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舒服的,你试试看,妈妈不会骗你
苏兰的话一句紧似一句,苏乐生眼前的世界倏地收紧了,变得畸形扭曲,像深不见底的巨口要把他吞噬。
他近乎绝望地闭上眼睛,下意识向前伸手
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
然后把他拉出黑暗。
哥哥。
从彻骨的冰冷中脱身的只是一眨眼,苏乐生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站在每天上学都要经过的公交车站下,阳光暖暖地打下来,照在他和对面的梁颂身上,有种格外不真实的感觉。
怎么是你?苏乐生发现自己竟然又会说话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出口的话冷硬到极点。
我想你了,哥哥。梁颂朝苏乐生抿了抿唇,带着点求饶的神色,是苏乐生记忆里熟悉的听话的大狗,所以我来找你了。
你想我?
苏乐生恨不得再往梁颂脸上来一拳,积压已久的情绪决堤一样迸发出来:那你为什么骗我?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为什么偏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替我还钱的时候和阿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怎么就没可能了?还有
哥哥,我
别叫我哥哥。苏乐生激动地打断梁颂,你知道我不想当你哥哥的,我
苏乐生眼眶一热,预感到眼泪又要不争气地滑落。
这太丢人了,他羞耻地别过头,把泛上咽喉的酸涩味强咽下去。
梁颂却在这时走过来,握住苏乐生的手。
我知道,我都知道。
梁颂的声音很轻,轻到苏乐生几乎听不见,却又像落进湖心的雨点,在他心里激荡起一阵接一阵的涟漪。
对不起,我让你难过了。
梁颂看着苏乐生,眼里的心疼几乎要漫出来,淹没苏乐生的心。
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好不好?
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
即便对这句话朝思暮想,真的听它从梁颂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苏乐生的心还是不可置信地重重颤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想让梁颂再说一遍。
却换来一个吻。
这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梁颂的唇印在他唇上,让苏乐生止不住一阵阵头晕目眩。
他从头到脚着了火一样烧起来,笨拙地想要吻回去,舌尖却尝到一点冰凉无味的液体。
你醒啦?
张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坐在苏乐生床头,见他睁开眼睛,如释重负地把手里沾湿的棉签扔在一边,能坐起来吗?来喝点水,我就不费劲吧啦给你喂了。
苏乐生却从撑着身子坐起来以后就没动,因为脸色苍白消瘦的缘故显得比平时更大的琥珀色眼睛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张朋,看得他一阵阵心里发毛。
昨天晚上不觉得,现在张朋才发现,分明一个是Omega一个是Alpha,苏乐生的眼神却跟梁颂有种说不上来的相似。
都有着超乎年龄的冷静、和一种好像要把人望穿的光芒。哪怕是昨天晚上那种危急的情况,张朋也没看苏乐生像其他Omega一样流过哪怕半滴眼泪。
难怪梁颂会那么喜欢他,可惜
那什么你别担心,昨晚那货给你打的药第一次不会上瘾,不信的话你可以上网查查,还有
张朋收起不合时宜的同情开口,半天才想起来下半句话是什么:还有你一定要按时吃药啊。
苏乐生还是沉默地看着他。
咳咳,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啊。张朋硬着头皮、试探地站起来。
却啪的一声,被翻身下床的苏乐生眼疾手快地扣住手腕,背靠着衣柜禁锢住。
嫂不是你要干什么呀?
张朋慌了。他怎么也料不到刚刚睁开眼睛的苏乐生能有这种反应速度:咱们有话好好说行不行?
【你刚才叫我什么?】
苏乐生把张朋的两只手反剪在身后,膝盖顶着他的后腰把他面朝衣柜钳制住,另一只手比比划划,还很艰难地带上了一点唇语。
没、没什么啊。张朋艰难地侧过头看苏乐生的手语,眼神飘忽地打哈哈,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
他哥交代过他别管苏乐生叫嫂子,怎么就是管不住这张嘴呢?
【你和梁颂什么关系?】
张朋汗都出来了。
你说什么?梁颂是谁我不认识啊
【不可能,三四月份的时候我见过你。】
昨天晚上苏乐生没反应过来,刚才近距离仔细看了几眼,他才终于意识到这一点。
【在我家楼下,你打了他,为了向我催债。】
完了。张朋在心里哀嚎一声,恨不得原地自杀。
你肯定看错了。他毫无底气地说,一触到苏乐生的目光就跟个漏气的气球一样软下来,嘿嘿,你不信是吧?不然咱们还是聊聊我为什么救你?其实我是见义勇为
苏乐生的脸色愈发沉下来,反手拧了一下张朋的手腕。
哎哎哎疼!
其实苏乐生的手脚都还是软的,再怎么使劲也没多大力气,别说Alpha,就算对面是个Beta,甚至Omega都能轻易挣脱。
但张朋怕轻举妄动伤着苏乐生,不敢跟他拗着来,只能想别的招。
哎,你听外面是谁进来了?张朋忽然灵机一动。
梁颂?
苏乐生的心颤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往卧室门口看去。
张朋趁机挣脱他,一路拉开卧室和大门落荒而逃。
苏乐生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跟在张朋身后追出去,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却双膝一软。
呼、嗯
迟来的脱力感像浪潮一样蔓延四肢百骸,苏乐生跪在地上大口喘气,看着张朋消失的方向握紧拳头。
人已经跑远了,以他现在的体力能不能追得上先不提,万一走在路上的时候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溢出来
郑飞闪动着欲望的秃鹫一样的眼睛又浮现在苏乐生眼前,鼻端阴魂不散的硝烟味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撑着墙壁缓缓站起来,关上门,回头才发现饭桌上有一杯热气腾腾的茉莉花茶,和一碗香气四溢的白粥。
粥碗里插着一根勺子,他舀起来尝了一口,甜度正好。
见义勇为?
刚才张朋的话再次浮现在苏乐生耳畔,他再怎么见义勇为,也不至于周到到替自己煮粥、连甜度都调得刚刚好。
梁颂肯定来过,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一想到刚才那个人管自己叫嫂子,苏乐生脸颊上就抑制不住地开始发烧,可转瞬之间,这种羞赧酸甜的情绪就被更为复杂的感情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