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眼前一暗,唇间微热。
突如其来的吻落下。
东宫扣住她的肩,倾身贴近她,温暖的气息若即若离,他声音喑哑:“......随你再议。”身形愈进,话音愈低最终悄然没入唇畔。
微风掩不住暧昧,轻吻绵绵辗转反复,她呼吸不畅露出几声呜咽,恰在此时柔/软倏然相触,两人霎时微僵。她尚未有所反应,口中已尝到微凉梅香,丝丝甜甜,晕染齿间。很快吻允更甚,唇齿被蛮横撬开......
金乌初显,风声送来阵阵清脆鸟鸣,青杨树下几丝呜咽声渐渐低不可闻。
第80章你不知道?海宁风俗素来……
“叮咚!官居一品系统提示您:您有新的任务!”
“叮咚!任务:保泉之围。玩家需在自然月内解除保泉之围,驱逐鞑靼,避免保泉屠城结局。任务成功,奖励玩家三十点,抽奖三次包含传奇符纸药物等;任务失败惩罚剔骨之刑一个月。时间紧促,请玩家妥善安排!”
卓枝睡醒已是日上三竿,她半闭着眼睛细细听系统发布任务。轩窗外明亮至极,日头炙热,树梢上挂着的些许积雪早消散的无影无踪。
一个自然月内,也就是自今日起算三十天。
保泉地处定襄郡,距离玄缺相隔七八百里,属河东节度使谢成婉治下。早先听闻伊先率兵屠戮成阳,成阳地处大同治下,距离保泉也不过两百里。圣人遣岐山节度使阻击伊先,目前也不知战况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系统忽然发布如此任务,是不是侧面说明战事不利?
系统提供丰厚的奖励,以及剔骨之刑三十天这种闻所未闻的惩罚......所谓解除保泉之危难度可想而知。如今最要紧的正是知晓玄缺方有何安排,因如今玄缺守军皆调转自大同,伊智逐不成气候,若是此时回援保泉十分合宜。毕竟他们身居大同多年熟悉情况。
院内清净无人,她利落起身换过衣衫,对镜拢起头发,执梳子的手一顿,心中讶然,她的左掌伤势大好,前几日微红肿胀,如今伤疤已有剥落征兆。想来不出几日便要痊愈,卓枝挽好小髻,拾起案几小笺,上书寥寥几句。
她提笔回了几句,将笺压在铜镜下,起身出门。
玄缺城仍残留着新春的喜意,商行酒肆也已开张,一眼望去坊市间有些热闹。卓枝低头赶路,“噼啪”声乍响,惊得她几乎跳起来。她停步探望,原来街巷角藏着几个孩童,估摸他们顽皮守在路口扔花子,无意惊扰。
卓枝继续前行,她此番去寻范姝,主要有两桩要紧事。其一是赤河开,料想二月龙抬头时官府将会照例开放河道通行,届时不知她是去是留;其二两人几日未见,颇有些挂念。再者任务将至她远离玄缺,今日就算提前道别。
复行几步,脚边又落下个乍响花子。
若说仍是巧合,她可不信了,到底是什么人无聊作弄她?
果不其然她站定不久,远方传来鹧鸪声声,似是人声矫饰,啼鸣声时而轻时而远。卓枝顺着悠长的巷子望去,只见某家门户柴门忽的打开,露出半个红杉裙影。
正是许久未见的王嫣然。
她快速迈前几步,回望四周见无人注意此处,卓枝低声问:“王娘子,你寻我有事?怎么不去府衙寻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嫣然摇首不语,她推开柴门,素手指向院内,示意进院说话。卓枝犹疑片刻,还是跟她上前。小院就是寻常农家的样貌,只是收拾的格外齐整,院内一畦畦菜圃区分成块,最远处还架着一藤尚未萌发的葡萄。
这里是谁的家?
王嫣然合上门扇,见卓枝好奇打量,笑着说:“花卿,农家小院是不是很有趣?”
卓枝唇角微弯,她垂首片刻:“王娘子,可有什么事?”
稍倾,王嫣然倒了碗水递过来,她语气包含歉意:“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见你一面,确实有点艰难。不得已才丢花子,有没有吓到你?”
