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急从权,冒犯殿下了。”裴既南进了马车,径直在离李晴央最远的位置背对着坐了下来。
他嘴上说着话,眼睛却不曾看过她一眼。
不知是礼节使然,还是轻视之举。
李晴央心中翻了个白眼,面上若无其事地笑道:“王爷此番前来救我,定费了不少功夫,我怎会怪王爷不顾男女之防上车疗伤呢?”
她说得客客气气,语气之中听不出别的意味。可不知为何,裴既南总觉得她是在阴阳怪气。
他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她,见她脸上神色如常,便压下了心头的不解,看向秋玥与夏汐。
秋玥与夏汐立马反应过来,两人来到裴既南身边,动作娴熟地帮他脱铠甲、上药。
那三人一言不发聚在马车一角,而李晴央孤零零地坐在另一边,像个融不进去的外人。
她咂了咂嘴,瞧见旁边有个羃离,便默默给自己戴上,与那三人彻底隔绝开来。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到了知春县县令的宅邸。
赤色屋檐下,夜半惊醒的县令周直已穿戴整齐,毕恭毕敬拱手行礼,“不知贵人到来,有失远迎。”
先下马车的裴既南颔首以对,黄豆大的雨珠从他锋利的下颌线滑落:“深夜到访,叨扰了。”
滴雨如线,久不断绝,嗓音如寒冰融化成的冷水,似有水滴石穿之力,震得周直后背微微渗出汗来。
周直压住喉间颤抖,故作无事,满脸谄媚道:“说来奇怪,我往日沾床就睡,今日竟夜不能寐。原来是冥冥之中,天意让我在此间等候贵人。”
裴既南瞥了一眼周直的困觉脸色,笑了笑。
自觉失言,周直忙弯下腰:“贵人快快里边请。”
裴既南面无表情回头,目光恰好撞上刚要从马车下来的李晴央,她带着羃离,白纱下的身影若隐若现,表情藏于薄纱之后,让人瞧不真切。
在夏汐秋玥的搀扶下,她稳稳下了地,径直朝裴既南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