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喧哗声起,很快便是高声唱喏:巡行天下,抚军慰民,圣人令:齐王替朕代行抚军,领督军之职......
众人齐齐行礼,口中呼道天恩浩荡。
新官上任三把火,齐王当即召见玄缺众将领及大同诸将。范姝本就是混进队伍凑热闹的,齐王还比不得东宫清俊,她看了眼便觉大失所望。
人群散去,范姝总算逮着卓枝,她从袖里摸出一捧板栗,递过来说:“听闻贵妃上京闻名的美人,怎么生出的孩儿如此平庸......”
卓枝赶忙捂住她的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三申辩皇家话题不易闲聊之后,范姝总算表示明白,她看四周无人,神神秘秘,小声咬耳朵:“圣人还挺目光如炬的,听说原打算为你和东宫赐婚,如此般配,一对佳偶......”
卓枝:......
卓枝无力的说:“不是你想的那样。”这都是陈年八卦,范姝从何得知?她颇为迷惑:“你听谁说的?”
范姝不可思议的说:“大家都知道啊,冯十五郎说的!”见到卓枝拧起眉头,她分辨:“没说啥,捎带着说到......嗯,东宫恢复的怎么样?”
听出她在转移话题,卓枝配合道:“殿下外伤恢复差不多,好似骨头还是不对,晚上疼得睡不着。”
范姝促狭的问:“你怎么知道晚上疼的睡不着?”
卓枝看她兴奋的双眼,就知她心里在想奇怪的事,无言以对:“我睡在耳房,听得到他夜里时常走动......若非疼痛难忍,早就睡着了。”她不禁想到东宫近来积郁低落,偶尔听到叹气,难道是因钦差到来之事?
范姝微笑着点头,心道任是圣人,心上人睡在旁边也难以安枕。但她知卓枝面皮薄又是木头脑袋,故而只笑不提。
两人一同分吃了烤板栗,若干卤花生,终于晚上举办宴会的时间到了。
玄缺惯来篝火办宴,齐王不适应。
冯将军令人在议事堂举办晚宴,议事堂沙盘座椅暂时移出,堂内点满灯,明亮异常,东宫和齐王到来之后,众人行礼依座次挨着坐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无职在身,挑了个末端的座位坐到冯秋月身边。玄缺都是武人,开宴约莫等于开酒。没多久,众将领便开始上前敬酒。卓枝专心用小刀旋开炙羊腿,冯秋月撺掇:“上前敬酒吧?”
卓枝摇头,心想我又不在齐王手下混干嘛上前敬酒。
冯秋月说的头头是道:“快点,大家都敬了一圈。你我赶紧混在人群中走个过场,不然要人发现,就剩下你我多尴尬。”
倒也言之有理。
卓枝将炙羊腿放在盘中,说:“我们速去速回,慢了羊腿就凉了。”她想得挺好,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她上前就没能回来。
卓枝方一露面,齐王便指着他说:“本王记得你,端午马球赛,哼。”他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斜觑东宫说:“太子殿下金尊玉贵不饮酒,难道伴读也半点不称职,端着饮不得酒?”
他语气颇为不屑,面上阴阳怪气,嘴里挖苦讽刺。卓枝明面仍是东宫伴读,若是东宫不许她喝酒,齐王自可嘲东宫小气。若东宫允她饮酒,众人只会觉得齐王占上风。
卓枝上前,赶在东宫开口前,不卑不亢:“臣敬齐王殿下三杯,祝殿下旗开得胜!”她端起酒碗,连饮三碗。
碗是海碗,酒是烈酒。
甫一入腹,她便觉得阵阵晕眩。
东宫不许她下去,让她坐在身边。卓枝撑着头坐在旁边,听齐王三两句提到东宫如何如何。可惜都被东宫轻描淡写打发回去了,齐王忿忿不平,连连喝了不少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心想齐王比东宫还大两岁呢,口舌官司都打不赢。看来多出两年也只是痴长年纪,没长脑子。她饮过辣酒,胃里烧的难受,席间全是荤菜半点不见素,她实在吃不下。
东宫低声问:“还难受吗?先回去躺会。”
卓枝不肯走。
不过风平浪静片刻,齐王又起话头:“圣人已为本王赐下婚事,太子殿下身在玄缺想必还不知道,指的是英国公嫡女......”
英国公嫡女杨氏,原本正是上京疯传的太子妃热门人选之一。
齐王得意洋洋,颇为不可一世,说罢便等着东宫发作。熟料,东宫低声吩咐侍人过后,这才抽空丢过来个眼神,敷衍恭喜:“那可是喜事。”
齐王总算觉得占了上风,心头得意饮酒,却见方才东宫吩咐的侍人端着小盅,放在卓枝案几上。似乎是一盅粥,方才东宫竟然吩咐侍人上粥空档回复他,竟敢如此藐视他。
他气急又要发作,却见东宫同伴读亲昵低言......断袖之癖,他嫌恶的移开眼,心里想这一遭还是自己赢了。
卓枝勉强喝了几口粥,头晕便喝不下了。此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不少将领喝的横七竖八,躺倒一片。东宫淡声说:“诸位尽兴,孤失陪。”说罢扶起她,缓缓走出议事大堂。
玄缺万家灯火,星星点点,城里却寂静无人。
卓枝站不稳,走起路来歪歪斜斜。东宫扶着她,雪地光滑,他轻声建议:“孤背着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自认为只是头晕,并非喝醉。她拒绝,执意走路回院。东宫只得随着她,跟在她身后,时不时伸手搀扶着她,以防她踩雪滑倒。
良久两人行至院外,东宫搀扶着醉鬼,一面分神开锁推开门扇。冷不丁的,就听醉鬼闷闷地问:“殿下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东宫拧开锁,闻言怔愣片刻,疑惑不解:“知道什么?”
卓枝凑到他身边说:“赐婚的事。”
霎时清甜合着酒香扑面而来,东宫骤然脸热。他扶着她的肩,竭力后仰,尽量远离她,一时只觉既甜蜜又痛苦......终于他推开门扇。
——“殿下正是因为此事,才闷闷不乐的吗?”
明月高悬,星子却寥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范姝捏起炙羊腿卷饼,一口一个,她看着篝火低声问:“冯十五,宴会快要结束了吧?”
冯十五郎凝神望着火上羊腿,旋转着羊腿撒调料,闻言他抬眼看向议事大堂,沉声说:“快了吧,怎么,你有什么事?”
范姝抹抹嘴,含混说等人。
冯十五郎转动羊腿,低声说:“你若是等卓郎君,他应该已经随着东宫回去了。”
回去了?
范姝有些慌张,她说:“我去看看,若是他睡了,我就回来;若是他没睡,我们俩一起过来。”
月挂中天,这会已是夜半时分。
此地距离院子有些远,范姝雪夜独行,好半天才终于来到了院门外。院中屋里灯火微弱,可见是有人在的,还没安歇,她心中一松。
院门没锁,她直接推开院门,快步走上前去,正欲俯身扣门时。却听到一道模糊的男声,他说:乖一点,仔细跌下去......
什么跌下去?
这,她好似来的时机不对,叩门勇气瞬间消散殆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姝心中万马奔腾而过。不能干等,她一撩袍摆,轻手轻脚退出院子。乍闻此事,她不免茫然。范姝缓缓走回篝火处,心里想若花卿成婚,是照海宁习俗,东宫嫁过来?还是依大昭礼,花卿自上京出嫁.....
花卿还同她一道回海宁吗?
范姝坐着木头桩子,愣愣接过炙羊腿,茫然咬下去。
第62章古人云酒后失德修改剧……
雪夜霜寒,万籁俱寂。
任何一点声响都好似放大无数倍。虽说卓枝的声音轻之又轻,可东宫难以装作没听见。锁头松动的声音戛然而止,东宫停手,他闭上眼睛不语。
檐下结着排冰莹剔透的冰溜子,只听“咔嚓”一声响,倏然断掉落尽厚厚的雪地里。
“孤,并非为了赐婚之事,”他压下心中战栗的紧张感,正要开口却觉肩上一重,某位醉鬼眼眸紧闭,呼吸浅浅睡过去了。
东宫心中顿觉如释重负,他自嘲一笑。
屋中炉火未起,只稍稍一坐,便冷得浑身发僵。正房仍是如此,耳房更不消说,又冷又渗。
阿枝醉倒,人本就不清醒,若遇冷则伤寒易病......东宫将她扶到炕上,脱掉短靴,就见卓枝迷迷糊糊间拽起棉被,顺势滚进去,霎时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张巴掌大小的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东宫心觉可爱,嘴角噙着笑意,拨弄炉火,很快室内温度渐起。
他浸湿帕子,正欲擦手,恍惚间想起中箭那日。
那日肩上中箭,慧同和尚以小刀剜去腐肉,敷上草药。草药汁混杂着污血,气味古怪刺鼻。火蒺毒性虽弱,可他中毒反应分明,晕眩昏沉,头又重又沉。
阿枝正是那时到的,他也如这般浸湿帕子......他喝过药,心神不定,眼前恍惚仿佛重新回到清和堂。
重回到那个温暖的春夜,阿枝着彤袍,簪并蒂莲,红的袍粉的花瓣,渐欲迷人眼。阿枝倚靠着碧色迎枕,她垂下眸长睫如羽,乖乖巧巧。
他心神微漾,情难自控俯身不住欲亲吻那双眼眸之时,阿枝忽的抬眸看来,似是诧异,旋即满眼平静,清凌凌的眼倒映出他的意乱/情迷。
悚然一惊,肩上刺痛更甚,提醒他这不过是场了无痕迹的梦。
帕子湿冷,水珠子连成一串,滴滴哒哒落在盆中,荡漾起层层涟漪。东宫掌心湿冷,他低眼试水温,触手冰凉,又提起黄铜大壶,将热水缓缓注入盆中。
他不得不面对,从来不肯深思的问题。
扶风那日,他忽见阿枝臂上小字。心神大震,之所以急急离去,只是为了不失态。将旁人小字印在臂上,不言自明,或许是檀卿相亲......他不愿细想,反是想到阿枝并非只爱娇娥,果真是喜欢男子的。
随后便知,居一不过是误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时他被满腔欢喜蒙蔽心智,不肯面对另一个可能性。阿枝或许根本对男子无意,只是他百般纠缠,阿枝碍于身份不好直言。思及梦中种种,他夙夜难眠,想问阿枝却不能开口。
一声呢喃,打破了他的心不在焉。
——“咳咳......”
卓枝裹着厚棉被,炉内火正旺,炕也烧的暖和。她越躺越热,浑身粘腻生汗,头晕乎乎,嗓子又干又疼,终于挣扎着睁开眼睛,低声呢喃:“茶,喝水。”
她模糊间见东宫端来一盏温茶,手上动作笨拙,将茶盏抵在她唇边。躺着怎么喝水?卓枝不愿,她眯着眼睛,只觉油灯刺眼,伸手接过茶盏,却没料到酒劲上头。
她手脚尚未恢复气力,便是连半盏茶都端不稳。她起身坐不稳,整个人倒向炕边,茶水瞬时撒了满襟。
东宫无奈俯身捡起茶盏,总算将阿枝的手放回棉被中。拾起帕子擦水渍,他的目光不经意停留在阿枝颈上。只见她颈上空荡荡,竟是什么都没带。东宫拧眉,心想夔龙玉哪去了?他低声问:“阿枝,夔龙玉可戴着?”
东宫清俊的面容近在咫尺,卓枝怔怔望着,不像平常那样移开目光,她目光清明好似半分醉意也无,她轻声说:“殿下?”她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语:“海宁怎么会......”
东宫心神微颤,似乎有什么事发生,唯独他一人不知。“海宁”二字格外引起他的注意,他低声默念几遍问:“海宁如何?”
雪花如盐粒撒入窗内,只闻风声阵阵,灯苗随之摇摆闪烁不定。
卓枝直直盯着火苗,又要下炕,可腿脚不稳,很快裹着棉被差点摔倒。东宫连忙扶住她,按住兀自挣扎的双手,低声劝哄:“乖一点,仔细又跌下来......”就在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伴随着吱吱呀呀踩雪声,令人牙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是范姝到访,她行至门前,乍听语气含糊,脑中却想象出一般旖旎情态。撞见此事,她走得飞快,自然不知室内徒有狼狈。
东宫起身走向推开门扇,他虽已足够小心,寒风却是无孔不入,趁机涌入,“噗呲”声响,灯苗熄灭,霎时满室黑暗一片。
突然失去了光源,卓枝脑中一瞬间的空白茫然。
耳边忽的响起电子音:“叮咚,您的任务:维护社稷,千里赠药!任务已完成。”
“叮咚,请玩家查收奖励:全部技能升级一级。”
口若悬河
技能等级:三级—口若悬河最高级
技能介绍:滔滔乎似长河泄水,玩家辩才分明,天下无人是对手。玩家使用该技能后,玩家暗示将形成长久刻印。无使用次数限制,但每次使用过后,技能需要冷却三十分钟!
权臣威势
技能等级:二级—正人君子可升级
技能介绍:匪我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技能范围辐射当前地图,佩戴该技能后,提升在场人对玩家好感度高达百分之五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目不忘
技能等级:二级—触类旁通可升级
技能介绍:《周易·系辞上》曾云: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天下之能事毕矣也。玩家学习任何技能皆通一知百,短时间内迅速融会贯通。
知人善用
技能等级:二级—任人唯贤可升级
技能介绍:《尚书》云:任官惟贤才,左右惟其人。玩家可直接查看小地图内人物详细信息,包含技能等级,忠诚度等等。
“叮咚,请玩家妥善安排点数,生命值同精神力紧密相连,由于频频使用技能玩家生命值有所下降。倘若继续使用技能,请注意维持生命值。为保证玩家安全,系统已按照1:30天的比例,将剩余点数兑换成生命值。”
“叮咚,请玩家努力完成任务积攒生命值!玩家无需担忧,只消完成最终任务:官居一品。即可获得长达百年寿命,毕竟活得久也是名臣必备要件......”系统滔滔不绝介绍完成任务的优厚条件,仿佛美好未来触手可得。
好似这些完美的就像真的一样。
许是醉酒的缘故,她只听了前面半段,满脑子都是她要死的事。瞬间难以自控,眼睛一酸,泪珠便顺着眼角滑落,掉进浓密如云的发丝间,倏忽间消失。
月光明亮,映照出一串脚印,可院子里却空无一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东宫凝眉四顾,他恍惚记起方才回屋忘了锁门,因而才会有人误闯此处......他走至院门前,正欲锁门,却发现院门自外锁上了。
误闯之人锁上的?
这一切倒是令人称奇。
东宫收起钥匙回身却见屋内昏暗一片,油灯早已熄灭,他心中陡然一惊惊,脑中尽是刺客阴谋诸如此般层出不穷的念头......他快步走回内室,特意没有闭合门扇,屋内没有光源,比院子更黑暗。
屋内没察觉到半点陌生气息,东宫略略放下心来。他按照记忆走到炕边,轻声唤道:“阿枝?”
风声呜咽,一声长更一声短,伴随着门扇拍合哐哐作响,无端增添几分凄凉氛围。
东宫回来了。
不知怎的听到他的声音,卓枝心中更觉委屈万分,但她努力忍着眼泪,闷着嗓子应道:“殿下?”
“嚓”火石轻响,红色暗光一闪而过。油灯火苗微微摇曳,转瞬明亮跳跃,顿时满室光明一片。
东宫按捺心中讶然,许是听错了,阿枝好端端的缘何哭泣?他点亮油灯,将灯放在临近的案几上,这才俯身去看。卓枝霎时变颜变色,她不肯被看出什么,本能抱紧棉被裹成一团,试图躲避视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枝?”
他轻声唤她,手上动作不停,打算掀开棉被。
卓枝因醉酒手脚无力,很快东宫抽出她手中被角,露出半张可怜可爱的泣容。油灯微弱,她水眸灼灼生辉,眼尾因醉酒发红,躲在被中像只哭红眼的傻兔子。
这番模样,他着实不解。
东宫的目光落在那双犹如桃花瓣般圆润的眼瞳,他一怔愣,心道怎么水汪汪的?东宫抬手摸了摸卓枝的额头,只觉掌心微微发烫,难道是受寒?
他浸湿棉帕,擦掉卓枝面上泪痕。心中不禁想起关中书院那夜,她也正是梦中哭泣不止......只是上次错过机会,没能问询清楚想到这,他单膝跪在炕上,俯身靠近她,轻声说:“怎么了?难道是想家了?”
东宫声音温柔,还带着浅浅笑意哄道:“只待赤河结冰,我们也好速速回去,最近玄缺愈发寒冷,想来不到半月就能起程回上京。”
卓枝见他没有多问,心中轻松,顺着他的话答道:“嗯......”她才哭过声音瓮声瓮气,本就因大醉头疼不止,这一哭头更是疼痛发作。
她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东宫浸湿面帕帮她擦干净脸颊,将她带着被子揽进怀中,轻轻拍她的背,哄孩子一般。东宫愈温柔,卓枝却愈觉得委屈。她虽是大醉,但仍保留一份清明,系统的事,她不能对任何人告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忍着眼泪挣扎,东宫却抱得很紧。她又被棉被卷起,跟个卷饼似的,动弹不得。她只得维持原貌,头抵着他的胳膊难以挣扎。
烈酒后劲很足,她脑袋又晕乎开了,糊里糊涂的交代后事:“若我死了......”
她话一出口,就听东宫斥她:“不准胡说!你还要长命百岁呢。”
卓枝被困在棉被中,只能用头撞他表达不满,继续说:“就将白露珠送给殿下,鹦鹉活得很长,也很贵!还有.......”她念叨着计算财产。
话落她一幅“你知足吧”的模样,顿时教东宫哭笑不得。
他不同醉鬼计较,轻声应和:“莫说傻话,你不会......”他不愿意说出那个字,好似说出来就会招惹不吉,他心中一动,吐露心声:“你要活得很久,将来永远陪伴孤。”
他没说出心中隐忧,他也有害怕不能及的事。东宫沉眉惆怅又温柔看着她满头乌发,隔空印下一吻。
第63章范阳游
次日,风和日丽,天朗气清。晴空蔚蓝如湖水,胖的溜圆的麻雀齐聚檐下,叽叽喳喳吵闹不停。东宫似是有事,早早便离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卓枝趴在棉被里,欲哭无泪,恨不得长梦不醒。昨晚的事,她记得清晰分明,她哭闹不休,着实难堪,最终竟被东宫哄着睡过去,两人甚至睡在一张榻上......她恨不能回到过去,直接打晕自个。
铁炉内碳火旺盛,她裹着棉被有些生汗。很明显炉内的炭不可能烧过了夜,还有剩余,定是东宫早晨离开时新加过炭。炕边矮几摆着陶壶,似是盛满了水。
卓枝慢慢掀开被子,方坐起身便觉头晕目眩。
这就是宿醉的危害吗?
窗外枝丫上积雪簌簌而落,惊起一片麻雀。啾啾鸟鸣,生机勃勃,冬日也是如此可爱。
鸟鸣声间杂着脚步声,由远及近缓缓靠近。这院子是东宫临时居所,因他平日议事皆在议事堂,是已此处人迹罕至,鲜有人到访。
定然是东宫回来了。
卓枝慢慢红了脸......她可没有勇气直面东宫,昨夜她分遗产便罢,甚至大逆不道问起东宫怎么分遗产......她心中慌乱至极,是装作无事发生起床下炕,还是干脆假装没醒?
没等她想出个子丑寅卯,就听门扇吱呀一声响,她立即卷起棉被闭紧眼睛。
东宫掀帘而入,他脚步轻快绕过屏风,却见炕上那人还未醒。他走近几步,俯身看才知阿枝在装睡。虽是眼帘紧闭,睫毛却颤个不停,他轻笑出声:“阿枝快起,范娘子找你去范阳玩,人就等在门外。”
范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倏然睁开眼睛,正对上东宫含笑眸。她脸热的快要烧起来,低眼不去看他,胡乱踩着靴子慌慌张张的跑出去。
东宫莞尔。
范姝等在门边,并非是东宫未尽主人之谊邀她进屋等候。而是她主动要待在外边,适才东宫请她进堂屋,她连连摆手:“殿下万安,我站院外晒晒太阳......冬天晒太阳好!”
东宫似笑非笑瞥过来,淡声说:“请便。”
范姝目送东宫的身影消失在门扇之后,提着的心才缓缓放下来。早晨随着冯十五混饭,正遇上东宫。不一会冯秋月前来传话,说今朝卓二空闲,范阳边城往返不超一日......初闻此言她一懵。东宫不许花卿离开玄缺,这又唱的哪出?
往日找她,不是遇到天气有变东宫肩伤发作;就是遇上兵乱未止,不宜出行。无论如何一句话,约不出来。正好昨夜不小心听闻暧昧事,她本就想同花卿见面,就坡下驴她跟了过来。
卯时日头温暖,她闲得无聊,反复踩平脚下积雪。
忽听慌乱的脚步声自身前传来,花卿声音乍然响起:“范娘子,你久等了......容我穿好靴子,这就启程!”
卓枝脚步慌乱,靴子半穿半踩着,单脚蹦过来。
园子里积雪厚重,因无人踩踏并不光滑。她一蹦一跳走得顺利,可是院外虚虚落雪被范姝踩的紧实,自然也变得极为光滑,正如冰面一般。卓枝靴子底方挨到冰面,霎时整个人不受控制向前滑出去。
范姝瞳孔一缩,本能上前牢牢拦住花卿腰肢,“扑通”一声,两人齐齐跌落在厚雪中。惊起一片胖麻雀,范姝单手支地,扶着卓枝急声问:“没事吧?能起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摔的满脸茫然,她自七岁后就没摔过跤了。这也算是格外新奇,她赤着一只脚,双手撑地慢慢坐起身,闻言摇头说:“能起来,二娘子可还好?”
范姝利落起身,示意她并无大碍,卓枝举着一只脚说:“靴子掉哪去了?”
范姝眼尖,俯身从雪里刨出另只靴子,递给卓枝。见她慢吞吞穿好后,这才拉她起身,一面拍打她身上残雪,一面轻声道歉:“都怪我不好,若不是我踩实了雪,你也不会滑倒。”
卓枝抬手拂去她鬓上残枝,笑着说:“这怎么能怪你......不提这事了,今天打算去哪玩呀?”
范姝暗自咕哝道:“奇了,今天怎么就舍得放你出来了?”
卓枝没听清楚,凑近问:“你说什么?舍芳城?车行数百里太远。”范姝暗骂自己多嘴,她亲密的拉起卓枝,朗声说:“去范阳,今天不只我们俩,还有冯十五郎的表妹七姑......”两人说着走向城中,很快身影越来越远,拐个弯瞧不见了。
东宫静静伫立院旁,眼见人影全无,方才转身回屋,将臂上大氅重新挂到架上。阿枝亲昵的拂过范姝鬓发......他垂眸遮住神色,近乎无声的低叹。
范阳治下最近的边城距离玄缺不过几十里路。若骑快马,不到两个时辰便可来回。冯秋月的表妹刘七姑身子骨弱,骑不得马。范姝与冯七姑坐马车,卓枝在众人眼里是男子,她只能骑马在外。
这位七姑娘十分娇弱,听范姝说刘七姑家在范阳,距离玄缺约莫数百里。听闻这次前来明面是为祝寿,实则为了相看。似是为冯十五相看,冯十五面对娇滴滴姑娘家,实在没辙,就请范姝帮忙照看。
范姝乐于助人,今朝也是头次约刘七姑出门。正好碰上花卿有空闲,三人正好作伴游玩范阳。
卓枝许久没骑马,冷风吹拂,她忍不住缩脖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车壁咚咚几声,有道陌生的声音:“卓郎君不妨坐进马车吧,风大得很。”
范姝也应和,卓枝摆手示意无事,驱马上前。大昭虽然开明,可也没未嫁娘子同陌生男子共乘一车的说法,若被人瞧见刘七姑还不知要遭受何等非议。
积雪未化,官道通畅并不泥泞。才过了个把时辰,一行人已到了边城外。边城墙高,皆由灰砖垒成,雄厚方正,安全感十足。城墙下两道门,各站着数十个守城侍卫,正在一一查看进城引。
卓枝下马拿出路引,却被一双素手拦下。
正是刘七姑,她发簪绢花,远山眉,生的娇弱秀气,只眼下发青,似有胎里不足之症。刘七姑拦下她,取下锦面荷包,从中抽出个银色令牌,只在那守城侍卫眼前一晃,马车无需检查,竟然放行。
卓枝敛眸,方才错眼看到令牌上书“刘”字。绝非冯家人的令牌,边城要塞检查严格,那守城侍卫只见牌子,便立即放行。
卓枝暗忖刘家究竟是何等人家。
进入边城,刘七姑低眉扭捏:“感谢卓郎君,范姐姐,只是我想去银楼买些要用的女儿家玩意......两位先请游玩,我们未时三刻在酒楼见面可好?”
范姝点头称是。
眼见刘七姑走远,卓枝淡声说:“也不知她什么来头,方才瞧那守城侍卫陪着小心。刘家,边城能有如此势力的唯有刘德行了。”她想起什么,不自觉拧起眉头。
原书中刘德行正是肃王聚宝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肃王支使刘家转运兵械,屯田卖盐,一手造就而成的边城豪门巨族。刘家手下掌控边城经济和数以万级的财富。如今肃王通敌卖国几成铁证,刘家又能多干净呢?
卓枝暗暗记在心上,这事需得向东宫提一句。范姝拉住她游玩,边城陌生,她有极大的好奇心。这会距离午饭还差些时候,范姝寻味而至,找到家羊汤锅子。
两人方才坐定,小二殷勤上前。
范姝频频点头,豪爽点菜。小二笑弯了腰说:“两位客是新来的,咱家小铺子,酿的一手好酒。今日送上壶小酒滋味菜。”
不多时酒菜齐全,只见桌上一尊铜火锅,一壶温酒,四五个陶碟,羊肉山鸡片成薄片,甚至还有一碟鹿子肉。
这一番行头,几乎和火锅没有区别。只是汤是白水,肉削得极薄,滚水一烫,不消半刻便熟透,沾着黄辣姜蓉,更是别有滋味。
——“江爷来了!老地方,里面请!”
卓枝不着痕迹望去,只见一个莽汉腰佩长刀,身后随着五六个大汉自店外进来,齐齐上二楼。范姝忽然说:“那领头的绝非善类。”
卓枝叹气,正欲开口。一阵清脆腰铃声响,厨房矮身出来个红衣女郎,她举个硕大托盘,旋身停在桌边,赞了句:“英雄所见略同。”话落回身上楼。
范姝朗声笑,叫来小二结账,忽的冒出个长须老汉,他瞧卓枝:“小郎君那年生人?可讨媳妇了?”卓枝惊诧。范姝丢下钱,拉起卓枝向店外跑去,老者追出来,依稀还听得到:“老夫姓白,若郎君......”
范姝笑得直不起腰,不一阵刘七姑拎着包裹自银楼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轻嗅,刘七姑周身香料味道好生熟悉,似曾相识。几人简单用过午膳,便趁着余晖迅速赶回玄缺。
终于回到城中,路上范姝同刘七姑相谈甚欢,眼下仍不舍分离。
范姝大笑说:“那算不得什么,你可知我们去的羊汤锅子......白须老汉问花卿何年生人,可曾娶妻?一连串的问,花卿都吓呆了!”
刘七姑抬眼细细看她,轻声细语:“卓郎君生的俊,边城风俗不同上京,素来是抢女婿的......若卓郎君有意,也是桩佳话。”
卓枝自诩脸皮厚,但仍忍不住脸红,她忙拎起马车中的大包小包低头赶路。
冯秋月等在楼前,他大步上前,低声对七姑说几句。七姑便引着范姝走向城里,卓枝正欲跟上,却被拦住:“殿下等你许久。”
卓枝四顾,不见东宫。
冯秋月接过包裹说:“殿下在楼里。”他犹豫半晌轻声问:“......殿下生辰你备了什么?”
啊?
第64章孤与你分食
生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东宫是冬至出生的......卓枝不免汗颜,她从前只知晓东宫生辰在冬月,具体时日并不清楚。毕竟她从前与东宫并无交集,自伴读那事之后才渐渐有了来往。这么一提,她才恍然意识到两人从陌生到熟稔,也不过才一年。
去岁冬月,东宫犹身在淮南,卓枝万分感慨,她忽略备礼的问题,转而问:“殿下怎么过生辰啊?”
冯秋月掂了掂包裹,啧了一声:“都买了什么啊?轻飘飘的......大家伙都不知晓,还是齐王殿下主动提及......殿下持正慎独,有奸猾人自作聪明提出孝敬的事,好家伙当堂挨了斥责!”
卓枝随着他走进楼里,闻言诧异:“殿下厌烦这套,”她小声问:“你还问我备了什么礼?”
冯秋月理直气壮,抬眼说:“我自幼长在玄缺,没见过世面,好奇还不成?再者你是殿下身边近臣,怎么和寻常人相提并论?”
卓枝见此,也不好直说没准备的事,只含含糊糊说:“殿下地位尊贵,什么稀罕的玩意没见过呀。”
冯秋月语重心长教育道:“送礼,送的是心意,你以为送的是钱啊!”
两人正说话间,却被小二打断。
——“客官里边请!”
踏上最末的台阶,入目便是满眼素色。
三楼是一间阔间,分为六个小间,小间是由素面屏分隔而成的独立空间。他们站在楼梯口,只瞧得见六扇屏,正如一面面墙壁,其余的什么也看不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冯秋月示意小二退下,轻车熟路绕过屏风,引着卓枝向里面走去。
瞧他这幅熟门熟路的劲,难不成他常来此处?
冯秋月不等她疑问,便介绍开了:“今朝殿下请客,华记招牌鲤鱼绣丸烩饼那叫一个香!你我有口福了。”
七拐八绕转过最后一盏素面屏,卓枝终于瞧见熟悉的人影。东宫仍穿着晨起那件藏蓝窄袖袍,见他身形隐于屏风之后,似是并未发觉他们到来。
“殿下金安,臣将卓二郎平安带到!”
这是什么古怪说法?
卓枝斜他一眼,老老实实上前行礼,才发觉东宫临窗端坐,窗的位置极佳正对着城门。她脸一红,心想方才范姝调侃那幕,不会正好被东宫看在眼里吧?
不知怎的,卓枝心里泛起淡淡心虚。
方桌是枣木打的,桌角镶着铜色云纹,简洁古朴。东宫专心把玩手中茶盏,卓枝见茶盏中八角果子漂浮不定,微微愣神。忽听东宫笑问,范阳如何玩得可好?卓枝只觉东宫郁郁寡欢,她略一想,就以羊汤锅子挑起话头,说起玩笑话来。
东宫颇为怡然,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说起赤河传闻。她对人的情绪并不敏感,略略观察,便想约莫是她多心了的缘故。
香气四溢,小二端着铜锅上前。只见红铜锅中炖着一尾红烧鲤鱼,肉质软嫩鲜香,锅热汤开冒气咕嘟咕嘟气泡,下鱼糜绣丸,并山珍八鲜,分开盛到碗里,佐油璇饼伴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吃的肚儿溜圆,心满意足,随着东宫缓缓漫步回院子。
夜幕之下玄缺宁静安恬,月光明亮,映照在白雪上反射着淡淡的光芒。阿枝发间眉梢好似染上一层光晕......东宫仔仔细细看着她,似是要将这幕刻在心底。他噙着笑,低声叹:“孤是子时三刻出生的,花卿是何时生辰?”
卓枝骤然失色,甚至没注意东宫唤她“花卿”。不怪她惊讶,毕竟大昭生辰八字实属隐晦不言之事。东宫是大昭太子,生辰八字更是万分隐秘,恐怕除却圣人皇后再无人知晓。
他状若寻常一说,卓枝垂眸掩饰讶异,心道她生而知之,自然晓得她生辰八字。事实上这时辰,从未有人告诉她。卓枝轻声说:“五月初六,日头当中,”她说罢一乐:“巧了不是,我正是夏至生的。”
东宫轻笑,淡声说:“只是不巧从前未能赶上,明年孤为你庆生。”
卓枝想到她两手空空不说,还吃了寿星一顿饭,心中难为情:“殿下生辰,”她抬头一望,月挂中天,玄缺万家灯火暗淡......此时说不得已到了东宫生辰,她眉间轻蹙,似是沉思说:“今日已是立冬了,也不知送什么好。”
这幅表情,眉间轻蹙......他眼前浮现楼下那幕,范姝拾起两匹布料,问那个更合适?阿枝也是这般,她凝神专注看着范姝,最终指了樱草色,两人贴耳亲昵......东宫眼中晦暗不明,似是压抑,嘴角却扬起笑说:“送礼送的是心意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原来楼梯间她与冯秋月一番议论,东宫都听见了。卓枝惭愧,她不经考虑,嘴快提议:“心意?我为殿下做一碗长寿面吧!”
话落忧虑瞬间浮上心头,她并不会做寿面。
东宫见微知著,笑着打量她:“说定了?阿枝可会做面?”
卓枝尴尬一笑,低声说:“殿下暂先安寝,我连夜学习做寿面,从和面开始学,想来明日应当能懂个皮毛。”
东宫推开院门,挽起袖子走向厨房,头也不回说:“将门带上,孤教你。”
将适量面粉倒在案板上,加盐压出窝,水适量,边揉边加水很快面粉变成光滑的面团。东宫将面和好,用碗扣住,分神对她说:“将袖子挽上去,”他抬起小臂,卓枝忙上前帮忙。
只是东宫今朝穿的是窄袖袍,袖子本就贴身紧窄。她万般小心,乍着手,却总是触碰到东宫赤摞的小臂。她额间生汗,分明是寻常的触碰,她却不知缘何脸红心跳。生怕东宫发觉,她索性解开袖内暗扣,手背抵着袖子挽上去。
总算挽好袖子,她悄悄抬眼觑来,发觉东宫垂眸净手,并未留意她,这才缓缓安心。
东宫净手,指着碗下光洁的面团说:“来,孤教你做面。”
好一番波折,卓枝总算在东宫手把手的教导下,完成了切剂子擀开扯面的全过程,眼瞧着锅里起起伏伏的面条,她满心成就感,笑道:“殿下竟然还会做面。”
东宫只笑不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寿面满满当当盛了一碗,碗中只有均匀不断的一根面。皆是为了讨个好意头,民间有言寿面延展翻空浪,福禄寿喜贺意浓。
卓枝顺手递上筷子,东宫接过挑起寿面,自当中掐断。卓枝阻拦不及,叹道:“殿下,寿面要连续不断吃下去才成!”
东宫却言:“孤与你分吃,也不算辜负辛劳。”
“哪有分寿面的......”她声若蚊蚋,小声抱怨。
原本用过鲤鱼烩饼回来时,已是月挂中天。这又忙活一阵,卓枝吃过寿面已是万分困倦。她揉着眼睛,强撑着问安告退,回到耳房沉沉睡下。
门扇闭合,东宫笑意尽敛。
他仰头看着天,白月高悬,明亮皎洁却也最是......中天一片无情月,是我平生不悔心。往日幕幕浮上心头,他该知道阿枝最是讨女郎欢喜。
是他一眼断人,频生误会,怨不得旁人。今朝见他对女郎多有体贴,情态亲昵,不过是再次提醒他,阿枝年少慕艾。方才不愿触碰他半分......东宫苦笑,竟这般避之不及。此等酸楚,无人能言,只能藏在心里自行排遣。
日后阿枝定会娶妻生子......他胸腔顿起一口郁气,不上不下,憋闷万分。东宫拾起长剑,掀帘而出。他自欺欺人的想,将来阿枝仍是他的臣子,总在一眼能及之处,勉强可算作陪伴。
立冬日,天气也应景的下起了雪。雪花如沙粒,冰凉刺骨,随着寒风刮到面上,不免刺痛。
东宫不喜浮夸,万事照旧,冯将军便将议事堂简单布置一番,充作宴会大厅。可他忘了,今夜这局可是齐王攒的,这不玄缺大大小小将领携家带口的全都到齐,分外热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本准备的大厅根本装不下这许多人,卓枝告假,随着范娘子坐在了外头。月亮升起的时候,雪渐渐停了,众人围坐开始饮酒用餐。
庆贺生辰,此等喜事,自然有许多将领向东宫敬酒,东宫浅浅饮下聊表心意。冯秋月坐在一旁专业替喝,他酒量非比寻常,竟有种千杯不醉的架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卓枝身为东宫近臣,不上前敬酒无论如何说不过去。范姝不与她凑这份热闹,卓枝端起酒盏向大厅走去,东宫端坐正席之上,素来清明的眸子不免染上几分醉意。
她正欲上前敬酒,却被冯将军叫住。
冯将军红光满面,眼中闪着异样的慈祥:“方才还与殿下说起你!你同十七郎一般,唤冯将军太过外道!就随十七郎叫大伯......你可定下婚事了?”
这这这......最近撞了什么运,怎么到处都是为她说亲的?
直接拒绝恐伤冯将军脸面,卓枝委婉推拒道:“婚事都是爷娘做主的,小子不敢”冯将军朗声大笑,重重拍她的肩。
送走冯将军,卓枝端起酒盏道:“愿殿下千岁无忧,年年今朝。”
第65章你若是女子便好了
宴上觥筹交错,众宾客酒酣耳热,闲谈嘈杂,杯盘相击继而发出清脆声声......这些声音仿佛一下子沦为背景音,东宫抬眸看向眼前人,唯听见阿枝含笑祝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年年今朝......
似有片刻恍惚,齐王见到两人对视,他心中一动,挂着不怀好意的笑,不阴不阳挑拨道:“太子殿下不接这酒,卓二你可知敬酒也有讲究,本王大度可赐教一二......”
东宫已接过白瓷酒盏,语气淡然暗藏不悦:“孤的人,无需大哥费心。”齐王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他哼了一声,自讨没趣转过身。
这句话没别的意思,但卓枝还是感到阵阵脸热。
方才东宫不愿拂了她的面子,这才接过酒盏。东宫饮不得酒,何况白瓷盏盛的是玄缺土酿“毛烧”,性烈得很。她上前欲夺过酒盏,却被东宫侧身避开,一口饮尽,浊酒辛辣呛口,他面上顿时染上酒色。
那酒盏她用过了......
卓枝浑身不对劲,她不敢看东宫,别扭的拾起酒盏回身出殿。正被透气回来的冯秋月一把拦住,他说:“你往哪去?方才出去找你,却没见人。”
“我向殿下敬酒,正要......”
冯秋月眉开眼笑,拽住她的袖子,倾身低声说:“已敬过三轮酒,这都放到一片了......好兄弟,你替我陪在殿下身旁,”他脸一红,小声说:“妹子寻我呢......反正殿下只想你陪着,”他挤眉弄眼,笑着调侃,话落迫不及待奔向厅外。
他最末的一句话说的含混不清,卓枝听得心慌,也想慌不择路掉头就跑。可眼下东宫似醉非醉,齐王虎视眈眈,却是离不开人的,万分没法她只好坐回去。
东宫依旧端坐在席子上,他深深地望过来,眼中似是数种情绪交错,复杂难懂。卓枝躲开他的眼神,百爪挠心,难道东宫听见冯秋月的话了?她掩饰般将八角果子引推到一旁,低声说:“殿下,茶解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东宫神色黯淡,为她添了杯茶,淡声说:“喝茶吧。”
卓枝端起白瓷茶盏,正要去喝,猛地想起方才东宫用过这盏......“间接接吻”四个大字充斥她心间,心头小鹿将她撞得七荤八素。卓枝缓缓放下杯盏,只觉得脸上的热度一下子烧到了脖子根。
——“本王也敬你一杯,二弟不会不给我面子吧。”
俄顷,齐王挑衅的声音再度响起。卓枝茫然望去,就见东宫淡笑,端起酒盏一饮而尽。不止她,就连齐王也被东宫这痛快劲吓愣住。
半晌,齐王握住酒盏,说了个好字,也一饮而尽。
往日东宫沾酒就醉,头疼不止。今天,她掰着指头数,她那一盏,齐王一盏,还有早先慢慢饮下的酒......东宫今天到底喝了多少啊!
