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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郁雾正色道,“在届里”
第57章 血脉、命运
“又是你”
郁雾被卷进届时,看到了林宇。似乎合乎情理,又意料之内,就是心情不顺,看谁都惹眼。
“我也不想啊!?谁愿意跟这帮鬼爷爷们一个地方待着,你就拾捯拾捯赶紧把他们处理,然后顺道把我带出去”
郁雾瞥眼他,没心情跟他闲扯。转了转还抽疼的手腕,把这炸了的心都有。
他俩像是被混迹在人群里,身上穿着的衣服也被换成侗族的传统服装。手上脚上都被锁了镣铐,乌黄的天,沙子糊脸,却也只能听见锁链拖沓的金属声。
他们是罪人,正要走入深渊等待审判的罪人。他们无言反抗,只是沉默的等待着。
那时闵庄的花开的还不茂盛,荒草遍地,风沙呼啸。是一片干涸地。那些鲜红的花,更加恐怖起来,随风摇曳,似乎也在等待着,等他们迈进这座囚牢。
女神萨的石像就站在面前,众人都在她脚下。大祭司走上来,两鬓都已白了,步伐依然矫健。脸上密闭着愁容,似有许多话要讲,最终也只是沉默着,仰头观测。注视着,太阳躲在云层里,渐渐将归于西山。
这就是右派被遣到闵庄的时候吗?
时间到了。
郁雾听到了铃铛的声音,银器敲击。围在他们外侧的人穿着绣有恶兽的衣冠,手起再落。低吟的声音像要嵌入地下,再抬头,大祭司也做着手势闭上眼睛,一同念了起来。
声音越来越多,念出的声音还未消散,下一句又挤着要出来。环绕着,无孔不入。风鼓着干的沙子,绝不停歇的打在他们身上。
他听见了,哭声。
接着,大地震动,一股沉厚的力量顶上来,直抓着他们的身体。像顷刻蔓延的火势,来不及阻挡,一下子刻进血液里。四肢全部不受控制,只能颤抖的承受这强大到窒息的力量淹没充斥。像冰冻千年的河水一股脑冲进身体里,替换了自己体内所有的血液,凉到头皮痉挛。像死过一样。
是镌刻在灵魂、血液、骨头上的标记。他们将永远属于这片土地。无论时代如何更迭。
无疑,郁雾和林宇连同千年前的后派罪民,一同受到了这场惩罚和诅咒。
“卧槽......”
林宇咬牙,待这劲儿稍缓的时候才低低出了一声。
郁雾挣扎着伸手,一把抓住将要仰头摔过去的林宇。想输些气给他,叫他好受些。却在两人接触的瞬间,跌宕汹涌的气流传递起来,要通体贯穿,灵魂击碎的错愕感。
慌忙松了手,两人又同时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大口的喘息,脑袋像是被刚才那阵气流洗了一遍似的,空白一片。不约而同感受到感召,来自灵魂,或更遥远处的召唤。
林宇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正为此激烈的澎湃着,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卧...槽...这到底是什么?!”声音吐出来拐了十八个弯,勉强能让旁边的郁雾听清。
郁雾喘着气,同样懵着:“不知道”
“只有咱们俩这样?”林宇视线往旁边扫,摔的摔,倒的倒,还有抱着孩子哭的,“不行,我去试试!”
林宇猛地站起来,眼前一黑,趔趄着往前够,抓了一人的手臂,没感觉。又拐两步,抓了手,又碰了后背。连试了好几个人。
“没用”林宇回来,“难道就刚才那一阵又用?”
“再试试”郁雾说。
林宇摇头往后躲,“不行,那感觉太吓人了....卧槽!......啊啊——”
郁雾没给他躲的机会,逮了手臂就抓住。钳的紧,林宇挣不开。硬是等两人都受不住了,才猝然放手。
噗通!
众人都往这方向瞧,只见两个小伙子直腾腾木板似的跪下了。并且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难道是谢峒主不杀之恩?”一个人嘀咕说。
“......”
“......”
林宇抖着手擦掉了终于没控制住的淌下的眼泪,哽咽道,“郁雾...你就跟我说实话吧,你不会是我同父同母的胞弟吧?我好想哭...我好感动...”
