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乐生说不下去了,肩膀轻颤着瑟缩起来。耳边雨点落在地上的声音愈发急促,落在他头顶上的那些却不知怎的忽然停了。
别哭了。
熟悉的声音在苏乐生耳畔响起, 是他梦里也不曾听过的真实。
那一刻苏乐生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他脊背僵硬地抬起头, 听见几声很轻的近在咫尺的脚步,男人撑着伞绕到他面前, 朝他伸出手。
起来吧,地上凉。
恍惚之间, 苏乐生好像又回到了两年前。刚打跑了贾耀熊的他筋疲力竭地坐在冰冷的地上, 眼前的少年微笑着朝自己伸出手, 淡淡的木质香气在鼻端萦绕, 抚平他所有的情绪。
像是电影里的特效,回忆里的场景和眼前缓缓地重叠起来。苏乐生失神地把手放进梁颂手心。
热的。
眼泪忽然更汹涌地冒出来,他又急切地去探梁颂的鼻息。
呼吸是真切的。
梁颂脸上的皮肤也是柔软的,深邃的眉眼一如当初,却又多了点过去没有的成熟味道。苏乐生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一点,才敢相信梁颂是真的和自己一样在这个世界上、徒过了两年的光阴。
你还活着?苏乐生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好像又回到了刚恢复语言能力的时候,所有的音节都含糊破碎。
是。梁颂却听懂了。他看着苏乐生,眼底除了对方的身影以外什么也没有。
苏乐生别过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你又骗我。
对不起,乐生你听我解释。
梁颂沙哑着嗓子说,伸手要把自己日思夜想了七百多天的人揽进怀里,却被苏乐生闪身躲过。
梁颂怔了一下,失神地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
乐生!
舒旻的声音忽然由远及近地响起。他看了眼替苏乐生撑伞的梁颂,陌生的Alpha高大英俊,让他由衷地产生了一种同性相斥的危机感。
原来你在这啊,这位是
我叫宋清珩。梁颂虚虚地和舒旻握了一下手,没回答他的问题,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乐生还有你这样的朋友?
他的话明明是咄咄逼人的,偏偏语气真诚温和得挑不出一点毛病。舒旻被噎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没来由多了几分火气:怎么,他交什么朋友还用得着通知你?你又是他什么人?
不是什么人。梁颂笑了笑,压低了声音贴近舒旻,但我至少知道一件事。
什么?
他不喜欢你。
够了。苏乐生冷不丁出声打断他们,生硬地转移话题,你回来的事我能告诉刘姨她们吗?让她们也高兴高兴。
当然可以,我
那就好。你多保重,我们先走了。苏乐生没再看梁颂一眼,径自从他伞下退出来走到舒旻身边。
乐生!
苏乐生从没当着别人的面和自己闹过脾气。梁颂心虚地上前拉住苏乐生的手:你怎么了,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
对不起啊乐生,我说错话了,我
我说了我没生气!
苏乐生有点急了。他往不远处的景观遮雨棚下走去,用余光瞥了舒旻一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只是现在要走了,以后我们没其他事也别再联系了,你明白吗?
从梁颂说出来的下一句话里,苏乐生就知道自己的话白问了,他压根没明白,垂着眼睛一副受伤的样子:你真的喜欢他吗?
我喜不喜欢他和我们现在谈的内容没有关系。这是梁颂第一次大胆地在自己面前表达他的占有欲,苏乐生被他受伤的语气弄得心软了一下,却半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
你回来了我真的很开心,很激动。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好好的,至于其他的
苏乐生说不下去了。
我言尽于此,你总该明白了。
梁颂当然明白。
可他此时宁愿自己糊涂一点。
我走了。
见梁颂久久没有说话,苏乐生也不想等下去了。他转身离开,舒旻就撑着伞在遮雨棚下等他。
他跟舒旻走进楼里,感觉到两道受伤的眼神始终落在身后,灼得他如芒在背。
这场混在各色情侣之间的尴尬见面最终因为苏乐生始终提不起兴致而草草收场。临别的时候他发觉舒旻好像也不知怎么有些情绪不对,但也没多问。
第二天给刘姨送过蚕豆之后,苏乐生去了一趟姜浩家。姜浩正躺在沙发上打游戏,听了苏乐生的话手机差点没砸脸上。
什么?你说梁颂没死?!
他一骨碌坐起来,伸手去碰苏乐生的额头:到底是你烧糊涂了还是我烧糊涂了?思念过度出现幻觉怎么还有潜伏期,两年了才犯病?
别闹。
苏乐生心里本来就乱,被他一打岔更是没来由地一阵心烦:我真的看见他了。
他有呼吸,是热的。苏乐生说完又补了一句,无意识地轻捻着探过梁颂鼻息的手指。
真的啊?
姜浩还是有点将信将疑,但转念一想苏乐生从来不是会骗人的人:那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装傻可没意思了啊。他既然活着又主动来找你,肯定是想和你破镜重圆啊。姜浩拿肩膀顶了顶苏乐生的,这回你们俩在一起不用顾虑那么多了吧?幸好你没和学长发生点什么,不然
你想多了,我对他没那个意思。
啊?姜浩愣了一下,哦我懂了,欲擒故纵是不是?你俩两年没见了,想搞点小情趣增进一下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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