月挂中夜,油灯燃尽,今夜良宴终于到了尾声。众将领携妻带子上前问安一一告退,东宫强撑着醉意,许是酒劲没泛上来,他面上依旧看不出什么。
眼瞧着宾客退尽,东宫醉态渐深,缓缓如玉山倾颓,他闭目掩住神色,醉意呢喃:“阿枝,你若是女子......便好了。”他的声音轻如雪花,缓缓飘落在卓枝耳畔。
卓枝听得分明,浑身僵冷。
这好似是一个提醒,瞬间她从幻象云端跌落。
卓枝倏的攥紧掌心,收回正欲环抱东宫的手。她想现在还不能,不能,至少要等到将此事告知寿春县主后,她必须要告知阿娘。想到齐全之策前,她绝不能妄动......浯河冤案,诛十族牵连数千。她不受控制微微发颤,她不能用建宁侯府冒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可以爱东宫,但卓枝不能爱东宫。
卓枝沉眉,她起身令禁卫扶起东宫送回院子。天又开始飘起幽幽雪,雪花轻薄,打着旋缓落到东宫面上,发间,很快沾了温度便融化不见。
卓枝站在院外,令禁卫守在左右,转身退出院子。
东宫枕着一室黑暗,睁开眼睛,沉默的凝视着窗外白茫茫的雪光。
眼前着冬鱼期开始,玄缺热热闹闹庆祝冬捕丰收,鞑子终于坐不住了。
往年冬月年货往来频频,鞑子埋伏商道伺机劫掠,此事屡犯不止,是已过往商客为保安全,往往花巨资雇镖头走镖,已成风气。
卓家兄弟镖局是玄缺五城新近鹊起的镖局之一,走货快,价格公道,只是镖头当家面黑似修罗,瞧着怪吓人的。
王嫣然对姓卓的有着天然好感,她一路逃亡,半信半疑找上了卓家镖局。
逃亡之事长话短说,不过是肃王府侍妾逃亡,派人要将她抓回去。她就不明白了,没携私搜裹金玉,她跑了就跑了呗,未成想惊动肃王派刺客搜查寻找,非要将她带回王府。
她可不愿意回到那鬼地方,原以为肃王是个深情男配。后来偶然发现,肃王深情的对象根本不是她,而是书房里那张女子画像!这是什么鬼剧本,搞半天她是个白月光替身?幸好她移情别恋抽身快,没有带球跑,她翻了个白眼想。
她等在镖局大堂,摆弄着手绢,坐立不安。忽然重重的脚步声自堂后传来,王嫣然顺着声音看去,她立刻见鬼了似的跳起来,这面似修罗的莽汉不是肃王府刺客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本能的回身就跑,却被卓当家一把揪住:“王姑娘,你且等着。”
他还认识自个?
这就是羊入虎口吧?王嫣然战战兢兢望过来,只见那卓当家的皱眉说:“你莫叫嚷!若非恩人吩咐,我也不愿留你,徒招惹肃王视线。”
什么恩人?
卓当家的不是话多的人,他三言两语将卓枝的事讲的清楚,又问:“恩人叮嘱我若遇到你能帮则帮,你且看看有何事寻镖局?”
王嫣然心中感动自是不提,她现下也不想找什么镖局了,直接问:“听你的意思卓郎君此时也在玄缺?我想见他。”
卓当家的嘴上没注意,露了底,懊恼万分:“家国大事......你个女娃娃参与什么!少惹争端!”说了也不听,他只得引着王嫣然径直去拜访卓枝。
近来玄缺局势紧张,颇有几分大战在前的压抑。
卓枝不是不愿回海宁,而是她久待玄缺,系统又发布了许多新任务。新任务都在玄缺地图内,若她离开,任务自然没法完成。何况这些任务简单轻巧,她碍于生命倒计时的威胁,也乐意做些简单任务积累生命值。
“叮咚,官居一品系统提示您:您有新的任务!”
“叮咚,拜访人之谜,解决拜访人的迷惑和困境。任务完成奖励成就十点,若任务失败扣除生命值!请玩家重视任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似这般零零碎碎的任务,她这几天接了不下十来个。都是些“帮助桃花解决鸽子迷路之秘”“问一问铁匠大爷的忧愁”“羊倌养羊无故大面积腹泻”诸如此类,毫无联系,莫名其妙的任务。
让她总有种在新手村玩升级任务的错觉......
任务并不困难,桃花的鸽子迷路是因为总是错误飞到五里开外的人家;铁匠大爷则是因为浇筑兵/器不顺心,铁器易脆不耐用;羊倌的羊大面积腹泻的缘由更让人无语,竟然是有人在羊圈撒了腹泻药草。
她总觉得系统不会这般简单好心为她送经验。是已。这些日子她做过的全部任务,全被都详细的记载在手札中,还特意将初始地点在城中一一标明。
为了任务保密方便,也是为了她的感情问题,她特意从东宫的院子搬出来,住在范姝家旁。范姝家是小阁楼,卓枝就在她家阁楼下的院子里。俗话说不看就不想,这句话对她来说很真实,这几日不见东宫,她心情平复许多。
东宫心性至醇,又不是傻。她本就打算择日搬出,只是那场宴上种种,教她无从选择,慌不择路当场溜号。若继续待在一处,说不得他就能发现什么......
卓枝原想写信寿春县主,可是当下局势紧张,她怕她的信遭拦截暴露信息,因而也不敢动笔。但心里已经将这事来来回回想了好几遍。不消说,阿娘定是不同意的。卓枝大致设想了几种情况,不禁头疼,至少圣人在这事就不成......
难呀,她低叹。
院门轻叩,“咚咚”几声,卓枝收起桌上纸张将它们小心放进抽屉中,上了锁,这才出门见客。
三间阔间青砖红瓦,卓枝租的小院构造简单,住的也舒服,是已她出了堂屋,一眼就能看见大门外的情况。
卓枝掀开帘子,整个人霎时顿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嫣然?
她恍惚了一阵,心中波澜慢慢平复。是了,她早在海宁便定位到王嫣然在三塔斯草原,未成想这都过去快两个月,她还在此处。
王嫣然万分疑心,怀疑这卓大当家不是什么好货色。但是碍于武力值威胁,她只得小媳妇状乖乖的跟在他身后,见到农家小院,她愣神反而放下心来。肃王不可能住在此处,难道真是卓郎君?
帘子一掀,王嫣然喜形于色,高声唤道:“卓郎.....”
那个“君”字还没说出口,便被卓大当家的一把捂住了嘴,她霎时禁声。
卓枝见她满眼求救之色,无奈轻笑,挥手解救了她,王嫣然甩开卓大当家,一蹦一跳跑过来,牢牢拽住她的小臂,轻声说:“卓郎君,我有要紧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的声音里充满不安和郑重,卓枝心知王嫣然不是小题大做的性子。上次听她这般认真还是淮南水灾时,卓枝眉头紧锁,掀帘将她推进去,然后对卓大当家的说:“大当家的若是忙碌,便可先行离开,王姑娘的事......我来看看怎么办。”
卓大当家毫不扭捏,抱拳离去。
卓枝正欲回身,却察觉有人窥探,她倏地转身,四周并无可疑人士。只见刘七姑正巧转过巷口,巧笑嫣然拎裙路过,见到她刘七姑大方道:“卓郎君。”
她虽是刘家人可也是冯秋月表妹,应当不是她,毕竟那道目光锐利充满杀气,绝非一个养在深闺的女郎应有的目光。
卓枝按捺心中不安,微微颌首示意,回到屋内。
王嫣然背靠官帽椅,正襟危坐,神色说不上轻松,她见卓枝进来,等不及便问:“卓郎君,我不小心听到了肃王的私事......他如今非要抓我回去,我该怎么办呢?”
不等卓枝回答,她站起来,像倒豆子一般又说:“我也不隐瞒了,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她正欲开口,话到了嘴边却迟疑。
那女子相貌同她相似不说,关键是那女子身份尤为特殊,她是杨氏女。她这原身长在楼里,自小听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八卦秘闻。其中有一条正是废太子案,据说废太子造反失败,举家圈禁更是累的岳丈杨氏灭族。
她来到异世也度过两个春秋,知晓其中利害,这本是桩密闻......她还是不要全说出来的好,王嫣然心思百转千回,颓丧的坐回去:“他抓我,我便逃。五个多月,我从上京跑到大同,又从大同转道逃到玄缺......实在不成,我打算顺着商道出国躲躲。”
卓枝总算寻到说话的当口,她问:“女郎,想要我做什么呢?”
王嫣然嚅嗫,她起身来回张望,神经兮兮关好了门窗。忽的解开外衣,卓枝怔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要做什么?
王嫣然手上动作不停,抽空抬眼看他,尴尬说:“我将信纸藏得深,怕人偷走。”她扭过去,慢慢自怀中抽出一封信笺,然后将衣衫胡乱拢起,拆开信笺说:“你看看,我同这女子长得像吗?”
卓枝凝神望去,画上女子面容清雅,眉眼柔美,可不知怎的却有一股熟悉感。
她看着信笺,对着王嫣然的面容,细细观察。两人乍一看感觉不像,可细细一看,眉梢眼角,面容轮廓竟是像极了。
见到卓枝点头,王嫣然羞赧说:“我就是想找找看,这女子说不得是我失散的家人。有没有谁与她相像的......卓郎君,你是知道的我一没钱财,二没权势,找人犹如大海捞针。便想着能否托你帮忙,不是强求花费钱财的。”
“只是,”她声音极低:“卓郎君,这人身份不一般,请您千万小心切莫随意透露画像。毕竟我看肃王那股神秘劲,绝非寻常,万一牵连你就不好了。”
看来此事须得请阿娘帮助,她暗自忖度。
卓枝心念微转,定声说:“你放心,这画像你留给我一副。”
王嫣然见她面容认真的应下,心中扬起淡淡喜悦,她挠头说:“我现画就是了,你这里可有彩墨?我可以画好几张一并留给你。”
彩墨?
她可没这些东西,卓枝找出基础的笔墨纸砚放在案几上,说:“你先画吧,至于彩墨,我到隔壁借了就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嫣然低头研磨,卓枝自院后上阁楼。范姝前些日子买了不少颜料,直接问她借定是无差。她方才离开院子,大门却这时又被敲响。
有客来访。
冯秋月端着神色敲门,趁机斜觑一眼,见东宫面容平静,看不出什么来。他心里默念,这卓二郎大白天的弄什么幺蛾子!约会不会挑个晚上吗?
这事闹的!
他抬手重重敲门,却不见人应门,他尴尬的笑:“可能人不在吧,殿下要不我翻进去看看?”他说完就像抽自己,方才可是亲眼看见个妙龄女子,冲进屋里,嘴里还喊着“卓郎!”
这会说人不在,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殿下,我翻进......殿下!我翻就行了!”他腹诽几句,正要提议,却见东宫撑着院墙翻进院子了。
第66章他勉强勾起一个笑,我信……
范姝横躺在藤床上,面对着窗仰着脸沉思。她脚边,案几上,矮榻春凳堆满了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匣子。
咚咚敲门声响起,范姝懒洋洋的支着额,扬声道:“花卿?直接进来吧,没锁门。”
卓枝推开门扇,嘴角微抽,她小心翼翼垫着脚,以免碰到摇摇欲坠的匣子堆,终于走到藤床前:“二娘子,可有彩墨借我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姝鲤鱼打挺翻身坐起,她指着藤床上的矮桌,说:“你看我这卦,如何?”
卓枝认真看了,说:“我不懂这些。”
范姝神神叨叨,掐指装说:“今朝你有两波客人上门,第一位是女子,第二拨客人是两位男子。”
卓枝见她神色端庄,忙倾身去看卦象,疑惑:“二娘子是算出来的吗?”范姝起身拾起一方包裹,向门外走去说:“我从窗口看见的。”
卓枝:......
范姝推开门扇,示意她跟随,两人下了阁楼,范姝突然说:“咱们得快点,免得打起来。”卓枝无语忍笑说:“王姑娘一介弱女子,两个男子打......”
卓枝一凛,该不会是肃王刺客来抓人了吧!
她快步下楼,抬头张望便见东宫抿唇站在院子里,王嫣然在屋里断断续续的说:“卓,他他这会不在......”
冯秋月拍门,问:“去哪了?何时回来?”
卓枝屈起食指,轻轻一弹腰间刀柄,声音清脆将院中人的视线全都吸引过来,她行礼笑问:“殿下金安,冯秋月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冯秋月一言难尽地看着她,和她身后悠悠然的范姝,清嗓说:“玄缺军务,你成天不见人影,逮都逮不到,有这样躲懒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还未回答,门扇突然被推开了,王嫣然衣衫齐整,就连半根头发丝都不乱,她出来低着脸行礼问安,然后将怀里的画卷塞到卓枝手心,语无伦次的说:“我先走了,回头来找你。”卓枝阻拦不及,眼瞧着她离开了。
范姝微微颔首,示意她放心,眼看卓枝随着东宫一行人走出院子。她面上的笑慢慢消失,眼神凝重叹了口气。方才算得那卦是真的,可是内容却不是她说的那样。
卦象显示花卿近来遭“祸”,水为阴流年不利,荧惑冲命,昭示秘密初现之相。究竟如何撞破隐秘,荧惑隐隐昭示不祥,刀兵受伤,这些意象不难叫人联想到花卿身份之谜。可那水隐含生机,暗合天象地势......
真是愁上心头,范姝循着王嫣然的方向走去。
一行人向议事大厅走去,今天天气尤其寒冷,虽然没有下雪,可温度却比下雪更冷几分。玄缺城里,众人个个穿的臃肿,恨不得将脸也隐藏在袄子里。
东宫走在前面,他沉着脸不语,冯秋月绞尽脑汁聊天:“卓二郎你方才做什么去了?”
卓枝将画卷妥善卷起,意图寻个绳结绑起,眼下定是没有的。她干脆塞进袖口,闻言沉吟说:“王姑娘绘画技艺高超,二娘子请她帮忙画像......我正是去拿彩墨颜料的,这不正巧撞上了吗?”
王嫣然所求为何,她自然不能照实说,便也随意挑了个由头敷衍道。
冯秋月斜睨她一眼,心道撒谎也不打草稿,范娘子根本就不在屋里,王姑娘画的是什么人像,想象出来的吗?
堂堂男子揪着女郎家家的事,说个不停,实在是太没有男子气概了。他不愿继续讨论,便说起军务:“从前夜里至今朝玄缺上空一共飞过多少鸽子,你可知晓?”
“鸽子”,卓枝心头一动,她佯装茫然的问:“多少?近来与鞑子也有不少摩擦,光是商道劫掠就不计其数......眼瞧着大雪封山,冰天雪地的,鞑子越发猖狂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话可算是说到冯秋月心底。
他重重的拍了拍卓枝的肩,叹道:“谁说不是呢,自打我记事起就没过过一个好年,越到年跟前鞑子越疯狂,咱们过年人家也过年,气得我一个倒仰。”
说话间,一行人终于行至议事大厅。
大厅内正热闹着,众将领围着沙盘不知在研究什么战术,吵吵嚷嚷的,你一言我一语,各自不服。一行人自厅小门而入,未经禀告,因而没有惊动大厅中人。
卓枝跟在东宫身后,迈步而入,抬眼见到个熟悉的人影。她愣住了,面上惊讶的神色也顾不得遮掩,冯秋月见了殷勤为她介绍:“你不认识啊,这位宋大人,听说是殿下表哥,就是皇后娘娘的侄子......”
卓枝微微摇头,轻声说:“我识的他。”上次同宋秀文见面,两人针锋相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宋秀文就差指着她的鼻子骂“断袖误国”了,这次再见面了,也知他没什么好话。
她本就不愿掺和进来,卓枝转身准备等在大厅外。不料人还未动几步,却被东宫抬臂挡住,卓枝站稳回身,低声怒道:“殿下!”
东宫面容平平,不见丝毫悔色,他轻声问:“你去哪?”
那次莫名争端,又丢脸又好笑,她不愿意告诉别人......卓枝略想了想,小声说:“等在外面不做什么,殿下有什么吩咐?”
东宫看着她,眼中尽是不信任之色,吩咐道:“就在议事厅,陪孤听着。”
她走不了,只好就这么站着听。东宫身量高挑,似是又长高了些,他站在议事厅一角,毫不费力便能看到沙盘。卓枝比不得他高,哪怕点着脚也看不见,她也不好凑上前去,等的百般无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只好四处观察,她瞥过东宫认真的侧脸,不经意间凝住目光。
东宫原先只比她高一掌,现在不过才过了两年,她站直身子竟还不到东宫的肩。他腰背挺直,只站在那里就仿若渊渟岳峙,诗书自华,也不似少年时那般清雅风貌。
东宫的耳畔慢慢红了,他自然察觉到阿枝的目光。他原以为阿枝搬出院子,种种回避,也不见踪影,是以沉默表示拒绝。可今天她的目光绝非嫌恶,东宫直视前方,不自在的问:“怎么了?”
啊?
卓枝内心怅然身高问题,闻言不假思索叹道:“殿下长高了......”
冯秋月嘴角抽搐,如果能选择他一定不站在此处。这些对话太没营养,多听无益。卓二郎这语气,乍一听还以为他是殿下长辈。冯秋月缓缓向人群靠拢,试图远离此处。
东宫侧目打量她,温声说:“外甥似舅,听闻海宁王身高八尺的伟岸丈夫,想来阿枝也会长高的。”他说完“阿枝”两个字,留心见阿枝无异样,似乎对他的亲昵并不反感。
可生日宴那日,阿枝毫不在乎同他人亲近......却连他一盏茶也不愿喝,甚至听他说出那句妄言,当即搬离院子......
东宫垂眸遮住眼中深思,他心中微弱的雀跃再度沉寂。卓枝说完那话,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心里暗暗告诫自己日后决不能不看场合随心所欲。
虽然缘由不同,可两人不约而同的沉寂下来。
——“卓二郎,你竟然也在玄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卓枝缓缓抬眸,看向来人。她心中一紧,顿呼大事不妙。她怎么千般糊涂,连这等要紧事也忘记。她离开上京的事,并非隐秘,恐怕留在上京的人略略注意便会知晓。
东宫远离上京,根本不知道她紧随其后远赴海宁。可是宋秀文这话一问出来,卓枝便知,他定是知道她远赴海宁的事......这都叫什么事啊。
早知道她就不来这么一趟了。
东宫远不知这些弯弯绕,他迈向中央,众将领纷纷起身行礼。这会已是申时,快要下衙,东宫低声垂询,众将领作答,好一阵才纷纷退下。东宫回望,见宋秀文凝神看着阿枝,嘴巴一张一合,不知说些什么。
他走过去,就听宋秀文说:“卓二郎不是随着建宁侯赴海宁探望海宁王了吗?海宁王身体康健?怎么如今却身在玄缺?这一南一北的,横跨半个大昭,路程辛苦。”
阿枝去海宁了?
他眼前突然晃过那日片段,阿枝说“海宁也有”......
卓枝背对着东宫,并不知道东宫就站在她身后五步远。她离开上京的事,难以隐瞒,她挑要紧的讲:“劳你关怀,大舅身强体壮,能拉十石弓,我等自愧不如。”
宋秀文又问:“听闻远赴海宁是为了婚事,若是婚事定下便永居海宁,如今可是好事将近了?”
卓枝轻笑,四两拨千斤说:“传言不可尽信。”
宋秀文忽然作揖,行礼问安:“殿下金安。”卓枝回身同样行礼,东宫不变喜怒,示意他们免礼。东宫面对宋秀文自在了许多,他毫不遮掩说:“三郎若无事先收拾一番,明日事繁。”话落看着卓枝,一字一顿说:“阿枝,随孤一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也需要收拾院子......”卓枝小声,试图请假。
东宫身形一顿,迈步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语气平常说:“正好,孤可以帮你。”
卓枝抱着上刑场的心情,步履沉重跟上去,她心想若东宫问起婚事,随口敷衍一番就是了,反正她也没什么真的婚事。
此时天色已晚,暮色将至。
两人行至院前,范姝住的小阁楼不见灯光,应该是还没回来。她磨磨蹭蹭从袖中掏出钥匙,一不小心碰到个卷装物。
她一愣神,就在这档口东宫接过她手中钥匙,正欲上前开门。卓枝拦道:“殿下,我来,我来吧。”她拿起锁头,画卷顺着袖口骨碌碌滚了出来,那本来就没有绑好的画卷瞬时展开。
一副仕女悲春图就这样展现两人眼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卓枝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卷起画卷。这回她真是欲哭无泪了,大昭素有女郎赠送情郎小像的风俗,这幅仕女悲春图乍一看就是王嫣然的自画像。
王嫣然的小像,如今正在她手里。
卓枝嚅嗫,半晌才说:“殿下,我,王娘子和我,她有旁的事。”她想解释一番,又觉得不知从何说起。毕竟这事她已应下王嫣然保密,总不能随便说出口。
东宫沉眉长睫压下来,眸中有种不甚明显的难过。他深深看着卓枝,声音低沉问:“阿枝,你与她有私?”
卓枝摇头,她懵然反驳说:“王娘子与我并无......”东宫握住她的手,勉强勾起一个笑:“我信。”
第67章脱!
新春将至,城中商户张灯结彩,百姓大小人家门前皆挂上了灯笼,玄缺罕见的多了些繁华喜庆,原本大战在即的肃杀气霎时被冲散了不少。
前些日子连绵不断的大雪终于停歇,只是风一吹,呵气成冰更是冷。天色方晚,噼啪爆竹声时时响起,提醒人们过了明日就是小年夜。似这般喜气洋洋的场景不同,齐王宅里却气氛冷凝,一触即发。
齐王性子鲁直,少有犹豫不决。这厢听闻东宫布置多日,今夜就要抄了刘家......他似一头莽牛,没头没脑踱步,好半晌憋出一句:“太子殿下,逢年过节带人搜捕不合适吧,过了年再说?”
闻言,东宫根本没有理会他,起身便走。
齐王见他阔步离开,一甩袖子,恨恨叹道:“圣人令东宫暗自接下尚方宝剑,主玄缺事,可这明面上黑锅还是要本王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青衣吏拱手劝道:“殿下慎言。”
“啰嗦!”
齐王负手执剑,面上愤愤然,无法只得前去大营连夜点兵。
夜里风紧吹得纸灯笼呼呼作响,烛光摇摆不定,那灯笼面上“禁卫”二字忽明忽暗,无端只觉一阵冷风灌进袄子里。齐王自玄缺大营点兵一队,身畔随行禁卫约莫二三十人,一行人浩浩荡荡连夜围了刘宅。
铜鎏金的门钉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着金光,自是富贵无比。大门一开,刘德行率着一干人等站在门槛前,他身穿苎罗袍,微胖长髯,面上挂着笑,不冷不热的拱手:“齐王殿下远道而来,草民有失远迎。”
齐王不与他寒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刘家边城巨贾在他眼中不过是个蚂蚁。他挥手下令:“搜!”
刘德行直起身,眼中闪过慌色:“敢问贵使可是奉了什么旨意?”
齐王勒马回首,只见青衣禁卫腰间挎刀自两侧呈雁字排开,露出个一领灰氅的颀长身影,正是东宫无疑。东宫掀开风帽,面如寒霜,手中捧着一卷明黄的圣旨,他冷声:“圣人旨意。”
众人齐齐跪下,齐王跪在冰雪上,心里却想着原来东宫手里捏了圣旨,怪不得一刻钟也等不得。寒风呼啸,仿佛掐着风眼,呼呼啦啦听着教人难受。
齐王起身,旨意上说由他配合东宫,他叹气认命,指挥众人抄家。刘家盘踞边城多年,汲汲经营,刘家早已是个庞然大物,刘宅占地面积约莫两万多亩,竟比宫中禁内也小不了几分。
终于大略整理完毕,天色已然放亮,日头东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齐王深深的打了个哈欠,引着禁卫走到蔚然居前。见东宫端坐堂里,垂眸看册子,手边案几还摆着一盏冒着热气的茶.....他冻手冻脚跟了一夜,东宫倒是舒舒服服的......
齐王也不请安,坦然坐下,端起茶牛饮,含混的说:“刘家人都齐了,唯独缺了位女大掌柜,刘七姑娘。”他放下茶盏说:“说也奇了,偌大的刘家名义上刘德行是大家长,实则账目流通大半都经刘七姑娘的手。”
“唯她不在,可是听到风声先跑了?”
东宫面若平湖,抬起眼瞥过来,缓声说:“不会。”
“为何?”
宋秀文添了盏热茶,笑着接过话:“齐王殿下有所不知,刘家通敌卖国藏得深,之所以这次拿了证据直接拿下刘家,多亏了刘七姑娘的认罪书。”
齐王怔愣,他讷讷:“她告亲爹老子谋反通敌?”他起身看着蔚然居满室鎏金器皿,紫檀桌椅自言自语:“于国有功,可也难活。刘家满门私通鞑子,卖盐贩铁。元令三年,鞑子数次攻下玄缺左右城,近五万百姓屠戮殆尽,落下的铁器竟然是大昭制......查来查去绕不开一个刘家,却苦于没有证据,不好妄动。我还当此次禁卫暗查有功,没想到竟是她。”
青衣兽首禁卫跪在堂前,恭声禀报:“刘七姑人在玄缺,据探子报今晨她同王氏相约同游霍阔湖,此前曾见她与流匪频频会面,流匪人马现已等在霍阔,意图不明。人手齐备,只待下令。”
禁卫禀报完毕,并未起身。
宋秀文肃声问:“还有何事?”
齐王起身负手,大步迈出蔚然居,声音远远飘来:“啧,扭扭捏捏,本王还不乐意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东宫放下册子,淡声道:“讲。”
“卓郎君也一道前行,只怕流匪来者不善。”
东宫心头猛地一跳。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卓枝这几日一有空闲,便帮忙暗自打听杨氏族人的消息。毕竟杨氏乃世家大族,除却杨氏本家,其余远亲族人皆流放三千里。三千里之外,正是玄缺所辖,想来应有不少杨氏远亲居于此处。
王嫣然的事,一时间处理不完。更何况王嫣然孤身逃往玄缺,身边更是没一个人敢信。若说不理不问,她做不到。这事牵扯朝中事,她也不能对东宫解释一二。
最近东宫忙碌顾不得理她,她正好专注王嫣然所托。
昨日王嫣然说那事有眉目了,便约她一起赴约,乘车去霍阔湖。卓枝应下了,二娘子听闻去湖边,当即也要同行。
霍阔湖距离玄缺约莫三十里,据说水面壮阔,一望无际。逢冬日正是冰封万里,但却热闹,听闻不少流放罪人居住于此。王嫣然坐在马车上,左边是刘七姑,右边是二娘子。她冲着刘七姑笑笑,掀开窗看前侧骑在马上的卓枝,心中微定。
她在边城与刘七姑相识的。初次见面,刘七姑说她面善似曾相识。王嫣然拜托她仔细想想,这不她想起曾在霍阔见过类似面容的女孩......也就有了今日之约。
她不敢单刀赴会,只得拜托唯一相识的人——卓枝陪伴同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车轮毂压在雪上,吱吱沙沙,不绝于耳。玄缺青色城墙被抛在身后,今日太阳高照却觉不到丝毫热乎气,仿佛只是悬起盏亮灯。东风呼呼似刀,刮在面上生疼不已,卓枝脸都要冻僵了。心头再次后悔,方才应该应了刘七姑邀请坐进马车。
反正这一路上没人瞧得见。
卓枝心中默问系统:“这几日做任务奖励的五点,可以加在体质上吗?”
“叮咚,鉴于玩家身体情况,已自动转化为生命值。”
最近她可不敢像从前那样随意使用技能了。由于之前过分损耗精神力,造成精神力枯竭,但凡使用技能便头疼欲裂。系统为了修复精神力又要抽取生命值......拆东墙补西墙,总之她只能多做任务,积攒生命值,顺便好好调养。
好在原先兑换的基本能力值仍在,勉强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卓枝苦中作乐的想。
一声尖锐的竹笛声响起,马车忽然停下。卓枝勒马回身,却见刘七姑掀开棉布帘子,仰起脸眼中冷意森然,她单手拉起缰绳,扬起马鞭“啪”的一声,马儿疯跑起来,迅速向着西北方前去。卓枝顾不得多想,驭马追上去。
绕过雪堆子,就见马车安然无恙的停靠在眼前。卓枝背后窜起一阵凉风,只见马车前后围绕着数十个骑马流匪,他们身负刀剑,眼神不善。
刘七姑与流匪?
她与刘七姑无冤无仇,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卓枝定神望去,只觉得那流匪头目似曾相识,仿佛曾经见过似的。电光石火,脑中猛地闪过边城种种,这男子不正是边城羊汤锅子店里见到的莽汉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时她仍觉得......觉得刘七姑的气味熟悉,原来她沾染了莽汉身上的香料味道,看来那时两人就见过面了。
她心中警惕,闪过许多。这时刘七姑利落的跳下马车,不见半点柔弱劲,她侧目看着马车吩咐几句。就见两个流匪上前,拖出王嫣然和二娘子,她们似是昏昏沉沉。就算逢此突变,仍然萎靡不振,难道是刘七姑做了什么手脚?
流匪抽刀压着她们细弱的脖颈,眼前的一幕是如此的匪夷所思。卓枝斥道:“这是何意?刘七姑,我与你无怨,她们与你无仇。”
刘七姑冷声说:“王氏与我无仇?自称是良女子,实则是肃王姬妾......至于你卓枝,你身为建宁侯之子,东宫伴读,如此出身竟做出丧心病狂外通鞑靼卖国之举,还有什么面目质问于我?”
这话她怎么听不懂,刘家是肃王扶持的傀儡,素来与鞑靼私通盐铁,贩卖军中刀器。若说通敌卖国怎么也和她扯不上干系呀。
难道说刘家卖国通敌,她便见众人都是如此?
卓枝又问:“你细细说,我一一解释就是,必是有误会。”二娘子与王嫣然应当无虞,毕竟若是中毒命不久矣,何必另派流匪看押。
刘七姑冷笑:“也罢,就教你做个明白鬼。那卓大当家的,别人不知他底细。我知晓,他是肃王府里养的暗卫,忠于肃王,旁人信什么一句之师的鬼话,我可不信。暗卫潜伏玄缺,定是与私通鞑靼有关。何况你们三人院内私聚在先,你飞鸽传书鞑靼在后。”
卓枝无语凝噎,感情是卓大当家的惹了误会。看来那日她觉得目光不善之人,应是看似偶然经过的刘七姑。
只是她何时飞鸽传书鞑靼了?
就听刘七姑继续说:“这些日子,你屡次拦截鞑靼信鸽,又与城东刘铁匠私通兵铁之事。桩桩件件,你日日都与鞑靼探子关联,若说这是都是巧合,你信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
系统害我!
这不是巧合,这是任务啊!怎么做个任务,竟然都与鞑靼安插玄缺的探子有关。系统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卓枝难以解释,她看着刘七姑,心道实在不行只能使用技能,哪怕消耗生命值,这根本没法解释。
卓枝焦虑的看向人质,只见二娘子半眯着眼睛,根本不见丝毫迷蒙。似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二娘子眨眼,递了个狡黠的眼神过来。
瞧王嫣然依旧颓靡,看来二娘子根本没有中招。只是装作昏沉,将计就计,二娘子身手了得,这点刘七姑定是不知。只要她摆脱流匪,制住刘七姑,便可解燃眉之急。毕竟刘七姑与那流匪头目关系匪浅,到时即可交换人质。
二娘子距离刘七姑约莫十五步远,若是再近些就好了。卓枝决定上前几步,流匪挟持人质必定移动,到时就是二娘子的机会。
卓枝默然不语,压马前行几步,果然流匪阵型有变,她问:“我是无辜的,你若不信便算了。现下你待如何?”
此时二娘子距离刘七姑约莫十步左右。
刘七姑不语,匪首腰背宽阔,他淡淡看过来,目光似有杀意说:“都杀了吧,既然尔等如此甘做卖国贼,不如就按照鞑靼处理叛徒的法子,也叫你们死得其所。”
鞑靼处理叛徒的法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匪首声音如铁:“冰刑,就由她开始吧。”他抬起马鞭指着王嫣然说,只见那挟制王嫣然的流匪,抬手就要扯掉她的披风。
卓枝惊声制止:“慢着!要杀就杀,何必羞辱她!”
匪首手中把玩着长鞭,闻言笑吟吟说:“好吧,我不与女人为难。便由卓郎君以身替之,你舍身行冰刑,留你一个体面,着里衣,不消一炷香的功夫,便可前去见阎王了。这两位小娘子,我一刀杀了她们,留着衣服蔽体。”
卓枝此时才明白,冰刑的意思竟是活活冻死。
二娘子定定的看过来,卓枝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她距离刘七姑距离稍远,若再进几步,胜算更大。此时须得一招制敌,若是失手,王嫣然必死无疑。
就算冻死也有时间,不妨先拖延片刻。
可实际却不容卓枝怔愣,匪首看她迟迟不动,呵斥道:“还需兄弟们服侍不成?脱!”
第68章殿下救命
卓枝攥住大氅,心中隐隐生出焦虑。
霍阔湖冰天雪地,滴水成冰,在这种天气下脱了衣服,只着单衣恐怕要不了几分钟,便会冻坏腿脚,到时怕是神仙也难治。这会,她仔细想了流匪要她冻死,绝非单纯为照鞑靼的规矩来。只因她身份特殊,就这么无缘无故被人杀了,少不了要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时万一留下点痕迹,他们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若是冻死她,身上不见痕迹,到时便可推说她外出游玩出了意外。
脱是要脱的,只是如何想法子使范姝更靠近些......
就这犹豫的当口,流匪的手再度伸到王嫣然的颈间,作势便要扯下......就在这时,王嫣然似是缓过了药性,她睁大了眼睛,短促的“啊”了一声,拼命挣扎开来。
她这一动,二娘子也佯装醒了的模样。王嫣然挣扎的更狠,却见那流匪不耐烦抬掌就要抽过去。
卓枝连忙制止:“住手!”
那流匪停下动作,迟疑地看着匪首。匪首居高临下看过来,唇角带着嘲意,他虽未言语但意思很明显。卓枝解开大氅,随意扔到脚边,这才看着他慢慢说:“大丈夫一言九鼎,我按你说的做,不要羞辱她们。”
匪首支着马鞭,指向她脚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卓枝顺从俯身,缓缓脱靴,余光却瞟见范姝对她比了个手势,示意行动在即,拖延片刻。看来范姝已经找准时机,即刻便能废了挟制,控制住刘七姑。
卓枝踢开靴子,赤着脚踩在冰面上,一时间只觉得冷意渗透五脏六肺。她哆哆嗦嗦的想,系统数据里她的体力值到了七十点,也不知有没御寒的作用。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只见范姝身后的流匪带着她,缓缓向刘七姑靠过去。只三五步远的时候,范姝回身一撞,自人群空隙中捉住刘七姑,兔起鹘落,急急后退十步外。而原本挟持她的流匪,早已宛如破布般,倒在一旁气绝身亡。
不过瞬间而已,匪首反应虽也快。可惜被动防御到底失了先机,只能眼睁睁看着刘七姑被一把抓去,却无能为力。
他拧紧刀柄反身驱马上前,卓枝早在范姝动手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准备,她抓起大氅,三两下穿好,翻身上马,抽出长刀,握住缰绳缓缓拉开距离。
匪首一鞭子抽到王嫣然身上,狠声说:“杀了她。”他说的是玄缺口音十足的官话,卓枝只能勉勉强强的听个大概。
可范姝却是会说玄缺土话的,她直接说起了方言:“你再动她一根指头,我就剥刘七姑一件衣裳,你看看是你杀人快,还是我的手快?”
打蛇打七寸,方才占尽上风的流匪顿时气急败坏,目光似是要吃人,恶狠狠地盯着范姝。
范姝丝毫不惧怕,坦然回望,她单手扼住刘七姑,驱马靠近卓枝。
她盯着流匪,目光不曾分毫移转,低而快的说:“今日之事难以善了,他们定不会好端端放我们回去。肯定会想法子截杀,等会交换了人质,你带着王嫣然走,我来拖住他们。”
“哪有这样的道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握紧刀柄,想也不想出声拒绝。
范姝转而高声说:“放人,我们跑出两刻钟,便将她放下。你们到时自去寻人。你我素不相识,亦难继续追究此事。”
刘七姑挣扎:“不要管我,杀了他们!”
范姝不等他们反应交谈。
她声音清亮,却做出泼辣的样子,先发制人:“数十个数,你们若不放人,我就杀了刘七姑。至于姓王的,你们跟踪表哥许久,想来也清楚,她与表哥不过是露水情缘......你们要杀就杀,若不是因了表哥怜香惜玉的性子,我可懒得多费口舌。”
“十、九、八......”
匪首与刘七姑关系匪浅,绝非寻常。近则生乱,他们似是相信了范姝的说辞,又不见卓枝出言反对,揣测他也是同意范姝的处理法子。
“五。”
数字过半,匪首终于下令示意放人。
王嫣然踉踉跄跄的跑过来,她的披风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身上衣衫方才被鞭子抽裂,露出鲜血淋漓的肩背,血自身上滴在雪地上,红的刺目。
卓枝俯身拽起王嫣然,将她塞进怀里安置妥当,轻声耳语:“抱紧我,等会马跑起来,怕顾不得你。”话音方落,她与范姝对视一眼,齐齐驭马奔向玄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上有雄鹰盘旋,鹰唳声声,惊空穿云。
王嫣然失血过多,又因受伤疼痛不已,瑟瑟发抖,她身上衣衫尽裂。现下温度奇低,背上的血竟然冻住了。抱着她,卓枝觉得怀里像是揣了一块冰。
也不知是跑了多久,只听刘七姑咳嗽不停,却还勉力说:“你们跑不了的,看见那鹰了吗?霍起云就在这周围,你们若要报仇直接杀了我就是,等他赶来,可就杀不成了。”
刘七姑胜券在握,差点将他们一锅端了。现下好生生的却开始求死了,可真是奇怪。
范姝全当她是空气,并不理会,对卓枝说:“时间差不多了,这马脚力不足,带着两个人跑不动路。咱们丢下她,不到半个时辰便可回城。”
话落,她便要将刘七姑扔到雪里,卓枝一拉缰绳,驱马拦在范姝身前,轻声问:“虽说如此,但是如那流匪救下她,再来抓我们可就糟了。”
王嫣然浑身发热烧的迷糊,却还努力附和:“是呀。”范姝继续压着刘七姑,只是到底马力不济,很快便有马蹄声自身后传来。
卓枝抽空看了眼系统地图。虽然系统功能消耗精神力,但是使用地图包裹这类功能所耗不多,同使用技能消耗的精神力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她打开全景地图,只见身后约莫二三十个红点紧紧追过来。东南,西南两个方向还有不少红点。
乍一看竟有百数之多,这附近是有多少流匪啊?玄缺外治安太差了。
卓枝将红点简单标记,设立距离提醒,脑中灵光闪现,她忽然想到冯将军每日早晚各派两支骑兵巡逻示警的事。可惜目前不是战争状态,冯将军不属于我方阵营,这就无法查找。
“叮咚,敌人距离玩家约7261米,根据速度估测敌方将于十五分钟后成功超越玩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专注听系统通知,一时间忽略了身边人。王嫣然小声问:“卓郎君,你穿我的靴子吧?”
靴子?
卓枝听到这两个字,眼前一亮,她脑中有了主意,对范姝喊道:“将她身上的外衫撕开一段,丢到雪里。”
闻言,范姝手刀砍晕刘七姑,以免她挣扎。干脆利落的扯下截袖子,飞快俯身抓了一把雪,团成团包在袖中,抬手一掷,远远地向西北方抛去。
玄缺在此地西南方,虽说雪上留有马蹄印。可是关心则乱,那匪首对刘七姑过分关心,自然是一点差错也不愿有。若起了作用,自是万事大吉。若没有作用,也并无损失。
接下来,她依葫芦画瓢继续扔。
卓枝时不时抽空看地图,发现红点确有数次转向。可想也知道次数多了,对方就不一定上当了。关键还是能否正好遇上玄缺骑兵,方解燃眉之急。
此时距离玄缺还余一半路程,正好进入了骑兵巡防示警的范围,若是靠碰运气定是不成。不妨试试定位功能,若是熟识的骑兵身在城外,那十有八九正在巡防。
冯秋月显示位置在玄缺城里,冯十二显示也在城中......难道认识的人今天都在不在?鬼使神差,她顺手查了东宫的位置。她是不抱希望的,东宫这几日边城玄缺两地奔波。正好撞上他在玄缺城外,这概率不比中彩票概率低。
“叮咚,查询中:您的好友位于玄缺外西南七里,以玩家为中心点,对方所在坐标为12,871,112,是否设立新的标记点?”
