明白,以后见面,只会越来越难。
第133章 下场
李雁咯咯咯笑起来, 笑得跟朵花似的,抱着肚子,直不起腰来。
“陛下他, 好像什么都记不得了。”邓通道。
不是什么都记不得,他还记得他的帝王权术,他的帝国子民。
独独忘了我。
李雁早就想离开,可是天下之大, 竟然无他的容身之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