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梁肆延慢悠悠地起身,抬手摁了摁脖子,一手拿着他的,一手拿着易玖的。
我可以自己来。
顺手。梁肆延说完就拿着餐盘往外走。
五个人一起走在回教室的路上,正是午休时间,时不时有人把目光投来。
道路两排栽着参天的香樟树,树影摇曳间,正午的阳光抖落在地上,洒下层层光斑。
董施挽着易玖的手。
易玖这次挣脱开了。
董施:怎么了?
易玖:你微信是多少呀,我把中饭钱转给你。
董施:多大点事儿啊,明天吃的时候你帮我刷就行了。
易玖摇摇头,她拿出手机,硬是打开扫描二维码的界面。
董施拗不过她,把二维码打开。
易玖加了她的好友后,干脆利落地转账:我明天不想和你一起吃饭。
声音轻柔,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剩下三个人也是听的愣愣的,滞在原地。
什么?董施反问。
我不想和你一起吃饭。易玖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啊?!董施不解,声音不自觉拔高。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一起吃饭呢?
董施听到这个问题,心虚地看了眼梁肆延,又把目光转回她,支支吾吾的:就,想一起吃嘛。
易玖摇摇头:那我就是不想。
说完,她就率先走了,也不管后面几个人什么反应。
易玖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除了自己家因为外婆生病需要天价住院费,才使得她不得不乖乖听话。
但是这个态度,只是,也只能对于梁家人而言。
董施在原地愣了几秒,最后红着脸跑回教室。
彼时剩下三人还待在原地,回味刚刚的好戏。
梁肆延从一开始就环着手臂,唇角翘着,就差搬把太师椅拿把凉扇,老大爷般看戏了。
平时看着小白兔似的,发出丁点动静肩膀都能一颤,这会儿功夫胆子倒是大,说的话也是决绝又不容反驳。
挺好,看着就不像会受欺负的样子。
从毓晗简直想拍手叫好:她好可爱又带劲!我好喜欢!你说我要是跟她做朋友,她愿意下嫁吗?
梁肆延:......从毓晗,闲着没事学学语文吧。
连洲也调侃:就是啊,闲着没事学学语文吧。不过这位瓷娃娃是蛮有意思的,你说我要是跟她做朋友,她愿意
你说什么呢!从毓晗拽着他的衣领,Who are you?离她远点吧。
说完她看向梁肆延,像要得到认可似的,对吧,梁哥?
梁肆延:嗯。
第7章 肆意
易玖前脚回到教室,董施后脚就进来了。
她气呼呼地坐回位子,看了眼正在低头看书的易玖,又回过头。
算了,她多的是朋友。
下午四点半放学,易玖走出校门的时候才突然发现,自己是要和梁肆延一起回去的,可是他没有说在哪里等他。
她等在校门口,百无聊赖地数着地上的砖块。
易玖看着周围三五成群放学的学生总是有意无意朝自己投来打量的目光,她明白这种眼神的来源是什么。
她想找个理由,一个可以不和梁肆延一起上学放学的理由。
等多久了?一阵声音在她背后落下。
易玖一抬眼,就看见梁肆延站在自己面前,抬起头的时候,她的刘海擦着他的胸口而过,被刘海遮盖的额头仿佛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滚烫的热意。
易玖原本因神游而涣散的眼神聚焦,有些被眼前的画面愣到。
他不再穿着上午那身西装,换上了黑色的短袖和银白色的及膝运动裤,膝盖上罩了个白色护膝。单肩背着包,另一只手自然地垂落,贴着运动裤的裤缝。
小腿线条流畅精瘦,脚踝处的骨骼凸起,一双白色球鞋稳稳扣住他的脚踝。
他胸膛起伏着,像是刚刚跑过来的。
对于京北的九月来说,四点半都不能唤做一声傍晚,天亮得和白日里没什么差别,夕阳染红了半边天,太阳收敛了光芒,远远望去像一个被咬了半口的巧克力球。
蝉虫却在此刻就嘶喊起来。
这撕心裂肺的叫声震颤得易玖的心狂跳不止。
没多久。易玖说。
梁肆延点了下头,从宽大的运动裤口袋里掏出车钥匙,自然地向上抛起又接住:走吧。
他走路的时候步子实在迈得大,易玖一阵小跑跟上他。
这幅画面落在跟在后头的从毓晗和连洲眼里,实在惹眼。
少女两手背在身后,裙摆因为小跑而摇曳着,看不清她的正脸,只能看到那耳尖泛着羞赧的红,高高的马尾在风吹起的时候拂过耳尖,又在这段短暂的风止后贴着细长的脖颈。
少年一身运动装,单肩背着包,走路的时候宽肩挺阔,带起一阵风。
其余的背景全部虚化,偌大的校园外,只有这两人的憧憧背影,太过出挑。
真是青春校园写真里最完美的一笔痕迹。
这该死的性张力啊。从毓晗低声自语感叹。
妈的,张丽到底他妈的是谁啊?连洲好奇死了。
......
前方红灯加堵车。
梁肆延把车窗开到最大,手支着窗沿,虚虚撑着半张脸,像是有点烦躁堵车。
绿灯。
前方人行道上,一位老太太才过了一半的马路,她走路颤颤巍巍的,左右手都提着两大包蔬菜和水果。
梁肆延没开车,他还是保持那个姿势看着前方。
后面的车辆喇叭按得震天响。
梁肆延透过后视镜睨了一眼,动也不动。
开欧陆开得眼睛瞎了啊,绿灯看不见呐?后头的车主摇下车窗,提高了音量。
正值晚高峰时期,围堵得车水马龙的路上,每个人都仿佛换上了路怒症。
梁肆延还是没动,就等着那老人走完。
易玖觉得梁肆延这人还是挺好的,她以为按照他的脾气,他会下车跟人争辩一番,显然没有。
他没有路怒症,心态平和,非常好。
傻逼,开个欧陆了不起死了。后头的男人扯着嗓子,又骂了句,同时喇叭摁得像杀猪。
梁肆延仍是没说话,八风不动地坐着。
易玖感叹,自己都快忍不下去了,原来他的脾气这么好啊!
是她误解他了!
然后下一秒,梁肆延狠狠打了她的脸。
只见他懒懒将手伸出窗外,抬起,比成一个拳头,小臂上的青筋若有似无,他停顿几秒,而后缓缓竖起个中指。
外面有短暂的沉默,而后,意料之中,男人的怒骂声更重。
彼时老太太恰好在这时走到了马路对面。
梁肆延脚踩油门,欧陆像离弦之箭向前凌厉驶去。
还伴着若有似无的轻声嗤笑:可不就是比你破**牛逼吗。
易玖紧张地闭着眼睛,她下意识抓紧了安全带,说话的时候颤颤巍巍的,没比那老太太好到哪里去:能不能......稍微慢一点?
她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我有一点......有一点受不了。
她没玩过飙车蹦极之类的,连过山车都没有玩过,这种速度对她来说,实在是又可怕又窒息。
混杂着呼呼风声,梁肆延刚开始听得迷糊,后来才算是听明白了她的声音,一脚踩了刹车。
易玖一个没防备,整个人向前冲去,又被安全带束缚住,脊背重重地跌在车椅背。
她紧张地呼了口气,看着外面平静的风景,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梁肆延看着她那张水红的唇因为被紧紧咬住而泛着白,一张小脸也是吓得惨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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