“叮咚,玩家是否开启导航功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猛地勒马,王嫣然因着惯性重重的砸在卓枝胸前。怎么会这么软?男人的胸竟然比她的大......她茫然的抬起脸,诡异的盯着卓枝瞧,她微微张口:“你是,你,我,”欲言又止,若在平时卓枝自然会注意到王嫣然的异常之处,可此时她满脑子都是得救了,此间种种全被忽略。
卓枝对范姝大声说:“二娘子,我知道巡防的路线,距离这里约莫六七里,掉转马头跟着我。”范姝对她自是万分相信,此刻听她一言,便当即掉转马头,跟在卓枝身后。
一路飞驰,马跑起来颠簸非常。
王嫣然牢牢抱住卓枝的腰,满脑子想着方才的事。就这么会,她又是数次接触到卓枝身前,只觉一片柔软。她穿越之前就有男朋友,自然知道正常男人抱起来是什么感觉。像卓枝这般纤弱的少年郎,身上更不可能长肉,何况是长在胸口......
王嫣然表情异样,她发着烧脑中却不住胡思乱想,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竟然是卓枝和太子是单纯的异性恋吗?
不对,这可是古代。
卓郎君出身公侯世家,女扮男装欺瞒圣上,这可是犯法的。她难道是独子,家中需要承袭爵位不成?可上次造访侯府,似是见到她的兄长......缘何改头换面充做男子?王嫣然模模糊糊的想着,总感觉其中似有奇怪之处。
但她正值高热,脑中不甚清醒,思绪混乱不堪,她正欲开口询问却被卓枝的声音打断了。
只听卓郎君一连串的唤道:“殿下救命!”
第69章倘若阿枝不愿,也作罢……
殿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能被称作殿下的出了齐王就是东宫,难道是东宫?
王嫣然偏脸望过去,第一眼见到的是高悬在空中的旗,墨底金字“齐”字高高飘扬在空中,仿若一阵墨色的松涛。那面旗下站着匹纯黑无杂的骏马,身披灰氅的年轻男子骑在马上。他面容沉静,掌中握着一柄乌沉木长弓,轻裘骏马的装扮仿若世家郎君游猎,悠闲无比。
他身后是近百人的银甲骑兵,看过去只觉气势压人,让人情不自禁生出退却的心思。
忽而那男子沉眉望过来,面容清俊,眼中隐隐含着霜雪。
只一眼,王嫣然登时面色大变。她因高热混沌不堪的脑中突然间闪过什么,从前她并没有打算按剧情那样生活,自然也就对书里男主身边不多关怀。只是书里东宫左右并无卓姓伴读......难道是她引发了蝴蝶效应?
相距不过五步远时,卓枝正欲下马问安,后知后觉的发现怀里还抱着一个。王嫣然衣衫尽裂,也不好直接将她放下来,此处更不便解释许多。流寇还在身后,她索性引马靠过去,口头请安:“殿下万安,有流匪约莫百人,自东北、东南而来。”
东宫目光沉静直视远方,仿若一尊冰冷的玉石像。
卓枝回视四周,竟大多都是熟面孔,甚至还见到了宫中眼熟的禁卫。这会不早不晚的,东宫是出去办事,还是事情结束回来了?其中详情照例不能过问,一时她也有些沉默。
大地震动,似是有马群齐齐奔袭而来。
远方冰雪覆盖的草地上出现了点点人影,流匪沿着马蹄印记追赶上来。卓枝向范姝看去,没成想刘七姑竟清醒了,她反复挣扎起身。却仍被范姝单手轻松扼住,动弹不得。这时东宫身边的兽首青衣禁卫引马上前,只见他张口,听不见说了什么。
旋即,范姝松开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七姑张皇失措,她几乎是滚落着下马,俯身长跪不起。
这是干什么?
见势不对,流匪纷纷停住了马。
墨底金字的旗帜迎风飘展,齐字若隐若现,墨底金字,唯有大昭圣人皇子才可使用的规格,旗下男子的身份昭然若揭。若是莽撞上前,便是冲撞,他们虽为流匪可也自认是大昭臣民。
兽首禁卫吩咐:“给她一匹马。”
不知谁迅速牵过一匹马来,刘七姑再度深深叩拜,她翻身上马奔向流匪。不过片刻间,流匪便四散退开。这时,刘七姑引着马缓缓走回来。
一来一往,不费一兵一卒。
卓枝心中极为好奇,那禁卫到底传了什么话。她看得认真,直到耳畔传来连胜呼唤,才扭头望去,只见范姝驱马上前,伸手作势要接过王嫣然。她烧的昏沉又兼之衣衫不整,卓枝只能解开大氅遮住王嫣然满身狼狈,这才递给范姝。
可惜这一脱,却露出她自己的糊涂账,她还赤着脚呢。方才有大氅遮掩,现在自是表露无疑。流匪的事,她没有说全。因这附近都是熟面孔,她也不好意思说被逼着脱衣服的事,含含糊糊带过了。
东宫将乌沉木弓挂在马鞍一侧,引马回玄阙。卓枝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他是否察觉了什么,忽而他回首瞥过来。这时,一团灰色撞入她的眼里,怀中也多出件织物。温暖又厚重,似乎还带着温度。
卓枝抱着一领灰氅,五味杂陈,默然不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快到正午,他们才回到玄阙。范姝将王嫣然带回小楼,她身负鞭伤冻伤,还发着高烧,片刻离不得人。卓枝去城中请来了女医,煎药下服,又处理了背后鞭伤冻伤,终于天色将黑时,王嫣然的烧才将将退了。
已过了晚膳时辰,范姝主理,卓枝跟着看火打下手。
王嫣然低头喝粥,她像喝酒那样一口干了,犹豫良久说:“卓郎君,范娘子,多谢你们救命之恩......只是,有件事,不知如何说。”
卓枝放下碗,问她:“什么事?”
王嫣然抬眼看着范姝,卓枝说:“二娘子是我的表妹,我的事无需避开她。”
她就在卓枝耳边轻声说:“你不是男子。”她语气坚定,并非试探之意。卓枝手颤,桌沿上的粥碗随之掉落,范姝眼疾手快接过碗,左手抽出短刀,冰凉尖锐的刀刃抵在了王嫣然的喉头。
“不,不要紧。”卓枝握住范姝的手,轻声阻止,她想唯一能解释王嫣然发觉她身份有异的事,只有今日共乘同马之事了。
便是那时她就发觉了。
她正欲开口询问,却听院外挂在木门上的的铜环被扣动,发出一声长一声短的闷响。
暮色已至,还会有什么访客?
卓枝起身:“我去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门外的访客正是今日白日见过的熟人,东宫身旁的兽首禁卫。他见到卓枝,拱手行礼说:“殿下有请,请随我来。”
卓枝走得急,却不知小楼中又是另一番场景。
王嫣然看得出范姝对她颇有戒备,她尴尬的找补,以视亲近:“我从前是贱籍,还是托建宁侯夫人为我办了良籍,范娘子不必担忧,我虽胆小,但绝非忘恩负义的小人。”
范姝皱眉,她还不知有这一遭......只是姑母身为先皇亲封的县主,鲜有人称她为建宁侯夫人。这称呼委实奇怪,便问:“姑母寿春县主素来急公好义,”
范姝话未说完,便被王嫣然惊声打断。
她大惊失色:“什么?”
卓郎君,寿春县主,书中的事一一闪现,似道闪电在她脑中炸开。
忽而,她浑身战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原身正躺在肃王的客舍中。她捋清记忆很快明白她穿书的事。自那之后,她按部就班的生活,若非因肃王欲杀先鹤的事,她根本不会和卓郎君产生交集。
书中肃王联合东阳党人作乱。后来被轻易剿灭,原因之一便是真正的东阳王世子已随着寿春县主贬谪,就在回到封地途中,遭遇山贼已不在人世。因而东阳党人师出无名,随即溃不成军。
可是现下,寿春县主未遭贬谪。东阳王世子自然好生生的活着......卓郎君女扮男装的原因,难道是故布疑阵?实则为了掩饰真正的东阳王世子?
此间种种,不忍细想。
而她的关东之行,原本是为了肃王画中女子。她已自刘七姑那厢知晓,画中人正是废太子妃杨氏,是东阳王世子的生母。
这正是肃王联合东阳乱党作乱的缘由吧。
全部的碎片穿起来了。
今夜无月,便是零落的几颗星,挂在天幕上,光芒似隐若现,暗淡不明。
青衣禁卫提灯笼走在前,卓枝默然不语跟随着他。眼瞧穿过熟悉的街巷,来到了议事堂附近。难道这会东宫忙于公事?她这样想着,青衣禁卫脚步一转,绕过石碑进了青杨巷子。
巷内青杨树棵棵皆有合掌粗,树侧一溜高矮不齐的民房。
这里不是慧同看病的地方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青衣禁卫轻声说:“小侯爷,属下本不该多嘴。昨天主子一夜未眠,忙着查刘家,正天亮听报刘七姑马匪密谋之事,又闻您也在其中......点兵数百,自边城赶回玄阙。原本借着审刘家,宋大人正好替主子推拒范阳节度使曾大人的。”他欲言又止。
卓枝讷讷,她又想起怀抱那领灰氅的滋味,厚重又温暖。
青衣禁卫推开院门说:“殿下在屋内。”
卓枝收敛情绪,掀开棉布帘子一探,就见慧同和尚坐在案前,东宫在旁,他揉着眉心,似是遇到了烦心事。她规矩的行礼问安:“殿下金安,慧同大师有礼了。”
闻言,东宫看过来:“进来,慧同大师有话问你。”
“是。”
卓枝再去望时,就见东宫神色很是平常。
慧同大师却示意她坐下切脉,又问了几个寻常问题,说:“燕施主不放心你的身体。”他这是说明白,好端端的为何要探脉。
燕施主?
东宫垂眸,专注的瞧着药匣子,似乎那匣子有什么隐秘般。
慧同大师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又说:“施主,两月前贫僧说过的话可还记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略略一想说:“随您剃度修行的事吗?”
东宫猛地看过来。
慧同和尚说:“你的身体症状不佳......可此次探脉,却觉有所好转,比两月前好转许多,只是那蛊依旧是隐疾。如果施主入贫僧门下修行,跳出五行外,可保太平。”
出家?
卓枝起身深深一拜,说:“家中父母老迈......”她拒绝了。
慧同大师闭门送客,卓枝只得随着东宫一道出了院子。
雪将消未消,雪片子微微化水,遇夜降温很快凝结成冰。上面是雪,下面是坚冰,卓枝走几步,便是一滑,东宫时不时伸手扶她,待她站稳很快松开手。东宫罕见的着绯袍,似有若无的星光勾勒出他的身形。也许黑夜使人有安全感,卓枝望着他的身影,微微愣神。
东宫站定,低声问:“阿枝,自晌午回城孤一直在等你,却不见你。”他轻声嗤笑,透出一股似有若无的嘲意:“便也明白了。”
明白什么?
“你若真喜欢王氏,”他似是沉吟:“也不必担忧,孤不好以权迫人,毁人姻缘......至于你我之间,倘若阿枝真的不愿,从前说的那些......”
他停了片刻,说:“也,便作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白日东宫那张没有表情,仿若玉石像的侧脸。
若是甫到玄缺,闻东宫这般说,她定然认下王嫣然的事,干脆借此回绝他。现在,可现在她却说不出来,一时间耳边静寂,只听到胸腔中那颗心脏咚咚直跳。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过了须臾。她在一片恍惚中,缓缓定神说:“我,”东宫却忽然贴近,抬手压住她欲说话微微张开的唇,说:“有人。”
她从东宫肩头望去,只见巷口一点烛摇摆不定,伴随着靴子踩在雪上沙沙声响,果真有人来了。
第70章以退为进
烛火一摇一闪,逐渐映照出来人的身影。原来是青衣禁卫前来复命:“主子,范阳节度使曾大人已等在院中,称逢年节,请殿下移驾驻跸范阳......”
东宫声音淡淡响起:“他怎么追到这了?翻过今日便是年,罢了,李焕你传令三郎替我见他,随他去范阳安曾宪的心。”
青衣禁卫即李焕,提醒道:“主子,宋大人此时仍在边城,连夜审重犯,只怕一时难以脱身。”他原本垂着头回话,说完“脱身”二字,抬眼看向卓枝。
此等明示,卓枝如何看不懂?
若非她的事,也不会打破东宫全盘谋算。想也知道东宫对曾大人避而不见,定与刘家有关。此时曾大人借着过年求见,东宫便是不见,也得找个宋秀文那般分量的人,前去面见陪同才是。
公事是公事,私事另说......思及此卓枝说:“殿下,我替宋大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阳节度使曾大人车架起程,自玄阙西门出,左右各随私兵上百,不显眼又足够安全。东宫站在城墙上,目送他们离去,李焕抱拳回禀:“主子容禀,王氏寻人之事,上京肃王府有所动作。另,据审刘氏证词与盯梢禁卫记录几近相似。方才,宋三郎回来了,正候在侧厅,您可要见他?”
闻言东宫迈步下城墙,欲去官衙侧厅。烛火闪烁,绯袍映着烛火更是扎眼,他步子一顿,转道回小院。
宋秀文连夜赶路,自边城处理完毕刘家的口供,便马不停蹄一路赶回玄阙。途中正好与曾大人车队擦肩而过,兵士黑甲蓝袍,兵容整肃,一看即知是高祖数次赞过得范阳铁骑军。也不知是护送什么人物,还用的上......
他真是忙傻了,还能是谁?
——“宋大人,主子正在换衣。”
宋秀文笑骂:“宋大人,你小子故意寒碜人?”他说话随意,因传话人不是别的,正是如今东宫禁卫长李焕。李焕颇得东宫信任,又是李家人,他们自小一道长大的,本就极为熟稔。
李焕掀帘而入,笑着做了个礼。
宋秀文问:“殿下怎么骗走卓二郎的?”
李焕笑嘻嘻:“怎么叫骗!”
宋秀文说:“殿下照实说了?玄阙多奸细,大战在即,未免鞑靼照殿下那般,玩一套挟天子以令诸侯,卓二郎便随着曾宪大人先回范阳待着吧。”
李焕噗嗤笑出声:“胡说八道!那至于鞑子能挟小侯爷以令主子了?小侯爷是寿春县主的心肝肉,那也是海宁王的心肝肉。若他出了事,不好交代......何况今朝差点就出事,主子有所防备正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秀文说:“今朝的事,我都听说了。殿下同他的事,我比你清楚。淮南治水那时,便是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了。殿下并不遮掩,我,黄六那厮,甚至板正如居一也都算半个明知。”他面色莫名:“就连......皇后娘娘那边也是过了明路的,可想而知。”
李焕愣了下,说:“胡说什么,从前是从前,方才已经......”他便将东宫同卓枝“便罢了”那一段细细说了,这分明是恋情失败,结束了那种关系。
哪知宋秀文却说:“以退为进,一箭双雕。”他手指点着桌案,沾着茶水写了个“二”。
李焕不解其意,他问:“什么意思?你是说主子有所安排,我处身其中还不如你知道?主子事先并未交代。”
宋秀文倒了一杯茶,递给李焕,竖起两根指头说:“至少两点,其一殿下知我行踪,明知故问,这是为了问给人听;其二殿下一退再退,正是为了送人去范阳做准备。”后面的是涉及隐蔽,他不好说。早晨东宫见过曾宪一面,曾宪带黑铁军趁夜入城接人出城,分明是事先筹谋。
“那就有许多谋算了?你这种书生,旁人说一句话,也能猜出十个意思,思虑过甚。”
宋秀文蔑视瞥过来,他不屑一顾:“赌?”
迎着他的蔑视,李焕不服气:“打赌,就赌我那匹汗血宝马。”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对方,便定下了赌约,后来这事被东宫知晓又是一番风波,暂且不提。
随着子时到来,玄缺五城正式施行封城令。
议事大厅很快便热闹起来了,齐王是圣人派往玄缺的钦差大臣,领抚军督战之职。齐王站在沙盘前,听冯将军介绍情况,心里却想到东宫领密旨主理军中奸细之事,此次前行青衣卫全部归东宫调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禁卫刺探情报的功夫,那可比普通军中兵士专业多了......齐王轻叩几下,对冯将军说:“依本王看,还是应请太子殿下前来共同商议。”
冯秋月便因此领命请东宫,却正好碰上宋秀文李焕一行人,干脆全都请到了议事大厅里。众人目光齐齐转来,接着就是一片浩浩荡荡的请安声。
东宫抬手:“诸位,无须多礼。”他话落看了眼李焕。齐王专门请他过来,想来是为了禁卫密奏的事,正好李焕有了新的密报,便都由他直接传达。
圣人多疑,他领密旨查奸细之事,其他军事尽量不沾惹,免得落到圣人眼中多生猜忌。是已,大战在即,他本不愿参与军中议事。只是又是齐王请,又是冯将军请,不好直接推拒。
东宫神色淡淡,沉默听着李焕对众人汇报密报之事。
李焕躬身行礼:“齐王殿下容禀,据密报鞑子业已整兵,王帐议事连续三日不止,据报鞑子粮草整备,似有三路之分。”
众将领听了这等消息,果然议论纷纷。
自古以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鞑子齐备粮草,这分明是出兵的征兆。现下正直寒冬腊月,玄缺只需守而不攻,任是鞑子粮草充裕,也有消耗完毕的一日。何况远道行军,怎比得上玄缺以逸待劳。
近年来,伊智逐有一统草原的气势。
众所周知的道理,他不会不明白。上次虽说玄缺守备空虚,但托木尔在手,伊智逐投鼠忌器,自是不好妄动,破坏五族同盟。而如今,经过近三个月的整顿,又听闻小阏氏有孕,托木尔恐怕也变成一步废棋。
伊智逐准备众多粮草,极有可能绕过玄缺五城铜墙铁壁般的防备,直冲范阳辖下,亦或者直冲大同劫掠,甚至入关。行军长途奔袭,便有破釜沉舟的气势,若是破城,为养足士气屠城往往是不可避免的局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况,肃王一度与鞑靼吐蕃勾连甚深。又兼之他在朔方经营数年,刘家盘踞范阳,流毒甚深,河东之地情况尚不清明,可想也知不容乐观。而玄缺守军,目前正是自大同调的五万屯兵。
此战防备之要,恐怕不在玄缺五城。他示意禁卫属实上报刘家情况,便是着重描其罪责,还暗示曾宪奏报详情,以便圣人令兵部共同商议,提防鞑子南下。
议事厅喧闹不止,齐王不知提了什么提议,同冯将军争执的面红耳赤。东宫心中微叹,齐王此番前来抱着建功立业之心,听他言语中多番挑衅,想来是因至玄缺数月之久,未上阵赢得半点功绩,焦躁所致。
前些日子甚至听闻,他提议主动出击,一路且行军且扎寨,合围鞑子直捣老巢,建立不世之功。他太急切了,可是劝解之话,却不能由自己去说。
依齐王的个性,只怕要起反作用。
眼瞅着天色更晚,漏箭愈长,议事厅中议论喧嚣渐渐低了下去。齐王今日提议又遭劝解,看到东宫一袭紫袍,端坐高位。心中不忿:“听了半宿,太子殿下可有什么高见?”
东宫放下茶盏,风轻云淡:“圣人旨意你为抚军使,兼督战钦差。孤不过问战事,再者夜半时分,有些困倦。”
齐王一拳打进棉花里,东宫根本不与他争论,反倒说困倦?什么意思,他说的作战计划难道都是催眠汤药不成?
岂有此理!
上半年东宫奉旨为公主送嫁,途中无诏调兵遣将,孤身带骑兵深入草原捉托木尔.....消息传回上京,震惊朝野,便是圣人也多次夸赞。怎么他来了,便是人人劝他守城为先了?他齐王做不得英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同样是夜半时分,卓枝一行也终于平安抵达曾宪府中。
范阳节度使相当于三省巡抚,更是当地的土皇帝,府中宽阔自是不提。她被敬为上宾,直接住进了敞阔五间的守心斋。许是为了照顾她的习惯,屋内并没有设炕,倒是摆了张黄檀千工床。
屋内陈设奢华,条案罗汉榻一水的黄檀,矮几上摆着盆含苞欲放的粉重楼,花瓣重重叠叠,由浅至深,这种牡丹娇贵受不得寒,平日只摆在暖房里,远远观赏而已。
绯色的花瓣,她脑中登时浮现东宫的绯袍,卓枝心神微颤。
耳畔似是浮现那句便罢了......
她捂住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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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令四年,腊月二十五,鞑靼兵分三路,汗王伊智逐率兵突袭玄缺右卫;由此同时伊先率领一万铁骑绕过连云山脉一路奔袭南下,直指大同;而还有一支则是五族同盟联军,驻军在赤河前,据赤河与范阳大军成对峙之势。
腊月二十七,汗王伊智逐派人挑衅于阵前,冯将军守城不出。当夜,鞑靼奇袭左卫,未果;伊先已过连云山脉,不日抵达大同;五族联盟与范阳军率先开火,小规模摩擦,死伤各半。
腊月二十八,汗王伊智逐挑衅阵前,冯将军仍守城不出。当夜鞑靼奇袭右卫,仍未果;伊先骑兵过银羊峡,途径成阳,攻城劫掠屠杀数万,震惊朝野;五族联盟呈合围玄缺之势,围而不打。
腊月三十,除夕夜。
玄缺城仿若沉睡的兽,满城皆暗然,没有半点过年氛围。玄缺十里外,大汗王驻军蠢蠢欲动。而官正街议事府衙灯火通明,伊先屠戮成阳的事,此时众人尚不知晓。烦忧之事,无非是死守不战,还是出城迎敌。
若是齐王稍有显露出外出迎敌的念头,冯将军便领众将领语重心长解释,从高祖讲到当今圣人,劝谏言拦的他半步都动不了。深沉的黑夜,半空中悬挂着一轮月,齐王负手站在官正街上,不知缘何竟忽然想到了东宫。
这些个将军顽固之气更甚于朝中老臣......还是东宫聪明,瞒着冯将军,早早带了亲卫去守玄缺左卫。到了那还时不时他说了算,何苦像他看似坐镇中军大帐,实则充当吉祥物,这不成那不可的。
早于腊月二十四日,东宫半隐秘的自玄缺北门出,名为巡查实则到了右卫城便直接住下了。这几日又军情如火,东宫早就表明态度不参与军情议事。故而,直到现在为止还没人发现东宫消失不见的事。
玄缺左卫。
鞑子毫无准备般,头一日夜袭右卫城,第二日突袭左卫城,这么一通乱打毫无章法,似乎只是单纯的试探行为。第三日果然换了地方,原本提心吊胆的冯秋月终于放下了心。他自冯将军处领命,负责护卫东宫左右,这一连六日,简直是寝食难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二十四日以来,东宫吩咐守城将士编做三班,人不卸甲马不下鞍,警醒防备。除夕夜自然也不例外,此时正是第二班换班的时辰。
城墙之上,士兵负剑提灯巡逻。苏少师持灯笼走在前,他神态似是不安,眉头深蹙可见其忧心忡忡。东宫看在眼里,照例问:“苏将军,各城门值守均多少人?”
苏少师恭声一一回答,简洁又清晰,甚至连值守百夫长的姓名,身家军籍都一一道明,堪称了若指掌。
东宫神色淡淡说:“听闻你祖籍是上京人士?”
苏少师眼中翻涌出一股痛苦的神色,他竭力压制,单膝跪下颤声说:“殿下容禀,卑职本是流放罪臣家眷......后永光九年,承蒙圣人德音赦之,由罪奴转军籍,至今已是十七年了。”
东宫垂目看他,眼中似有悲悯:“圣人之德有如日月昌明,苏将军家有高堂,下有妻儿,一思一行当谨慎。”
苏少师深深拜服:“下臣谨记在心。”
冯秋月正欲上前回话,却见苏少师步伐不稳踉跄着走下城楼。他心中暗忖难道苏将军挨了申饬?他上前偷眼去瞧,见东宫神态平常,一身轻甲加身,他低眼回禀:“您吩咐的事都安排下去了,军中伙食照旧例增添了鱼羊等。”
眼瞧月亮升的更高,银色的光辉遍洒大地,东宫身上的银甲反射淡淡的月光,他放眼看向远方,似是自言自语:“今夜大汗王造访何方?”
冯秋月掐着指头数:“按着之前的态势,应该是突袭右卫吧。”他话音未落,就听一阵匆忙脚步声逃命似的赶来,那传令兵跪在地上:“报!西门有敌来袭,东门有敌来袭!”
冯秋月不可置信:“不会,伊智逐兵马未动,怎么会?”他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犯傻了。他们身后赤河之前还有将近三万的兵马,那是五族联盟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之前他们围而不攻,看样子是冲着范阳去的......谁知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难道说今日正是鞑子发动攻城的日子?
不远处马蹄奔腾声震动天地,万千火把汇成一片明亮的火海,伊智逐也领兵趁夜攻城。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范阳节度使府,合惠厅。厅房常阔,四周遍设牡丹兰草,中央横着两座八扇泥金屏区分里外,里面是曾家众女性家眷,其外自然是曾家男子亲眷,以及唯一一个外姓人卓枝。
今日正是除夕,昨日曾大人就正式邀请她参加除夕晚宴。
“都是自家人,二郎一定要给伯父这个面子!”曾宪热情的说,他这人极为好客,见到她便说起曾与建宁侯夫妇相见的往事,话语之间很是亲切。见此,一推再推不合情理,倒显出她不识好歹。
卓枝身边坐着曾宪的次子曾保,她随同他们共同拜见过曾老夫人后,甫一落座,就见曾宪身畔的常随在厅外求见。
曾宪面色不好,他对众人说:“鞑子夜袭玄缺,着实可恶。但玄缺城内屯兵近七万,且粮草水源丰富,鞑子虽有云梯万骑,怕也是无功而返。”
卓枝蹙起了眉头,这是近日头一次听到战报。自打住进了曾府中,便每日都由曾报陪同。范阳治下依旧繁华,城里十分热闹,这几日她与曾保一道陪着众女眷上香外出。每日安排的稳稳当当,论及战事,也无人可问。
何况那日她急急离开,留信范姝,也不知范姝身在玄缺可好,王嫣然的伤势如何了......她究竟找到画像之人了吗?
不知为何她潜意识里过度关心这。因为那画像,虽只看过一眼,她心觉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总感觉这五官眉眼,她曾经在那里见到过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种,说不上缘由的熟悉。
事多烦躁,无论是战事或是琐事,卓枝竖起耳朵,心中期盼曾宪多说几句。
曾宪却依旧礼节周到,说:“保儿,你陪着二郎回守心斋,你俩年岁相当互相学习。”安排完了卓枝,他转身对着屏风那边,深深一拜:“母亲,虽说一家人应当共同守岁才是。可军情如火,儿子需亲赴城前。”
曾老夫人,曾夫人均起身送他出去,曾宪握住曾夫人的手:“家中一切全靠夫人操持,千万要照顾母亲看顾子女。”
守心斋
曾保捧出一盘棋,那是昨日下到一半残局。卓枝棋力一般,曾保下的更差,可他极为爱下棋,是个不折不扣的臭棋篓子。遇到卓枝,两人有胜有负,他总算找到趣处。
烛火摇曳,跳动的烛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窗外北风呼啸,又开始下雪了。卓枝凝神扣下一枚子,曾保之所以陪她下棋,不过是换个法子守岁罢了。
良久,终于下完了一盘棋。
曾保伸了个懒腰,掩着口打哈欠,问身旁侍女:“几时了?”
侍女欠身:“回六少爷,听梆子声已过子时了。”
卓枝饮了半盏茶,起身目送曾保离去。曾保的身影渐渐远了,卓枝站在廊下,她伸手鹅毛般的雪花片片落在掌心,不消片刻边消融边凝结,很快没了雪花的样子,变成薄薄一片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不知玄缺战况如何......
她脑中甫一出现这个念头,耳边便传来陌生有熟悉的电子音。
“叮咚,您有新的任务:玄缺之危。请玩家亲赴玄缺城,决战之日前找出隐患,目前任务完成度为0/100。完成认为获得任务点数15点,完全完成任务获得奖励点数共30点。任务失败,玩家遭受雷击之刑三次。”
“本任务为倒计时任务,请玩家抓紧时间倒计时:11:59:59;由于任务难度过高,为使其顺利完成。现系统开放全部技能权限,玩家使用技能消耗精神力暂时累积,不直接作用于玩家身体。待任务完成清算过后,统一计算。”
“叮咚,官居一品系统提示您:隐患处为五处,玩家找出并解决三处隐患视为任务完成。任务提示一:衣食住行;任务提示二:忙趁东风放纸鸢;提示三:纸上谈兵。”
一共有五处隐患,但系统只给了三处提示。
难道说三处隐患得以解决,玄缺之危就得以解决了吗?
卓枝不免多想了些,鞑子围城,可玄缺据大昭北第一雄关而建,历来便是易守难攻的局面。仅在大昭百年历史中,无数人打过强攻玄缺的主意,但从没人成功过。鞑靼觊觎大昭已久,不顾雪天严寒,仍出动大军围攻玄缺,动了真格。
难道说,他们有必胜的可能性?正如上次那战,城中有奸细?
系统提示三个线索,究竟哪个指的是奸细?
何况,她曾听说了玄缺封城之事......她虽然距离玄缺不远,可是根本没办法回去,她又怎么解决玄缺之危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况战时宵禁,巡查兵士发现可疑人等,有权不经审讯直接打死。
莫不是因鞑靼攻城东宫才要她......卓枝垂眸,这种猜测只是她自作多情。东宫怕也不知鞑靼何时攻城吧,何况这次他真的很伤心吧。
任务倒计时一点一点跳动,她站在风雪里,很快便冻得毫无知觉了。她苦笑现下勉强算是体会什么叫心似死灰之木,身死不系之舟。
怎么办?
任务怎么做?
“叮咚,官居一品系统提示您:任务失败,玩家将会遭受雷击之刑三次。”
第72章系统会出错吗?
寒风朔吹,冻霜结云,庭中枝干含冰凝雪,仿若晶莹剔透的冰雕。寒风呼呼,枝条细弱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咔嚓”一声,折断落尽厚雪里,眨眼间消失不见。
卓枝一惊,她慢慢握住僵硬的手指,将思绪拉回系统提示上。
不知为何,这次任务虽然紧急,但系统的表现却非同寻常的急切。仅仅“雷击之刑三次”的通知,已经在她耳边重复十多次。换做从前,系统可不会这般啰嗦。
说不上来的异样浮现心头......现在不是时候,她按下思绪,转身回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卓枝回到里间,粉衫侍女忙躬身行礼。她端起紫砂壶,手腕微倾,涓涓细流注入白瓷茶盏。定窑瓷盏中片片茶叶脉络镶红,汤色浓郁,仿若一汪琥珀。
兰香清新悠远,伴着腾腾热气扩散开来,卓枝看向侍女轻声问:“春草,听六公子说你家大兄是曾大人身边的侍卫?”
春草闻言一愣,随即称是。
她是曾夫人身边的头等侍女,颇受信任。这次专门派她前来侍奉这位卓郎君,本是极不寻常。更甚之处在于,她来之前,夫人特意交代了这位郎君无论问什么话,都如实交代,不可轻慢,还说正因她谨慎自持,从不做轻狂之态,才特意选了她。
卓枝又说:“兄长尚未成亲吧?昨日见你缝补军袍,应是他的。”之所以一眼断定是军袍,并非她眼光犀利,而是蓝袍带子上绣着铁一七二七,这种数字排列通常是兵士代称。
春草脸一红,不自在的点头。
昨日趁卓郎君小憩,她见左右无事偷空缝补衣衫。家里父母早逝,只有她与大兄相依为命,大兄总与同袍争执打斗,这些缝缝补补的活计,只有她能做。当值期间做私事,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卓枝知她心中忐忑,温声说:“不必紧张,衣衫可缝补好了?”
春草点头:“昨夜才收拾妥当了,明日正好送回去。”
“官居一品系统提示您:玩家主动适用技能:权臣威势二级。注:使用此技能消耗精神力约任务点数6点,折合生命值180天。”
卓枝一袭蓝袍黑靴,头发梳成小髻,大雪纷纷不见月光,这里成了绝佳的隐藏之所。她躲在房舍间的阴影下,看着远处的高墙,略略有些犯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悠远的梆子声似隐若现。
她心头一凛,暗道不能再等了。眼瞧巡逻的家丁身形渐远,卓枝蹑足走到墙下。看似简单,实则不易。墙边没树,不能借力。曾府墙又修筑的很高,助跑上墙虽不失为一个好法子。问题是翻过去之后,墙头离地将近三米高,跳下去说不定会受伤......
梆子声更近了,不多时家丁就会巡逻回来。
卓枝提着口气,后退几步猛地跳起,一步两步,她右手牢牢攀住了墙头。还差一点,她心微沉,全身用力终于蹿上墙头。
勉强算成功了大半,她心下稍安,侧目看向墙外顿时心头暗叹麻烦,墙外地面竟是青石板铺的。曾府下仆负责将落雪打理干净,不见积雪,这会才落得薄薄一层新雪,石板加薄雪,可想而知有多滑......
她心里犯难,余光瞥到花墙里侧似有烛光闪烁......
脚步声越来越近。
卓枝双手攀住墙头,身体下沉缓缓顺着墙滑下去,若是有人站在墙外,就能瞧见一个郎君吊在墙头的窘态。脚尖离地一米多时,她松手,落地瞬间来不及就势卸力。自是一滑,“啧。”顿时卓枝疼的暗暗抽气,纵使万般小心,仍伤到了脚踝。
她蹲身捏了捏踝骨,就听系统电子音悠悠响起。
“叮咚,官居一品系统提示您:替换一点治愈脚踝扭伤,折合生命值30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清在上!
这可从未有过,系统怎么会自动消耗点数?
“叮咚,官居一品系统提示您:由于开启全部权限点数积累模式,为保证任务完成,玩家所受伤害将由系统自动替换点数无差别治愈。”
也就是说,她不仅要完成任务,且尽量保证不受伤?完成任务找出三处隐患得到十五个点,现在已经用了七点。可是接下来还要离开范阳,抵达玄缺,找出隐患......如果任务过程中过度使用技能,或是屡屡受伤,剩余的九点全部扣除后,就只能直接扣除生命值。
一级技能消耗点数三点,以此类推。正因此她才使用了“权臣威势”,二级技能,作用时间三个时辰,且效果惊人,全地图无差增加好感度百分之五十。
按照记忆中那样,卓枝沿着街巷小路奔向城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身上穿的蓝袍是范阳铁骑的制式,纵然遇到寻常兵士也不敢阻拦。这袍子是从春草手中骗......准确的说,算是借来的。她告诉春草,明日随曾保出府,可将衣袍送到守城军中。技能影响之下,春草毫不犹豫将蓝袍交给她。
至于露馅,应当不可能。
鞑靼围城属军中机密,众人尚不得知。春草大兄明晨定在军中,不可能特意回府取衣袍。她借穿十二小时,从现在起算,将近子时三刻,到明日午时前。任务到时,再将袍子送还便是。
边城繁华广阔,卓枝纵使知晓大致方向,仍不能贸然行事。她照记忆中向着城墙迅速行进,脑中飞速想见到曾宪应该说些什么话......很快城墙面貌清晰可见,不少兵士整装待发集结城下,难道是要出城迎敌?
就在此时,“替代”一词冒出脑海。
现下,她身穿铁骑蓝袍,再加上副兵甲,一匹马,完全可以装作某个铁骑,混入队伍中,届时自然而然接近玄缺。另一方面众人同行极为安全,她还可自我保护尽量不受伤。
只是,她怎么才能混进去呢?
眼下虽已列队,仍有零零落落的兵士骑马四处奔行......如果能劫下骑兵替换他就好了。她心思微动,正巧见到兵甲齐全的骑兵从身前十几步远走过,她盯着他侧身跟随。
待他绕过房舍的瞬间,卓枝猛地扑上去,一把捂住他的嘴。随即眼疾手快将那张真言符贴在他面上,问:“你是谁?队伍在什么方位?现在要去做什么?”
那人一怔,控制不住说出了问题的答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他说完,卓枝抬手劈在他颈侧,扯下真言符,迅速收回包裹。她迅速剥下那人的兵甲,而后一件件穿上身,铁胄大了许多,几乎遮住她大半面容,只露出一片下巴。如此正好,卓枝心中满意,俯身拾起长剑,瞥见剑柄上刻着铁一七二七。
这数字怎么这么眼熟。她后知后觉的想起,这数字好似正是春草大兄的数字。
卓枝:......
无巧不成书。
——“还愣什么?没听见军号!”
乍然响起一个怒气正炙的声音,她回头望一个蓝袍黑甲的高壮男子正走过来。糟糕!地上还躺着春草哥哥,原本打算将他藏在房舍里,这下来不及。就在此时春草大兄仰躺在地,似是将醒未醒,不住地轻声低吟。
屋漏偏逢连阴雨。
总不能也将他收回包裹里。
“叮咚,官居一品系统提示您:是否将骑兵铁一七二七二十三岁存放与包裹中?”
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铁骑兵士走上前,一脸疑惑。他原打算上前斥责这临阵私逃的小子,可此时此刻怒气奇怪的平息了,他随意打量了眼空空如也的地面,催促:“一七二七,你小子发什么愣?快跟上!”卓枝仍处在惊异中,她沉默回到队中,有人问起什么,卓枝沉声敷衍几句。许是技能光环,众人并未寻她的麻烦。
如她所料,范阳骑兵正是向着玄缺方向而去。
寅时三刻。
范阳铁骑跨越结冰的赤河,一路直入,直至到了玄缺城下都未遇到五族联盟大军,途中偶尔碰到零星的探子,皆被一一俘获。玄缺守西门的将领正好是冯将军,范阳骑兵齐聚城下,黄将军下令骑兵以旗语示意,玄缺终于缓缓打开大门。
卓枝趁机挑了个空档,躲在无人处放出春草大兄。他仍是昏沉低吟,似乎和方才没什么区别。包裹里的时间是暂停的,也就是说任何东西进去前进去后是同样状态。趁他昏迷,卓枝照旧替换了盔甲,将他摆在显眼处,这才离开。
卯时初,距离午时还有七个小时。
她回想系统提示,分别是衣食住行;忙趁东风放纸鸢;纸上谈兵。她脑中一转迅速联想到前些日子系统没头没脑的那些任务,诸如铁匠鸽子风筝之类的,风筝对应的应当正是第二点。
玄缺城自是无比熟悉。她跑向风筝任务处,趁着夜色遮蔽攀上院后高树,低眼一探,只见往日无人居住,废旧的院落堆满了风筝和孔明灯。还有几个鬼鬼祟祟的男子,他们时而交头接耳,不断将屋内风筝搬出来,反复沾油涂抹褐色粉末。
这是要做什么?
时不我待,根本无需弄明白。只消引开他们,她脑中灵光乍现,素手一抬折断几截树枝,用力掷到前院里。当下引起那几人警觉,为首之人带着数人走出来院门,四处探查,院内只余一人看守。卓枝从树上滑下,跳进院子,一拳打翻看守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满院风筝灯笼,胡乱的堆放着,伴随着一股奇怪气味。卓枝原想放火烧毁,转念却想院子虽破可周围尽是居民,如此不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心念微动将满院子风筝灯都收进包裹。而后躲在前院,她想起方才那涂粉末的人手上包裹着皮革......
卓枝依葫芦画瓢,拾起皮革缠在手间。等那几人进来,抬手扬起一阵褐色粉末,那几人顿时抱着头翻滚。
难道是毒药?
卓枝拎起门后农具打晕他们,然后将几人捆在一处紧靠灶台。原想将他们装进包裹,可系统却称同类物品占一个格子,若是人则每个人占一个格子。
她的包裹总共才十个格子。
“叮咚,官居一品系统提示您:玄缺之危。玩家已找出隐患二,目前任务完成度为33/100。”
卯时三刻。
衣食住行......
她喃喃,还有个任务是羊倌家羊无故日日腹泻......难道是食物投毒?给士兵食物投毒?不可能,慧同和尚就在玄缺,而东宫早就令冯将军负责食水之事。她的目光无意识瞥到军容整顿的范阳骑兵身上,心中一突。
有没有可能指的是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玄缺除了步兵,还有大量的骑兵在编。正如羊无故腹泻那般,她做任务时发现每日时间程度都不一样。借着给羊喂泻药,每日分量测算时间,积攒经验等到大战在即直接给马喂泻药,调整药效,等待阵前发作......