“艰难?这几日我住在府衙养伤......这样日后若有什么事,你向门前衙役带话,届时他自会递给我。”
王嫣然坐在阶上,微微叹息:“不是,不是府衙的问题。”她语气犹豫,似是不知如何细讲:“上次不是请你帮我注意画像上的人吗?”
卓枝点头。
王嫣然绕着葡萄架转了几圈,斟酌着开口:“我已经找到了,这件事无需过多费心。”
找到了?
认出卓枝面上疑惑,登时王嫣然悄然一笑,她说:“花卿很吃惊吗?他们正是这具身体......”她口中磕绊一下:“我的亲人,只是相隔几房,彼此也没了印象。如今我们双方在此相遇也算得缘法,瞧!”她张开双臂转了个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暂时寄居在五房三姑姨婆家,你从前给我的三十两银如今还好好的在我兜里呢。在这住一年,连带吃用拢共花费一两银子,花卿无需担忧。”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王嫣然决定暂居玄缺,许是有她的道理。卓枝也不能强求什么,她说:“你我相识一场,若真有什么麻烦,可来寻我。也许春日我就回到上京了,届时我会请人带封信来。”
王嫣然玩笑道:“无事可能寻你吗?”
卓枝不由得被她逗笑。
因三姑姨全家都去范阳看花灯,徒留王嫣然看家,因而院内无人,清静又安全。王嫣然谈及许久未见,请她多喝几盏茶叙旧。
两人说道出席那日种种艰难情况,王嫣然插话问道:“那日正听闻此事,到处都说太子殿下箭法奇准,千钧一发......为啥不早早射断鞑子的箭?”话末尾,她轻声言语,声音愈低。
卓枝闻言轻笑,王嫣然方才察觉秃噜嘴,她尴尬挠头说:“我这个人有点较真,没别的意思,都是胡说呢。”
知她不懂其中缘由,卓枝想了想,细细讲给她听。伊智逐所用弓为铸铁弓,箭枝是特制的铁羽长荆,除却靠近箭簇半寸露出些许木质,其余大部浸过铁水。而那仅有半寸生机,并非是疏漏,只是因组装箭簇箭枝才留出空挡。
何况此等弓箭若非臂力惊人之辈,根本没法使用。大昭连带鞑靼众人武将勇士,能用得了铸铁长弓的不出五人,某种程度来说伊智逐却是不输勇士之名。
因而这种箭势极烈级猛,而大昭通常配备的弓箭都是纯木质箭枝,若是提前射出箭枝,空中历时许久消耗箭势,根本无法阻挡铁羽长荆,这是其一;当时东宫上前,距离极近,方射箭阻其箭势,正是为了瞄准留白处。
“殿下担着风险上前,当时若是失手,以伊智逐的箭势必然穿透我的骨头不说,殿下亦会受伤颇重。”卓枝忆起当时,仍觉万分惊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嫣然冷不丁问了句:“他宁愿受伤也要救你,花卿这是不是就叫生死之交?”
卓枝微怔,郑重的点头。
王嫣然感叹无言,她轻抚胸口说:“前几日发现玄缺茶楼有新的喝法,花卿你想不想尝尝看?”卓枝乐意至极,王嫣然端出来一尊红泥小炉,上面煨着双耳小壶,她先下团茶,加盐等待茶汤起沸,缓缓倾入半壶牛奶。
浓郁奶茶味随着袅袅雾气升腾,小院顿时满室香味。
卓枝一面吹一面小口啜饮,就听王嫣然含含糊糊,似有所指的说:“......之前不好说,因我这一家子早先流徙两千里,万分无奈玄缺安家落户。我家因本是偏房小户,又自小被过继出去,这才逃脱一劫。”
她故作欢快:“我母亲姓杨,你晓得吗?从前杨家本家十几年前满门显耀,还有太子妃呢!”看到卓枝不赞同的眼神,她俏皮的皱鼻:“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的。我听说了桩隐秘事,姨婆老人家睡梦中说的,她说废太子留下了孩子,隐姓埋名,如今正养在京中贵人的府邸。花卿出身公卿皇族,你说有可能吗?”
