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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显然不想送他到那个地方,绷着脸,“面前这棵老树,你顺着它的方向下路口,一直走到尽头,看到红色的花就跟着,你就找到闵庄了”

郁雾探出窗外看了看,面前这棵树少说也得有百年了,树干跟山上积水的缸差不多粗。巨大的树荫庇护着整条马路。在这片只有荒草的郊外格格不入。

司机说的树周围也都是小腿高的草,并没有路。

“你不打算送我过去?”

那司机点了根烟,刚滋出来的烟被大敞的车窗灌进来的风卷走。没搭话,就等着后面那家伙下车。

“我可以加钱”郁雾补充道。

司机似乎真的陷入犹豫,微叹气,吐出一口烟才说:“那地方邪”

郁雾想了想,说:“你就送我到种红花的地方。”

这地方一眼望不到头,要是他自己用腿走不知道走到什么时候就没方向了。

“五百”

“行!”

那司机灭了烟,一副要赴死的表情,调头下了柏油马路。视线陷入一片绿野,夹杂着枯黄,是先一步凋零的秋叶。

路不好走,荒草吧嗒吧嗒地不断往车身上打,乱七八糟的。

郁雾盯着外面,这地方的风也是干巴巴的,脸被吹得裂着疼,“闵庄...”

司机抬眼,内后视镜里郁雾淡漠的脸。

“是什么地方?”

郁雾看过来,对上后视镜司机的眼。

司机错开视线,紧绷感已经缓和不少了,对着后座的白净小孩多少带着不理解,“是个洼地”

“我也是听说,没去过。车队的人都不会带人去闵庄,是个不成文的规定。据说是个种毒花的地方,一株小小的红花就能要人性命,那里却开了整整一山!”

司机说着还往郁雾那瞥,见那年轻人还是没什么反应,又说:“知道外面是怎么传的吗?”

郁雾瞧过来,唇轻启,“曼陀、地狱”

司机一怔,认真开车不再说话了。

郁雾过来之前是打听过路线的,车队的负责人在听到他要去的是闵庄时已经给了一顿结实的预防针了。

曼珠沙华。

也就是传说中地狱才能开出的荆棘之花——彼岸花

郁雾还没见过呢。

在司机恍惚能看见草丛里混过一抹红时就猝然踩了刹车。

郁雾跟着朝前面猛地栽了跟头,还没等他开口,司机就催促道:“到了到了,给钱、下车!”