军马不吃陌生人投喂的东西,因而只能将药伴在饲料中,且天将亮时正是投放头一批草料的时刻。她心中千回百转,赶忙解开拴在巷口的毛驴,一路奔向马厩处,生怕晚去几刻会酿成大错。
终于赶上了。
兵士正忙着将草料倒进马厩,卓枝跳下毛驴,高声喊道:“停下!”她在玄缺多日,许多将士都熟悉她,见她高声喊,众人皆停下动作误会她有令要传。
虽说她现在不允军马使用草料,极有可能惊动幕后之人。可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她制止:“停下,请慧同大师,冯十二郎过来。”
她站在马厩前,状若寻常实则仔细注意众人,却未见到有人露出心虚之色。
慧同大师先到,冯十二郎紧跟着就过来。眼见慧同大师捻开草料,细细闻嗅,冯十二郎心头闪过不妙的念头,他低声问:“怎么?”
卓枝轻声说:“夜里见到几人鬼鬼祟祟,怀疑下了什么药......还是等神医看过再说。”
慧同大师放下草料,微微颔首。冯十二郎神色凝重,当即下令将全部人等暂时拘在牢里,顺道派人去废院将捆在灶台上的几人一并抓来。
“叮咚,官居一品系统提示您:玄缺之危。玩家已找出隐患一,目前任务完成度为66/100。”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冯十二郎清空马厩处,沉声吩咐兵士处理草料。卓枝心头微动,她含糊不清地建议:“你且去忙吧,这边我盯着。”等人将草料丢弃后四散离开,她趁着私下无人,将那些草料全收进包裹。
巳时初。
现在剩下隐患三,正对上提示纸上谈兵。
而距离任务截止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唯一没用到的任务点只剩下“铁匠”......任务关键点与铁匠本人无关,而与兵器有关。铁匠称有大主顾提供图纸,欲定制一批弓/箭头。而客人提供的铁块,送来的时候分明是好的,只过了夜,不知怎的全部粉碎膨胀化成一摊粉末。
当时卓枝就猜测应当是金属不耐低温,仔细探查之后,果然不出她所料是锡疫效应。看来,那所谓的神秘客人应当知晓锡变之事,定制弓/箭头,难道他是军中掌管兵器的人?
大雪似鹅毛纷纷扬扬,不知何时突然起了风,夹杂着雪花,竟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卓枝兜起风帽,翻身骑着毛驴,一路奔向官正街,府衙前守门的是老熟人,她站定说:“冯十二郎可回来了?”
侍卫苦哈哈的笑:“卓小哥,少将军三刻前便离开了,这会还没回来呢。府衙内齐王殿下在,可要为您通禀?”
齐王?
算了,万一东宫也在,碰面岂不麻烦,她要怎么解释半夜三更跑回玄缺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如兵分两路,她先去军营探查,与此同时等冯十二郎回来传消息与他便是。到了军营附近,她仍欲驭毛驴前行。转念想到毛驴体积大,如此引发的动静也大,若不留神引起众人发觉兵器有变便是动摇军心。
“叮咚,官居一品系统提示您:您的坐骑一已存放。”
卓枝裹紧衣袍,迎着风雪艰难靠近军营。军营掌管武器库的是齐王的人,可此时门前无人看守,大门紧锁。不知该如何进去一探?她隐于几米外的草垛后,踌躇不已。为了行动便捷,卓枝特意没穿大氅,这才站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就已冻得瑟瑟发抖。
真是呵气成冰,她苦笑着想。
隔着风雪,她眯着眼睛费力看向武器库前,心里盘算着暴力开锁。还没琢磨出什么,隐隐察觉有人声。卓枝侧身藏起,抬目望去只见来人亦是熟人,正是齐王身边内侍王果儿。
他来此地作甚?
许是太过放松,几人的交谈虽说声音不大,但并没有回避的意思,王果儿低头哈腰:“大人,难道不相信咱家?您吩咐的事早就办妥当了。”
王果儿侧身请,让出一个人来。
那人浑身皮裘,端的是一副富贵逼人的样貌,脑后梳着细碎的发辫,末端绑着些金珠间杂着青金小珠。虽说他是典型的鞑靼装扮,可是玄缺本就与鞑靼接壤,见到此种装扮也不能下定论。
这人,她眯起眼睛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是去掉大胡子,将头发梳成汉人模样......
他,正是那个去铁匠家谈生意的大主顾!
毋庸置疑他就是罪魁祸首,王果儿是齐王身边得脸的内侍,竟然和鞑靼有染......卓枝深感压抑,她秉着呼吸,侧耳继续听。
王果儿说:“您知道的,咱家的主子齐王殿下镇守玄缺,可他不过是庶子不能继承大统。太子殿下才是我们的目标,您看?”
鞑靼人恶狠狠的笑说:“大昭太子竟敢对我侄子托木尔动手.....恨得我日夜难安,生生吃了他的血肉才解仇恨。总要还的,早就派了奸细潜伏他身边,”他自言自语,血腥的笑:“马上就会被万分信任的人捅刀子,真想看看他的脸哈哈哈哈。”
谁?
谁是东宫万分信任的人?
他们却停住了口,派人查看仓库情况。只听王果儿一连串得意赞叹:妙哉!妙哉!卓枝便知事情已成。此时,就算她冲出去与那几人缠斗也无意义。一行人来了又走,雪地上的鞋印很快便被大雪覆盖,不漏痕迹。
她要去见东宫。
不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卓枝回首,原是冯十二郎终于赶过来了。事情说来话长,她又有要事在身,不便多谈只简单交代清楚情况,便要转身离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是午时二刻,叮咚声响。
“叮咚,官居一品系统提示您:玄缺之危已完成,目前完成度为99.9/100。奖励玩家任务点数十五点,目前已扣除点数七点,剩余八点,是否将剩余任务点全部兑换成为生命值?”
“叮咚,系统提示:您的任务倒计时还剩:57:29:17。玩家时限内成功寻找缺漏处仍属计算中,请玩家妥善安排时间!”
仓库大门再度重重推开,冯十二郎蹲身捏起粉末,满目惊异。他看着化作粉末的数万箭枝,额头上青筋冒起,他压住满腔怒火,沉声吩咐左右收拾残局。卓枝翻身上马,她问:“殿下,太子殿下此时在何处?”
他怔愣:“这几日忙碌战事,已有几日未曾拜见......”他见卓枝离开沉声:“鞑子多日围而不攻,齐王殿下已吩咐出城迎敌,你多保重!”说罢,他握起长锵扔过来。
卓枝借来匹快马,背负着一杆长锵,奔驰在空空荡荡的玄缺城中。她下意识正要去官正街,复而想到冯十二郎正是从那处过来,他没见到东宫......难道东宫在院子里?
骑驴找马,她心念微转便要定位东宫所在地。忽然听见嘹亮的军号响起,沉重又苍凉,堪称穿云裂石。她勒马,只见官正街前兵士列队齐整,伴随着沉重的响声,玄缺南门正式打开。
浩浩荡荡的兵士列队出城,她站在街角有种奇异的疏离感。
“叮咚,您查找的目标位于玄缺南129.876.37,是否需要导航?”
卓枝看着地图定位的蓝点,心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最是容易不着痕迹中暗算。她驱马前行,紧紧缀在骑兵后。玄缺城门在她身后缓缓闭合,城外已是杀声震天。无数的雪花从眼前手边落下,天地白茫茫一片,看不到边际,她只能看到无数个人,无数的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刀兵之声,枪戟斜刺,箭矢横飞,流矢更如落雪般防不胜防。
这是真正的战场。
地图之上蓝点微微闪烁正在战场中央,面对着如浪潮般的红点,敌人渐成合围之势。此时她心底却有个声音,东宫不是冲动的性格,又非特殊情况,为何孤身入敌营.......卓枝抿唇握紧长锵,以锵尖为刀刃,驭马穿行战场之间,如遇敌兵,甩腕长锵直接挑起,宛如一柄利刃直插战场中心。
更近了。
大雪洋洋洒洒,她凝眸去望却见东宫背对着她,背影模糊不清。卓枝挑开几个鞑子,驱马正要赶到东宫身前,眼角余光瞥见淡淡的反光闪过。
那是几个骑兵手中武器的反光,他们试图上前围堵东宫。
卓枝大惊失色,凭本能将长锵奋力掷出,骑兵瞬间倒地露出右边空隙,卓枝握紧缰绳,战马飞跃上前一举挡在东宫身侧,她喊:“殿下!自右回到中军阵中。”
那个她以为的东宫身影缓缓定住,于风雪中仓皇回顾,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他目光满是惊慌旋即退回亲兵间,彻底脱离了敌骑包围。
而卓枝彻底愣住,她反复看地图,终于确定蓝点指的正是齐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怎么会是齐王?
系统导航会出错吗?她脑中冒出这个念头。
第73章怕孤又生起自作多情的心……
午时,玄缺城下,一线辉光仿若利箭穿破层层霾云,霎时光芒灿烂。
卓大当家抬手遮住光,眯着眼费力地看向前方,眼瞧恩公只身立在阵前,手中却无寸铁,惊声怒喝:“恩公,我来助你!”
那声“恩公”耳边乍响,卓枝犹如醍醐灌顶,浑身一凛,她侧身避开左侧刀锋,同时勒紧缰绳,身下骏马高高扬起马蹄,她身体随之后仰,露出身前大片破绽。右侧鞑靼骑兵见势握紧长锵,对准卓枝颈前,直直一送。
恩公命休矣!
眼前的一切好似慢动作,卓大当家目眦尽裂,他拼命地驱动马匹,恨不得上前以身替之,不料却见卓枝单手控马,另一只手高高举起,紧紧握住锵杆。那鞑子竟不能撼动半分,卓枝一握一拽,竟然将鞑子直接拉下战马。
以马御敌,空手接长锵,这一招一式倒像正中恩公下怀......卓大当家心中暗叹,还以为恩公是个弱书生,谁知却是他有眼不识泰山。
转瞬间,局面倒转。
旁人的心思卓枝不知晓,眼下她并不恋战,勒紧缰绳意图回转。此行目的分明只是为了解东宫之危。救错人不说,差点将自个搭上。想到仓库旁那番语焉不详的话,她心知事态紧急,纵是慢一分便多一分的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相比投身战场,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想。
可惜此时轻而易举脱身却是不能了。
不远处蓝色战旗随风飘舞,那是鞑靼中军大阵,伊智逐亲自坐镇,他身穿精钢锻造的青甲,鞍旁挂着一柄巨大的弓。令人称奇的是,他身边却立着个青衫文人,那文人遥遥一指卓枝,叹了句:“大君,我们的局破了,齐王殿下一旦回巢,恐怕就如吓破胆子的鸟,日后不会轻易出战。”
“哦?”
伊智逐似乎并不在意一时得失,他张弓搭箭,那羽箭比寻常箭枝更长三分,对准卓枝后心——他不知其姓名,心中将他断为捣乱局势的小卒子,食指松开,长箭飞驰而出。
箭啸声瓮声作响,但在战场混乱的厮杀声中并不明显。
卓枝尚不知晓,她轻拍马迅速回退。迎面瞧见卓大当家怒目圆睁,长臂伸展,大喝:“箭!”事发突然,此时顾不上勒缰停马,她单腿勾着马鞍,错身一倒歪向马下。就在这瞬间,羽箭正巧“嗖”的擦过她的肩头,深深钉在泥土里。
远处蓝色战旗下,青衫文人似是有些讶异,只见忽然间马上空无一人,看着就像一匹独马行在阵中,复而那人又翻身上马。他心中恍然,误以为那人是因马儿歪斜躲过一劫:“小卒竟有这般好运,大君,很少有人能躲过这一箭吧。”蓝袍一晃而过,很快便寻不着人影。
这时,鞑靼勇士驱马上前,插话道:“可不是寻常的小卒。军师,我目力极佳看清楚蓝袍人的脸,他就是迎面一招杀了阔达台的人,不会错。”
伊智逐目光沉冷,再度抬起长弓却是指向天空:“下次必取他性命。”说话间三支箭同时射出,箭啸声尖锐,战场中所有人都听到了三声号令。
荀子说闻鼓声而进,闻金声而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箭啸号令正是撤退信号,鞑靼人仿若潮水一般迅速退却。齐王下令玄缺兵士原地待命,声称穷寇莫追,不得趁势追剿,卓枝只得在人群中等待着,心里还奇怪怎么回事,这场战事打的不多不少,看不来胜负,鞑子却忽然退兵了。
难道专是为了“捉”齐王而来?
眼看不成便退了?
可是听王果儿那番妄言,分明是早与鞑子相识,双方早就筹谋多时,莫不是故意做出这么一出?一时间,她心里也摸不准,只是冲充斥着胡乱猜测,盼望着早点领命回城再去寻东宫传信。
“叮咚,官居一品系统提示您:玄缺之危。玩家解除隐藏隐患其四,任务完成度99/100。”
“叮咚,官居一品系统提示您:距离任务结束还有00:04:59,请玩家妥善安排时间!”
原本一腔不解愤怒正要质问系统为何给出错误的定位,可是却被这些岔子扰乱心绪......此时她竟然生出一股倦怠,也许就算问出口,得到的答案也只会如从前那般“没有权限”之流的回答。
卓枝目光在人群中逡巡,寻找着熟悉的面孔,心中还是问出了疑惑:“定位东宫的位置,怎么就变成了齐王的?”
“叮咚,由于玩家处于限时任务中,基于任务优先性原则,系统优先定位相关任务人物位置。特殊任务与玩家需求相抵触,造成程序紊乱。该错误已传送中枢,等待中枢传达解决方案,请稍后。”
卓枝轻轻拂过擦伤的肩头,又问:“现在可以定位吗?”
“叮咚:任务时间内,无法定位无关人员位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惜人群数张面孔竟没一个熟脸,她只能打消找熟人探问的心思,不过是三五分钟,她也只能等着。
就在倒计时还剩一分钟的时候,中军大阵旗令大军回城,她跟在人群中,等着倒计时结束,她不错眼的盯着倒计时,可谁知就在归零的那刻突起变故。
“叮咚,官居一品系统提示您:您有新的任务!”
“叮咚:地形图。请玩家探查范阳边域范围,并绘制详细地形图,需标注风向水流山势,及惯常居住人口等信息。任务成功奖励二十点,任务失败惩罚万针之刑三次,任务时限三十天,请玩家立即返回范阳境内!”
“十、九、八......”
卓枝难掩诧异:“东宫身在何处?”
“叮咚,任务时间内,无法定位相关人员位置。”
“五。”
“叮咚,玩家是否接受任务?此任务为强制任务。若接受任务,玩家需按照路线图立刻回到范阳地界,超时返回,偏离路线视为任务失败六十分钟。”
昨夜随着范阳骑兵急行军近乎大半个时辰才来到玄缺城下,现在紧急赶回去,还要按照路线图回去......就算她不面见东宫,单纯传递消息,那这消息也必须传到可靠的人手里,比如冯将军或是谁。
其他人不知是敌是友,谁才是值得信任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不当心将消息递给奸细......
“一。”
“叮咚,倒计时结束。此任务为强制任务,玩家视为不接受任务,算做任务失败,请玩家查收惩罚。”
“万针之刑三次。”
剧痛来得突然,来得密密麻麻,卓枝本能握紧缰绳,随即便觉每寸皮肤万针齐刺,痛觉哀嚎着传递到大脑......幸好还有意识一息尚存,她没忘记紧紧闭着嘴,几乎咬碎一口牙,生怕因疼痛难抑误咬口舌。
不知何时终于感到疼痛稍歇,她差点就要松一口气,可下一秒那自骨子里发作的疼痛再度翻卷而来,犹如浪潮源源不绝。
恍惚间听到系统冰冷地声音:“万针之刑1/3,已发放。”
不能晕......
这是她脑中唯一的念头。
等到第三次万针之刑终于结束的时候,卓枝已是面色惨白,神魂不属,没有半点好模样。冬日衣衫穿得厚实,外面不显,可贴身的衣服几乎全部湿透,全是一身冷汗。
此时长龙般的队伍已经尽数行进到城门口,卓大当家的等着,瞧见卓枝眼一亮:“恩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半晌,卓枝消散的神志才重新回落到身上,她张了张口,近乎无声的说:“劳烦卓大当家的带我去槐花巷子口,拜见冯家。”
惩罚结束后,系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弹出条:“系统错误!”早先的任务完成没完成也不知道。何况今天闹出这番事来,她也模模糊糊摸清楚了,眼下系统不愿她插手东宫的事,原因不明。她想错误就错误吧,如果以后都没有系统,正好一身轻松。
卓大当家的进城后,径直牵着马来到冯家所在的巷子口,重重叩门环:“卓卫边求见!”
却也是巧了,原本以为冯将军此时应在官正街随齐王左右。没想到正遇上齐王令他亲自取信,此时正耽搁在府中。他们跟随冯将军身边常随,一路走到正堂外,等在回廊下。
万针之刑分明已经结束,可疼痛却好似持续不止......卓枝扶栏站定,她目光分散,强迫自己想些无关的事。刺客,原书中就有遇刺的情节。只是书中的刺客是谁,她却没有半点印象。只记得女主角在肃王书房外意外听到刺杀之事。
刺杀发生在夜晚,东宫好似被关在城门外,然后......
——“世侄!你来了?”
卓枝抬头望去,只见冯将军掀开风帘,他说:“二郎,快快进来!卓义士请进!”卓大当家的抱拳拒绝守在院门口。许是她的脸色太坏,冯将军甚至为她倒了杯热茶。
顾不得寒暄,卓枝握紧茶碗,一口饮尽:“冯将军,如今殿下身在玄缺?”热茶下肚,浑身生出暖意,疼痛似是有所渐缓。
冯将军眼神有些回避,他停了会说:“齐王总领玄缺事,东宫身处何方,老夫也不知......二郎是上京人,该知道规矩私窥东宫行踪,要治一个大不敬的。”
观他如此便是知道,看他眼神有些躲闪,想了半晌才说话,难道东宫不在玄缺?大战在即,军情如火,左右东宫离不开玄缺,左卫右卫皆为玄缺两翼,战略位置非常重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试探道:“殿下在右卫城?”
冯将军虎目微张,他噎住似的:“你咋知......你听谁说的?”
“劳请冯将军赠我玄缺同行令牌。”卓枝接过令牌复又长拜,告别冯家。卓大当家的自告奋勇随她远赴右卫城。卓枝笑着推拒,称一块令牌,怎么是两个人去?反是请他如有空闲照看范姝。
路程不远不近,这会她轻骑快马不到个把时辰便赶到右卫城。冯将军担忧她师出无名,还特意写了封信,吩咐她借信见冯秋月,一切自有冯秋月安排。
大年初四,照习俗是要占羊,接五路行神。可随着鞑靼连日不断列兵玄缺城下,玄缺百姓也无心过节。
衙内门前站着个老汉,他一翻手:“我的冯小将军欸!烧水弄茶也不需要两个人,我一个人全成了......新添一个来,还放我回去过年,难道是要老汉我卷铺盖卷?”
冯秋月打着哈哈:“可别臊我,老李头你放心回去,躲几天清闲日子不好过吗?”他拍着老李头的肩膀,送他出衙说:“你放心,待不了两天的,是我姑婆家兄弟,你千万别回去乱说啊。”说罢递过去几枚大钱算是彩头。
老李头揣好大钱放心离去,冯秋月长舒一口气,转道回到衙中烧水的耳房,他站在门外问:“怎么愁眉苦脸的?”
闻言,卓枝向炉膛中添了几块炭,火势更旺盛,炉上坐着的那壶水顿时咕嘟咕嘟冒起水花来,她放下火钳,另起话头:“你说,殿下知道我在这吗?”
冯秋月不住挠头,当然知道!他心中呐喊道。卓枝骑马来到城下时,东宫正站在城墙上照例巡查,基本算得上眼睁睁看着她进城......何况那日他见过卓枝立即回禀东宫。这几日有些反常,例如从前东宫议事后从不停留府衙。
如今却特意留在正房喝盏茶再走,有时傍晚巡营后再特意绕回来喝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冯秋月心虚,他之前答应过卓枝不汇报东宫的,他现场甩锅:“说不定大伯例行传信的时候提过。”
卓枝无动于衷,她眼睛不眨看着炉火:“哦,你喝水吗?”她倒碗热水递给冯秋月,沉默片刻小声问:“行刺的事,你回禀殿下了吗?”
冯秋月接过水碗随手搁在一旁:“当然了,正经事我还是有谱的。”
“那殿下怎么说?”
冯秋月错眼望向议事堂,却见堂前空无一人,今日结束的早。那么东宫呢?他回身四顾瞥见廊下东宫负手站着,他面容沉静不知等了多久。冯秋月尴尬的咧嘴笑着请安:“殿下金安,我,属下这个他......”
东宫回首看向门外,复又看向他,冯秋月心领神会麻溜的转身就跑。府衙空荡,唯有冯秋月脚步声回荡在耳边,卓枝呆立在半掩的门扉后,似是惊讶久久不言。
还是东宫先开口了:“你想知道,怎么不来问孤?”他似乎没打算听卓枝的答案,就站在门前,伸手端起那碗水。
卓枝才像惊醒了般,手忙脚乱就要端起茶盏添水。东宫长臂一伸,越过她腰间,紧紧握住她的手腕:“阿枝为何不直接见孤?难道你担忧孤听闻你来之事,又生起自作多情的心思,误会了你?”
她怎么会这样想?
“不,不是......”她哽住,卓枝想不到两人之间竟是这样的开场白。
东宫合掌扣住她的手指,他牵强附会:“你也觉孤不是自作多情,”他勾唇轻笑,似是讽刺:“英雄所见略同。”卓枝头次发现她如此笨嘴拙舌,忙摇头否认,满腹辩解正要开口,却觉肩上一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他他?
东宫倾身将额头抵在她的肩上。
卓枝耳畔生热,本能挣扎回头去看,却只看到满眼乌发。她一怔当即就要抽回手,东宫却慢慢抬起眼睛,深深望向她的脸,小臂猛的收紧将她扣在怀里。
余晖昏黄,点点透过窗扉漏出来,耳房采光不好,纵是白日里也时常昏暗暗,何况此时正值金乌下坠,本就灰暗逼仄的房间,更加暗淡。可是东宫的眼睛却很亮,她似是被那目光烫到了,忙移开眼睛。
——“阿枝,”东宫看着人影交叠映在地面上,仿若一对耳鬓厮磨的鸳鸯......那些定要问出子丑寅卯的心思渐渐消散,东宫目不转睛望着卓枝的侧脸,不紧不慢温声:“怕什么?你不愿说,孤也不过问随你。只是,”
他挑起话头,卓枝不自觉微微侧脸等待下文。
东宫声音带着笑意,他不直接问,换了个法子,循循善诱:“你可以写密信交给冯将军,请他代为传达,孤都教过你的。”
“但你偏偏只身前来,为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瞬间能想出许多理由诸如担忧冯将军有异,诸如奸细隐蔽万一接触密信,反是打草惊蛇。诸如许多诸如,其实那些都不是真正的缘由,她明白,东宫也明白。
如果说从前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那么如今却似将揽月在怀,满手芳馥。
她没法反驳。
索性不反驳......
卓枝故作镇定的想事已至此,又能怎么样呢?她无意识垂眸,正欲说些什么却见一双人影亲昵相依,当即俏脸生热,忙移开目光看向浮尘,定定神才说:“诚然我来右卫城是因担忧殿下安危,可是回玄缺却是为了别的事。”
这番话算是实话实说,刺杀之事已一一告知。如今她留在右卫城徒劳无益,索性借机回到玄缺,说不定还帮得上冯将军的忙。
东宫轻笑出声,今天到此为止,再逼问下去阿枝恐怕要恼,也是无益。何况阿枝并未拿君君臣臣充作敷衍,他也算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前半句他很满意,后半句暂时存疑,东宫说:“若是为了军情,你留在右卫城也是一样......若是因范娘子,孤早已令冯十二照看几分。”
“我,”卓枝语塞。
——“殿下容禀,现下巳时三刻,照例是巡营的时候。”冯秋月的声音不远不近,一下子打破了满室暧昧。
犹如恍然一梦,卓枝挣脱怀抱退开几步。
东宫并不阻拦,墨眸清亮,盛满笑意望着她:“一同巡营,去不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摇头。
良久,府衙再度恢复寂静。
远方有鼓声响起,正是酉时三刻。熟悉的疼痛席卷而来,卓枝一下失了力气,站立不稳,浑身瑟瑟直接跌落地上,她咬住手腕,不多时隐隐尝到铁锈味。好半天那阵针扎似的疼痛才消失,她靠着门扉慢慢坐起来。
夕阳的余晖透过缝隙照在她面上,卓枝眯了眯眼睛,平静的想自惩罚那日后,每逢酉时午时便会再度发作。也正因为此,她才拒绝了巡营的事。
原想问系统原因,可是这几日系统好似彻底消失了般。从前戴着夔龙佩,她还能隐隐感到系统存在,现下却完全感觉不到系统。
她有预感,这疼痛来的诡异恐怕只有系统才能解释一二。
只是系统还会出现吗?
元令五年,元月初七。
暮色已晚,天边甚至看得到朦胧的月亮。刚过酉时,疼痛方才消散,卓枝换过衣衫坐在炕上,手仍不住发颤,她漠然看着桌案,估算着诡异疼痛持续的时间。忽然门外哐哐砸门声响,卓枝起身开门。
却见来人一身轻甲,正是装备齐整的冯秋月,他难掩兴奋之色低声:“殿下唤你。”
第74章最终一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
卓枝抬头望,天幕墨沉沉不见光,她心里也是一沉。元令五年开年便是战争,自年初一始到今天,不过才七日,鞑靼便已发动数次攻城,日日喊杀声震天,不见半点安宁,双方消耗胶着也不知何时才是头。
虽然玄阙据雄关天险,不惧鞑靼,但是齐王已数次下令开城主动迎敌。且她还听说,伊先屠戮成阳之后,圣人连下三道敕令,斥责齐王、东宫督战不利,令凤翔节度使王抱玉领兵三万阻拦其于关外。
天子之怒,流血千里。
圣人不是仁慈的君父,齐王只怕愈发惶恐不安,若冒然迎敌,万一如上次那般......
卓枝满腹心思,只低着头一个劲的走,也不知过了多久。
冯秋月停下步子,示意她:“到了。”
怎么是这里?
右卫城柳林大营,卓枝环顾左右,却没见什么人,不远处依稀听得到有士兵高声喝骂着什么。看天色正是用晚膳的时辰,晚膳过后还有分批夜训,这是齐王的命令,玄缺五城全部兵士日夜三练。实在是纸上谈兵,不知所谓。
许是看出她不明所以,冯秋月低声说:“殿下正在中军大帐,你知道路的......我还有事,殿下吩咐了旁的事。”话落,他便转身走了。
中军大帐灯火通明,相比其他的营帐在一片昏暗中格外显眼,她靠近几步,隐隐看出几个晃动的人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夜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似的,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步走到大帐前。正要禀告,她抬头瞅到一个熟悉的面庞,那正是李焕。
李焕一身武装齐整,腰负长剑,他看着卓枝丝毫不见意外,招手:“等你有一会了,快来!”
“什么事?”
卓枝暗暗警惕,虽说右卫城风平浪静一如从前,可是她却惴惴不安,仓库前那番话正如悬顶之剑,时时刻刻刻提醒着她,犹有宵小窥伺东宫,只待一击必杀。
她现在看谁都不保险。
李焕只得走上前,说:“主子有令,你随我前来换身轻甲。”他看出卓枝眼中暗藏怀疑,不免无言以对:“你疑心也太重!你若不信,就随我等在这里。等会主子议事得闲召见你,到时再说。”他身为东宫亲卫,还没遇过怀疑他的人。
卓小侯爷是头一个,这倒新奇了。
他气哼哼的想,主子最厌烦自作主张的,等会卓小侯爷肯定挨一通训斥,可他转念想追究下来他也跑不了,定要一同挨斥责......李焕瞪了卓枝一眼。
卓枝深感莫名其妙。
一等就是好半天,天色愈黑,伸手不见五指,唯有中军大帐漏出一点光亮。远处起了喧闹声,应是营中兵士往来声。中军大帐皮毛帘子掀开,数个将领陆陆续续走了出来。她与李焕站在帐后,隐于一片黑暗中,几乎没人注意。
眼瞧那几位将领身形渐远,李焕斜了她一眼,迈步走进营帐。皮毡不隔音,卓枝清晰地里面的说话声,正是东宫无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微微放心。
随着皮毛帘子掀开,李焕缓缓露出身形,烛火映照着他腰间佩刀,却丝毫不见闪光,他沉声:“主子召你上前。”卓枝走进营帐,入目便见东宫站在沙盘前,一手端着灯盏,一手捧着卷地图,对她说:“阿枝,你来。”
李焕躬身退出去,卓枝看着他想方才定是东宫的吩咐......她走上前,捡起沙盘上散落的地图,细细翻看,发觉那地图恰好与沙盘一一对照,正是玄缺以北地区,那里是鞑靼占据的疆域。
难道东宫也想出兵鞑靼?
没等她想出个子丑寅卯,东宫已经看完地图,他举起灯盏,细细端详她:“怎么忧心忡忡的?”
卓枝没有回答,低声问:“殿下,怎么突然召我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东宫将灯盏递给她,对照地图,手指虚点着沙盘,缓缓道:“酉时一刻,暗卫来报鞑靼由伊智逐领兵剑指玄缺,算时间应是打算夜攻。”
她恍然大悟,怪不得要她换上轻甲做战斗准备。
卓枝环顾四周,静默片刻轻声问:“鞑靼知道殿下位置吗?会不会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右卫城防御弱于玄缺......况且前几次齐王主战,出城迎敌,兵士略有损伤,左卫右卫调遣兵士换防,骑兵齐聚玄缺,如今城中尚有不少伤员,若有异变?”
东宫垂眸看着沙盘,闻言拾起一枚红色旗扎在右卫前,点头:“自然会有。”
见他处变不惊,定是有了应对之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俯身看沙盘,急声问:“鞑靼倾巢而出?”她的目光扫过沙盘,城内有奸难防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她指着鞑靼驻兵之处问:“我们出城埋伏他们?”话没说完,她自己就笑了。前有鞑靼,后有五族联盟,大昭骑兵不丰,广阔的草原战场,步兵对骑兵,那是一场没有悬念的失败。
东宫递给她一盏茶,说:“阿枝若是你,打算如何?”
卓枝抿了口茶,迟疑地说:“换做我,既然确定鞑靼倾巢而来,且城内奸细难辨,未免鞑靼里应外合,我可带数万骑兵绕到鞑靼身后,同齐王遥相呼应。”
东宫点头:“不错,可解一时之危。”
“若是知悉粮草方位,便可一把火烧了。而后奔袭回来,包抄鞑靼。”卓枝异想天开,美滋滋的盘算着,可是城内伤兵过半.......眼前似闪电光,仿若有什么迷障一下子消散了,卓枝深深呼吸,张开手掌,提笔写了个“伤”,然后又写下“骑”字。
原来这是偷天换日,借主城“伤员”之名替换骑兵,既做如此计,想来东宫早已知悉鞑靼粮草位置。因而此时一派淡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东宫墨眸沁出淡淡的笑意,他合掌而笑称道:“英雄所见略同。”话落他愣了下,目光似是意有所指点过她的右手。
这暗示如此明显,卓枝微微抿嘴偏开脸。
就在这时,帐外李焕的声音响起:“回禀主子,轻甲取回来了。”
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鞑靼吹响攻城号角的那刻,东宫亲自领五千骑绕过鞑靼,直奔鞑靼大营而去。右卫城守军不到一万,伤兵近五千。苏少师领一万兵守右卫城,正值夜练时,东宫领五千骑自东门悄无声息的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与此同时,曾宪领东宫密令,布置将近百门大炮隔赤河死守范阳,伺机而动。
齐王第三次下令出城迎敌,营帐内王果儿捧起铠甲,谄媚万分:“殿下英武非凡,定能斩获鞑靼贼首!”齐王还未说什么,青衣谋士冷着脸斥责:“国家大事,岂容阉人多嘴,滚下去!”王果儿敛目,掩住满眼阴狠,躬身退下。
齐王亲自披挂上阵,谋士劝:“纵是圣人雷霆震怒,殿下也该从长计议。初五我们照东宫意思,死守城中不出,朝中文臣夜跪太真殿请圣人换主帅。东宫心思难测......今日若是出城迎敌,虽有禁卫左右护持,可若东宫意图借刀杀人......”
齐王一把推开他,喝骂:“放肆!”
这时冯将军宋秀文联袂而来,宋秀文上前一拜,双手捧起封火漆封着的信:“奉东宫令,传信而来,请殿下看过。”
齐王不耐烦拆开信,目光迅速扫过,重重“哼”了声:“知道了。”他将信扔进火炉中,意味不明看着宋秀文:“听闻东宫将卓二送去范阳了?同为东宫近臣,待遇不一样。”
宋秀文施以一礼,笑的风流倜傥道:“臣身负圣命,乃是朝廷命官,二郎身无功名,怎堪与臣相比。”
齐王拾起剑,转身出了大营。
冯将军将手按在佩剑上,与宋秀文对视一眼,说:“宋大人,信上......?”
宋秀文连连摆手,摇头以示不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令五年,这场足以彪炳史册的玄缺之战争,起头便是有些混乱。鞑靼对大昭,勉强算半斤八两。玄缺列兵九万,骑兵近万,再加上大昭唯二两位成年皇子。而鞑靼此次南犯阵容堪称豪华,自高祖后,伊智逐终于再度联草原五部,养精蓄锐二十年,声称十万骑兵南下。
大昭内贼张狂,外敌虎视眈眈。齐王莽撞无措,兼之纸上谈兵;东宫身无强兵,兄弟不和;肃王里应外合,这一切引得鞑靼孤注一掷,意图攻下玄缺,活捉齐王或是刺杀东宫。
无论哪项目标成功,大昭迎接的只有溃败。他们即可借玄缺补充粮草,继续南犯与伊先大军汇合,直奔关内横行无忌。
亥时过半,齐王终于姗姗来迟,他满脸不愉,身侧禁卫武装齐整,犹如一个铁桶将他牢牢围在中央,看那架势连根流矢都飞不进去。
鞑靼中军正与齐王遥遥相对,伊智逐执马鞭指向玄缺城下,鞑靼武士奇道:“大君英明,上次我阵前喝骂良久,齐王宛如缩头乌龟吓得连头都不敢露。没想到这次,果然如大君所料,他竟敢现身。”说罢鞑靼武士翻身滚下马,跪下请命:“请大君下令,我翰达立即带人活捉了他。”
白衣谋士却奇道:“大昭皇帝斥责齐王督战不利,他自然得有所表现。只是他不上阵,只躲在最后。不像是督战的,倒像是尊摆设。”
翰达抱拳:“军师有所不知,南人懦弱。”他说完想起军师也是南人,撇了撇嘴不语。
伊智逐问:“五族长老如何?”
白衣谋士摇一摇羽扇:“按令行事,明面与曾宪对峙赤河,实则分兵攻打右卫。原先大昭放出烟雾,东宫远避范阳。可我们早与肃王,苏少师分别确定,东宫就躲在右卫。苏少师日夜操练守兵,如今睡意正酣。五族大军入城轻而易举,到时......”
鞑靼幻想中即将活捉的“东宫”,此时已一把火点了鞑靼五仓粮草,正率五千骑兵直奔玄缺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75章避无可避
卓枝随着众人纵马奔驰在旷阔荒原之上,寒风朔朔吹铁衣,这会却不觉冷,只觉满心痛快纵意。天夜色沉郁,她辨别不清方向,只能追随着前方铁甲忽明忽暗的银光,忽然间视线中多出零星红色闪烁。
子时过半,这会是不可能见到光亮的。
她抬眼望天,只见东方天际显出些许亮色,却是闪烁着赤色的不详之光。
荧荧火光,离离乱惑。
天生异象,国运大厄。红色星子似隐若现,这正是荧惑守心,心位于分野落在玄缺上方,玄缺属大昭疆域,这场星象指向明显。她并非是纯粹的古人,也不相信天象能说明灾厄。只是这等异相传至圣人朝中,只怕又起灾殃。
恍惚间卓枝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又心生迷惑,她确信从未见过此等情形。就在这片迷惘中,一声清锐的口哨声乍然作响,原来他们距离玄缺不足十里地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鸣哨之人是老徐头,十多年前大昭与回鹘作战,正是他于死人堆中背出了冯将军。他是个老哑子,不会说话却有着天生辨明方向的本领,他也被称作活地图。冯将军感念他的救命大恩,一度将他带在左右,前几日也正是借由“伤员”之名送到东宫身边。
口哨声是早先约定的信号。
众人果然逐渐停下,卓枝也勒紧缰绳慢下来,她忧虑的抬眼看向东宫的方向,天上赤色星子愈发显眼,散发闪烁的微光。果不其然天生异相吸引众人的注意,即使如此军中仍保持静谧,并没有细语闲谈。
她还在思索刺杀之事。
赤星现,天生变......书中似乎有首童谣谶语谈及此事,女主误听机密连夜逃出赤奢城,最终赶到刺杀之时,却来不及多言,只身上前挡住了......
弓箭!
射箭的人是谁?
她绞尽脑汁翻来覆去的想,只记得是个银甲红缨的将军,突然射出一枝冷箭?她越发混乱,女主飞身去挡,但是箭力强劲带毒,穿透女主单薄的肩膀,然后射中东宫?
卓枝也是善射好手。就算是她以最快的速度近距离张弓,也会被人发现,那么只可能在混战中趁乱射箭,或者是小到难以注意的弩机。
大战在即,她上前跟东宫说这些无端猜测,万一引得他分心也是不妥。
耳畔响起一声长一声短的哨声,队伍又动了起来,卓枝驱马上前,她手按住佩剑,眼睛注视周遭,不忘维持距离正在东宫左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喊杀声、哀嚎声仿若近在耳边,卓枝飞快抬眼去望,只见不远处明光耀耀,到处都是火把,大昭兵士与鞑靼混战一团,火光映照在玄缺青色的城墙上显出一种莫名原始的血色。
李焕沉声说着什么,老徐头下了马,躬身不住比划。李焕似是得到了什么讯,他躬身拍马带着尽两千倏然前行,这里的动静不小,顿时引起了鞑靼中军的注意力。
两方距离不远不近,草原平坦没有半点遮掩,因而他们这一波人避无可避。伊智逐向天空射出一枝长箭,“嗖”的一声,他身畔鞑靼勇士带兵冲上前来,算距离应当一盏茶的功夫,两军便能短兵相接。自然大昭众骑也已只待一声令下,即将策马上前。
此情此景,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地盯在鞑靼人身上。
唯有老徐头,他就站在人群中,依旧是矮着身子弓着腰。众人都转向鞑靼的时刻,他依然看向这边,看着的正是东宫的背影。虽然老徐头与书中银甲红缨的将军半点不相像,鬼使神差,她依着本能后退几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移动瞬间,风中一道极细极轻微的扣动声砰然响起,与此同时老徐头袖底有什么东西反射着灼灼赤光飞射而来。
“殿下!”