“滚......”
郁雾跪了一会,才存了一点力气,站了起来。刚想伸手去扶一下林宇,又忌惮的克制住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要触碰到林宇,就有种斩断的电线一下子被连通了的汹涌感,什么东西经由他俩被联系起来,莫名的悲伤在那一刻被无限放大,又纠不出来源。
是因为刚才的诅咒,还是因为觉醒了什么?
“走吧”大祭司的声音传来,是在跟刚才跳大神似的施法那群人说话,“我们走吧......”
说完托着疲惫的身躯与一众人交错而过,始终低着头。仿佛他才是那个犯了错误的人,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睛。
路过郁雾时,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回头的走了,落寞至极。
“跟上他”郁雾说。
林宇收了情绪,赶紧一齐跟着走了。
只是跟着跟着距离反而越来越远了,明明两人都已经跑起来了,还是跟不上前面走的缓慢的队伍。
两人停下脚步,惊觉身后早没了景象,又是一片混沌之初的模样。
可郁雾反倒觉出什么东西近了。
“我没有想到,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寻音找去,景象瞬变。各处的花开的茂盛,颜色却淡雅,芬芳丝丝而来,只引着他们,慢慢走过去。
一个开满花的小院子,石子铺的小路蜿蜒着领他们上了两节台阶。绿竹的窗户敞开着,正对着一个红木的方桌子,茶水煮的正好,茶香飘进鼻子里和花香混着,一时竟觉不出更好来。
郁雾推门进去,动作放得轻,闲适的情景中人不自觉的也融合进去,不愿打扰这一份和谐。
桌上对着他俩的方向摆了两盏茶杯,煮茶的正是刚见过一面的大祭司,穿着宽松的衣服,原本盘在围帽里的长发散下来,应该像一个世外散仙,郁雾却觉得他像一棵树,一棵垂垂老矣,正安然等待死亡的参天大树。
两人相看一眼,坐到了茶杯对应位置的塌上。坐到姿势规规矩矩的,像两个生瓜蛋。
林宇心里念叨,甭看这老人家长得多慈眉善目,越靠近越能感觉出来厚重到不敢呼吸的威严感,就跟见着太太太不知道多少个太的爷爷似的,何况这个可隔着不说几千年也有个八百年了。
茶水热腾腾的进了面前这个杯子,杯子上的花纹讲究的很,几个杯子各不相同,合着又是祥云驾鹤,仙封之气迎面而来。让人怀疑是不是真升了天了?
大祭司慢声笑了一下。
“且尝尝。药茶,顺五气”
郁雾和林宇听了话一齐端起茶盏,送到嘴边,草木香这才悠悠儿来了。
郁雾不懂茶,入口就品出个苦来,还不是药苦,仅是陌生的口感他只能归成苦。实则是更复杂的浑,拽着一长调的清。抿了嘴想留住这股味,又感出一点滑来,透透亮亮的通了什么地方,顺心的很。
“好茶!”林宇赞道。
郁雾眨巴眼睛往他那瞧,这人懂茶呢。
大祭司又笑了,带着长辈的偏宠,“前年留的草,捡着能用的泡的,只是水好,缓了味道”
“什么水?”林宇是真的好奇了。
“朝暮山的泉溪,离这可远喽。来回三个月,也就一罐子”
“怎么去那么远?”
“湿林的水重,泡茶味感生涩。喜好研究这么一点茶,多远倒没什么不便的了”
欢笑的好像只是爷孙几个某个再寻常不过的午后,讨论茶水怎么泡顺口,药材口味又是如何相合。
郁雾只听着他俩的对话,眼睛却盯着桌上还开着的茶放空了。
隐在心里头的别扭感这才有了缝隙,之前被那些奇怪的力量吸引了注意力,直到林宇和大祭司聊起天来。仔细听大祭司说的话叽里咕噜不叫人听懂,应该是侗族族话。林宇说的当然是普通话,这届奇妙便在此,好像实时翻译器,这边说着,那边到他俩耳朵里就是普通话了。就好像他们天生就该懂,就该会侗话一般。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