卓枝茫然无语,现代说什么闲话都无妨,可是在大昭前朝八卦说不好要丢掉性命的,她很不赞同轻声:“玄缺就罢了,若在上京这话被人听到,你今天晚上就得去天牢报道!”
王嫣然目光灼灼盯着她,有种不得到回答誓不罢休的劲头。
卓枝只得回答,她仔细想了想说:“我看不可能,你不知晓从前我四五岁的时候,浯河谏言错杀三千不可放过,重刑之下谁敢藏匿婴孩,一个不好,牵连全族,正常人不会如此。”
王嫣然似乎有些失落,她点点头,暂时作罢。她立在柴门前,目送卓枝远去,心中浮起满满忧虑。刚才她说那么一番话,绕好大一个弯子,都是为了说出这桩隐秘。
问及东宫是为了确定两人感情如何,若真出事,东宫能否护住花卿。若是不能,便是为了花卿帮她良多,屡次救她性命,她也必须离开玄缺随花卿回上京,届时再提其他。而说出这桩隐秘,也是为了试探花卿知道几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结果令人忧心,她啥也不知道。王嫣然饮尽奶茶,她想书中寿春县主全家遭遇匪盗,一个都没活下,看来定是与此事相关。
金乌高挂,热烈的阳光遍洒大地。不少孩童聚集街坊,有的玩花子,有的早已放起了纸鸢,卓枝站在小楼下轻轻扣门,一阵微风吹拂,只觉得玄缺携冰带雪的风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范姝端坐在临窗小榻上,整座屋子地面上摆满了竹制算筹,个个掌心大小,不知是按照什么规律排列的,有的方有的圆,教人摸不着头脑。她掀开青窗,对着楼下喊:“花卿,门没锁!”
卓枝推开门一看,顿时傻眼,屋内连只脚也落不下,她万分迷惑,玩笑道:“二娘子,最近不见你,该不会是因这阵仗困在屋内了?”
范姝踩着榻起身,单手按着高柜,不知怎的一跃,及时落在门边,一张算筹也未倒塌。她亲昵牵着卓枝说:“走,这几天算烦了,正好赶上你来,我请你吃饭。”
六合居是间专门做片羊揾青蒜的小店,每日午后开门,不到申时便售空。店子小但不破,三五张枣木圆桌,十来把矮凳。圆桌擦的光亮,他们两人方坐下,十来岁的儿郎上前招呼:“客人,店里新上了黄糜子酒可要尝尝?”
范姝点头,她熟练地点好了菜。
卓枝试探着尝了口糜子酒,入口微甜,不见酒意,她放心大口饮下。不多时,老板端着冒着热气的带骨拆烩羊上桌,卓枝看着一盆带骨羊肉陷入沉思,她正琢磨着怎么下手,依稀听到老板口音浓厚的玄缺土话说着什么。
她基本听不懂玄缺话,因而不甚感兴趣。
范姝放下酒碗,回头去望,她听了一会说:“花卿,门外那位夫人说与你相识,店里坐满了人,不知能否坐到我们桌来?”
她在玄缺哪有相熟的夫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回身却是惊讶,她上前一拜:“冯夫人,上元安康。我们也只有两人,正好腾出位置请坐吧。”
冯夫人安然坐下,她说:“等老板端上菜来,我带着混小子一道回府中吃饭。”言下之意,绝不会叨扰太久。
卓枝为她们简单介绍:“冯夫人,她是我的表妹行二。二娘子,这位夫人是冯将军夫人。”
冯夫人长长的哦了一声,她笑着问:“两位喜事将近了吧?”
卓枝点点头,冯夫人将昨天的龙女误认为二娘子所扮,这等误会一时难以解释。卓枝干脆默认,范姝看出其中有猫腻,但她沉得住气并不多问。
冯夫人饮了一碗糜子酒,谈及旧事:“从前边西的时候,那时十三四岁的女郎,最是羡慕的就是县主娘娘......她家中本来定下婚事,我们都盼望着看看海宁婚礼,谁知后来赐婚。”她话音一转:“人老了就是总爱回忆。你们是在海宁成婚,还是回上京成婚?”
卓枝不知如何作答。
这时冯夫人点的拆烩羊外卖做好了,她看出卓枝为难,并不再问笑眯眯向她们告别。
“二娘子,在何处成婚难道还有什么不同吗?”