卓枝高声喝道,那赤光来得又急又快,她话出口的同时,人已经到了东宫三步远处。太快了,她不假思索用力掷出佩剑,意图打偏那抹红光。旋即她发觉不对,她人在东宫身前,而老徐头正在东宫身后,她的佩剑直直掷出,方向恰巧对着东宫脸侧。
若他出于本能躲开佩剑,或是挥开佩剑,那么正好迎上身后羽箭。
不过是须臾而已,时间却好似被无限拉长,除却继续驭马靠近,竟也没有半点法子,卓枝盯着东宫的眼睛,说不上什么神色。
“叮咣”一声脆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东宫竟是直直看着她,岿然不动,并未试图躲避佩剑。
佩剑将将擦过东宫脸侧,正好撞上那枚赤光,赤光是一枚羽箭,带着短短的钩状箭簇几乎全部没入泥地,足见箭力之强。这时她人已经到了东宫左右,方要松懈,电光石火脑中闪过清晰地书中文字。原本她怎么也想不清楚,不得其法的暗杀内容,就这么神乎其神的浮现在她脑海。
刺杀暗器是大昭旧制的二连弩机,因为一次只能安插两枚箭,射程过于短而被废止。可是用于近距离暗杀却是最精巧不过,只需扣动一次,第一枚箭簇发射,不出片刻,紧接着第二枚紧跟而来。
此时老徐头已经被蜂拥而上的兵士卸下双臂,按倒在地,众人心下稍松已然不觉危险。
唯有她知晓,还有一枚。
时间短促,语言已经不可能描述危机。
此时她手中没有剑器,卓枝兜转马头侧身斜插至东宫身后,第二道赤光已经隐隐显现于她的眼瞳之中,她徒劳的用左手尝试抵挡短箭,掌心一阵剧痛,她握住了钩状箭簇,青铜钩划破掌心嫩肉,瞬间鲜血淋漓。
箭劲惯性之大,凭借她的双手难以阻挠,卓枝的左手只能被短箭带着直直捅向胸口。她咬紧牙关,尽力斜起左腕,轻微的脆响,那是小块牙齿崩裂的声音,紧接着“噗呲”皮甲被尖锐的箭簇划断,金甲刺啦,短箭一路自胸口划到颈下,终于停了下来。
卓枝也被惯性带着仰面几乎就要翻下马去,之所以说是几乎,并非是她还顾得上控制马匹,而是东宫自她身后紧紧地抱住她,这才避免了仰面翻下马的惨状。
而那枚箭簇还紧紧握在她手中,皮甲撕裂开,露出棉袍之下的鳞片金甲,身上没有受伤出血的症状,东宫正要问她如何,却听卓枝闷闷的咳了声,血丝自她唇角蔓延开来。
东宫瞳孔骤然紧缩,表情几乎凝固,一时只知道双臂用力将她箍在怀里,他嘴唇颤颤竟然说不出话来,卓枝明白他心中起了误会,她忍着舌尖疼勉力说:“殿下,没受伤,只是咬破了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
冯秋月“嗨呀”一声,从怀里摸出罐金疮药递上前来,搭手向前望,汇报说:“鞑靼人数不过千数,已经与李焕撞上了。”
东宫才缓缓松开手,扶着她坐稳,目光扫过她身前裂开的皮甲,又仔细看过金鳞甲并无血迹,好似才放下心,他沉默不语接过金疮药,战场之上无法细细处理,只将她手包扎严实。卓枝左手受伤,并不影响什么,她右手握着缰绳控马,谨慎的望向战场。
李焕首战告捷,略受了些轻伤,但仍然带着众骑冲散鞑靼防线,其余人等随着东宫顺势突进,很快便与玄缺大军汇合,卓枝骑在马上,满目都是明晃晃的火把,她眯起眼睛一打量,见到了不少熟人。
两军会合之势便已经暗示此战结局。
既如此伊智逐稳坐鞑靼中军大阵,随着两军交战,他的目光似乎落在了人群之中,翰达率军离去,他身边竟然有些孤零零,他问:“先生怎么看?”
白衣谋士立于身侧,一摇羽扇,急促说:“不妙,大君。大昭太子身立此地,难道已知悉苏少师有异?难怪齐王瑟缩不安,仍强行出战,他的确是个摆设,全是为了迷惑我们。”他话落看向翰达的方位,只见他断去一臂,勉强支持。
“大君,今日暂时休战,此局大不利,长此纠缠反坏我军士气。”白衣谋士并不知老巢起火,五处粮仓全被烧了个灰飞烟灭,此时还做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春秋大梦。
伊智逐冷眼看向战场,淡声吩咐:“大昭太子知晓与否,尚未可知。只是右卫城亦可生变,勒令五族长老不可侥幸,固守原地不犯范阳。”
白衣谋士叹:“只怕大昭还有后招。大君,属下即刻传令大军,我们何时后撤?”
伊智逐目光扫过人群,他看到冯将军东宫最终定在城墙底下的齐王,他抬手张弓似乎是在衡量距离,就在那一瞬,大昭太子抬眼看过来,两人目光撞在一起。伊智逐搭上三枚长荆箭,似是瞄准东宫,说:“不急,待我杀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衣谋士皱眉:“谁?”他的目光下意识锁定东宫。
话音未落,箭啸轻响刺破空气,仿若雄鹰嘶鸣,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直射而来。
不对,观起箭势,不是冲着东宫。竟是虚晃一枪,长箭直直冲着的竟是背对鞑靼的卓枝。
一片惊呼喊杀声中,卓枝忍着掌心刺痛,小心翼翼穿行人群,忽然间但见东宫驱动战马,奔驰疾行直冲她而来,卓枝脊背突然蹿起渗骨寒凉,她回首望耸然一惊,三枝长荆箭近在眼前,她左手层层包裹万分疼痛,而右手纵使握着佩剑,拼尽全力也不能同时挥断三枚拇指粗细的羽箭。
若不是被射的人是她,卓枝都要为这羽箭拍手称赞,下马也罢,后退也好,三支箭完全封住她的全部后路,此时此刻她能选择的是中几枝箭,而不是全身而退。
打不能打,避无可避。
卓枝盯着仿若流光的暗箭,只得侧身试图避开要害,她想上次伊智逐一箭不成,又看出她擅长单腿控马的本事,这次箭势汹汹,封住左右侧,她若故技重施两条腿骨定然断裂。
只能择一,她苦笑此时全靠右手持缰,只能舍弃左边。情形难为至此,她还谨记握紧缰绳,以防不甚坠马,若是踩踏,后果不堪设想。
转瞬而已,她咬紧牙齿准备忍受腿骨断裂的剧痛。
突然间,变化徒生。她被拎着后颈极速一闪,摔在马鞍上,眼前顿时天翻地覆。金铁撞击猝然响起,三支乌铁箭恰巧从身后射出,正撞上三支长荆羽箭。
噌蹭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箭簇撞击之声。
长荆箭一一折断,箭干散落在满地泥泞,而箭簇深深的插/进了泥土里。
东宫仍高举长弓,目光似鹰隼盯着伊智逐,而弓上已搭着最后一枝黑铁箭,他手指一松,箭矢快如迅雷,“砰”的一声,鞑靼战旗被羽箭射落,战场中顿起惊呼。
鞑靼旗一倒,鞑靼人似是集体瞬间静默,霎时溃败如流。
第76章卓枝捂住心口,只觉隐隐……
鞑靼大军大部已撤离,无数灰色的影子奔驰着后退,仍有小部分落后,正被大昭将士团团围住,小股歼灭。东宫下令兵分两路,一路退守右卫附近伏击五族大军,阻断其与主力汇合;另一路则追逐鞑靼主力,但驱而不击。
夜色深沉,东宫沉声下令,有条不紊,众将士依次遵令实行。这会玄缺算是打扫战场,气氛并不紧张,有人生出好奇偷眼扫过东宫身前黑影,正要多嘴,冯秋月忙上前三言两语打发走。
那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卓枝。
虽然没人看见她横挂马上的窘态,可此情此景尴尬异常,卓枝默默抽出右手捂住了脸,原本缓速前行的骏马顿时慢下来,东宫低声说:“阿枝抱紧,孤腾不出手抱你。”
这话听得卓枝心头一阵无语,自从方才被东宫揪起后颈甩到马上,两人共乘一骑,想想也算不上,东宫骑马卓枝勉强算得横挂于马背,因担忧摔落惊马,为安全计,她只能勉力搂住东宫的腰以维持平衡。
总之一言难尽,十分尴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借机分辨说:“殿下放下我,臣自行回去。”
东宫皱眉环视四周,缓声说:“附近乱糟糟的,并无多余战马。”
卓枝无力:“臣走回去。”
东宫见她面庞泛红,伸手探只觉微烫,心中五味杂陈。他断然拒绝:“方才种种仍觉心惊,恐有宵小作祟。此间事了,孤送你回城。”不知是不是趴久了,卓枝一阵阵头晕,东宫关怀的问:“孤扶你坐起来。”
坐起来?
那不就成了光明正大共乘一骑?
这要是上京,明个这事就能编成戏本子,后个故事就登台演出了。
东宫不惧人言,坦然自若的本事,她是望尘莫及的......想到这卓枝摇了摇发晕的脑袋,小臂微微收力,揽住东宫的腰拒绝道:“我还是趴着吧。”
玄缺城府衙,议事厅。
除却追击鞑靼李焕冯十二率领的骑兵、以及阻拦五族大军的三万众外,其余人等皆留在玄缺,等待齐王示下。
议事大厅气氛沉凝,齐王坐在黄檀交椅上,一脸菜色,他摆弄着茶盏,语气不耐问:“慧同神医人回燕山了,其他医官也找不到?你们一个个是怎么办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侍卫躬身回禀:“已派人去请专治外伤的老大夫,想来人就要到了。”话落,门外士兵适时回话,称鲁大夫已进入府衙,正向后厢房赶去。
齐王起身拍拍手,神态低迷,拽起披风挂上肩叹:“好了,诸位等的人就要来了。”他施施然掀开皮毛帘子,迈步出去了。
静谧的议事厅瞬间议论纷纷,阶下国字脸将军眼含疑惑看向冯将军,一口大同话问:“谁受伤了?难道是......?”他说着双手合十向上高拜,暗示他话里人至尊至贵。
冯将军摇首,迟疑了下,他说起蹩脚的官话:“东宫遇刺的事,高将军已经知道了吧?正是殿下伴读舍身挡了短弩,如今还昏迷不醒......”他语焉不明,只略提一提并不详述。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不多时,东宫那袭银甲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众将齐齐行礼。东宫抬手示意免礼,简短说:“诸位连夜鏖战辛苦,天寒风冷,我们长话短说。方才接到右卫密报,近四万五族鞑子已被阻拦于右卫城之下。”
满堂哄然,顿时议论纷纷。
有几人递着眼色,高将军上前拱手问:“乱军贼子如丧家之犬,无头奔袭,恐侵边城,不知范阳可安矣?”
东宫侧目吩咐几句,冯秋月抱拳离去。东宫手掌下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沉声说:“范阳节度使曾大人早沿赤河一线,设百门大炮,并黑铁军数万,以防乱军侵城,诸位无需担忧。”
高将军与大同将领对视几眼,意味深长。
他们同属河东节度使治下,心知圣人放权甚广,但也猜忌心颇重,因而动兵数量如此之巨大,绝非擅动而已。定是有圣谕,可军情如火,战事瞬息万变。圣人不可能预知玄缺危机,况且鞑靼溃逃不过瞬息之间,消息顺着风也递不到范阳,曾宪怎会陈设大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定是曾宪那老东西事先得了吩咐。
至于得了谁的吩咐......显而易见,齐王无力不善治兵,先前更是差点落入敌手。早先听了些风闻说甚两宫之争,如今事情应是尘埃落定,不言而喻。
突起脚步纷乱声,冯秋月恭声传来:“齐王殿下到!”
齐王胡乱抱着披风,大步上前说:“东宫连夜召本王前来,所谓何事?”
东宫不语。
高将军冯将军见此,适时抱拳率众人退回议事厅,徒留东宫齐王待在庭院之中。待众人散尽,庭院空旷,唯听见积雪落下簌簌声响不绝。两人不知说了什么,齐王怏怏回身坐镇议事厅,东宫负手离开了。
高将军探身望见,心道东宫处事谨慎至此。如今开年以来头一场胜仗,一不居功,二不借势排挤齐王。反是特意请回齐王,待白日十万玄缺大军清剿五族贼军殆尽,那是行功论赏岂不全累齐王指挥得当?
他竟也甘心退回幕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玄缺府衙,后厢房。
鲁大夫专治跌打损伤,那是家传的手艺。长年居与边关,他经验颇丰富,自诩比御医还擅长此道。虽说城中又逢战事,可边关常年如此,他不以为怪,早早睡下。熟料没一会,门人报冯小将军亲自来请。
这可奇怪了。
军中自有军医,论起手艺军医手段也不差,怎么会找到他?听冯小将军路上简单说过,伤者是被一枚倒钩箭镞伤在手掌,箭簇带着青铜锈,恐怕铜屑浸入伤口,若是伤风败血......又听闻伤者已起了高热,鲁大夫忙吩咐药童:“熬一剂退热的汤药。”
鲁大夫终于走至门前,进屋一望,炕上那人昏昏沉沉斜靠着迎枕,面色雪白,灼灼生辉,怎么看怎么与这间破败小屋格格不入。
他上前搭手探脉,又揭开伤者掌上布带,只见他手掌皮肉翻卷,隐隐泛着乌青,血凝成痂合着金疮药,散发出古怪的气味,鲁大夫凝眉说:“准备火,刀子,镊子,胆南星及没药,过熟马钱子并磨成粉,另速速取来参片。”观情况箭簇迅疾不说,这郎君也手力惊人。
念及东宫吩咐,冯秋月插话道:“要用刀炙?大夫开一剂麻沸散吧。”
鲁大夫吩咐药童,待药剂煎好趁热令郎君饮下。他则手持镊子于火上炙烤良久,只待烧的发红,对冯秋月说:“冯小将军,麻沸散药效你也知晓,聊胜于无,何况十指连心。郎君定会挣扎不休,等下你竭力按住他,我来施刀。”
“孤来。”
鲁大夫猛地向门外看去,不知何时门口立着个银甲郎君,他面容沉肃威仪,教人一时难以注意其他。冯秋月抱拳:“殿下万安。”鲁大夫恍然意识到这位是当今东宫,也跟着行礼,却被扶起,只听东宫说:“先生无须多礼,治伤要紧。”
东宫自身后抱起卓枝,让她倚靠身前,而后两臂似铁箍牢牢地箍住左右,攥着她的手,卓枝半梦半醒说:“殿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东宫低声说:“且忍一忍。”
开始只觉有火钻进皮肉,然后便是连绵不绝的疼痛......许是经历过万针之刑的缘故,这点疼痛,她勉强可以忍受,好半天听耳边传来一句“按住了”。
她心下疑惑,然后掌心一痛,她依稀看见鲁大夫将烧的火红的刀刃贴在掌心伤口之上,转瞬鲜血凝固,剧痛来袭,她猛地发颤,来不及挣扎就被东宫牢牢按住,她闻到肉类焦糊的味道。
怎么跟烤肉的味道相差不离,卓枝模模糊糊的想着,神游太虚直直晕厥过去。
元令五年,初八夜子时,五族大军进不可犯范阳,退无半点尺寸之地。
五族首领便想一不做二不休,依仗万众打下右卫,他意外知晓伊智逐私下联系肃王,确认大昭太子就躲在右卫城。伊智逐妄想将头等大功落在翰达头上......谁叫如今是他掌握先机,到时活捉太子头功一件,来年草原大会可就不是伊智逐独占鳌头。
五族大军退到右卫城前,面对着大昭军队夹击,五族长老只得一路退守,心知伊智逐大军尚在玄缺鏖战不休。定能迅速战出胜负,届时前来与他们汇合,长老看向城头熟悉面孔,他心中一喜,心料多年前埋下的那枚棋子终于有用了,对着苏少师大喝:“奉大君之命,速开城门。”
苏少师果然领命,瞬间右卫城门户大开,城中骚乱,就在五族大军进入右卫城,以为万事皆安,大肆搜捕东宫之时,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城中投降的大昭守军渐次退离城外,他们与李焕三万余众汇合,反将右卫城围的滴水不漏。
等五族大军发现东宫毫无踪迹之时,想要退出右卫已是不成了。
清晨,李焕着信使来报。
众将领喜不自禁,原是满心担忧五族大军冲破阻拦与鞑靼主力汇合,亦是担忧两方鱼死网破大招损伤过重,如今这招“请君入瓮”,倒是不费一分一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高将军抱拳禀告:“齐王殿下,接下来我们可要派人全歼五族大军,彻底击溃鞑靼残部?”
齐王莫名摇头,说:“本王可不知,已经着人去请东宫。”言罢他看向门口,果然很快冯秋月请来了东宫。
众将领眼神殷切,齐齐注视着阶上人。
东宫沉吟片刻,说:“李焕继续带人围右卫城,孤嘱咐苏将军前几日便将粮草尽数送回玄缺,如今右卫粮草近乎无,难以支撑片刻。”
高将军问:“听闻五族联军飞鸽传信,我们是不是......?”他做出一个斩的动作。
东宫勾唇:“何须如此呢?无非是求救而已,等的便是伊智逐来救,届时我军围城打援,据守不动便可剿灭残部。”
齐王竖着耳朵听了会,插话:“他们万一不救呢?”
日头上升,明亮的光透过窗照耀在东宫的侧脸上,他的神色难辨,只听他说:“不救,五族联军死困城内,只待他们杀尽良驹充作口粮,徒有突围,届时大数剿灭,各族留出数千放归草原......二十年之内,鞑靼联盟不成,玄缺可安。”
齐王静默片刻,他问:“苏少师,到底是鞑靼奸细吗?”
正逢有人传信,那人等在门后,依稀看出是个身量高挑的女子,她不知和冯秋月说了什么。冯秋月低声回禀,顿时东宫满眼忧色,他简单交代了几句,建议由冯将军,高将军方继彤共同主持大局,齐王统领督战。东宫摆手,起身离去。
齐王愣神,问诸将:“什么意思,是还是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问题的答案注定是一时无解,东宫快步走回后厢,他低声问:“还没醒来?昨夜烧便退了,这会如何?”
范姝亦是忧心忡忡:“鲁大夫说药效早就过了,”她抬头望天,这会日头正炙,三刻前听闻城中钟声大作,算算这会应是午时过半,她继续说:“睡了六个时辰,水米不进。”
两人正迈步进后厢时,鲁大夫急匆匆将出门,见到他们大声喊:“卓郎君可有隐疾?忽然浑身瑟瑟,探脉却摸不出什么。”
范姝面色微凛,她忽然想到了“蛊”。
燕山金顶,万佛寺。
李焕带着数百人守在燕山脚下,他仰头去望东宫身影愈来愈小,很快便看不见了。李焕不自觉拧起眉头,东宫不眠不休奔袭一天一夜,终于赶到燕山。此行目的是为了请回慧同大师救治卓枝,今天是初十,卓枝水米不进,晕晕沉沉两日,请遍玄缺大夫,可医者皆束手无策。
慧同大师开年那日便拜别玄缺,径自回燕山修行。慧同的规矩,众所周知。早先也不知缘何无故来玄缺,说也不巧,甫一离开,卓枝却赶上这时怪病发作。东宫亲自追来,也是希望能请动他。
两个时辰了,也不知情形如何。
李焕搭手张望,却见不远处东宫身影愈近,他激动上前几步,却没见到第二个人,他上前欲说什么,东宫抬手制止:“速回玄缺。”
东宫垂眸上马,不断回想方才那一幕幕。
甫一碰面,慧同直言阿枝选择以“慧同印”救玄缺时疫,他的病便不能救,毕竟“一事一印”的规矩在先,莫说东宫来求,纵是高祖复生,也不可能破例。慧同又说阿枝的病,唯有去岁随他门下剃度修行,从此不问俗世方能得救,如今剃度已是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时,东宫站在万佛殿前,只觉“茫然荒野中,举目皆凛素。”
慧同双手合十,面容如莲花般静谧安详,他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施主求上一签?”东宫满心麻木,他几乎如木偶般照着慧同的意思,于佛前叩拜求签。
良久,一枝木签落在青砖地面上。
慧同拾起低声解签,他说签文上句指西南有女,下句指柳暗花明,唯指向范姝。范姝是密族圣女,问蛊求医正是要寻她来解。东宫如梦方醒,他施以大礼,慧同却转身紧合木门送客。原在玄缺时范姝屡屡欲言又止,难道此事她心中已有分明......只是缘何不说?
东宫快马加鞭赶回玄缺。
元令五年,元月十二。
按照寻常年头,这会已到了节尾,只是今年又逢战事不断,如今总算落下帷幕。鞑靼大军被打的七零八落,伊智逐逃往草原深处,战争阴霾暂时退去,玄缺百姓喜气洋洋过起了新年,倒像将上旬未过的年节,一下子全补上。
玄缺街巷张灯结彩,到处弥漫着过年氛围。
今早阵前要事繁多,东宫方才起身离去。
卓枝昏昏沉沉的睡着,如今已有五日之久。范姝摆净帕子,细细擦干净花卿脸面,又施以蛊虫观察几分,确定一切无虞,才拉起花卿手掌换过药。正要起身却见花卿手指微颤,范姝难掩激动,不敢移开目光,直直盯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睛酸涩不止。没想到就在那刻,如有神迹,花卿缓缓睁开眼睛,她虚弱的望过来,声音低哑:“......二娘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姝万分激动,久久不能言,却见花卿忽然神色一变,她忙问:“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卓枝神色古怪,微微摇头,她捂住心口只觉有什么隐隐牵动......原以为这觉要睡到中午,可是看天色正是早晨,昨夜治过手还疼得很,怎么白日反不觉得疼?
鲁大夫果真神医妙手......卓枝心中暗赞,此时她还不知自个已睡了五天五夜。不知缘何,她心跳愈发快,卓枝费力深吸一口气,暗想难道又是系统。方才一念,古怪电子音乍然响起。
“叮咚,亲爱的玩家:您好,官居一品系统升级至5.75版本。已为您开放以下权限,玩家是否需要系统详细讲解?”
“叮咚,官居一品系统提示您:您的任务:来访人之谜已完成。任务完成奖励玩家十点!”
“叮咚,官居一品系统提示您:您的任务:玄缺之危已完成。任务完成奖励玩家二十点!”
.......
系统提示不绝于耳,但此时她注意不到琐碎。
卓枝心脏砰砰直跳,双眼不由自主看向门扉,只是视线却被扇恼人的素面屏阻隔。很快横帘挑转,一角藏蓝飞闪而过,转瞬间她连人带被皆被那人牢牢抱在怀里,他哽咽几乎不能语:“......阿枝。”
第77章同生到底是什么?
满室静谧,不知何时范姝已悄然离开,远方又传来悠悠钟声,清澈明亮,声声回荡不绝。此时厢房仿若一个小小的龛,密不透风,隐秘而安宁。一时间卓枝只感觉到东宫的气息撩过耳畔,温热的,轻柔的,她侧脸想要避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未等她有所动作,东宫已然放开手,回身坐在对面矮榻上,他合掌拍击数下:“李焕,速请鲁大夫前来。”
话音未落,范姝掀帘错身而入,她笑吟吟:“鲁大夫正在院中盯着汤药,想来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就过来。”她上前欲坐在炕边,停了一霎,她瞟了眼身侧,还是另行搬了只春凳坐下。范姝探手捉住花卿一只手,似是探脉,可观她行动之间却又不像。
窗影微斜,只听回廊上传来隐隐脚步声,接着便是李焕恭声道:“回禀主子,鲁大夫到。”鲁大夫掀开帘子,快步上前,对着东宫行礼说:“拜见殿下,小人来迟。”
东宫请他起身,这时范姝也停下手,默默地起身站在一侧。鲁大夫适时上前,坐在春凳上,搭手诊脉,他微微一顿,连声问道:“手掌感觉如何?是怎样的疼?可感觉发痒?”一连串的问题,自他口中似吐珠般挨着蹦出来。
卓枝先是谢过鲁大夫搭救之恩,再细细聆听,一一作答。范姝虚点卓枝,看向东宫微微点头。
鲁大夫诊治一番,又看过掌上旧伤,业已迅速恢复,心叹倒像是用了什么灵丹妙药,前几日还屡屡渗血有溃烂征兆,今日却像是好了大半。这会又到了换药的时辰,范姝接过膏药。
这还是因鲁大夫平素诊治的都是些军中鲁汉,包扎剔伤自是大刀阔斧。除却头次外,连日以来换药擦洗都是倚靠范姝巧手帮忙,她心疼花卿受累这是一遭,再加之花卿身份特殊,她也不敢借他人之手。
鲁大夫躬身退出,范姝低眉换药,一面随着卓枝轻声闲谈:“花卿,身子怎么样,还是倦得很?我扶着你在院中慢走几步可好?你睡得太久......”
出去走走?
卓枝听了顿时意动,不知怎的将将睡了一夜,她却觉得骨头发麻,浑身无力酸痛,她低声唤:“殿下,殿下?”她抬眼,只见东宫单手支颊,双目微微闭合,未知何时已然沉沉入眠。
范姝收拢若干瓶瓶罐罐,下巴一扬指向屋外,悄无声息起身退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蹑足起身,垂目只见东宫一双英挺的眉微微蹙起。窗牍半合,明光自半合窗隙透出来,光影映照,东宫高眉深目,更显出不怒自威的锐利情致,只是他侧脸抵着拳,面颊微压,原本清俊面容由此多出几分稚气。
她微笑倾身合上窗,不欲扰他安眠,方才一眼看过,但见他眼下深深青影,端是疲倦万分,难怪不过错眼功夫,转瞬竟坠入睡梦。
正是寻常小院,几颗光秃秃的绿杨枝丫横斜。卓枝站在树下抬眼去望,恍惚间有种错觉,好似幽蓝天空竟好似因枝杈分作几片明镜。
花墙外闲谈声顺着徐徐微风飘散而来,她倾耳细听,总觉得声音万分熟悉。卓枝沿着花墙迈步而出,闲话顿停,冯十二郎略一拱手,语气非常温和:“卓二郎,你终于醒了。”说罢便他向着范姝轻轻颔首转身离去了。
气氛似乎有些怪异,卓枝上前,疑惑问:“二娘子,冯十二郎怎么在这里?”她回身望向小院,满眼陌生,原先以为她睡在东宫院子里,才推开门扇便觉不对,这里是何处?
她又问:“这是哪儿?”
范姝稳稳地扶住她,说:“本想放下手中瓶罐,回去扶你出来呢,腿感觉怎么样?”
她手掌受了伤,就算牵连系统,也不过是每日万针之刑,无论如何都与腿脚不相关啊?卓枝满脑子浆糊,不过睡了一觉,怎么醒来后就有点接不上剧情了呢?
卓枝藏不住心事,便将满腹牢骚倾倒而出。
“你昏迷了五天五夜,今天正是第六天了......自那日受伤昏厥,东宫便将你留在府衙后厢房养病,这几日请遍了全玄缺大夫,总算,”她顿了一顿,又继续说:“最终还是托慧同神医,才将你的小命从阎王爷手里夺回来。慧同神医说若是第七日你还醒不过来,便要准备......”
“由我代笔去信爷娘,”她咬紧下唇,剩下的话似乎吐不出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虚虚握住她的手,鹦鹉学舌似的跟了句:“去信阿娘作甚?”
范姝捏了捏她的手,引着她走到日头下,气哼哼的说:“作甚?千里迢迢,去信爷娘,只能是准备后事。”
啊?
她心里惊愕万分,也许是因为有系统在身,卓枝从没想过死亡距离她这么近,听范姝话语中表露出的痛苦不安,她只觉愧疚难当,劳累范姝多方照料,平担忧心,自然不过转瞬,她又想到了东宫。方才东宫种种异样,疲倦难当,齐齐浮现心间。
方才系统突兀复现,难道说系统与昏迷之事也有关联?
范姝见她沉默不语,面上黯然,便是心中再多埋怨一时也说不出,只待日后再讲......这次是铜毒意外牵动蛊毒发作。范姝便说:“花卿,慧同神医初一就已经回燕山了。”她欲言又止:“......寻常人见不到慧同,东宫亲自去请的,路上奔波不说,兼之日夜担忧。”
“如今你俩同生牵制彼此,日后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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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听一个奇怪的名词,卓枝心头一跳,霎时惊诧万分,她问:“二娘子,什么同生牵制?”
范姝暗道失言,心想方才留出时间容他二人相见,难道这事东宫还没来得及说?她答应东宫对此事详情保持沉默,她含糊不清的说:“花卿,你稍等片刻,容我想想再告诉你。这天瞧着不错,风一吹便觉得冷,我先回屋取件披风。”
这难免太过敷衍了......
卓枝阻拦不及,只得眼睁睁看着范姝溜走。
“叮咚,官居一品系统提醒您:新版本,新体验,玩家是否查看全新的个人界面?”
玩家基本信息:
玩家姓名:卓枝
状态:同生?、男装大佬?
年龄:15?/15
性别: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智力:61100/49
体力:70100/70
颜值:89100/89
声望:66
官职:东宫詹事府属官,东宫伴读,玄缺兵士。
点数:30注:玩家可将点数用于基本能力加点,兑换比例2:1。一经兑换不得改变。
能力:口若悬河三级、过目不忘二级、知人善用二级、权臣威势二级。
部曲追随者:卓守边及其部下,共计一百七十三人。
“叮咚,官居一品系统提示您:错误已报告,该问题已经修复,现将补偿发送返还,请玩家查收。物品一九十点数,具体数值均按照损耗补偿,物品二随即符纸三张。”
九十点?
平时死里逃生做任务也不过三点,五点,怎么这次一下补偿九十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同生?部曲?
卓枝试图查看同生的详细信息,可是系统却反复弹出“系统出错!未查明。”或是“超出权限。”她不自觉拧起眉头,这事古怪,问及范姝,她缄默不语再行推拒,而系统又是个不顶事的。只有问东宫了,但是不消分说,想也知是什么。
难道是东宫......
一时五味杂陈,她心中重重几跳,原本站立许久颇感麻木的双脚,这时更是仿若踩在云端,站立不稳。
她扶住青杨树站定,忽的微顿,心中又生出莫名慌乱。庭中衰颓,忽闻雀鸟啾鸣不止,似是有人惊扰,她花墙探眼瞧去,先是连串的脚步声响,然后便见到蓝袍窄袖熟悉的檀郎,他许是出来的急,衣冠不整,形容狼狈见到她时,人一下子立在花墙边,静默片刻说:“醒来不见你,还以为是梦。”
这话说的极为简略,可卓枝却明了。
她心中又痛,卓枝极为无力迈前几步,似是有些气力不支,她出其不意问:“殿下,何为同生?”
东宫眉梢微扬,显然有些诧异。
他微微沉默,并不立即作答。反而迈步上前,不紧不慢扶住卓枝,此时早已恢复镇定,温声:“算不上什么,便同夔龙玉相差不离......方道子为孤师长,他曾言以玉定魂,慧同神医却提出借气养人,圣僧说孤生为天潢贵胄,自幼修道聚气养身。如同玉养人那般,气养人也是相同,借法做场。”
他低声凑进卓枝耳边,似是调笑:“阿枝,便是借命之言,你信吗?若真能如此,高祖圣祖早就千秋万代,何苦化作一抔黄土?”他又说虽是笑话也不可轻易提起。
她的确不信,她身处的小世界是个小白文,唯一的神也不过是慧同和尚,而他神异之处在于医术无双,没听说有什么逆天改命的法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况书中东宫因暗杀受伤颇重,仍是治好了的,只是落下病根......想来她就是这种情况,只是赶上系统发作,这才昏厥不醒。
卓枝已信了大半,又问道:“二娘子说若七日醒不过来,便是不行了。”
东宫嗤笑说:“慧同神医说这话是医者之言。孤幼时顽劣,落水生寒昏睡半日,便有太医官称需呈明太常寺,以作占卜准备后事。范娘子关心则乱,定是她怕你不珍惜身体发肤,特意这样讲。不过也不错,阿枝,这几日无事,孤同你读一读《孝经》。”
怎么又读书?
卓枝揪住脑中那一点灵光,问道:“殿下,同生到底是什么,可有什么灵用?有什么不适?”
东宫凝眉:“同生是什么,孤也不甚明了。想来是慧同大师佛家宝物,明灿灿一枚青丸,你我以血浸之,分吃各半。若论起详情,不妨等回程路上,燕山拜见慧同大师,再问一二?”
卓枝点头,眼含忧虑望着他。
东宫低眉,沉吟片刻:“倒没什么大不适,只是,”他停顿不语,似是斟酌言语。卓枝心中焦虑,竟忘记腿脚生麻,向前移动几步,霎时软倒,恰被东宫打横抱起。
“殿下?”
卓枝脸庞紧紧贴着东宫胸膛,耳畔心跳声咚咚大作,东宫问:“阿枝,你感觉到了吗?”她一时只觉有种淡淡的欣喜亲昵不知从何而来。
忽然有种猜测盈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早在她醒来那刻,便觉东宫近在眼前竭待同她相见。方才独立庭中,又忽觉心中莫名慌乱......此时依她个人,难免慌乱,可是心中却突兀浮现淡淡的眷恋。
难怪这些情感出现的如此莫名,因为根本不是她的情绪,是另一个人的。
她按住心口,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喃喃:“难怪,那日后岂不是心思稍转,便能知悉。”却听东宫意味深长,又好似带着几分逗趣意味:“孤心中忖度,莫不是慧同神医医者仁德,体谅孤一片冰心,误取了旁的丸药?”
“什么意思?”
卓枝又生起紧张。
东宫压抑着满腔笑意,强作正经:“名为同生,可药效分明是......”
“心有灵犀一点通。”
第78章终于写完了qaq
同年,正月十四,上京圣使终于抵达玄缺城。
圣使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表功三军,封赏兵士,因而携带不少财物诸如绯袍金带,锦缎丝绸并金银若干。东宫率齐王等玄缺诸将领旨谢恩。
事毕,众人散开,冯将军上前几步,低声唤:“殿下留步。”见东宫果然停住步子,立在庭前静候,冯将军忙迈上几步:“今日不年不节的,说来实属汗颜,臣想请殿下,驾临寒舍用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庭前又落起了雪,不大不小,映衬着满目福字春联,更显出几分喜庆气。
闻言,东宫微诧,思索片刻随之问:“今日可好?”
择日不如撞日,冯将军自然听从,他原以为东宫定会推辞,万没想到竟能成事。既然约定好时辰,冯将军匆匆回转,甫回到府中,立即迈向正堂,他推开门扇唤道:“杏娘,殿下应了,就定在今日用午膳。”
杏娘正是冯夫人的闺名,冯夫人不紧不慢,挑起枚金花钿,细细呵气贴出笑靥,说:“昨夜就叮嘱厨房备下十三盏大菜,也好叫贵主尝尝玄缺风味。”她眼睛一转:“贵人身边卓小郎婚事,你可过问过了?”
冯将军着实不解,缘何杏娘这爱做媒的脾性自始未改:“你若有那好姻缘,直接说给十七郎,十五郎岂不正好?何苦非要说给卓小郎?他出身上京,玄缺女郎再好,恐怕也不成。”
冯夫人对镜描眉:“怎么不成?范阳白家的小娘子,五姓七家,怎么不堪与卓小郎相配了?”
冯将军嘀咕:“咱家十六郎还愁没媳妇,到处替别人操心。”
冯夫人柳眉倒竖:“白家娘子择婿不求高官豪奢,只求夫君生的俊。虽说母不嫌子丑,十六郎生的也太像你了,实在是......”她将铜镜一转,正巧映着冯将军面庞。
与此同时,玄缺城里还有一个同样对镜发愁的人。
轩窗半敞着,斜入一片雪光。后厢内卓枝披散着湿发,正对着一柄六瓣梅花铜镜。她跪坐在榻上,心底暗暗发愁,该怎么用一只手梳发呢?她左手伤着不能沾水,适才废了好大功夫沐浴干净,又单手穿上中衣外袍。
卓枝胡乱梳了几梳,漫无目的的看向窗外雪景,心道不如先请范姝过来帮忙?熟料一错眼正对上东宫,他仿佛才回来,此时正站在檐下专心拂去衣间落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是有所察觉,东宫挑眉回望,眼中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待看清卓枝样貌,眉间旋即浮起忧虑,他掀帘而入,上前几步合上窗:“你痊愈不久,热汤洗过,不可贪凉吹风。”
见卓枝恹恹,心知她是嫌恶行动不便,他上前劝说:“偶尔有不便之处,人之常事,孤自会帮你。”东宫自箱笼中取出件崭新银朱锦袍,欲图替她换下:“冯将军请我们去吃年饭,快快换上新衣。”
卓枝大惊失色,出于本能,她单手揪住外袍,口中却掩饰道:“怎敢烦劳殿下屈尊纡贵?臣自己穿,自己穿。”
东宫故作不察,笑着说:“好吧,孤等在檐下。动作快些,等下给你挽发。”雪慢慢停歇,天光大亮,日头复现照耀天地,霎时明晃晃满眼雪光。
卓枝一袭银朱圆领窄袖袍,长发齐整束在脑后,错金环挽出士子髻,又饰以水华朱锦带。一身装扮明艳华丽,端的是万分招摇。甫一出门,便引来不少目光,幸好街上行人寥寥,她方得自在些。
冯将军宅距离府衙不远,两人步行前去。趁四下无人,卓枝低声问:“殿下,缘何如此装扮?”
东宫温声说:“逢年须得穿新衣,何况前几日一番遭难,如今正是应该沐浴过罢,换上新装,一洗晦气。”
这话说得耳熟,却也有些道理,只是太过招眼。
冯将军府,正堂设宴。
席间依次递上了十三盏大菜,五味俱全,虽说没有上京那般海鱼河鲜万分奢靡。但却极具风味,无酒不成席,几尊粗酿,一壶冻烧春,至于菜则如炖煮鲤鱼锦绣糜丸,春韭咸酱炙羊腿,还有烹烤鹿筋等等,面对满桌佳肴,卓枝大快朵颐,吃的心满意足。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冯将军红光满面,不知何东宫说着什么。趁诸人闲谈之际,冯夫人绕过屏风,一双凤眼盈满笑意,温和的注视着卓枝:“卓小郎,令尊可好?寿春县主身体可好?你年岁小尚且不知,原先在边西之时,我同县主娘娘是旧相识。”
卓枝愕然,万没想到玄缺竟还有阿娘故友,她谨慎上前,施以一礼:“夫人佳节安康,家中爷娘身体康健,劳烦牵挂。小侄早先不知夫人与阿娘有故交,未能拜访,失礼在先。”
两人谈及寿春县主,说了好一阵子话,冯夫人意犹未尽,一拍额头叹:“我怎将正事忘了!真是糊涂,你可说下亲事了?”
今年难道是红鸾星动不成?
卓枝飞快扫过身侧,见东宫侧耳与冯将军相谈甚欢,她微微摇头,羞赧推拒:“夫人,周礼有云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侄身为小辈怎敢多言?”
冯夫人仍欲再言,冯秋月却这时上前挡住,说:“大伯母,大伯母,快将二郎借我一会,二十一郎那小子无法无天啦!”
庭中积下厚厚一层雪,几个半大儿郎雪地里张弓射箭,你来我往。卓枝一时万分手痒,正欲下场摸弓,却听一阵纷乱脚步声响,随着高声“圣使驾临”,众人纷纷移步前院,听闻兵士传令才知圣使候在府衙。
卓枝心头琢磨不定,不知是否该跟上去?正欲上前,却见东宫停步等在门前,东宫眉目间淡淡不悦,似是有些不豫。她问:“殿下,臣随您过去?”
东宫慢声说:“冯夫人与你相谈甚欢?”
卓枝方才恍然大悟,他这般问,定是听到说亲之事。她哭笑不得:“从前便罢了,如今殿下不知臣心里是什么滋味?”
东宫回望着她,眸中万般柔情难掩,却是慢慢哼了一声:“你留在冯府,免得来回走动,待孤见过圣使,即刻回来接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送东宫红袍身影渐行渐远,卓枝回身,快走几步回到庭中,见到冯秋月说:“打雪仗吗?”
日头西斜,天色有几分暗,庭中雪有数尺深,落雪虚虚覆盖着地面。
庭中仍是那几个半大儿郎玩的开心,冯秋月本就跃跃欲试,但苦于没人同流合污,只得站在一旁干着急,如今有了卓枝提议,他一揽袖口,袖下掩着硕大雪球,缓步上前出其不意,一下子丢到二十一郎肩上。
二十一郎不甘示弱,回身掷冯秋月,不知怎的丢中了卓枝。
卓枝笑眯眯捧着满手雪丢过去,事实证明单手虽然不好穿衣,但是打雪仗勉强还成。局面平稳,卓枝稳稳占据上风,她得意握着雪团,东一下,西一下,坏心欺负小孩。不料人生境遇,转瞬即变,随着她一脚不慎,踩雪滑倒,局势瞬间倒转。
满眼都是雪花,雪团,卓枝狼狈的挡着脸连连后退,却发觉雪势有所减缓,半大小子们突然间规规矩矩,齐声行礼:“殿下金安。”
卓枝回身望,回廊之下悬挂着数盏灯笼,已点亮了烛火,灯笼摇摆,烛光昏黄映照着檐下众人。当中站着东宫冯将军及夫人,一行人皆是冯家人,没有什么外人。不是去面见圣使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东宫正如端方君子,面色温和,看向庭院问:“这便是将军幼子,二十一郎?”