郁雾先是往外看了一眼,和刚开始下道口的样子没差,还是快要淹人的灌草。

但也不想跟他多费口舌,给了钱就果断下车了。

司机比他还果断,好像他脚还没沾地呢,那边车就一脚油门蹿了出去。只给他留了一嘴暴躁的车尾气。

郁雾颇为无奈,整理了一下略微褶皱的衣服,四周看去。

一股脑的绿野里还真有一个点,是红色的。下午三点多的太阳晃的,分不清是幻觉还是什么。

没什么选择,郁雾奔着那点红快步走去。

拨开已经及腰的草丛,是一朵刚刚开放的曼珠沙华,倒刺红得像欲滴的血,是具象化的火,烧着人的眼睛,引着贪婪的人来采摘,最后嗟取血液成为新的养分。

郁雾将要伸出的手停在半空,错开红花扒开埋藏它身边的草。

郁雾呆滞在眼前这一幕。

那司机没说错,闵庄确实是一个洼地。

是一个巨大的盆地。

坡度的山间开满了沙华,殷红的,连着片的几乎看不见杂草。倒支下来的彼岸花的花瓣,连在一起。

像人心。

人心里长出来的执念。

勾连、纠缠在一起的。红的太过刺眼,郁雾只看了一眼就霍然后退几步,眼前闪现的是从前解开的届里,那些断掉的执念。鲜红的像血管一样的东西,这里才像是来处。

被彼岸花包围的,盆地的中心,就是闵庄。

高处看去,那里的房屋错落有致。还能辨别出依稀的人影攒动。

这里没有和外界衔接的地方。

每天日落时分是闵庄最忙碌的时候。村民们得把晾晒好的金灯花碾碎封装,再将新收割的规整晾晒起来。新旧交替,必须得在日落时刻做好。

那是闵庄自先辈就立下的传统。

白日与黑夜通不得采集收割金灯花,只能在日落,不阴不阳的时刻,接取金灯带来的财富。

背着长捆的花枝的队伍,有个女孩儿被远远地落在后面。一双草编的鞋沾了泥,长裤被卷到膝盖,泥点蜿蜒到小腿。一头长发只绑了个低低的辫子,跟着弯腰时滑到身前,接住了脸颊淌下的汗水。等她走到村口时已经没有人了。

正如往常一样。

她抬眼却看到了站在木桩下的背着旅行包的青年。

那人正在看她,似乎在等她。

管宋眼里一闪而过的希翼,随后并不惊讶的走过去。

“等我?”

郁雾本来想着措辞想先搭个话的,没想到本眼前这小姑娘抢了先。

“...嗯,我——”

“做什么?”被管宋没有情绪的打断。

郁雾个子不算矮了,这几年在天卢山被养得整个人都舒展开来,不像是以前的佝偻小虾米了。

管宋被十几斤的花压得挺不直腰,看他的时候还得费力抬眼,汗水改换路径进到眼睛里,沙的疼。

郁雾伸手想帮她拿,但看被绳子捆得复杂,又不知道从哪下手,贸贸然反而给人填了麻烦就不好了。

“我帮你拿”郁雾伸手去接。

被管宋躲开了。

郁雾看着管宋倔强的背影,赶紧跟了过去。

进了村子里面,路是被踩硬的土路,有些坑洼。两侧是不知名的草还有藤柳交织着,仔细看才发现,是从原本的土泥墙里长出来的。植被的生命力。

挨着村口并没有人家,都是被土泥墙围着的牲畜的圈子。

一直跟着管宋拐来拐去的,才看到居户。

房子是方形的,没有架子,和垒院墙的石头一个色系。灰败的土色。

郁雾跟着走进一个纵深处,是一个窄门。

管宋进去的时候先是把身后的东西取下来,塞了进去,自己才跟着进去。进去之后踢了一脚那一大捆的彼岸花,花头被滚在地上染了灰。

郁雾眼见着,又看了一眼周围才进去。

“我回来了”管宋没什么情绪的说了一声。

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郁雾进来,被头顶已经枯死的葡萄架勾了一下头发。他不得不稍低下头又往空隙处挪了一步。

这个小小的院子只站了管宋郁雾两个人再加上滚在地上的花捆已经转不开身了。

蔓延整个房子的葡萄架更是遮住了光亮,罩下一片枯藤的阴影。郁雾不禁想,长期生活在这样逼仄的环境里,怎么呼吸?

管宋拽开紧闭的房门,木质的房门上拼着一块铁皮。随着她的动作年迈的门颤巍巍的打开,又被无情的甩到一边,撞到另一边的墙上。

郁雾看过去,眼皮一紧。他以为下一秒那个门就会碎掉。

那门只是回弹几下,就安静下来。

墙上有一道门把手磕在上面的痕迹,很深。看来这扇门每天都要经历这个劫难。

门被打开只露出里面黑洞洞的内里,看不出有什么。管宋不用看,只伸手就精准地掏出一个小板凳,扔到脚下。又拖出来一个木箱子,有一个手臂长。

坐到凳子上,掀开箱子的盖。里面各种琳琅的工具,她点手拿了几个,剪开捆花的绳编子。

一套动作异常顺畅,像做过千百万遍,只凭借肌肉的记忆,维持机器的运转。

花朵被工具剪裁,分类归置,瓣被放进药碾子。手脚并用,手指快速地剪动,脚在碾子上使力。

是一台快速运转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戛然而止的永动机。

“屋里有凳子”

永动机开口说话了。

郁雾回神,但没动。

沉静一会儿,转身想出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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