范姝拾起布巾揩去指尖油腻,起身走向店外,她笑着说:“你不知晓?海宁风俗是女娶男嫁。”她恍然大悟:“也是,你在海宁那段时日没见过娶亲事。”她温声安慰:“没关系,未来总有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面露遗憾:“正要说起这事,恐怕不能随你回海宁。”她犹豫片刻,终于说明来意:“过几日便要赶要去大同......二娘子,你是如何打算的?”
此时两人已行至街前,不知何处来的风穿巷而过,扬起满地鞭炮碎片又撒向空中,连着鼻端也嗅到浓烈的鞭炮味。
卓枝以袖遮面,咳嗽几声,就听范姝说:“花卿,别动,红纸片儿沾了满头。”她静立等着范姝一一摘下来后,她也为范姝细心打理,她捏着片红纸,笑着问:“快说,你是如何打算的?”
范姝正欲回答,却不知瞧见了什么,她略一停,扬声道:“十二郎。”
卓枝随之转过去,只见冯十二郎一身武将长袍,抱着佩剑立在小楼门前。观他衣着形容,都与寻常不同,冯十二怎会在此......难道是特意等范姝的?
联想到前几日她无意瞧见两人会面,卓枝心随境转,心头冒出个荒谬的猜测,她耐不住贴耳悄声说:“二娘子,他是不是心悦于你?”
未成想,范姝一派坦然,迈步向前慢声说:“是啊。”
卓枝欲语无言,两人走到进前,冯十二郎有些冷淡提起东宫府衙内吩咐李焕寻她的事。范姝对她眨了眨眼睛,悄声说:“快去吧,我正好有事呢,明天一早去找你。”
金乌西沉,玄缺倏然暗下来,她穿过悠长深邃的街巷缓缓走向官正街。正值年节,府衙也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她趋步向前踏进门里,沿着浅淡的烛火走回后厢,忽的她心中浮起一种奇异念想。仿佛已将这一方小小的院落当成家,不过离开了片刻,心头涌现淡淡眷恋。
后厢檐下挂着几只灯笼,随风摇摆不定,微光照亮院前。东宫今日并未照例练剑,他背对着院门,手中握着一柄黑铁长弓,低头注视着弓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凝目望着眼前人,霎时明白她眷恋的不是后厢小院,而是这个人。
东宫察觉有异,抬目回望,他黝黑的眼瞳深不见底,沉甸甸好似闪烁着异样温情,两人目光倏然相撞,她本能敛目,却不知何时东宫已站在她面前。
两人愈发靠近,卓枝抬首仰望,心中混乱不已,一时想到昨夜,一时又想到东宫旧伤未好......就在这种暧昧氛围下,她慌乱开口:“殿下,你知晓海宁风俗是女娶男嫁吗?”
第81章三夫四侍......也……
闭市钟声响起最末一遍,檐下白纸灯随之摇晃不定,几只灯外糊着层十字连菱花纹样剪纸。
灯笼一转,青杨树干,旧木回廊新泥地上皆映着一个个大小各异的菱花。此时此地因风吹拂,大小相交菱花暗影微微转动,光线走马灯似的涓涓流动。
卓枝话落,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东宫并未回答,只是专注的凝视着她。灯影闪闪,阿枝面容忽明忽暗,眼瞳乌溜溜的像一对西域葡萄,菱花影子印在她面上,好似蒙着纤薄面纱的女郎,他不由得想到话本子里女扮男装之类的混账话......
念头一转,东宫便觉过于狎昵,他凝神清清嗓子说:“什么?”
卓枝后退几步,端坐在回廊下,这回她细细将前情后果慢说了一遍。念及身份,她不由得微怔,朱唇半张,不受控制问出口:“殿下,若我是女郎......”
霎时,东宫眼瞳顿暗充满侵略性,目光像张网铺天盖地张开笼罩而来。卓枝心知坏事,她并不移开目光,坦然望去。此时东宫已敛目如常,他不动声色,语气却像等着小动物自投罗网那般,循循善诱:“阿枝若是女郎,则如何?”