冯将军见几个儿郎疯跑着玩,浑身都是雪,抱拳惭愧道:“回禀殿下......”他随着东宫的话,简单介绍了诸位冯家郎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冯家小郎君纷纷上前见礼,因是正值年节,东宫身为尊者长辈,他从袖中取出今年御造金珠,当做压岁钱赏给小郎君们。卓枝袖手笑看,这时方才交手数次皆惨败的小胖子十九郎,摇了摇手中金珠,一脸大仇得报的挑衅表情。
卓枝无奈,垂目掩笑。
东宫缓缓将手拢在身后,掌心暗藏一把雪,温声说:“花卿,你来。”
卓枝不设防,迈前几步行礼。
甫一低下头,卓枝顿觉颈间冰凉,霎时冷的微微颤,她忙捂住领口生怕东宫松手将雪送进来。此时也顾不得规矩,她大惊失色:“殿下,你怎么这样啊!”
顿时哄堂大笑。
灯笼随风摇摆,卓枝一袭红衣,趁着暖光,平添十分活泼。东宫拂去她颈间散雪,握起她的手,虚虚一拍,卓枝空荡荡的掌心瞬间多出枚金灿灿的小灯,原来是一枚扁圆的福橘。
她看着掌心的福橘,总感觉有种微妙的嘲讽感,就在她怔愣片刻间,东宫说:“天色渐晚,不多叨扰,冯将军留步。”
青杨巷子,冯府朱红大门前,冯将军一家目送他们身形渐远,冯夫人惊奇发问:“这时节哪里来的福橘?”
冯将军说:“圣使带来的赏赐,圣人赐下福橘。这福橘似是大有来历,好似是楼观台高祖亲手栽种的橘树,每年结不出多少果子,便是讨个好兆头。天冷路途遥远,快马半月,拢共五个。东宫得一个,齐王殿下,高将军方将军,咱们家各得一个。”
二十一郎问:“这能吃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冯夫人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就知道吃,供着!”
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雪花又绵又软,柳絮般轻轻柔柔,并不觉冷。卓枝可不知福橘大有来历,她只当寻常。卓枝素手破鲜橘,捏起橘瓣一尝,皱起了眉:“这福橘酸......”
闻声,东宫善意提醒:“圣人赏赐。”
卓枝继续说:“酸甜可口,真好吃。”说罢她递过来,东宫面不改色吃了下去。
眼见作弄失败,卓枝回想起冯府那一幕,气哼哼的说:“殿下怎么能这样呢?雪真的很冷。”
东宫轻笑:“阿枝可以报复回来。”
“现在?”
东宫扬眉觑她,提步走回院子,他的声音在风中飘飘散散:“现在回屋换药......至于报复,那就要看阿枝有几分本事。”
府衙,后厢房。
卓枝跪坐在榻上,仔细打量着左手,不过几日而已,她掌心的伤已恢复大半。这种恢复速度,快的不正常,难不成鲁大夫真的是不出世的名医?
她丝毫不疑心此事与系统相关,毕竟从前事可知,系统若是给予她任何好处,恨不能刷屏提醒,诸如从前的名誉值平衡器,便是三天两头挂在系统页面顶端,反复昭示存在感;施与害处,则立即频频以“系统出错”装死不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偶有细碎的雪花飘进窗来,碰到跳跃的烛火,发出噗呲声响。
卓枝顺轩窗望出去,东宫照旧例晚间练剑,她心神一动,心中倏然冒出白日的事。卓枝缓缓走到廊下,负着手,竭力凝神静气,以免东宫发觉她心中正酝酿着报复大计。
这时,东宫行云流水练完一套剑,挽了个剑花,长剑入鞘,他看过来:“阿枝,来,试试剑。原有一物赠你,只是如今尚处年节,恐损祥和。”
卓枝以为他有所发觉,遂将雪藏在袖内,左手笨拙的攥紧袖口,慢慢走上前来拔出剑,略略一比说:“有些长,”忽的她将剑掷向身后青杨树,东宫转目望去,趁这当口,卓枝单手按住东宫肩膀,左手贴上他颈侧。
糟糕,她暗叹失策,雪夹袖口倒不出来,她没注意刹那间空气中传来细微的响动声。
东宫浑身顿僵,他淡淡瞥向房舍右侧,目光制止意味极浓。这才侧身抬臂,顷刻间便制住卓枝右手,腰背轻俯,使了个巧劲一撩,回环间便将她从身后换到身前。东宫单膝跪在地上,将她钳制怀中,兴味扬眉:“还来不来?”
他的呼吸亲近可闻,一时间卓枝面红耳赤,只顾得上挣扎起身。
此时,东宫却忽的松开手,温声说:“待你手好,”他话未说完,卓枝膝盖用力将他掀倒,一整袖口,不忘初衷欲将雪倾进他衣领,可惜卓枝左手层层包扎,不甚灵活,她只好晃动手腕试图将雪抖出来。
东宫目光倏然一暗,旋即浑身紧绷极力贴着雪地,尽量不与她有所接触,哑声说:“阿枝,不要乱摸......”他声音低喑,仿佛带着某种压抑的暧昧意味。
他他他!
怎么好端端突然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种异样的羞赧漫上心间,卓枝心中慌乱丛生,她不慎利落狼狈起身,头也不回遵循本能跑出小院。
细雪渐歇,一轮银月高悬天际。
东宫侧目看向那行凌乱的脚印,心中五味杂陈。他颇有些无措,又有种理应如此的茫然......他静立雪地,眼底蒙上漠然,静静感受着心间传来的种种逃避慌乱。
忽而,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大约是哪个冒失之徒擅闯,交由李焕处置。此时,他委实没心情见旁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院中安然静谧,李焕仍藏身房舍,不动如山。东宫行至青杨树前拾起剑,凝眉回首,眼中寒霜微消,竟是愣住:“阿枝?”
卓枝额间满是细密薄汗,她俏脸憋得通红,不自在的说:“殿下,其实臣心中,我......”她仿若下定决心,轻声喃喃,好似自言自语:“算了,容后再议。”
她倾身。
一个没章法的吻撞上来。
东宫还没来及感觉甜蜜,却是脑后一痛,随即是牙齿磕碰的声响......铁锈味缓缓扩散开,他忍痛“嘶”了声,奇迹般的,那股萦绕于心的郁气刹那烟消云散。
东宫极力抿唇压制笑意,却无意触碰伤处,他抬眉微蹙,正见阿枝一脸惊愕担忧百味混杂,他忍俊不禁,笑问:“阿枝,你疼不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院外,李焕耳朵微动,默默后退十大步,转念想起打赌之事,心中更加忧愁。
第79章折梅待佳人
天未大亮,窗外熹微光芒初现,卓枝叩开小窗,远远只见晨色中燕台积雪闪烁漫漫明光,婵娟高挂好似一轮淡淡薄影。
她数着梆子声,天就要亮了,卓枝想到天亮心中就发蒙,她捂脸叹了口气。昨夜,昨天真是一言难尽,若是这是只他们两个人知晓便罢了,可如今定是瞒不过去,想到旁人异样的眼神,卓枝连连哀叹几句。
这时天光微明,她索性将窗推得更开,借着晨光,她探身而出望向东侧那几株青杨树。寻常时日东宫天色不亮起身习骑射功夫,日更不辍,她是自愧不如,每日只觉睡不够。
她探望一阵,却没见人。
微微和暖的风吹拂而过,卓枝单手胡乱拢起头发,决定起身去东宫住处看看。他们如今一并住在府衙后厢,东宫住正中的那间,她住在旁边,两人算是比邻而居。
谁承想她方才走到门前,便听院外便传来哒哒马蹄声。
卓枝回身望,院门外东宫骑着匹乌骓,马侧一面挂着长弓,另一面悬着箭筒其中插着数枝花,朵朵含苞有清丽之姿。随着东宫愈发走进,卓枝看清那捧花间杂着朱梅胭脂梅。她心中登时好奇,见他这身装扮分明......晨练?
怎么会有花?
卓枝看着朱梅,问:“殿下,梅花开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东宫见到她也是微惊,他下马将缰绳递给李焕,单手拎起箭筒,缓缓行至门前说:“香积寺僧人将半山温泉引至庙中,许是水暖花开。”他推开门,取出箭筒梅花,递给卓枝说:“快来,这会正好给你梳发。”
卓枝呢喃:“香积寺......上京有古刹香积寺,玄缺也有?”
两人简单说了几句闲话,东宫用梳篦将她长发慢慢理顺,目光不经意落在她白皙的颈边,他转开目光看向铜镜,正与卓枝欲言又止的目光相遇。
卓枝迅速敛目看向案几,她犹豫片刻说:“殿下......伤可好些了?”她声音低若蚊蚋,纵是十分不自在。昨天她种种莽撞做派,累得东宫即撞了树,也因磕碰伤了嘴。那道暗色伤痕正横在期间,虽然经过一夜略有好转,可仍十万分引人注目。
她也正是因这事忧心忡忡,睡不安宁,天不亮就醒了,卓枝试探着问:“今朝,我们不出去了吧?”
今朝是正月十五,上元节。
东宫只笑不语,他从容去掉蹀躞带,换上一条彤色衣带,将衣带两端递给卓枝,示意她系花结。卓枝怔愣,她望向镜中只见自身衣衫齐整,腰间结同心。见此,卓枝任命接过衣带,回想昨日东宫教的手法,慢慢垂眸系结。
范阳治下,边城。
大昭自立国后将前朝上元节休一日改成休三日,因而大昭众人自除夕起算年节至十四,年节方歇,又逢上元,再休三日兼之车行路途,又要余出几日。通常年节一歇便是二十余天,尤其是上元节这日,大昭全疆皆领恩旨,圣人准许百姓不遵宵禁,昼夜开市,共度佳节。
边城也不例外,战争的阴霾方才过去,诸人过节的兴致又高几分。只是玄缺五城仍处在警戒之中,因而十四日起不少玄缺百姓连夜赶往边城只待上元节至。
元月十五他们方才起程,已是晚了,路上行人寥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色微暗,上元百灯遍布全坊,入目所及之处皆是姿态各异的百灯争辉。这还只是坊市间,不知沿河观灯会是何种景象。
人立于坊市间,一时满眼明耀耀,光灼灼,亮灿灿的大小灯盏,令人目不暇接,仿若一下子掉进王母娘娘的蟠桃盛会,教人不知眼睛朝那里瞧。
卓枝捧着盏金睛狮子灯,这是方才猜出谜底赢得的。那时她似是见到了眼熟的影子,卓枝想说不定他们还会遇上其他人......万一碰上众人向东宫行礼,岂不是正好瞧见那伤?
正思虑间,人声愈发沸腾,喧喧嚷嚷。
阿枝凝眉沉思,东宫不禁无奈轻笑。知其所以,故而不甚在意,东宫半侧身挡在她身前,牵着手随着人群走动。不远处人潮顺着道两旁让开,一架描金绘彩,饰铃铛绸缎的花车缓缓行来,花车上下两旁站着诸多舞人,他们随着节拍点子起舞翩翩,当中彩衣歌者饰百花静立中央。
彩衣歌者声如清泉,泠泠不止,她唱: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
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东宫垂眸看卓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许世上真有心有灵犀。
彼时卓枝抬眼正欲发问,望向东宫刹那,她朱唇翕翕,一时竟忘了欲说什么。
这时人群喧嚷声更甚,花车也渐渐行至他们眼前,不过三五步之隔。车行声,乐器声,人群和唱声万千声响汇聚成滔滔波浪,耳畔什么也听不见。
东宫似是看出她张口欲言,索性微微歪了身子,侧脸靠近,欲图听她说什么。
就在此时,有人大喝:“花车上是崔大家,崔展眉来了!”似乎花车上和歌之人是成名已久的歌者。人群静默一瞬,旋即喧嚣声大作,纷纷推挤着上前,试图离花车更进几步,一观崔展眉其形貌。
不知谁急于上前,卓枝被身后人重重一推。
瞬间,她站立不稳向身侧扑上去,好巧不巧唇恰贴上东宫耳畔。
东宫微怔,缓缓回眸,眼中徒有诧异不解。卓枝面似火烧,她扶住东宫肩臂,心中千言万语正要解释一二。人群蜂拥又至,附近其他坊市游人借闻讯而来,原本宽阔的街巷瞬间挤满人,竟连尺寸大小的立锥之地也无。
卓枝唯有紧紧握住手中救命稻草,欲图站定。可惜这次拥挤更甚,她行为不轨的程度也更甚......她又亲上去,只是换了地方。
这次若教旁人看来,正像是欲行不轨的登徒子,逢机强行一亲芳泽。
卓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番小小风波实属意外,幸好众人忙于围观崔大家,没人注意此处。
她要分辨几句。
灯火璀璨之下,寂寂暗夜亮若白昼,便是一丝一毫都看得清晰。卓枝抬眼欲言,却见东宫镇定自若,黑眸状若平静不起波澜,只是到底难掩,他的耳畔颈侧皆染上害羞。
霎时卓枝心头那点微末的尴尬顿时消弭,唯有满满当当的羞赧。她有些自暴自弃的想横竖都这样了,再度解释也多余。
东宫低声说了句什么。
卓枝侧着耳朵努力去听,却什么也听不清,她大声问:“什么?”
东宫复又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卓枝仍没听清,她细细辨别口型,以作分辨,似是说“人太多了”之类的话。她吸收了方才的经验,绝对不倾身靠近东宫,以免遭闹出风波。见东宫面上问询之意,她连忙点头表示同意。
鼓乐声渐远,游乐花车终于缓缓驶向下一个坊市。崔展眉的粉丝,或是看热闹的人群也一水的跟了上去,街前人少了不少。卓枝总算松懈下来,她想问东宫方才说了什么,一抬眼看到斜前方小楼酒旗招展,慢慢显露出个熟悉的人影。
那是面色古怪的宋秀文。
......
不消说见他如此表情,方才那一幕,他定是看得分明。
卓枝心里十分沉重。
宋秀文平静走上前来,拱手行礼道:“上元安康,您......”他直身面上露出分疑惑不解,不知怎的刹时变颜变色。他素来口舌灵便,这时却结巴几句,他匪夷所思的看向卓枝,好半晌才说:“我,属下不扰观灯,先行告退。”这一席话说的语无伦次,之后更是连礼也未行全,慌乱退开。
卓枝回首望向东宫,瞬间明白了他变色之因。
定是看到东宫伤处,又联想方才种种......难道这就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此时东宫早已恢复寻常,他面色淡然问:“我们去香积寺赏梅,还是去坊市看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喃喃:“香积寺人多吗?”
东宫摇首温声说:“香积寺没有外客,阿枝不必担忧撞上外人,只有我们俩。”
她现在心如死灰,已不担心撞上旁人。
可是两个人单独在一起,也有些不自在......卓枝思来想去,反正赏梅总是要去的,不如搁到最后再去。边城占据广阔,遇到一个熟人已是不易,即使接着逛也应当不会再遇到其他人。
“我们去看灯!”
上元观灯是必不可少的传统风俗。通常观灯总与水有关,诸如上京便是沿着浊溪抑或景龙湖沿岸陈设灯展,换做范阳则沿着回河一线,由南至北遥遥可见。
他们无需问路,只消沿着河流前行,不多时便见到千盏映回河,满目皆灿然的场景。回河两岸万灯争辉,火树银花不夜天,回河倒映着银金间色的光辉,波光粼粼,仿若天上银河落范阳。
明月高悬,他们伴着月影终于来到回河畔。只见灯火辉煌,灯盏样貌稀奇古怪,寻常狮子花灯便不说了,竟然还有个大型灯盏灰扑扑不见光亮。围观者众多,这是怎么回事?
一方面爱热闹到底是人的天性,另一方面看热闹可有效消除暧昧氛围。
卓枝拽着东宫凑上前,只听摊主自夸:“花灯是要凭本事点亮的,瞧!”他一努嘴,脚下放着盘残局,见众人目光齐至,又说:“破局连诗,这叫文。登竹楼点灯盏,这叫武。文武双全,落子灯亮,老夫这对柳毅传书面具就白白赠与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摊主举起雕刻精美的黑檀匣,他双手一并,匣应声而开,只见匣内两副面具材质如玉,上绘龙女柳毅二人栩栩如生精美异常。人群发出嗡嗡议论声,见众人识货,摊主洋洋自得:“这两幅面具以青樟木制成,贴白羽坠水晶,更别说绘画所用金银之料,若说上京也不见得有这般精贵的物件。”
有人问:“老汉!这面具卖吗?”
摊主摇头:“老夫这摊子也支了十来年了,老客都知道不卖!只送有本事的人。”
这破局第一步正是破残局,卓枝虽然喜欢龙女面具,可惜下棋水准太次......卓枝细细看着棋盘,又看看花灯,心想摊主到底如何操作,怎么才能破局的同时点亮灯盏呢?
有人先她一句问出:“老汉,棋下对了,灯就亮了?”
摊主傲然:“当然,老夫赠火折子与你,到时你登竹楼点亮灯盏就是了。”
那人惊诧:“说那么多,还以为灯会自个亮呢!”
摊主翻了个白眼。
卓枝听的连连点头。
很快便有人上前试,这可是有价的,一两银子一次,但大多数人头关便输得彻底,只得悻悻然下场。卓枝看了半晌,仔细研究问:“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卡壳了,直称“殿下”自是不行,可是若其他称呼如“郎君”也有些奇怪。
这时有人问了:“面具是一对,答题也要一双人来吧。”
摊主点头应许,众人一阵欢呼。
卓枝眼睛亮了,她兴冲冲看着东宫,小声问:“郎君喜欢那双面具吗?我送你吧。”东宫无奈,两人讲了几句闲话。
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沙哑男声高傲道:“我赢了。”
卓枝应声望去。
摊主摇头,说:“你没赢,小子棋差一招。”
卓枝踮脚细看,黑子压在十一星,九,断。正是破局之相,这一步落得正好,怎么能说是棋差一着呢?她目露疑惑看向东宫,低声问:“为什么?”
东宫微摇头,当空遥遥一指棋盘上某点,见她点头又握起手,写了个“和”字。卓枝瞬间了悟,她虽然棋力不嘉,可好在会看......她狡黠一笑,意有所指:“郎君,喜欢那双面具吗?”
东宫阻拦不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上前将黑子压在和点,心道反正摊主允许两人破局,如此也不算赖皮吧?
摊主抚掌而叹:“范阳还是有明白人的,暂请你稍待,容老朽为这痴子解惑。”
摊主夸夸而谈,原来这盘棋应和物候,若要一味争胜,则会落入圈套,一步棋看似略胜一筹,可也为对手打开无限空间,看似占先实则失利。若是下和棋,对方亦无寸进之步。看似平局,实则取胜。
摊主却双手一摊:“小郎君,方才这步棋算你的还是算红袍郎君的?”
卓枝不居功,笑答:“算我家郎君的。”
摊主指向身后竹楼:“小郎君,请登竹楼。”
眼前三层竹楼高约五米,竹杆虽五枝为捆,其质纤细无力,四周空荡却无半点借力之处,灯盏盘旋而上,灯芯设于最高处......若摔下来不堪设想,东宫看了眼委婉道:“阿枝,全无依仗,只怕艰难。”
卓枝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若是如东宫那般男子踏竹而上,竹子自是不负其重。可她身量轻盈,卓枝并不莽撞,她上前摇动竹楼,稍加判断便知可行。只是讲究一个“快”字。若她行动过慢,行至半空便会乏力落下。若要登上竹楼顶端同时点燃灯盏,确有难度。
她有把握不会受伤,不妨一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后退数步,轻提一口气,三步上前跳跃而起一脚踏在竹楼中端。果不其然竹楼因冲击微微摇晃不定,但卓枝身量轻盈,并没有因此落下。她借着惯性顺势而上,此时她的手已经高过竹楼,第三步她借势转体跃到竹楼之上,与此同时,她眼疾手快将火烛丢进灯盏小碗中。
刹那间黑黢黢的莲花灯盏陡然明亮灿然,仿若火花灯树一连成线,粉色绿的橙的各色琉璃花灯次第亮起,随着微风吹佛轻轻摇曳,恍然间犹如一万颗星子同时落入人间。
而那位小郎君银袍闪烁着微光,万般轻盈,上下翻飞,仿若一只月光凝结而成的银翅蝶。
沿河万千灯盏仿若瞬间化作黯然背景,惊呼声此起彼伏。不知为何东宫心头却浮现那句“彩云易散琉璃脆”,他心中发紧驱散杂思。
卓枝攀着竹楼,轻盈下落站定。
摊主拍掌示意:“小郎君请连诗,老朽出题‘梅’,请以上元月对诗。”
她眼中得意顿消......卓枝苦恼异常,一句诗中有梅花有月这并不难找,可是连诗是要连世上已有之诗。她到是晓得不少诗词,可那都是现世的诗词,一句也不能用。也不能现写,着实难倒她。
总不会折戟在此吧?
卓枝满目求助看向人群,这时她只觉似上黑板做题一般。她看向黄衣郎君,粉衣侍女......最终将目光落在那袭红袍之上。
东宫莞尔,他侧身抬手指向耳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伸手一探,摸到发间簪的那枝洒金玉台......想到今晨种种,她脱口而出:“朱日光素冰,朝花映白雪。折梅待佳人,共迎阳春月。”
卓枝脸红透了,这句诗方说出口,便觉有些不妥当。这不是暗示她正是那诗中佳人吗?
摊主郑重取下黑檀匣递过来,说:“小郎君,红粉配佳人,宝剑赠英雄。”卓枝接过檀木匣,见众人目光犹如实质,全都望过来,她拉起东宫一溜烟的躲进小巷。
小巷比之合河沿岸更显幽静,只有行人结伴三三两两。
虽说行人不多,可仍有许多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因卓枝那身蝉翼银袍是以内造银丝间杂蝉丝缂制而成的,东宫嫌弃太过招摇,于是干脆便宜了她。
这里灯烛暗淡,可银袍散发着淡淡的光辉,仿若一轮银月。卓枝抚平袖口,取出黑檀匣,拿出那一双面具,她将柳毅及匣子递给东宫,爱不释手捧着龙女面具,说:“郎君,喜欢这个礼物吗?”
东宫慢慢哼了一声,原欲装出不满,仍是忍俊不禁:“孤看阿枝比较喜欢吧?”
她捧着面具大笑。
——“咦,那边好似是卓小郎君!”
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抬眼望去,见浩浩荡荡一行人,观其模样似乎正是冯夫人一大家子。
横生枝节!
瞬时卓枝一凛,宋秀文见到东宫有伤便罢了,若要这许多人统统见到,到时谁随便说一句......何况冯夫人又识得东宫,届时上前请安亦是情理之中。
卓枝也不晓得胆子从何而来,她反手将龙女面具扣在东宫面上,她拽着东宫衣袖,一把推到树后,慌乱间只顾的说:“人数众多为免冲撞,此事回玄缺再议,可好?”
东宫怔愣,他想起花车前两人所言,忽然冒出话本中稀奇古怪的剧情......勉强点了头。
冯夫人已近至眼前,卓枝上前一步:“冯夫人,上元安康。”
瞧见方才那幕,又见佩戴龙女的女郎隐于树后,冯夫人笑吟吟打趣说:“怪不得不要我说亲,原是早有龙女相伴。”她细细打量卓枝腰间繁杂精巧的六合同心结,她促狭:“龙女巧思如此,你这柳毅还不快快前去相会,我们可就不打扰了。”
什么龙女!
也不知东宫有没有听到。
两人简短寒暄几句,冯夫人携众款款离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联想方才种种,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她半点意气风发劲也没了。树后不见人,她想东宫定是不满至极,卓枝拖着步子慢慢回转,茫然四顾,只见不远处河畔立着位红袍郎君。
她挪步上前,悄然一瞟正见东宫仍戴着龙女面具,负手看回河。
卓枝不知说什么好。
——“谁是龙女?”
他听到了?
卓枝迈上几步,抬手一拨他颈后束结处,龙女面具兀然滑落,她握着面具回话:“臣是,臣是龙女。”
“果真?”
东宫不甚自在,他一行说,一行走过桥,却不回首看卓枝。
她忙跟上去,小声开解:“请恕冯夫人无心之失......”卓枝想约莫是因无端被当作娇滴滴痴缠小娘子,纵使大度如东宫,也难免生出稍许不满之情。
两人缓行至香积寺庙门前,东宫扣动门环,只见门应声而开,门内守着个不足半门高的小和尚,他双手合十施礼:“施主请随小僧前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间东宫似是若有所思,一语不发,卓枝只得跟着。小和尚左绕右拐,迈过一扇扇门,越过一道道回廊,终于来到小山前停下步子,又施礼:“施主,小僧先行告退。”
小山上有古梅数万株,疏密有致,梅花由红转粉又转为白,深浅各异仿若烟雾。梅梢枝头缀着六角铜铃,乍然风动,叮咚作响。其中有一株千年梅树,其枝干苍劲婉若游龙,花枝间结着细细密密的小花,好似霜雪为神。
卓枝随他穿行梅林,行动间梅花纷纷而落,她衣袂翩翩沾惹不少梅花香雪。稍倾,只见梅林中有匹骊驹悠然漫步,东宫翻身上马,他探手示意:“阿枝,来。”
他们骑马沿河一路向西北而行,越行越远,梅树林很快便走到尽头。他们继续前行,甫一出梅林,入目所及便是浩荡赤河水,更令人称奇的是河面飘着点点星芒,乍入眼帘,犹如梦境美不胜收。原是范阳回河连接赤河,城中放灯自然而然顺水飘出。
穿惠山跨越赤河,东宫策马前行。卓枝一路枕在东宫怀中,半梦半醒间也不知行了多久,终于回到玄缺。
朔月愈攀愈高,启明隐现。
缓缓行至院前,卓枝揉揉眼睛,欲跳下马。她尚未落地,正被东宫抱了满怀,他语气略有古怪,仿佛意有所指:“阿枝,远在范阳时你说回玄缺再议?”
她霎时呆住,想起方才迫使东宫种种胆大妄为......卓枝撇开目光不看东宫,俏脸微红,垂眸默默点头,心中盘算着如何分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霎时眼前一暗,唇间微热。
突如其来的吻落下。
东宫扣住她的肩,倾身贴近她,温暖的气息若即若离,他声音喑哑:“......随你再议。”身形愈进,话音愈低最终悄然没入唇畔。
微风掩不住暧昧,轻吻绵绵辗转反复,她呼吸不畅露出几声呜咽,恰在此时柔/软倏然相触,两人霎时微僵。她尚未有所反应,口中已尝到微凉梅香,丝丝甜甜,晕染齿间。很快吻允更甚,唇齿被蛮横撬开......
金乌初显,风声送来阵阵清脆鸟鸣,青杨树下几丝呜咽声渐渐低不可闻。
第80章你不知道?海宁风俗素来……
“叮咚!官居一品系统提示您:您有新的任务!”
“叮咚!任务:保泉之围。玩家需在自然月内解除保泉之围,驱逐鞑靼,避免保泉屠城结局。任务成功,奖励玩家三十点,抽奖三次包含传奇符纸药物等;任务失败惩罚剔骨之刑一个月。时间紧促,请玩家妥善安排!”
卓枝睡醒已是日上三竿,她半闭着眼睛细细听系统发布任务。轩窗外明亮至极,日头炙热,树梢上挂着的些许积雪早消散的无影无踪。
一个自然月内,也就是自今日起算三十天。
保泉地处定襄郡,距离玄缺相隔七八百里,属河东节度使谢成婉治下。早先听闻伊先率兵屠戮成阳,成阳地处大同治下,距离保泉也不过两百里。圣人遣岐山节度使阻击伊先,目前也不知战况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系统忽然发布如此任务,是不是侧面说明战事不利?
系统提供丰厚的奖励,以及剔骨之刑三十天这种闻所未闻的惩罚......所谓解除保泉之危难度可想而知。如今最要紧的正是知晓玄缺方有何安排,因如今玄缺守军皆调转自大同,伊智逐不成气候,若是此时回援保泉十分合宜。毕竟他们身居大同多年熟悉情况。
院内清净无人,她利落起身换过衣衫,对镜拢起头发,执梳子的手一顿,心中讶然,她的左掌伤势大好,前几日微红肿胀,如今伤疤已有剥落征兆。想来不出几日便要痊愈,卓枝挽好小髻,拾起案几小笺,上书寥寥几句。
她提笔回了几句,将笺压在铜镜下,起身出门。
玄缺城仍残留着新春的喜意,商行酒肆也已开张,一眼望去坊市间有些热闹。卓枝低头赶路,“噼啪”声乍响,惊得她几乎跳起来。她停步探望,原来街巷角藏着几个孩童,估摸他们顽皮守在路口扔花子,无意惊扰。
卓枝继续前行,她此番去寻范姝,主要有两桩要紧事。其一是赤河开,料想二月龙抬头时官府将会照例开放河道通行,届时不知她是去是留;其二两人几日未见,颇有些挂念。再者任务将至她远离玄缺,今日就算提前道别。
复行几步,脚边又落下个乍响花子。
若说仍是巧合,她可不信了,到底是什么人无聊作弄她?
果不其然她站定不久,远方传来鹧鸪声声,似是人声矫饰,啼鸣声时而轻时而远。卓枝顺着悠长的巷子望去,只见某家门户柴门忽的打开,露出半个红杉裙影。
正是许久未见的王嫣然。
她快速迈前几步,回望四周见无人注意此处,卓枝低声问:“王娘子,你寻我有事?怎么不去府衙寻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嫣然摇首不语,她推开柴门,素手指向院内,示意进院说话。卓枝犹疑片刻,还是跟她上前。小院就是寻常农家的样貌,只是收拾的格外齐整,院内一畦畦菜圃区分成块,最远处还架着一藤尚未萌发的葡萄。
这里是谁的家?
王嫣然合上门扇,见卓枝好奇打量,笑着说:“花卿,农家小院是不是很有趣?”
卓枝唇角微弯,她垂首片刻:“王娘子,可有什么事?”
稍倾,王嫣然倒了碗水递过来,她语气包含歉意:“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见你一面,确实有点艰难。不得已才丢花子,有没有吓到你?”
“艰难?这几日我住在府衙养伤......这样日后若有什么事,你向门前衙役带话,届时他自会递给我。”
王嫣然坐在阶上,微微叹息:“不是,不是府衙的问题。”她语气犹豫,似是不知如何细讲:“上次不是请你帮我注意画像上的人吗?”
卓枝点头。
王嫣然绕着葡萄架转了几圈,斟酌着开口:“我已经找到了,这件事无需过多费心。”
找到了?
认出卓枝面上疑惑,登时王嫣然悄然一笑,她说:“花卿很吃惊吗?他们正是这具身体......”她口中磕绊一下:“我的亲人,只是相隔几房,彼此也没了印象。如今我们双方在此相遇也算得缘法,瞧!”她张开双臂转了个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暂时寄居在五房三姑姨婆家,你从前给我的三十两银如今还好好的在我兜里呢。在这住一年,连带吃用拢共花费一两银子,花卿无需担忧。”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王嫣然决定暂居玄缺,许是有她的道理。卓枝也不能强求什么,她说:“你我相识一场,若真有什么麻烦,可来寻我。也许春日我就回到上京了,届时我会请人带封信来。”
王嫣然玩笑道:“无事可能寻你吗?”
卓枝不由得被她逗笑。
因三姑姨全家都去范阳看花灯,徒留王嫣然看家,因而院内无人,清静又安全。王嫣然谈及许久未见,请她多喝几盏茶叙旧。
两人说道出席那日种种艰难情况,王嫣然插话问道:“那日正听闻此事,到处都说太子殿下箭法奇准,千钧一发......为啥不早早射断鞑子的箭?”话末尾,她轻声言语,声音愈低。
卓枝闻言轻笑,王嫣然方才察觉秃噜嘴,她尴尬挠头说:“我这个人有点较真,没别的意思,都是胡说呢。”
知她不懂其中缘由,卓枝想了想,细细讲给她听。伊智逐所用弓为铸铁弓,箭枝是特制的铁羽长荆,除却靠近箭簇半寸露出些许木质,其余大部浸过铁水。而那仅有半寸生机,并非是疏漏,只是因组装箭簇箭枝才留出空挡。
何况此等弓箭若非臂力惊人之辈,根本没法使用。大昭连带鞑靼众人武将勇士,能用得了铸铁长弓的不出五人,某种程度来说伊智逐却是不输勇士之名。
因而这种箭势极烈级猛,而大昭通常配备的弓箭都是纯木质箭枝,若是提前射出箭枝,空中历时许久消耗箭势,根本无法阻挡铁羽长荆,这是其一;当时东宫上前,距离极近,方射箭阻其箭势,正是为了瞄准留白处。
“殿下担着风险上前,当时若是失手,以伊智逐的箭势必然穿透我的骨头不说,殿下亦会受伤颇重。”卓枝忆起当时,仍觉万分惊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嫣然冷不丁问了句:“他宁愿受伤也要救你,花卿这是不是就叫生死之交?”
卓枝微怔,郑重的点头。
王嫣然感叹无言,她轻抚胸口说:“前几日发现玄缺茶楼有新的喝法,花卿你想不想尝尝看?”卓枝乐意至极,王嫣然端出来一尊红泥小炉,上面煨着双耳小壶,她先下团茶,加盐等待茶汤起沸,缓缓倾入半壶牛奶。
浓郁奶茶味随着袅袅雾气升腾,小院顿时满室香味。
卓枝一面吹一面小口啜饮,就听王嫣然含含糊糊,似有所指的说:“......之前不好说,因我这一家子早先流徙两千里,万分无奈玄缺安家落户。我家因本是偏房小户,又自小被过继出去,这才逃脱一劫。”
她故作欢快:“我母亲姓杨,你晓得吗?从前杨家本家十几年前满门显耀,还有太子妃呢!”看到卓枝不赞同的眼神,她俏皮的皱鼻:“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的。我听说了桩隐秘事,姨婆老人家睡梦中说的,她说废太子留下了孩子,隐姓埋名,如今正养在京中贵人的府邸。花卿出身公卿皇族,你说有可能吗?”
卓枝茫然无语,现代说什么闲话都无妨,可是在大昭前朝八卦说不好要丢掉性命的,她很不赞同轻声:“玄缺就罢了,若在上京这话被人听到,你今天晚上就得去天牢报道!”
王嫣然目光灼灼盯着她,有种不得到回答誓不罢休的劲头。
卓枝只得回答,她仔细想了想说:“我看不可能,你不知晓从前我四五岁的时候,浯河谏言错杀三千不可放过,重刑之下谁敢藏匿婴孩,一个不好,牵连全族,正常人不会如此。”
王嫣然似乎有些失落,她点点头,暂时作罢。她立在柴门前,目送卓枝远去,心中浮起满满忧虑。刚才她说那么一番话,绕好大一个弯子,都是为了说出这桩隐秘。
问及东宫是为了确定两人感情如何,若真出事,东宫能否护住花卿。若是不能,便是为了花卿帮她良多,屡次救她性命,她也必须离开玄缺随花卿回上京,届时再提其他。而说出这桩隐秘,也是为了试探花卿知道几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结果令人忧心,她啥也不知道。王嫣然饮尽奶茶,她想书中寿春县主全家遭遇匪盗,一个都没活下,看来定是与此事相关。
金乌高挂,热烈的阳光遍洒大地。不少孩童聚集街坊,有的玩花子,有的早已放起了纸鸢,卓枝站在小楼下轻轻扣门,一阵微风吹拂,只觉得玄缺携冰带雪的风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范姝端坐在临窗小榻上,整座屋子地面上摆满了竹制算筹,个个掌心大小,不知是按照什么规律排列的,有的方有的圆,教人摸不着头脑。她掀开青窗,对着楼下喊:“花卿,门没锁!”
卓枝推开门一看,顿时傻眼,屋内连只脚也落不下,她万分迷惑,玩笑道:“二娘子,最近不见你,该不会是因这阵仗困在屋内了?”
范姝踩着榻起身,单手按着高柜,不知怎的一跃,及时落在门边,一张算筹也未倒塌。她亲昵牵着卓枝说:“走,这几天算烦了,正好赶上你来,我请你吃饭。”
六合居是间专门做片羊揾青蒜的小店,每日午后开门,不到申时便售空。店子小但不破,三五张枣木圆桌,十来把矮凳。圆桌擦的光亮,他们两人方坐下,十来岁的儿郎上前招呼:“客人,店里新上了黄糜子酒可要尝尝?”
范姝点头,她熟练地点好了菜。
卓枝试探着尝了口糜子酒,入口微甜,不见酒意,她放心大口饮下。不多时,老板端着冒着热气的带骨拆烩羊上桌,卓枝看着一盆带骨羊肉陷入沉思,她正琢磨着怎么下手,依稀听到老板口音浓厚的玄缺土话说着什么。
她基本听不懂玄缺话,因而不甚感兴趣。
范姝放下酒碗,回头去望,她听了一会说:“花卿,门外那位夫人说与你相识,店里坐满了人,不知能否坐到我们桌来?”
她在玄缺哪有相熟的夫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回身却是惊讶,她上前一拜:“冯夫人,上元安康。我们也只有两人,正好腾出位置请坐吧。”
冯夫人安然坐下,她说:“等老板端上菜来,我带着混小子一道回府中吃饭。”言下之意,绝不会叨扰太久。
卓枝为她们简单介绍:“冯夫人,她是我的表妹行二。二娘子,这位夫人是冯将军夫人。”
冯夫人长长的哦了一声,她笑着问:“两位喜事将近了吧?”
卓枝点点头,冯夫人将昨天的龙女误认为二娘子所扮,这等误会一时难以解释。卓枝干脆默认,范姝看出其中有猫腻,但她沉得住气并不多问。
冯夫人饮了一碗糜子酒,谈及旧事:“从前边西的时候,那时十三四岁的女郎,最是羡慕的就是县主娘娘......她家中本来定下婚事,我们都盼望着看看海宁婚礼,谁知后来赐婚。”她话音一转:“人老了就是总爱回忆。你们是在海宁成婚,还是回上京成婚?”
卓枝不知如何作答。
这时冯夫人点的拆烩羊外卖做好了,她看出卓枝为难,并不再问笑眯眯向她们告别。
“二娘子,在何处成婚难道还有什么不同吗?”
范姝拾起布巾揩去指尖油腻,起身走向店外,她笑着说:“你不知晓?海宁风俗是女娶男嫁。”她恍然大悟:“也是,你在海宁那段时日没见过娶亲事。”她温声安慰:“没关系,未来总有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面露遗憾:“正要说起这事,恐怕不能随你回海宁。”她犹豫片刻,终于说明来意:“过几日便要赶要去大同......二娘子,你是如何打算的?”
此时两人已行至街前,不知何处来的风穿巷而过,扬起满地鞭炮碎片又撒向空中,连着鼻端也嗅到浓烈的鞭炮味。
卓枝以袖遮面,咳嗽几声,就听范姝说:“花卿,别动,红纸片儿沾了满头。”她静立等着范姝一一摘下来后,她也为范姝细心打理,她捏着片红纸,笑着问:“快说,你是如何打算的?”
范姝正欲回答,却不知瞧见了什么,她略一停,扬声道:“十二郎。”
卓枝随之转过去,只见冯十二郎一身武将长袍,抱着佩剑立在小楼门前。观他衣着形容,都与寻常不同,冯十二怎会在此......难道是特意等范姝的?
联想到前几日她无意瞧见两人会面,卓枝心随境转,心头冒出个荒谬的猜测,她耐不住贴耳悄声说:“二娘子,他是不是心悦于你?”
未成想,范姝一派坦然,迈步向前慢声说:“是啊。”
卓枝欲语无言,两人走到进前,冯十二郎有些冷淡提起东宫府衙内吩咐李焕寻她的事。范姝对她眨了眨眼睛,悄声说:“快去吧,我正好有事呢,明天一早去找你。”
金乌西沉,玄缺倏然暗下来,她穿过悠长深邃的街巷缓缓走向官正街。正值年节,府衙也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她趋步向前踏进门里,沿着浅淡的烛火走回后厢,忽的她心中浮起一种奇异念想。仿佛已将这一方小小的院落当成家,不过离开了片刻,心头涌现淡淡眷恋。
后厢檐下挂着几只灯笼,随风摇摆不定,微光照亮院前。东宫今日并未照例练剑,他背对着院门,手中握着一柄黑铁长弓,低头注视着弓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凝目望着眼前人,霎时明白她眷恋的不是后厢小院,而是这个人。
东宫察觉有异,抬目回望,他黝黑的眼瞳深不见底,沉甸甸好似闪烁着异样温情,两人目光倏然相撞,她本能敛目,却不知何时东宫已站在她面前。
两人愈发靠近,卓枝抬首仰望,心中混乱不已,一时想到昨夜,一时又想到东宫旧伤未好......就在这种暧昧氛围下,她慌乱开口:“殿下,你知晓海宁风俗是女娶男嫁吗?”