也许那目光只是天黑看不清的错觉?
卓枝并未松懈,诸多懊悔自不多说。
她面上缓缓绽开一个不正经的笑,戏谑道:“若我是女郎,又生在海宁。”说罢不等东宫反应,她自顾自地说:“听闻女子三夫四侍也是常事,若换做我......自然极为不妥。”她无端觉得冷,声音愈发低。
卓枝乌眸晶亮一闪一闪,小心抬眼打量东宫。
东宫眼神淡淡睥睨着她,见她这般模样,不免好笑,低声斥:“君子慎独,言多必失。”
卓枝却悄悄长舒胸间郁气,眼瞧东宫已是惯常模样。她再接再厉,自言自语:“若我是上京女郎,虽心慕殿下风采,可惜蒲柳之姿怕是难入殿下贵眼,还是算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东宫嗤笑,他回身去取挂在枝杈上的黑铁长弓,万分笃定:“恐怕算不了,若你真是女郎,早就嫁入东宫,成婚几载,说不得已有麟儿在怀。”
卓枝愣愣,顾不上计较旁的:“为何?”
东宫长睫半掩不悦,心道假作海宁女郎畅想三夫四侍便罢了;假作大昭娇女便连婚约都忘得十万八千里之外......他似笑非笑说:“圣人赐婚。”话落他转身面向月亮门,沉声吩咐:“进来。”
还有人候在外边?
李焕眼观鼻鼻观心迈步进院,躬身行礼禀报:“回禀主子,河东道急报。”他话落再度拱手行礼,连一个眼神也没往上抬,缓步退出小院。
卓枝尴尬的无地自容,她懊恼不已:“他,他一直在啊?”
言多必失四个大字再度浮现眼前。
东宫斜睨她,随手将黑铁弓扔过来,见她轻松接住抱在怀中,懒声说:“走。”话音未落,率先转身迈步走向议事厅。
随着他们一行人到来,议事厅方从寂静中被惊醒,守门兵士手脚麻利点燃数盏烛灯。霎时灯火如昼,不多时履声陆续响起,随之有一阵兵甲声响,门外内侍高声唱喏:“齐王殿下驾到!”
齐王身披灰鼠大氅,他掀帘迈入,见到东宫率先开口问候。如今倒是作风大变.......卓枝暗忖,她欲图照例行礼,只是她抱着长弓多有不便,忙将黑铁弓放在身侧,这才拱手行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齐王缓缓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神情:“这柄弓看着眼熟啊,听闻冯将军缴获了什么神兵利器,这就是鞑子头领伊智逐的黑铁长弓?如今......”他拖起长长的调子,眼睛斜向卓枝,暗示东宫将长弓赏给了她,讽刺东宫暗藏私心。
无端又是一通阴阳怪气。
卓枝一阵无语,心里直犯赌。
东宫面色如常,他将长弓接过来置于烛灯之下,向着众人展示。他凝神细看对众将领说:“冯将军呈上这柄黑铁长弓,孤着人分辨确属伊智逐无疑。”众人议论纷纷,这柄名弓传自伊智逐先祖,据说是罕见黑铁锻造而成。从前鞑靼勇士大会,伊智逐凭借傲人战绩赢取这柄弓,顿时风头无两。
列席诸位都是武将,没有不爱神兵利器的。从前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如今皆眼都不眨细细瞧着。
东宫将弓摆在当中案几上,慢声说:“河东有急报,圣人着玄缺派遣将军领兵前去护卫。”他起身说:“这柄弓暂摆在议事厅,孤欲将此弓赐予此行将去护卫河西之人,添作彩头,遥祝旗开得胜。无论尊卑,全军皆可一试。十八日节毕,届时诸位可引弓比较高下。”
东宫转身迈出议事厅,他的声音悠远:“俗话说,好马配好鞍,名剑赠名将。诸位停步。”卓枝随后跟上。
他们一路缓行走出府衙。玄缺自是比不得范阳热闹,但不失节日氛围,虽只开了一个坊市。可坊市内人潮拥挤,留守玄阙的人们倾巷而出,络绎不绝,诸多行人充斥着坊内大小街巷。
东宫停下步子,卓枝心中思虑繁多,自顾自低头跟着,差点一头撞上去,遂也停步:“郎君,这是去哪儿?”