第81章三夫四侍......也……
闭市钟声响起最末一遍,檐下白纸灯随之摇晃不定,几只灯外糊着层十字连菱花纹样剪纸。
灯笼一转,青杨树干,旧木回廊新泥地上皆映着一个个大小各异的菱花。此时此地因风吹拂,大小相交菱花暗影微微转动,光线走马灯似的涓涓流动。
卓枝话落,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东宫并未回答,只是专注的凝视着她。灯影闪闪,阿枝面容忽明忽暗,眼瞳乌溜溜的像一对西域葡萄,菱花影子印在她面上,好似蒙着纤薄面纱的女郎,他不由得想到话本子里女扮男装之类的混账话......
念头一转,东宫便觉过于狎昵,他凝神清清嗓子说:“什么?”
卓枝后退几步,端坐在回廊下,这回她细细将前情后果慢说了一遍。念及身份,她不由得微怔,朱唇半张,不受控制问出口:“殿下,若我是女郎......”
霎时,东宫眼瞳顿暗充满侵略性,目光像张网铺天盖地张开笼罩而来。卓枝心知坏事,她并不移开目光,坦然望去。此时东宫已敛目如常,他不动声色,语气却像等着小动物自投罗网那般,循循善诱:“阿枝若是女郎,则如何?”
也许那目光只是天黑看不清的错觉?
卓枝并未松懈,诸多懊悔自不多说。
她面上缓缓绽开一个不正经的笑,戏谑道:“若我是女郎,又生在海宁。”说罢不等东宫反应,她自顾自地说:“听闻女子三夫四侍也是常事,若换做我......自然极为不妥。”她无端觉得冷,声音愈发低。
卓枝乌眸晶亮一闪一闪,小心抬眼打量东宫。
东宫眼神淡淡睥睨着她,见她这般模样,不免好笑,低声斥:“君子慎独,言多必失。”
卓枝却悄悄长舒胸间郁气,眼瞧东宫已是惯常模样。她再接再厉,自言自语:“若我是上京女郎,虽心慕殿下风采,可惜蒲柳之姿怕是难入殿下贵眼,还是算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东宫嗤笑,他回身去取挂在枝杈上的黑铁长弓,万分笃定:“恐怕算不了,若你真是女郎,早就嫁入东宫,成婚几载,说不得已有麟儿在怀。”
卓枝愣愣,顾不上计较旁的:“为何?”
东宫长睫半掩不悦,心道假作海宁女郎畅想三夫四侍便罢了;假作大昭娇女便连婚约都忘得十万八千里之外......他似笑非笑说:“圣人赐婚。”话落他转身面向月亮门,沉声吩咐:“进来。”
还有人候在外边?
李焕眼观鼻鼻观心迈步进院,躬身行礼禀报:“回禀主子,河东道急报。”他话落再度拱手行礼,连一个眼神也没往上抬,缓步退出小院。
卓枝尴尬的无地自容,她懊恼不已:“他,他一直在啊?”
言多必失四个大字再度浮现眼前。
东宫斜睨她,随手将黑铁弓扔过来,见她轻松接住抱在怀中,懒声说:“走。”话音未落,率先转身迈步走向议事厅。
随着他们一行人到来,议事厅方从寂静中被惊醒,守门兵士手脚麻利点燃数盏烛灯。霎时灯火如昼,不多时履声陆续响起,随之有一阵兵甲声响,门外内侍高声唱喏:“齐王殿下驾到!”
齐王身披灰鼠大氅,他掀帘迈入,见到东宫率先开口问候。如今倒是作风大变.......卓枝暗忖,她欲图照例行礼,只是她抱着长弓多有不便,忙将黑铁弓放在身侧,这才拱手行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齐王缓缓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神情:“这柄弓看着眼熟啊,听闻冯将军缴获了什么神兵利器,这就是鞑子头领伊智逐的黑铁长弓?如今......”他拖起长长的调子,眼睛斜向卓枝,暗示东宫将长弓赏给了她,讽刺东宫暗藏私心。
无端又是一通阴阳怪气。
卓枝一阵无语,心里直犯赌。
东宫面色如常,他将长弓接过来置于烛灯之下,向着众人展示。他凝神细看对众将领说:“冯将军呈上这柄黑铁长弓,孤着人分辨确属伊智逐无疑。”众人议论纷纷,这柄名弓传自伊智逐先祖,据说是罕见黑铁锻造而成。从前鞑靼勇士大会,伊智逐凭借傲人战绩赢取这柄弓,顿时风头无两。
列席诸位都是武将,没有不爱神兵利器的。从前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如今皆眼都不眨细细瞧着。
东宫将弓摆在当中案几上,慢声说:“河东有急报,圣人着玄缺派遣将军领兵前去护卫。”他起身说:“这柄弓暂摆在议事厅,孤欲将此弓赐予此行将去护卫河西之人,添作彩头,遥祝旗开得胜。无论尊卑,全军皆可一试。十八日节毕,届时诸位可引弓比较高下。”
东宫转身迈出议事厅,他的声音悠远:“俗话说,好马配好鞍,名剑赠名将。诸位停步。”卓枝随后跟上。
他们一路缓行走出府衙。玄缺自是比不得范阳热闹,但不失节日氛围,虽只开了一个坊市。可坊市内人潮拥挤,留守玄阙的人们倾巷而出,络绎不绝,诸多行人充斥着坊内大小街巷。
东宫停下步子,卓枝心中思虑繁多,自顾自低头跟着,差点一头撞上去,遂也停步:“郎君,这是去哪儿?”
卓枝四顾张望,见到不远处酒肆近旁围着数人,还有不少行人三三两两凑上前去,其中的吆喝声远远飘来,似是坊内斗鸡赛事。人群斜前方临街的敞屋出入者皆为男子,高悬的幡子迎风飘荡,约莫看得出一个“赌”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怪东宫停步不语,此处市井间不是斗鸡便是赌坊。她心中生笑,建议道:“郎君不喜杯中物,玄缺糜子酒不觉酒意,不妨一试?”
东宫从善如流,卓枝率前引路上了酒肆二楼。
酒肆二楼不宽阔,稍有狭窄,但此时空荡荡并无客人,显出几分敞阔。应是夜里游玩大多是军中闲汉,大都爱热闹,并未闲情如士子般临窗饮酒,他们正好落个清净。
卓枝点了几盏糜子酒,与东宫共饮。
他们对面而坐,糜子酒温在炉上煮的滚烫,她捧起一盏,心事重重,手指不断摩挲着碗沿,终于不小心误将手指点入酒碗内。
她烫的一缩手,呼呼吹了几口,方才觉得好转。不过一息,她故态复萌又探手捏碗沿。只是这次她的手指还未碰到酒碗,便被东宫捉住,他问:“阿枝,此行前去河东,领兵之人,齐王属意高将军,冯十二郎同去......你也同去如何?”
什么?
她正为此事心烦,不知怎么跟随大军前去河东。东宫却忽然提出此事,这下名正言顺,她不由暗暗感慨天助我也!这几日她细细观察,唯有东宫情绪大幅度变化,她才有所感觉。难道东宫不是如此,他有读心术不成?
卓枝按捺胡乱揣测,她纳闷问:“我?我也同去吗?殿下缘何做此等安排?殿下也会亲至大同吗?”
东宫嘴角露出一丝笑,安然摇首:“孤不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瞬时卓枝眼中闪过几分惊诧,委实不解,她没有细思便问:“只我一个人去吗?宋三郎还有旁的人都不去?”
东宫避而不答,乌眸闪出微微笑意,他反问:“阿枝舍不得孤?”
卓枝低声说:“殿下仍留守玄缺吗?”
东宫轻声念:“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卓枝瞬间明了,难怪方才议事厅里东宫只谈黑铁弓,并不停留聆听河东战情奏报。天家父子便要如此小心,由此及彼她又想到荧惑之事,圣人隐秘下书数道敕令东宫......卓枝雀跃的心缓缓沉寂下来。
见她低落,东宫轻轻一笑,柔声问:“真舍不得孤?”
瞬间,卓枝讷讷不知所言,她端起酒盏,小口啜饮掩饰尴尬。
东宫眉眼凝笑,黑瞳含情温柔注视着她,像是等待她的回答。霎时,卓枝转而随意乱看,倏然望向台前铜押纹路,又看向酒碗小盏,最终目光终于落到楼下,她凝眸眺望斗鸡圆场,仿佛对此大有兴致。
远处喧闹声遥遥传来,楼下几个闲汉似是大声争辩着什么,周围站着好些人,指指点点。她岔开话题:“殿下,听得懂玄缺话吗?”
东宫沉吟片刻,他说:“勉强算作听得懂。”
顺利换到下一个话题,卓枝自在许多,她说:“楼下人正在闲聊什么?殿下听得懂吗?”她只听得懂睡觉,走,吃饭这种简单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东宫侧耳细听,面上闪过几分不自在,斟酌过才说:“那人夸耀掌柜的性情不嘉,待天黑几分便早早归家。”
卓枝反驳:“殿下是不是诓我?他分明说睡什么,我听得懂一些。”见到东宫面上有些不自在,她略略一联想,得出了惊人结论:“他要掌柜的同意他今夜睡在此处?”她恍然大悟:“怪不得小二店里待不住,主动上前劝告。”
东宫垂目不语,便是卓枝也看得出他竭力忍笑,卓枝疑惑问:“怎么了?”
东宫努力绷着面容,压抑着脱口而出的笑意,他勉强说:“不是要掌柜的同意此事。”
“那是什么?”卓枝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一点也不明白,闲汉偏要寻衅滋事,强行睡在酒肆哪里好笑了?不管是那家店里的掌柜的也不能同意吧?
难道是她听错了不成?
卓枝凝神细听,她鹦鹉学舌般,连蒙带猜重复了几遍“掌柜的”读音。她被东宫无端的笑弄得羞恼不已,面上不由带出些羞意,她问:“殿下,这句又是什么意思?”
阿枝猜测据真实情况相差太远......东宫收敛笑意,他温声认真答:“媳妇。”
啊?
她愣住,心脏剧烈的跳动,朱唇张合无言:“什么媳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东宫不紧不慢解释:“并非狎昵取笑,阿枝,此人口中掌柜的指的是府中大妇,诸如夫人娘子,在玄缺惯称媳妇。”见卓枝垂首,沉默不语。他起身捏着她的双手,倾身低声道:“上京也有此等称呼,阿枝未曾听过吗?”
这误会大发了,她以为闲汉欲图睡在酒肆,还迫使掌柜的同意。结果人家原意是媳妇泼辣,他要早早回家睡觉。
东宫又说:“孤未曾取笑你,难道阿枝为此置气?”
她又不是心眼针尖大小的人,怎么会为这种误会生气?
只是,只是她方才听东宫解释玄缺话时叫了声媳妇,顿觉浑身不对劲,耳畔生热,心间酥麻,仿佛有根弦被人重重一撩,真真又羞又恼。她不想东宫看出羞赧,索性认了小气的事。
卓枝不愿抬头看东宫,担心被看出什么。
这时,一声熟悉的叫喊声拯救了她:“卓二,卓二郎!”她凭栏下眺,街面人流如织,她的目光在人群扫视片刻,便发现了冯秋月,只见他奋力抬手胡乱挥舞,大步迈上前来。
冯秋月心中装着事,这方见到解决之契机,连带着什么也顾不得,大步跑上阁楼,正要扑上前与卓枝说些什么,却见到了东宫端坐其旁。
他忙略整形容,抱拳行礼:“殿下金安。”
东宫高深莫测的说:“你来寻花卿,可是为了刘七姑的事?若由此有关,孤不愿听。”他施施然起身,俯身贴耳道:“阿枝,亥时前回来。”他的气息温热,扑洒在她耳畔,卓枝心中微微震颤,某种微妙宛如藤蔓悄然生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慌乱起身,胡乱点头,叫外人看来她是一副恨不得东宫立即走的样子。
冯秋月忽然后悔,千不该万不该上来......还看见这么一幕,他真是勇士。不对卓二才是勇士,从来都是伴君如伴虎的,这里反过来了,他劝道:“卓二,你有没有看过一个故事,就是古代有个郎君极得国主喜爱,经常一起吃桃,后来国主嫉恨他抢桃之仇,便设计两桃杀了他家三兄弟,灭了满门,太惨了!”
他苦口婆心,不断伴以点首。
卓枝嫌弃瞥过来,说:“......分桃,二桃杀三士是两个故事。”
冯秋月尴尬挠头,他支支吾吾:“是吗?是这样吗?”他想起了正事,赶忙打哈哈:“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正如殿下所言是为了刘七姑的事......”
听他细细一番讲述,卓枝才得知自那日劫持她未果,刘七姑和一众马匪便被关在牢中。这事东宫下令,由随行禁卫负责扣押审讯。
冯秋月歉意万分:“他们上次差点害死你,卓二你平白蒙受委屈不假,只是我受人之托便厚脸皮求你饶她一命吧。”卓枝并未想到后果如此严重,那事之后她就去了范阳,后来赶任务回到玄缺,经历生死,至于这些小恩小怨,她早就忘怀。
何况东宫从未提及刘七姑一行人,她还以为他们照旧生活。她轻声问:“我当然不愿她丢了性命。虽说她误会了我与鞑子相联,可并非出于歪心。何况幸得她揭穿刘家与鞑靼私下诡秘,于战事有功。”
她迟疑的说:“可是我当如何是好?”她凝神略想,提议道:“不若我回禀殿下,就说前事复杂难言,对错难辨,此事干脆作罢?”
冯秋月深深地行了个大礼:“不用你去求殿下。我之所以来求你,正是因为婶母托叔父跪求殿下未果,殿下指了条明路说你是苦主,你若原谅自能饶了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送别冯秋月,卓枝漫无目的缓步回府衙。一路上人声沸沸,喧闹不已,她听到有人议论年初那战打的漂亮,玄缺又能得一个安生年......她愈发感慨,小跑着回到府衙后厢。
小院内,正房轩窗大敞,东宫立在窗前仰望天际,执笔勾画,一点一顿,他闻声望来,眼神凌厉凝着寒霜。
他错愕:“阿枝?”
东宫眸中缓缓露出笑意,他放下笔:“原以为你还要一阵才回来,距亥时还早。”
卓枝好奇的望向桌案,只见纸上布满星宿级数字,绝非是作画,有点像解数学题,她也不明白:“殿下正在忙吗?臣先行告退。”
东宫慢慢卷起纸放入袖中,他垂眸理袖:“不忙,阿枝可想好了?”
卓枝问:“想好什么?”
东宫善意提示:“刘七姑。”
卓枝连连点头,她将那些事前因后果通通说的明白。东宫为她处理此事,她贸然申辩不领情,也是不妥。她提起坊间闲言:“方才坊间,听闻民议纷纷,有说齐王殿下指挥得力,冯将军坐镇中军,李焕也打了个漂亮胜仗。”
“若非刘七姑供出刘家与鞑子密谋,或许此战不会顺利至此。臣虽不满,可也知晓大局为重......”话音方落,卓枝恍然愣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此浅显的道理,东宫怎会不明白呢?
东宫这是借着刘七姑的事敲打刘家众人。
卓枝怔怔,她叹气:“殿下,若臣不来求情,此事如何善了。”
东宫胸有成竹:“孤信你会前来。”眼瞧卓枝闷闷不乐,东宫佯装深思,缓声问:“方才阿枝称赞齐王,冯将军,高将军甚至还有李焕,可缺漏了谁?”
他唇角微微翘起,分明是故意说笑,卓枝配合说:“殿下智计卓绝,天下无双,竟能料得先机烧掉五处粮草,甚至还说动苏少师弃暗投明!”
东宫微微点首:“不错,阿枝仍漏失一人。”
“谁?”
东宫坦然:“你。譬如五处粮草,苏少师身份这两处事,若究其缘由皆是因孤扣留刘七姑马匪一行,审问意外得出。若非他们欲图害你,此事定是不得机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是什么道理?
天色愈黑,星子愈灿烂,亥时钟声若隐若现,复又沉寂。东宫向她伸出手,温声邀请:“今夜无风,若阿枝无睡意,不妨随孤上城楼观星。”
第82章被打算不算身体接触?……
正午日头炙烈,空气中浮动着轻微尘埃,玄缺校场一反寻常整肃氛围,自今晨鸡鸣时分起便挤满了士兵,众人翘首,热切注视着校场中央那柄黑铁长弓。
伴随着一声大喝,尘土四扬,周遭陆陆续续响起叫好声。记分领官高声唱分:“一百二十大步,两升觥。”
觥是一种酒器,齐王命人将两升觥挂在一百步开外的青杨树上,凡能射中觥的人留下参加下来一轮比赛。之后便将觥越退越远,以此比较胜负。现下进行到一百二十步,场内只剩余三十多个人,其中自然包含卓枝。
她对黑铁长弓无感,也无意出风头,只是卓枝怅然的望着校场,忆起昨夜......
玄缺城墙四角各设立一座瞭望高台,站在高台上,一眼望尽整座玄缺城,甚至能看到百里开外的波光粼粼的赤河。
东宫展开那张星图,时而看天,时而标记。卓枝站在一旁无事可做,便将灯笼举高,照亮纸面。良久,东宫将星图放进袖中,递过来一截短竹。
这截短竹正是方才东宫用来勾点描画的工具。
她接过来细细打量,原来是以短竹封口作为容器,装满木炭粉末。逢写字只消以竹尖沾木炭粉即可,虽说木炭写字容易花,但是简单记录方位,比之墨砚更加便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东宫遥望西北广阔草原,他忽然开口:“阿枝,上次情急之下,你以草木灰代笔墨记下方位,孤令工匠做出此物,你看如何?”
卓枝翻看几遍,心想有点铅笔的意思,她夸赞:“工匠深有巧思。”
东宫沉吟片刻,转首凝望卓枝,他说:“孤见你如此行事,深受启发,由此可见阿枝有急智,骑射俱嘉,假以时日定有一番作为。”他望向亮点闪烁辽阔无际的范阳界,他指着更远处说:“可还记得,从前在储宫我们读过《太宗起居录》,曾载高祖十七岁举事以期平天下,太宗束发之龄率兵破碎叶......”
“阿枝已过束发之岁,从前孤总当你是稚子,此是一过。自至玄缺来,孤方知阿枝志存高远......此去大同,绝非坦途。伊智逐逃窜草原去向不明,据暗卫所报山村屡次遭袭,孤猜测定是伊智逐一行,他们急于汇合伊先部,妄图再起波澜。伊先此人刻薄狠毒,又对你心藏仇恨,此行多加小心。”
“阿枝,替孤上阵驱逐鞑靼,以告慰成阳百姓。”
回忆止于此处,她看着尘土飞扬的校场,心道她即使身在大军之中,也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卒。若要争得半点话语权,就要做出一鸣惊人之事,换句话说就是打广告宣传,因而她才决意竭尽全力赢得这柄黑铁弓。
她想扬名并非因东宫所言,只是由此想到,任务难度一次高于一次,愈发困难。若她仍是一身白衣,未来遇大事,恐怕难以插手期间,毕竟面对外敌,个人力量远远不够。
记分令官高声唱道:“李义军,一百五十大步,中两升觥。”
齐王起身自高台走下,他对校场围观众人朗声说:“已有七位壮士射中觥,”他满意四顾,看向卓枝时,眼角一抽:“古有辕门射戟,百步穿杨的神功法,几位壮士臂力相当,不若换个法子,比试准度。”
围观众将士纷纷称赞叫好。
齐王着人将两升觥换做案上银纹小盏,这银盏不过掌心大小,上饰一左一右中空的银羊圆环,不过拇指大小。绳结穿过圆环挂在树梢之上,众人站在一百五十大步开外,若视力不佳几乎看不分明,唯能见到银光闪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酒盏盛满酒水,酒盏翻落酒水洒尽,视为射中。
这真真算得上百步穿杨了,众人屏息以待。
目前比试共七人,除她外皆是军中服役已久的将士,最末等也是比八百石的校尉,往上还有左右将军。虽说按照玄缺配置,不应当有许多超出建制的将军,可是此番守玄缺逐鞑靼,圣人自河东调兵众多,期间也有数位卫将军。
她初出茅庐,暂先在旁观战,决心等在最末上场。
一连三位一箭未中皆败北,第四位擦过酒盏,而酒盏并未翻落,视为不胜。第五位中郎将终于射中,酒盏霎时翻落,众人欢呼雀跃。此时尚未上场的徒余两人。可是众人心中不乏多思之流,剩下的这两人就算射中,也不敌中郎将刘正山。
如此怎么算胜负呢?
蓝衣壮士迈前一步,卓枝侧目正是风头真劲的李义军,他也是军中出名的神射手。只见他握起黑铁长弓,眼神专注望着酒盏,额间汗水缓缓落下。良久,就在众人以为他不会动作的那刻,忽然间他松手,一声尖啸,用以固定酒盏的绳结忽然断落,酒盏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好!”
齐王率先鼓掌称赞,绳结比之酒盏更加细微难辨,胜负无须比较,显然李义军更胜一筹,他不副神射手之名,如此一箭堪称百步穿杨,技艺非凡。
齐王连赞几声,对众人说:“可还有那位壮士上前?”
冯秋月双拳紧握,他望着校场,对卓枝喃喃:“可称神乎其神。”他话落,又忆起卓枝意图上场,心下紧张更甚,他艰难的咽了口水,说:“卓二,你不要紧张,顺其自然。继续射酒盏就是了,不要挑战高难度。”他额头生汗,仿佛即将上场的是他本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对他微微一笑,提步上前,抱拳行礼:“齐王殿下金安,请由某一试。”
齐王斜觑她,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眼神,他抬手取过黑体长弓,丢过来,说:“不必勉强,你现在退下放弃,也没人笑话。”
卓枝行礼接过长弓,并不多话,反而提出一个奇怪的请求:“请换一枝重羽箭。”众所周知重箭比不得轻箭射程远,若要达到相同的射程,更考验射手臂力。善用重羽箭的好手诸如伊智逐,便是身高八尺,力能拔山的壮士。
似卓枝这般面若好女,文弱如士子,换做重箭岂不是自取其辱......毕竟卓枝错面杀阔达台,亦或是孤身误救齐王这几桩事,并不被人知晓。因而众人见她上手拉弓便觉费力。三日以来,军中不少自诩善射的好手都试过黑忒长弓,能拉开弓的寥寥无几,不及半属一属五十人。
在这一干各异的目光中,卓枝接过重羽箭,瞥向百步开外因风微微晃动的酒盏,向右迈开五步,就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她反手抽出羽箭张弓拉弦,“嗖”的一声,箭啸轻锐刺破空气。
“叮叮”两声脆响,便是一声“咚”闷响传来。
人群中响起惊呼声,有人失口道:“怎么可能......”
计分传令官一阵小跑,气喘吁吁上前说:“卓二郎箭枝穿过羊纹环,箭势不减,扯断绳结一直向前,直到射中一百八十大步外的辕门,方才止住。”他双手捧上银羊酒盏,只见重羽箭穿过银环,又重击辕门,酒盏已经变形,酒液洒尽。
李义军上前几步,他站到卓枝方才射箭的地点,向前望去,只见这个方向正对着辕门。人,酒盏,辕门三点一线。她方才迈右五步,原来那时她便已预料到箭枝穿破酒盏,力道不减,故而选择辕门止箭。
卓枝面色忽而微变。
“叮咚,官居一品系统提示您:玩家声望值提高七点,您的基本信息发生改变,请玩家查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玩家基本信息:
玩家姓名:卓枝
状态:同生?、男装大佬?
年龄:15?/15
性别:女?
智力:61100/49
体力:70100/70
颜值:89100/89
声望:73
官职:东宫詹事府属官,东宫伴读,玄缺兵士。
点数:145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能力:口若悬河三级、过目不忘二级、知人善用二级、权臣威势二级。
部曲追随者:卓守边及其部下,共计一百七十三人。李义军及若干部下共计三百余人。
“叮咚,官居一品系统提示您:恭喜玩家达成成就:三百勇士!奖励玩家特殊物品,聆听扇。”
物品名称:诸葛扇s级
物品作用:该扇有多种用途,随着玩家智慧及官职升级,可自动解锁多种功能。目前解锁的功能为听心。玩家佩戴后,可发动该物品倾听指定对象发言,使用后即可直接模拟指定对象环境,现场直播画面。注:指定对象必须是玩家有过肢体接触的对象,不能随意选择。
物品触发:此物为可循环使用物品,每日使用五次,每次一分钟。
必须有过身体接触的对象?
这也太鸡肋了?
她想了想,灵机一动问:“什么叫身体接触?被人打算不算身体接触?”
电子音滋滋片刻,似是沉默:“算。”
一别玄缺近七天,他们一行人目前已经设营驻扎在保泉附近,约莫二十里开外,一个名为石头坡的地方。自从到石头坡以来,她每日都要点过三件物品才能安心睡下。三样分别是聆听扇,黑铁长弓以及东宫借她的随身佩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是借,那是因为日后回玄缺仍要还给他。
作为交换,卓枝便将随身带着的西域匕首赠与东宫。
石头坡比玄缺更为和暖,山野春花零零星星,颇有野趣。夜晚无聊她睡不着,便起身顺着帐外望去,不料向外望却正巧瞅见个熟悉身影。
见他踌躇不已,似是犹豫是否上前,卓枝低声唤到:“十二,将军!”她还不习惯军中称谓。
冯十二被齐王封为副将军,在高将军率领的三万军队中属于二号人物。诸事繁杂,他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冯十二郎见他醒着,长吁一口气,掀帐矮身进来,他坐定问:“二郎,我们修整几日,恐怕明后日就会与伊先部相遇对战,届时......”他拧着眉,似是不知从何说起:“听范娘子说,你从前长在上京,战场经验寥寥。我向高将军请示过,暂将你调至他身边亲卫队,你谨慎对付即可。”
卓枝顿了一顿,她问:“将军好意属下心领,只是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无需多做安排。”
冯十二郎隐晦的瞅了眼卓枝身边佩剑,剑柄上七段驾云龙纹似隐若现,在一片黑暗中闪动着金色的光芒。他静默片刻,说:“殿下将佩剑交予你,纵是我不多言,高将军也会做如此安排,你无需担忧。”
送走冯十二郎,她看着手中佩剑,静静发呆。这柄佩剑她也没仔细打量过,打眼望去和寻常佩剑并无区别,东宫平日行走几乎不佩戴兵器,也不知他们怎么一眼认出的。
难道是金色纹路?
她记得冯将军佩剑上也有金色纹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带着满腔疑问进入梦乡。
第二日,晨起卓枝便随着传令官上高将军营帐报道,暂时编入高将军亲卫队中。亲卫队约莫十来人,其中都是高将军家乡健儿,其中还有一位是高将军子侄。
众人都性格温和,从前听闻军中欺生之事,并没有降临。她提着的心缓缓放下,论起骑射,她尚可称一声好。若贴身打斗,她怕是仍需历练。
二十七日清晨,斥候报保泉以东三十里外偶遇小股鞑靼骑兵,三五成群,不符建制随意出行;高将军去信保泉郡守,据称此等情况已有月余,应当是早先玄缺之战奔逃偷生的鞑子。这种情况发生,周边村落屡见不鲜,高将军遂以为常。
毕竟三五成群,往往派军未至,他们早已四散逃开,这问题无法得到有效解决。
一连数日,高将军只得在大帐内议起剿匪之事。毕竟伊先就跟水中影似的,看不见摸不着,自屠戮成阳之后,谁也没见过真的。圣人派遣岐山节度使王抱玉据守函谷关,一连着两月,再未曾见过伊先的影子。
伊先率鞑靼一万多骑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
高将军称河东境内多山脉,尤其太行山脉纵横几地,提出伊先可能隐觅山中的可能。如果藏于山脉之中,那就有些麻烦,毕竟太行山脉连绵千里,根本无从寻找。
他们只得继续驻扎石头坡,高将军上书几封等待圣人下令。
二月十一日,夜。
石头坡安谧,众人皆入睡。不知何时有浅浅异动,巡夜的士兵侧耳细听,仿佛只是风声,他松了口气提着灯回转,灯影映在地面上拖起长长的两个人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噗呲”一声,巡逻士兵应声倒地,他被紧紧地捂住口,连一声□□也没。地上,灯笼上浇了一片血,他身后鞑子随意拍打下摆沾染的血迹,骂了声晦气。而后一挥手,他身后即刻跟上数十人。而不远处似这般的鞑子三五为组,尚有不少趁夜色悄然而来。
在他们身后更远处是虎视眈眈的伊先部。
伊先屠戮成阳之后,率兵直下,意图先破函谷关,等待伊智逐大军汇合直下上京。
可惜不到函谷关,率先碰上了老奸巨猾的岐山节度使王抱玉,两军阵势一摆。这王抱玉是刀劈不中,油泼不进的人,固守函谷关,任你千般计,我自老主意。伊先劳累奔波几日,粮草殆尽,自觉不敌,只能率领万骑退后大同,等待伊智逐部汇合。
谁知,没等来鞑靼大胜大昭,却等来了鞑靼大败的消息。
这下伊先退,回不去草原;进,跨不过函谷关。两厢自难,若要暂时攻下城池,修整停留也不是不可,只是他此行率领的大部都是骑兵,不善攻城。除了城阳这样毫无防备的小土城,个个重镇要地,他根本不可能攻下。
若说占据成阳暂时休整也不可,他可是才听说了大昭太子的毒计。将五族联军困在玄缺左卫,城内无粮草,率军在外面一围,玩了个瓮中捉鳖的把戏。
这种毒计,中一次是不备;若中第二次,岂不被世人嘲笑活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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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他只能带着军队藏匿太行山中,时不时掠夺商队,做起了土匪的勾当。好在这种凄凉的日子没过多久,随着大昭军队的到来,他父汗伊智逐的消息也到来了。两边消息互递,很快伊先便按照指示定下了今夜奇袭。
伊先挥手示意其后大军暂时止步,等待前方消息再有所动作。
骑兵动静极大,很难不为人发觉,因而今夜全部军中骑兵都在马掌上包裹着厚厚一层布,全体减速缓行,果不其然途中市镇皆未发觉示警。他们数万众跨越几个小镇,行至距石头坡三十里开外,暂时驻扎,派遣几百好手先锋,率先上前灭掉巡逻兵士。
好打大昭人一个措手不及。
卓枝夜不能寐,她睁着眼睛看着帐顶,默默催眠。她自从调入高将军亲卫队中后,便换了营帐,有单人间换做同其他亲卫共住。军旅之中,众人睡觉都不解衣,而且冬日天气寒冷都是棉衣加身。因此,卓枝并不担忧身份有暴露之险。
她之所以夜不能寐,是因大帐内呼噜声震天,此起彼伏,往往是这厢方歇,那边又起。其中还伴随着磨牙声,梦话声,卓枝微微叹了口气。
实在没有睡意,她坐在帐篷边,透过帐帘缝隙向外看去。忽而卓枝怔了怔,怎么有些时候没听到梆子声响,按理说军营中敲梆比寻常城中更为密集,每逢一炷香便是一阵响。
这是怎么回事?
若说单个敲梆巡夜士兵疏忽时间便算了,可是总不能所有巡夜士兵都疏忽了吧?
天际黑黢黢,犹如乌云压顶。她掀开帘子向外望去,矮山小坡,巡视一圈什么光点也瞧不见,巡夜士兵手中的灯笼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霎时,她惊得一头冷汗。
第83章任务期限将至,倒计时正……
夜色深沉,一瞬她想了许多,卓枝跃出营帐,正欲直奔中军大帐而去。
忽然间战鼓鸣金,这正是遇敌来袭的警告声,她一怔缓缓放下心来。卓枝望向中军大帐,只见烛火明亮,不少人进进出出,想来此间异样高将军已有所察觉。
火把亮起一片片,石头坡上下瞬间一清二楚,自然而然伊先部也就无从藏匿,瞬时暴露在众人眼前。不远处约莫五里开外,几面鞑靼军旗高高竖起,荒草矮林中尽是蓝沉沉的鞑靼骑兵。
卓枝骑在马上,一眼望去只觉浑身汗毛倒竖。
很快大昭军队迅速集结完毕,时不我待,鞑靼自然不会等大昭摆好阵型,再行开战。鞑靼骑兵前,一个熟悉的人影骑在马上,正是伊先。他满脸横肉,猛然举起沉重的马刀,振臂一挥,鞑靼骑兵瞬间像蝗虫一般飞扑而来。
骑兵本就速度极快,何况鞑靼马种优良,比之大昭马匹更快一筹。
大昭基本没有做好迎敌准备,鞑靼骑兵瞬间压上来,一时间杀声震天,不少人方才从睡梦中醒来,还满目茫然,便握着刀愣愣上前。步兵对骑兵,后果可想而知。众人颇有些仓皇四顾,两方略一交手,大昭基本上算落了下风。
双方瞬间陷入一片混战之中,卓枝身为高将军亲卫,她像其他亲卫一般,拧着马缰护卫在高将军身边。高将军策马上前,连连挑翻几个鞑子,一擦面上血迹,他回身叱骂:“都护着老子作甚!传令下去全部给老子上阵杀敌!”
卓枝一时摸不到趁手的武器,便以铁弓充作铁锤,逐渐杀进战场。很快,她拾到顺手的长锵,微抖手腕,轻易挑翻七八个鞑子。与她这厢的轻松顺利不同,步兵几乎遭遇灭顶之灾。很快中军传来信号,指令全体骑兵极部分步兵混合在先,掩护其余步兵后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随众骑兵一道冲进混战人群中,努力抵挡鞑靼猛烈的攻击。这就要说到两军配置,大昭陈兵三万,其中骑兵约莫两千,剩余的几乎都是步兵。而鞑靼伊先部,共计骑兵远超五千,甚至隐隐望去全都是骑兵。
以少数对多数,以算对不算。
结果可想而知。
更别说此番大昭骑兵的任务是抵挡鞑靼,为步兵提供有效后撤时间,也就是说他们是一道屏障。喊杀声直至启明初现,他们苦苦鏖战,终于等到大部步兵后撤之保泉城前。可此时原本两千多的骑兵已经剩下不足五百之数,而留下共同垫后的三千步兵只剩下几百人。
整体折损近乎八成,当然鞑靼损伤也是不小。
月亮雾蒙蒙一片,半挂在空中,徒为此刻增添几分悲凉。天地似乎也披上一层薄纱,人喧马嘶,到处都是刀兵之声。如果真有地狱,大约就是这番场景。
终于他们得到了后撤指令。可惜正欲后撤时,却被鞑靼洞察先机,伊先长臂高举,乍时鞑靼变换阵形,鞑靼骑兵瞬时分作三组,缓缓形成包围之势,瞬时截住他们去路。
高将军一马当先高声喝到:“随我突围!”他举起大刀,砍翻几个鞑子,杀出一条去路率兵突围。可是石头坡这地方地形特殊,一个高起的小坡,西南是保泉城,朝东走只消三十多里便能直接进入太行山脉。西南已被鞑靼堵住了去路,他们想自西突围已不可能。
为了尽量保全自身,他们唯一的选择便是进入太行山脉。山中草木成林,地形复杂,如此方可躲过一劫。
高将军当机立断,他们一行当即决定撤入山中。伊先也是纵横战场多年的老人,方才错失时机,未能趁夜剿灭三万大昭兵士。此事已使他不满至极,加之大昭骑兵顽强抵抗,又被迫放走了两万多人。
这已然使他怒火正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行结果与他预先估算的大相径庭,他心焦气躁更不可能放过这一撮漏网之鱼。伊先遂下令全力歼敌,不可放过一人。他卸下马侧悬挂的短弩,抽出短箭,瞄准人群一一射过去。忽然他眼睛微顿,旋即变得凶猛无比:“天助我也,今日就要取贱/种狗命,为阔达台报仇!”
话落连连射出数箭,说也巧了这几箭不是偏了,便是被他人挥刀抵挡。
他振臂一挥,鞑子领命再度冲上前来,这次还伴随着如雨般飞来的长短箭枝。卓枝尚且不知危险临头,她用力挥舞着大刀,努力抵挡飞箭,同时还要兼顾身边。
“咻”的一声,有什么刺破空气自她身后倏然而来。
卓枝专注眼前仍上下挥动长刀,这一会她已斩下数个鞑子。有什么的东西撞上她的肩背,卓枝没时间在意,她随着众人且战且退,正欲退回山林,却发觉后方有个大昭兵士被五六个鞑靼团团困住,眼看就要断绝生机。情形艰难但能救,她飞快做出判断。
她以刀柄轻嗑马臀,战马登时奋力向前。随着马侧身直入,她手腕反转,瞬时抹去一左一右两个鞑子,小臂一横劈开其余数人包围,她一把拎起那人扔到马后,竭力策马奔驰终于跟上大部,顺利退到山林之中。
早先用顺手的长锵早已折断,如今她手中这柄刀还是她从鞑子身上搜来的。战斗几乎经过了一整夜,卓枝万分疲惫,她满头满脸都是血迹,身上的灰袍沾满了血,布料变得极其僵硬,散发着古怪的臭味。
所有人都满心疲累,但仍闷头奔向山林更深处,不知向前跑了多久,直到耳边再也听不到任何厮杀之声,他们才渐渐停了下来。
“你,你背后......”
卓枝听到声响,才恍然记起身后还救下一个伤员。她侧耳细听,那人声音嘶哑:“你背后中了一箭。”
她愣愣本能向身后摸去,摸到一截短箭。原来短箭射入她的棉衣中,而箭簇恰好恰在金鳞甲环扣之间......幸好她记得东宫吩咐,不忘穿上轻甲,卓枝微微用力拔出短箭丢到土中。眼见众人都已经下马修整,她也下马,顺势将那人拖下马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远处有几人喧闹起来,卓枝并不在意,她继续看眼前这人,方脸长眉,若她没认错这不是玄缺比箭的八百石校尉李义军吗?
真是无巧不成书。
李义军虽然受伤,但并不严重,只是伤了要紧处。他的双臂皆受伤,流血不止,怪不得被鞑靼包围无半点还击之力。卓枝自袖中取出金疮药,均匀撒在李义军伤口之上,血很快凝结。卓枝松了口气,她想了想又将李义军中衣撕下几截,用力困扎在伤口之上。
收拾完这一切,她疲惫至极,再无余力。为节省体力。她干脆靠着枯树坐在地上休息。
忽然有人惊喜至极,大喊:“大哥!大哥没死就在此处!”
那声音越来越近,卓枝只得分神望去,几个满头血看不清楚面目的骑兵疯跑过来,卓枝骇了一跳,防备心起,本能握起手中长刀。
李义军压下她的刀,虚弱又疲惫:“是我的兄弟。”很快这几人呼唤过来几十个骑兵,他们都跑上前来,又哭又笑的围观伤员。卓枝默默退后,牵着马走向更远处,为他们腾出场地。
日头出升,金色的光环一点点自山头升起,转瞬间天光大亮。她坐在树下,放眼望去只见周围人倦马疲,众人都沉默不语,唯有伤员时而低声呻吟......荒山野岭仿若一潭死水,卓枝抱臂,忽然感觉害怕,仿若有股冷意自足下直窜脑袋。
这时有传令官前来,正是亲卫团相熟不久的高九郎,他表情凝重说:“卓二郎,将军请你前去。”
高将军请她有什么事?
此情此景卓枝心头浮现某种不幸的预感,等她见到高将军,预感成为了现实。高将军靠着树干,他面如金纸,眼神涣散,身上中了数箭,无需大夫就连她这等不懂医的人看了,也知此人命不久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将军昏昏沉沉躺着,高九郎跪在他身边小声呼唤......这等场景看了让人心酸不止,她侧过脸随意看向残枝枯干,此刻她只想分心想点别的事,可心中却不住的闪过战场种种惨状......卓枝拼命忍住难受。耳边却已听见低声啜泣,高九郎俯跪着,头脸深深埋进双手,啜泣声却顺着风传出来。
高将军面无血色,他张了张口,便有血丝顺着口鼻流出,他勉力说:“卓枝,你有东宫佩剑,见佩剑如见东宫,余下三百余人就交到你手上了,保全性命,再图大军汇合!”话落他仿佛一下失了生机,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当然卓枝不认为她有领兵只能,但是听高将军所言似乎只是为了提及她的身份,并非真有安排。她只能重重点头,不知如何拒绝。
亲卫营的其他人将众人全部唤到跟前,高将军气若游丝交代了后事,他请李义军辅佐卓枝管理军中。到了最后时刻,他望着李义军,瞳孔扩大,张口欲言但已经说不出话来。
李义军重重跪下叩首。
元令五年,二月十二,距高将军所率的骑兵残军失散已有一天。
十一日夜,冯十二率领其余大部暂避保泉城之后,稍作休整,立即派出斥候回到石头坡刺探战场情况,欲图营救。斥候屡次回报消息,最后一条应当算作好消息,高将军率部突围进入太行山脉,山路艰险多小路,鞑子多战马,不便行山路。
鞑靼尝试未果,徘徊几刻后散开回撤。
他们翘首以盼,屡次派出斥候小组小范围搜山,等待高将军消息,可是一连两天并无消息。与此同时他们等来了圣人派遣的特使,河东节度使谢大人。
谢大人命他们撤出保泉周围,据密报有大部鞑靼潜伏燕子坳,他们应当陈兵燕子坳附近,一则距离大同较近可提供补给,二则阻拦鞑靼穿燕子坳直下当阳关,当阳关后一马平川,鞑靼一旦破关,便是长驱直入,直插上京咽喉。
圣人下令河东节度使统帅全局,冯十二郎只得领命。毕竟他们搜寻高将军未果,但是若能战场中拖住伊先,高将军那边也能减轻压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日,当他们同鞑靼相遇燕子坳,冯十二郎才知他们阻遏的鞑靼部是伊智逐,并非伊先部,双方占据两边。伊智逐有兵马之利,可大昭占据地利。冯十二郎性情守成稳重,并不轻易出营,只做守势,致使伊智逐困在燕子坳,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双方僵持在此。
伊智逐老谋深算,可是他现下的目的无需多想,非常简单就是汇合伊先部。若是冯十二郎开营,同他打上一场,他就有七成把握破关隘直下,于原定地点汇合伊先部。可是冯十二郎占据地势并不应战。
燕子坳是一条山道,上接范阳下连河东,伊智逐困在入口处,若要下河东必须通过关隘。而冯十二郎正巧驻扎在关隘之上,居高临下,易守难攻。
伊智逐困在此处难受不已,与此同时,伊先更是万分难受。
伊先原本想趁势剿灭大昭部未果。瞧见卓枝,他又想报仇雪恨,短箭虽然射中,可那厮跑的飞快,转瞬间人就消失丛林之中。不仅如此,她顺势砍了几人不说,还救下一个大昭兵。身手矫健,一看即知箭伤并无大碍。
大昭残军进入山林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每每派出斥候搜寻,都是苦寻无果。甚至还有好几次,他们人刚到,便发觉地面炭火方熄。这等猫捉老鼠的游戏玩了十来回,他有种自己才是老鼠的感觉。他终于放弃,这等折磨便是翰尼天神在世也受不了。
来来回回,他们补给粮用尽,欲图下保泉成阳再行劫掠,顺势同父汗大部汇于白马原。可是他们欲下保泉时,却因为前两日寻找卓枝残部耽搁大好时机。就这两日内,河东节度使腾出手派出两万大同兵于宜城设防,局势大为不利。
宜城统摄三百余里,保泉正巧也属于宜城辐射范围。
于是伊先一面山林流浪,喝风吃露,心里更是怒骂卓枝一千回。
太行山脉深处,时不时有鸟鸣振翅而上。兵法曰有伏,鸟鸣于林。不错,在林中穿行的人正是卓枝一行。自十一日起他们与大部队失散,原想从山林而出直下保泉,汇合冯十二郎。可是伊先那厮反复派兵搜山,卓枝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等到伊先终于放弃围追堵截,卓枝派去的斥候却称冯十二郎所率大部已经撤离,去向不明。保泉城守拒开城门接纳兵士,只有见大同手令方开门。卓枝一行人顿时无处可去,也只能游荡山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说那日,他们埋葬高将军后,暂时停留收拢队伍,整合下来他们共有近四百人,李义军在军中素有薄名,四百人中将近三百人都是他原本部下,统领残兵一下子变得简单。不存在谁不服谁的问题。剩余的一百余人都属高将军身边人,高九郎与他们关系亲厚。
至于高将军的安排,卓枝打算当无事发生。
毕竟她本就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可谁知李义军却是个犟人。他执意由卓枝统领四百余人,因为高将军对他有提携之恩,高将军所言他应下了,就一定会做到。
卓枝百般推拒未果,只好暂时担职。但卓枝有自知之明,凡有任何行动,她决心不自作主张,一一皆与李义军高九郎商量过后再行。说是如此,但基本上都是卓枝决定,李义军高九郎二人几乎都赞成,他们只负责细究有无缺漏之处,完善计划。
山中行军最大的问题便是缺衣少吃,前一日还能依靠随身携带的干粮勉强顶饱,第二日便出现了粮食紧缺的问题。卓枝苦恼的查看系统包裹,除了马草外,都是些不能吃的东西......她的目光一一掠过那些纸鸢孔明灯,落在诸葛扇上时,她目光忽然一亮!
怎么将这个好东西忘记了!
她盘算着如何寻求良机,听到更多有效信息。按照习惯,冯十二郎每日工作流程是晨起例行看公文开晨会而后练兵......
第二日天不亮,她迅速爬上树,按照系统提示稳稳当当坐在树干上。
“叮咚,官居一品系统提示您:是否开启诸葛扇功能?”
“是,连接冯十二郎。”
她眼前好似放电影般,画面忽然一转,变换成军营中的景象。冯十二郎正垂着头不住翻阅公文,卓枝调整镜头,直直望公文内容看去,一本又一本,都是军中安排。比如冯十二郎部正驻扎在燕子坳,又比如谢大人下令阻击伊智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伊智逐果真来此处了?卓枝心头一紧。
冯十二郎看公文速度极快,不过才两分钟,他已经看完十余本。卓枝扫视案上,见到最末放着本大同知州来函。大同距离燕子坳有多远距离?她不过是稍微一想,眼前竟瞬间浮现出一张详细地图。卓枝怔愣,本能反应竟然是:“系统,使用地图需要额外点数吗?”
电子音滋滋:“叮咚,小窗浮现地图功能是5.0版本新升级全新功能,一经下载可反复使用,无需额外消耗点数!”
小地图标识非常明显,他们所在位置以蓝星标注,而冯十二郎与大同位置分别以绿点标注,一目了然。他们此时竟已在保泉百里开外,而距离大同燕子坳分别是两百余里,几乎成一个等腰三角形。
此时,冯十二郎翻开那本公函,只见上面简短的写了几句话,大致意思是说大同今日派遣粮食运送队向燕子坳运送粮草。
这封公函标注日期是二月十三......粮草辎重运输速度不快,按理说来去路上至少需耽搁三两天,今天是二月十四,那么粮草辎重极有可能就在他们附近不远处。
卓枝点开地图,只见地图边缘隐隐泛出血色,这说明系统判断此时已经进入战争模式。既然如此,她只需要调整地图识别模式,就可以立即判断全部同盟所在位置。果不其然,在他们东北方约莫四十里开外,有一片密集的绿点缓慢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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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一喜,目光四下逡巡却在无意中瞟见东南方三十余里处,竟然也有密集绿点缓缓行进,这又是什么?
总不能也是粮草辎重?
卓枝重新变换地图识别模式。系统地图可识别全部友军,但是若用于识别敌军,就不那般容易。必须是在本地图发生过冲突的敌军,才能用于地图标注。因而她没法确定伊智逐位置,只能探查伊先位置。
伊先大部全部聚集在保泉不远处山坡之上,他们距离保泉三十余里。
卓枝心中一凛,她想到了系统任务名为“保泉之危”。是啊,她困于山中缺吃少穿,而伊先率领近万人缺吃少穿的情况只会比她更为严重,那他如何解决?
说不得这正是他冲击保泉的缘由?
“叮咚,官居一品系统提示您:玩家任务保泉之危,已开启倒计时模式!强玩家妥善安排时间,竭力保护保泉!”
“叮咚,倒计时:41:59:59。是否为将倒计时悬挂于页面右上角以作提示?”
卓枝沉重地点点头。
思虑片刻,她心中已有了决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跳下树,假说远处树林有鸟雀惊飞,唯恐伊先隐藏其中,遂派斥候前去探查一二。斥候分为两路,一路向东北,一路向东南。他们其余人等原地待命。卓枝如此吩咐,众人并无异议。反倒是李义军找上前来,他是个寡言少语的人。
似这般突然上前很少见,李义军开口直言,并不含蓄:“兄弟们剩余干粮勉强够今天嚼用,若是明日仍不能找到出路,恐怕难捱。”他略略一顿,说:“某有个想法,此下七十余里应该会经过隘口,附近有村庄,我们暂做休整,不扰民就好。”
他眼中是不加掩饰的焦虑,他话说的还是含蓄了许多。所谓的难捱其实意思怕是地方残部哗变,只是不便说的那般清楚。
卓枝点点头,决定向他漏个口风:“早先在石头坡,我曾听大人说大同会为驻军提供粮草,届时必然途经此处,”她将方才看过的地图,简单画在地上,标记出保泉,大同和周围军事重镇。
她见李义军听得认真,又说:“如今冯将军所部不知去向,但是河东本有屯兵九万,调去玄缺三万,余下六万分别是沿大同一线分布守军。整条防线唯二缺漏之处,就是太行山以北燕子坳处,以及西南雁荡山。”她定定看着李义军说:“远就雁荡山可能性不大,他们极有可能在燕子坳。”
卓枝在燕子坳画了个圈,又将大同保泉连接一线,直至燕子坳说:“大同运送粮草辎重定然途径保泉,伊先前日还追逐不休,可见他大概率未离开保泉周围。”
李义军万年不变的表情有了裂痕,他失声:“保泉没有守军?”
卓枝点头:“不错,冯将军之所以全线向北推进,极有可能燕子坳还有一处敌人。若是保泉出事,他们定然回顾不及。如若伊先也知粮草之事,那么他们大可以埋伏保泉,一举劫得粮草,而后无论是北进,还是南下都大为便捷。而冯将军缺少粮食,届时腹背受敌......”
粮草路过保泉正值夜晚,他们应当预备借宿保泉,第二日天明出发。伊先定会夜半侵扰,卓枝提议将粮草辎重暂时藏匿距成阳镇,此地距离保泉二十里开外。天亮后,他们一行人再行护送粮草去燕子坳。
两人轻声交谈一阵,基本达成共识。
此时金乌高挂,和煦的阳光遍洒大地。经过一夜,山中更深露重,不少草木都结了层白霜,这会阳光照耀,温度和暖,白霜倏然消融化作点点晶莹露珠。卓枝看着树影西移,略略估算,这会应当到了巳时。两队斥候分别是卯时一刻派出去的,他们骑快马,算算时间应当就快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果不其然两队斥候一前一后归来。
东北方探查的斥候报,东南方约莫五百余人运送物资,约莫有百人骑兵护持,正缓缓靠近保泉方向,此时距离他们应该还有三十里地。东南方斥候带来的消息也令人兴奋,东南方聚集小撮大昭士兵,正是石头坡打散的士兵,一共约两百多人。他们且随且行很快便会赶来,共同汇合于此。
卓枝又重新规划一番。等待东南士兵赶来汇合,卓枝收拢队伍,全部交由李义军管理。她则单独对高九郎说:“九郎,我们等会截下粮草辎重。”
高九郎大惊失色,白净的面庞因激动涨红。他四下回看眼中惊慌顿现,竭力低声说:“怎么能劫自己人,此举不合适吧?”
卓枝不欲说的分明,高九郎不比李义军,他年龄浅不知事。瞧他只听了一句话,就难以自制。何况这件事里面有许多难以解释的,她没时间废话,干脆说:“什么叫劫?我们这是寻求帮助!”
高九郎一下子沉默,他似乎被卓枝理所当然的无耻劲惊住了。
卓枝振振有词:“如若不暂时借用,我们将近千人吃什么?”她指了指地上简略图,又温声讲理:“我们暂时借用部分,然后随他们一道押送粮草,等见到冯将军一切就好说了。放心,论及处罚我一肩担着!”
萝卜加大棒的计策,无论换到何时都适用。
高九郎果然争辩:“哪能让你一人负责!”他面色沉重,见李义军看向这边,眼神毫无波澜。他便知李义军定是同意此事的......也是不同意的话,明天大家该如何是好?
正午日头正炙,卓枝率残部百人等在道路旁,其余六百余人设伏藏于山野之中。亦是两手准备,若运输粮草小队听从劝告,他们正好一行绕到去成阳;若他们执意不听,只能采取非常手段了。
保泉城守王瑰愁的头发都快掉光了,他不明白手令没错,运输粮草也没错,怎么这传令官就错了呢?王瑰对着铜镜理了理稀疏的白发,长叹一口气,任命迈步出堂屋。苦着一张老脸去面见粮草运输官——玉面罗刹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今粮草运输官不是别人,正是卓枝。
若说她缘何变作粮草运输官,这还要从昨天说起。昨夜她率东拼西凑的七百余人,连夜强行“护送”粮草辎重藏匿成阳。
甫一迈入成阳她便心中怆然。
年初成阳遭鞑靼屠城,如今百般凋零,竟然像个鬼城一般。到处可见房屋破败不堪,尽是烈火烧灼的痕迹,还有随处可见的白骨......卓枝心中悲凉,从前她听闻屠戮成阳,心中尽是愤怒不堪。而如今看到这一切,才知道从前的愤怒太浅,她心中更坚定此行定要剿灭伊先,以告慰成阳无辜百姓。
她使计扣押粮草运输兵,然后借其身份,摇身一变,现下她变作手持官方证明书的粮草运输官。保泉城守见令自然得开门,她就这样率兵五百轻而易举进入保泉城。
第84章保泉之危已完成……
保泉城。
保泉城墙是土石所筑,因并非军事重镇,所以城墙建筑之初基本没有考虑军事效用。论及高度远远比不过就近的城镇,论其防御工事更是聊胜于无。
卓枝心中淡淡思虑着,自然就带到了面上,她皱着眉沿着城墙快步走过。保泉城守王瑰陪着小心跟随。眼见绕城半圈,罗刹鬼面色越发难堪,他那颗心是越提越高。终于绕到自北门绕到正门,整整走了一半,王瑰轻轻拍了拍老腿,颤声提议:“咱们就不走了吧,那面和这边是一模一样。”
话落,他抬眼小心打量罗刹的面色,却没成想罗刹鬼却笑了。
思及早先种种,他莫名其妙便同意更换城防,无缘无故便觉鞑靼今夜定会攻城,更是毫无理由的将保泉城全部人手都交到罗刹鬼手里.......这一定有什么不对,方才为啥就觉得这人说的事事都对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他反应过来,手里权交得一干二净,就连他手下那帮酒囊饭袋,如今个个也是信服万分,难道真的是罗刹鬼......王瑰满脑子胡思乱想,就听罗刹鬼说:“保泉这瓮城,再好不过。”
他要对瓮城做什么?
很快王瑰便知晓了。
卓枝令高九郎率领步兵五百,足备滚石箭枝埋伏于石头坡朝东百余里鹰嘴峡之上。再令李义军率领骑兵三百埋伏于石头坡以西密林草甸处,听指令行事。余下还剩余粮草运输队两百余人,他们则佯装粮草辎重运输晚半日,十五号晚进入保泉城。
李义军领命离去,高九郎踌躇着提议:“若是设伏,我们不妨于山口,上次我们进山的羊肠小道两面设伏,正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卓枝则说:“伊先定会派斥候左右布防,勘探情况。若是我们在山口设伏,斥候定会将此事汇报伊先。伊先考虑到进山遭伏死路一条,反而激起斗志同李义军拼杀意图突围,凡是不好。”
毕竟照计划,李义军率骑兵三百起的是佯攻的作用。届时夜黑林密,李义军多点火把,驾马拖动滚木扬尘佯装人多势众。以此诈伊先,则他只能东逃。若是山口设伏,伊先只能拼死一搏。
高九郎又问:“何况进山之后,也有不少地点适宜设伏,鹰嘴峡是否远了些?而且鹰嘴峡虽然窄险峻,但是这段路程极短,我们埋伏此处,他们也便于逃窜。”
卓枝拾起一根树枝,简单画出山脉走势,她以树枝代指伊先,沿着地图缓缓划过,轻声说:“九郎,你有没有想过冯将军缘何率军离开保泉?”
高九郎一呆,他本能的张口:“定是领上命。”
卓枝叹气,又问:“上命他们转移阵地,是为了什么?我们来此是为了阻击伊先部,如今伊先部就在眼跟前,他们为何率先转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九郎又是一呆,抱拳道:“还望二郎教我。”
面对十万个为什么,卓枝决定长话短说:“定是还有其余鞑靼大军骚扰大同附近,”她没有将话说的直接明白,虽然她早就通过诸葛扇略知一二,她继续说:“我们截下的运粮队正是大同派往燕子坳的,可知另一波鞑靼正在燕子坳附近。燕子坳正在保泉东面。”
高九郎张了张口:“若他们不去燕子坳呢?我们岂不是空手而归。”
卓枝反问:“我们此行为何?”她不等高九郎回答,自顾自说:“为了防止鞑子屠保泉,若是鞑子不进范保泉,万事大吉;若不幸鞑子进犯保泉,我们竭力应对。同样,若九郎正巧在鹰嘴峡伏击到鞑子,那时我们的运气;若是不能,也没什么,安全归来便是了。”
高九郎喃喃:“二郎你做了多番安排,都是针对城外如何,若是鞑子强行攻保泉,届时该如何是好?保泉不过数百兵士,我们又都在城外......拢共不到千人之数,不妨我们全留在城内,人多面对鞑子也更好些。”
“何况我们怎么知晓鞑子何时入城?万一他们选择其他时候?这一番安排?”
卓枝心道莫说咱们这拼拼凑凑的八百余人,纵使翻了倍,就保泉城目前这毫无准备的情况也根本防不住。她微微摇头,说:“山人自有妙计,我有法子教他择夜里攻城。天快亮了,你趁夜进山,记着自西南直下绕过山头东上,切记躲避鞑子斥候。”
话落,卓枝快步越过几个垛口,对王瑰说:“王大人不是备了几个擅长行猎识路的老手吗?借我一用。”
王瑰直点头,命人引来几个熟练猎户。
保泉城墙之上,卓枝垂目望着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高九郎,心中微微一松。她反手将孔明扇展开,只见绿点沿着既定路线前行,红点伊先部仍蛰伏茂林之中,尚未发觉。
既然已经遣走知情人士高李二人,接下来她就要安排余下的事。伊先劫粮草辎重是必然之事,想来他应当极有可能趁粮草辎重进城之际,忽然发动攻城。既截取粮草辎重,又能把握先机,一举趁此良机取得城门控制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下来无论是入城还是过门不入,都由他随心所欲。
是已按照正常行进流程粮草应于酉时初入城,只是那时候天色虽暗,但仍是白日。伊先大部人马不好隐藏,恐怕他不好擅自发动攻击。因而卓枝就要给他一个更好的时机,她令粮草运输官赶在戌时末刻入城,那时暮色四合,金乌西沉。
如此天赐良机,伊先定会牢牢把握。
她也会。
二月十五日,是夜。
自大同始,满载万旦粮草的运输队伍于夜色掩映之下缓缓靠近保泉。
运输校尉官,赵泉生虚虚握了下手中佩剑,望着不见五指的夜色,心中更加没底,但是一想到全部粮草都被扣押在别处。如今车里满载的尽是些马草,他心中微定,若是真如那人所说鞑靼劫粮攻城,出了事,至少保住了全部粮食。
终于他们一行人来到保泉城下,今夜尤其寂静,平日还能偶尔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时时呼啸的风声,如今没有一丝动静。
保泉城楼上,几个兵士点亮火把,一个精瘦的老头,正是如今的保泉城守王瑰,抬手指了指下面。很快就有兵士大声喝问:“来者何人?”
赵泉生眯起眼睛,看到王瑰身侧隐于暗影中熟悉的人影,稍感放心。那人手执羽扇,背一柄黑铁大弓,初次见面听他不过三言两语。赵泉生立即便信了,还按着他的意思办事。如今是死是活,便是这一遭了。
赵泉生大声喊:“奉河东指挥使谢大人令,大同一行暂借保泉过夜。请取文书,令牌对照,若是无疑请速速开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兵士问:“应是酉时初,怎么晚了?”
赵泉生指了指车轴:“晦气!不少车轴出了问题,全靠兄弟们推过来的。”
两厢一比照,果然是自己人无虞。
保泉城缓缓打开南门,两扇巨大的木门被缓慢打开,粮草运输队快速进城。
四周安静的不正常,眼瞧着大半粮草都进了瓮城,王瑰擦一擦额头冷汗,颤声说:“罗刹,壮士,三清在上,今夜无......”
他那个“忧”字尚未吐出口,城下异变突起。
不知何时隐藏于密林之中的鞑靼倾巢而出,霎时星星点点火把全部亮起,一簇簇明亮的火光几乎耀亮天际。不待众人有所反应,鞑靼骑兵上前已经截住运输队伍,接着他们正要上前控制城门。
王瑰连退几步,说:“这这这,壮士?”
卓枝扶住他,温声吩咐身后侍卫:“以箭啸为信,着令城中百姓准备点燃孔明灯并风筝迎风直上。”她话落没多久,伊先大军压上,缓缓呈合围之势。
伊先早就知晓这两日会有粮草经过,因而他一度派人盯着峪口。说来也是天助他,正巧粮草赶上夜里入城。便叫他不费一丝一毫轻易占据了城池,他驭马前行正要进城,却有侍卫上前禀告:“大王子,南蛮死守瓮城,瓮城似乎涂满了油,十分光滑。我们并无合适器械,一时攻不进去。”
伊先料想定是城中早就准备的防备之物,只是未曾料到他们突然攻城。是已全用到守瓮城之上罢了。如今粮草全堆在瓮城之内,南蛮防个什么劲?他轻笑传令:“传令下去,全军攻瓮城,破下保泉,全军儿郎自可像成阳那日,尽兴而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侍卫又说:“大王子尽可等待此处,瓮城不过半个时辰可破,一两千个儿郎足以。只是粮车上尽是上好的马草,可要先与战马吃马草?”
伊先想了想说:“都是马草?可派军医看过了?”
侍卫点头,得到伊先的准许令全部战马就地使用马草。因为车轴有毛病,马车难行,伊先之前在城下听得一清二楚,是已毫不怀疑,干脆挥手下令骑兵引马瓮城内喂马草。
眼瞧着过半鞑子挤瓮城,卓枝抬弓射出三支箭,示意放灯及弓箭准备。今夜刮得是西南风,风很快会带着孔明灯顺东北而来。卓枝下令等待孔明灯顺风飞到瓮城之上,便由早就埋伏城墙左右的百姓以弹弓打下孔明灯。
她之前自玄缺城中扣下鞑靼准备的众多风筝,事后曾仔细着人问过,上面古怪的粉末全都是硝石硫磺。她不禁心惊,幸得当时未曾一把火烧了。如今这些硝石硫磺粉末正好还给鞑靼,纸鸢遇火既然,配合瓮城周边遍布的菜油桶,被油浸过的城墙,一时间小小的瓮城只见火焰冲天。
没人敢往火焰中冲,鞑靼大军瞬间仓皇逃窜,他们沿着西面直行欲图跑向空旷之地。而卓枝早就下令埋伏与密林之中的李义军霎时率军而出,他们之后的马匹全都绑着圆木,跑起来尘土飞扬。眨眼望去,仿若千军万马。
伊先此时方知中计,一时无路,他只能向着山中逃窜,但他未曾忘记招来斥候,问询山口情况如何。斥候称整整一百天未见敌人踪迹,三十里之内不见南蛮。伊先遂带着残兵败将一股脑香山里逃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义军继续佯攻,眼瞧已经看不见鞑子身影,方才停下回城复命。
王瑰躲在城垛之后,见火势似有减缓之意,他小心提问:“万一风向不对,遭殃的就是保泉百姓,壮士,此举太危险了。”
卓枝摇了摇羽扇,看着扇面上“夜,晴朗,九点半至十一点,西南风四级。”的天气预报,敷衍道:“昨夜夜观天象,方知今夜刮西南风,王大人勿忧。火势已熄,大人派人收拾残局吧。”
与保泉收拾残局的火热场面相比,伊先大部也终于逃往山脉深处,他们一行人伤的伤残的残,周身狼狈拼命奔逃。侍卫上前问:“已经进山七十余里,想来南蛮并未设伏,大王子,我们如今去向何处?”
伊先忍着手臂上传来的刺痛,他看了眼行军图,道:“向东去,靠近燕子坳,我们可暂时驻扎白马原等待父汗消息。”
向东三十里开外,正是卓枝早就安排好的高九郎一行伏兵,他们准备滚石落木已经等待多时了。而伊先骑兵战马所食马草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即将药效发作。
二月十六日,卯时三刻,晨光熹微。
经过一夜,终于收拾完毕保泉残局,卓枝抽空草草用过干饼,这时电子音悠悠响起:“叮咚!官居一品系统提示您:您的任务保泉之危!已完成”
第85章本王嫌他烦,早早弄去大……
“叮咚!官居一品系统提示您:玩家已在在自然月内解除保泉之围,驱逐鞑靼,避免保泉屠城结局。任务成功,奖励玩家三十点,抽奖三次!系统已将奖励发送包裹,请玩家查收奖励!”
“叮咚,恭喜玩家取得成就:歼敌一千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叮咚,恭喜玩家取得成就:歼敌三千人!”
“叮咚,恭喜玩家取得成就:歼敌五千人!奖励玩家解锁碎片数量共三,该碎片可用于解锁s即物品功能!注意:已经使用不得返还!”
“叮咚,恭喜玩家取得成就:八百骑已完成,古有霍去病涤荡匈奴叱咤风云,今有玩家散兵游勇八百人,玩家仍需努力!”
“叮咚,官居一品系统提醒您:成功搜集剧情碎片3/10,随机奖励神秘植物图谱未知作用,请玩家妥善保存。已发送至您的包裹,请您查收!”
卓枝拒绝现在抽奖,打算过几天再使用。诸如系统其余各种奖励,她也不打算细细查看,暂时全收进包裹,留待日后再探。
目下最要紧的是归队,时刻准备着面临另一场战争。
卓枝注目凝视着手中羽扇,其上红点鞑靼已经消失不见,系统提示鞑靼超出地图范围,已经脱离战斗。目前只等待李义军同高九郎回到保泉,他们一行护送粮草辎重一路去往燕子坳汇合大军,便是万事无忧。
王瑰瞄了眼罗刹鬼,见他手持羽扇,端的是书生文士模样,看着愣是没有一点杀气。他想起昨夜收拾瓮城,抬出许多鞑子......他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多死人,霎时更是战战兢兢,王瑰摸了摸稀疏的发顶,心道这等事再来一次,他这条老命就交代了。
他对长随使了个眼神,两人一前一后行至女墙旁,王瑰恭恭敬敬的问:“大人,早晨赶得紧,您只用了干饼,定是没用好。这,”他端起三层食盒,直直递来,“略备了些薄酒,您暂时用些。”
李高二人迟迟未至,也不知是否生了变故?卓枝此刻哪有心情吃饭,何况是这种酒肉齐全的饭菜。
她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晓得王瑰心思,她温声说:“王大人,我是军中粗人,不讲虚礼。您且收回这些,我们午后便离开。城中仍需您主持大局,恕我多言,那些鞑子挖坑深埋,以防疫病传播。瓮城多撒石灰,空置几月再使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瑰见她说的客气,也不多言,干脆利落的转身带着长随去瓮城收拾残局。
巳时初,日头高升,春日和煦的阳光洒在身上只觉一阵暖和。瓮城之下,卓枝正随保泉百姓一道清理瓮城,如今已经进行到末尾工作。他们开始收拾昨夜堆放的石子防火带。迎着一双双好奇打量的眼睛,卓枝如今已经学会坦然自若,她不断躬身挪动石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终于推出个垂髫稚子,她蹬蹬跑上前来,乳声乳气的问:“恩公,我娘叫我问您尊姓大名,想为您立个长生位,拜拜保佑恩公一生平安。”说着她双手合十,似模似样的拜了拜。
卓枝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向众人说:“保家卫国是军人天职,无需如此。”她话音未落,王瑰已经迈着步子小跑过来,他作揖:“大人,李大人回来了,正在城外!”
卓枝顿时精神一振,她向众人作揖,回身大步走向城楼。果不其然李义军高九郎就在城外,卓枝忙吩咐王瑰大开城门,她快步上前连声问道:“如何?鞑子逃向何方?”
李义军恭声道:“如您所料,伊先率众人前往白马原,途径鹰嘴峡时,正中伏击。”他顿了顿,又说:“鞑子战马不知为何纷纷腹泻不止,本是残兵败将加之此事,一时间折损大数。只是伊先却被近卫护送着逃窜,不知所踪。”
高九郎此前一直冷着脸,这时终于忍不住,他上前一步便说:“李义军阻拦我们乘胜追击,不然定能拿下伊先......报仇雪恨。”最末几个字他说的咬牙切齿。
卓枝暗暗叹气,肃声说:“此事是我的决定,只是由李校尉去做罢了。九郎,穷寇莫追,如今我们左不过千余人,不能再冒险损伤。”
高九郎哽咽道:“二郎,你不怕纵虎归山?”
卓枝重重在他肩上擂了一拳,郑重的说:“九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伊先定会与鞑靼大军汇合,届时大仇得报。”他们人数集结整齐,卓枝便带着众人准备出发先去城阳取粮草,而后转道燕子坳。
近千人草草用过午饭之后,列队骑马穿过瓮城出南门,卓枝拧着缰绳,低声同李义军商量接下来的事,高九郎仍是闷闷,引马跟在他们身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保泉城道路两旁,不少百姓议论纷纷扰扰,这时人群中忽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卓姐姐,什么时候回保泉来啊?”
卓姐姐?
这一声叫的卓枝浑身僵硬,她抬目望向人群,很快便寻到问话之人。正是方才人群中同她对话的小姑娘,人群霎时静默,众人目光同时瞅向卓枝,竟像是忽然静寂了。
裹着头巾的妇人低声训道:“花妞,你胡说什么!分明是大将军,怎么胡乱叫嚷!”
小姑娘瞅了眼娘亲,又看向卓枝,委屈地说:“娘不是说长得好看便是姐姐吗?”闹出这样的乌龙,保泉一众顿时哄堂大笑,就连不少军中之人隐晦看向卓枝,又看一看旁人,那叫一个对比分明。一时众人都抿着嘴低声笑起来。
李义军斥责几句,但没有什么效用。
卓枝摆摆手,看着众人忍俊不禁,想起前几日的愁云惨淡......无奈叹道:“笑吧,都笑吧。”说完她想到方才种种担忧,结果竟是个误会,她自个忍不住也笑了。
阳春二月朝始暾,春光潭沱度千门。春风和暖,带来丝丝春意,只是这股春风却没吹到雁门关外。
玄缺战事已毕,其余的便是整理战报上报朝廷。只是玄缺奸细之事牵连甚广,圣人虽命东宫处理刘家之事,此事统统指向肃王。但圣人心中仍犹疑东宫有公报私仇之嫌疑,毕竟元令三年刺杀宋大儒之事,正是与肃王相关。
当时他不允东宫继续查下去,并非是纵容肃王。而是宋大儒门下学生众多,自诩清流。向来与肃王代表的陇东世族不合,若是为此打压肃王,便是打压陇东世族。圣人心中考量政治影响,便决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以圣人又特意派遣来使名为慰问大军,实则充作耳目,继续调查玄缺奸细之事,以及暗查荧惑守心。为防止出师不利,特意派数百锦衣卫跟随。此次来使正是宫中老人,侍奉圣人二十余年的方馨方公公。方馨一到玄缺,不急着调查,倒是趁派送福橘之机,将玄缺众人好好看了一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馨来玄缺之前,曾暗自会见肃王,就奸细一事细细谈过。定要设法洗脱肃王嫌疑,如能将脏水泼到东宫身上最好不过。
说起他们的渊源,便要说起从前,方馨是肃王生母惠贞皇后宫侍,后来惠贞皇后薨逝,他随之调往冼马处。因他属实寒微,并不引人注目。故而无人知晓他从前侍奉过肃王,这些年他一直受肃王资助,两人自是暗通往来多年。
元月初二十,方馨专门拜访齐王。
齐王听方馨说明来意,他不耐烦地抚眉,顿了顿说道:“方公公怎么不早点说?方公公知道之前马球赛,这厮害的本王丢丑。这次逮着机会,早早将他弄去大同,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他背着手转了几圈,心里暗骂东宫无耻,借他的手将人送走。
这方馨便罢了,关键是这锦衣卫有不经上报率先审问之权。东宫送走了自己的人,将麻烦扔到他头上,齐王又骂了几句,但此时说什么也晚了:“方公公,不妨咱们发一纸调令将他从大同弄回来?”
大同距离玄缺五六百里,何况两军大同交战......就连方公公这不通军事之人,也知这提议完全是胡闹。
方馨不愿落人口舌,忙几番推拒,没法子只好先行退下。与此事相关便是刘家了,方馨对刘家听命肃王的事,自是心知肚明。他想起昨日风闻刘七姑围杀卓枝的事,心中微微一动,卓枝是东宫伴读。若将这是泼到卓枝身上,那就是牵连了东宫。
如此自是绝妙,只是刘家最好还是放到最后,当成一个杀手锏,一锤定音。他决心先弄些动静,看看有无其他情况。
果不其然,这天底下什么事情都不能细查。
先是审出卓枝风雪送药之事,方馨觉得奇怪,草原一望无际,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怎么他卓枝就能寻到东宫,顺利将药送到了呢?此间必定有异!
而后又审出卓枝发觉四五个奸细,一下子端了奸细窝之事。这更是奇怪,冯将军玄缺经营多年都难以辨别谁忠谁奸,怎么他甫到玄缺就一个连一个捉出一串?令人啧啧称奇的是奸细咬紧牙关死活不招,卓枝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奸细竟然当场招认的清清楚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别说卓大当家的事......他们本就属肃王刺客,如今却成了卓枝忠心拥簇?方馨知晓肃王对此事暗恨许久,他决定直接将卓大当家一行人定位成鞑靼奸细,如此这般便能成事。
桩桩件件,铁证如山。
只缺少关键证据,那就是证人指正。他就能将此事办成铁案,届时谁也无法翻案。
方馨遣锦衣卫提审卓大当家的,这厮是个铁打的汉子,用尽了刑具,一时撬不开他的嘴。方馨生怕弄死他没了人证,只得做罢。决心先提审刘七姑,想她一个弱女子,怕受不住刑,三两下就招认了罢。
未成想刘七姑倒是个愚昧之人,任他明示暗示,愣是丝毫不吐露此事与卓枝相关,反而称她要上京面圣方肯将此事来龙去脉细细言说。方馨忍无可忍下令锦衣卫动大刑,就在这当口,东宫身畔的宋三郎却闯上门。
不等他寒暄,宋三郎手持文书,温声称:“刘家之事已禀明东宫,刘七姑这人得留着,好生看管。”
就这么打打闹闹到了二月下旬,方馨已将此前种种疑点,一一罗列。只等着卓大当家的招认,便定死此事。谁知老天终于看到了他的艰难,大同军信传来诸多捷报之下。方馨听到肃王安插在军中奸细传来一条不甚明显的消息。
真是瞌睡送枕头,正是时候。
那句话很简单“卓枝示意李义军放过伊先,任其逃窜”。此事明眼人可见,卓枝若非与鞑靼有关,怎么放过鞑靼大王子?
他决定以此做文章,至于那些护保泉埋伏骑兵大胜之事,那是李义军的功劳,那是高将军事先安排的功劳!怎么能算作他卓枝的功勋呢?方馨决心只抓着这一句。
就在方馨拟好折子,志得意满准备上报时,他的干儿子内侍安福连滚带爬的上前禀告:“干爹,大事不好了!您那张折子可还没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馨斥责几句,不悦道:“怎么?”
安福跪趴在地上,哭着回禀:“那,那卓枝一箭射穿了鞑子王伊智逐!谁信他是奸细呀!干爹!”
第86章随手抓了个山里红扔过来……
“就在危急时刻,卓二郎一马当先,张弓射箭,那一箭直教天地变色,迅疾如闪电,当我听到箭啸之声回头去望时,箭簇已经穿透伊智逐,鲜血就像丝线喷洒在旗子之上。鞑靼士气霎时溃散,四散奔逃,我们乘胜追击......”行军途中稍作休息,一个士兵趁机绘声绘色的讲到那日种种。
听到这番话,卓枝策马走得更快了些。
她捂嘴忍着一阵阵疼痛,心道怪不得古话说传言不可尽信。当时鞑靼已失先机,伊智逐人老成精,绝非一逞匹夫之勇的莽夫,眼见局势不对,他当即便要率兵携伊先逃窜。
伊先不能逃。
当时这个念头如此强烈,以至于卓枝顾不上其他,那一刹愤怒战胜了理智。她策马上前,冲进厮杀的人群之中,想也不想便举起长弓瞄准伊先。也许伊先命不该绝,他余光瞥到铜盾反射的光影,迅速跳下马。
这种快速的反应救了他的性命,也间接露出伊智逐的后背,这一箭终是携裹着愤怒洞穿了敌人。伊先跳下马被奔逃的马群踩断了双腿,已经交由河东节度使谢大人看管,不日接到圣人下令处决,以告慰成阳百姓。
终于走到无人处,卓枝解开水囊,浅浅喝了几口茶。而后抽出长剑,她看着剑刃中自己仍未好转的左脸,心中又是一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郎!”
听到有人呼唤,卓枝赶忙将剑收回剑鞘,回身望向来人,她温声道:“九郎?”她眼中满是询问之意。她左边的牙齿不知怎的,忽然掉了一块,而后便是连锁反应,日日牙疼,若是稍有动作连带着口中也是疼得很。
因而她十分不乐意说话,这番表现又让军中众将士产生了新的误会,众人都赞她胜不骄败不馁,有大将风范。
听到这些闲言,一时卓枝沉默了。
高九郎知晓他的情况,忙主动说明来意:“你已经三日未用过饭,方才营中造饭,我一瞧今天是汤饼,煮得软烂你正好能吃。”说着他递过来一碗汤饼。
卓枝虽牙疼无食欲,但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双手接过聊表感谢。
高九郎低声说:“二郎,从前我误会你甚深,听你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时我嗤之以鼻,心想伯父对我恩重如山,你什么都不懂,只会说漂亮话而已......”
听他话中透出懊悔之意,卓枝看着远方连绵不断的群山,隔了一会,她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李义军身上,她忍着牙疼说:“九郎,回到玄缺由我做请,你去请李校尉向他斟茶赔礼,大家都是袍泽兄弟,着实不该埋下误会。”
两人又是浅谈几句。
终于行军的号角再度吹响,高九郎适时起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接过碗说:“我问过胡大夫,他说没甚毛病许是上火。还特意开了几味清火的草药,令泡水与你喝。”他细细打量着卓枝,想到胡大夫精于治疗刀剑伤,也许是难以对症下药......他安慰:“要不了几日,我们就能回到玄缺,届时寻玄缺的大夫看看,说不得就能好了。”
卓枝点点头。
好在天气晴朗无风无雪,次日他们便已到了范阳地界。这一仗伊智逐战死,伊先被俘,鞑靼大军溃败化作烟雾,说一句大获全胜也不为过。范阳地界百姓长年遭受鞑靼侵扰,苦不堪言,初初听闻此事范阳百姓足足放了三天鞭炮,据说如今整个范阳商铺都买不到鞭炮了。
如今全军途径范阳,范阳万千百姓都拥挤着上街夹道相迎。
军中众将士面上都带着自豪喜悦之情,卓枝骑在一匹白马上,马侧悬挂的那张黑铁弓分外显眼。一下子点出她的身份——正是近几日说书先生嘴里主人公,说书先生唾沫横飞一时吹他英武逼人,力拔千钧,一时吹他面方耳阔,天生的将军相貌。
众人已经接受了这形象,猛一看这位黑袍白马,面若好女的俊秀郎君。人群霎时一默,旋即更加喧嚣。大昭素有“以貌取人”的风俗,惯爱簪花少年郎,这下子不少手帕,荷包纷纷飞了过来。锦缎堆中忽然迎面扑来一枚赤色圆物,卓枝本能抬手一把攥住了。
原来不知是谁欲图抛手帕,却苦于无物,随手抓了个山里红扔过来。
卓枝握着山里红,一时也没地方置放,默默地揣进袖中。这下可糟糕了,大家伙见她收下,一时间又有不少的果子飞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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