卓枝四顾张望,见到不远处酒肆近旁围着数人,还有不少行人三三两两凑上前去,其中的吆喝声远远飘来,似是坊内斗鸡赛事。人群斜前方临街的敞屋出入者皆为男子,高悬的幡子迎风飘荡,约莫看得出一个“赌”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怪东宫停步不语,此处市井间不是斗鸡便是赌坊。她心中生笑,建议道:“郎君不喜杯中物,玄缺糜子酒不觉酒意,不妨一试?”
东宫从善如流,卓枝率前引路上了酒肆二楼。
酒肆二楼不宽阔,稍有狭窄,但此时空荡荡并无客人,显出几分敞阔。应是夜里游玩大多是军中闲汉,大都爱热闹,并未闲情如士子般临窗饮酒,他们正好落个清净。
卓枝点了几盏糜子酒,与东宫共饮。
他们对面而坐,糜子酒温在炉上煮的滚烫,她捧起一盏,心事重重,手指不断摩挲着碗沿,终于不小心误将手指点入酒碗内。
她烫的一缩手,呼呼吹了几口,方才觉得好转。不过一息,她故态复萌又探手捏碗沿。只是这次她的手指还未碰到酒碗,便被东宫捉住,他问:“阿枝,此行前去河东,领兵之人,齐王属意高将军,冯十二郎同去......你也同去如何?”
什么?
她正为此事心烦,不知怎么跟随大军前去河东。东宫却忽然提出此事,这下名正言顺,她不由暗暗感慨天助我也!这几日她细细观察,唯有东宫情绪大幅度变化,她才有所感觉。难道东宫不是如此,他有读心术不成?
卓枝按捺胡乱揣测,她纳闷问:“我?我也同去吗?殿下缘何做此等安排?殿下也会亲至大同吗?”
东宫嘴角露出一丝笑,安然摇首:“孤不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瞬时卓枝眼中闪过几分惊诧,委实不解,她没有细思便问:“只我一个人去吗?宋三郎还有旁的人都不去?”
东宫避而不答,乌眸闪出微微笑意,他反问:“阿枝舍不得孤?”
卓枝低声说:“殿下仍留守玄缺吗?”
东宫轻声念:“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卓枝瞬间明了,难怪方才议事厅里东宫只谈黑铁弓,并不停留聆听河东战情奏报。天家父子便要如此小心,由此及彼她又想到荧惑之事,圣人隐秘下书数道敕令东宫......卓枝雀跃的心缓缓沉寂下来。
见她低落,东宫轻轻一笑,柔声问:“真舍不得孤?”
瞬间,卓枝讷讷不知所言,她端起酒盏,小口啜饮掩饰尴尬。
东宫眉眼凝笑,黑瞳含情温柔注视着她,像是等待她的回答。霎时,卓枝转而随意乱看,倏然望向台前铜押纹路,又看向酒碗小盏,最终目光终于落到楼下,她凝眸眺望斗鸡圆场,仿佛对此大有兴致。
远处喧闹声遥遥传来,楼下几个闲汉似是大声争辩着什么,周围站着好些人,指指点点。她岔开话题:“殿下,听得懂玄缺话吗?”
东宫沉吟片刻,他说:“勉强算作听得懂。”
顺利换到下一个话题,卓枝自在许多,她说:“楼下人正在闲聊什么?殿下听得懂吗?”她只听得懂睡觉,走,吃饭这种简单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东宫侧耳细听,面上闪过几分不自在,斟酌过才说:“那人夸耀掌柜的性情不嘉,待天黑几分便早早归家。”
卓枝反驳:“殿下是不是诓我?他分明说睡什么,我听得懂一些。”见到东宫面上有些不自在,她略略一联想,得出了惊人结论:“他要掌柜的同意他今夜睡在此处?”她恍然大悟:“怪不得小二店里待不住,主动上前劝告。”
东宫垂目不语,便是卓枝也看得出他竭力忍笑,卓枝疑惑问:“怎么了?”
东宫努力绷着面容,压抑着脱口而出的笑意,他勉强说:“不是要掌柜的同意此事。”
“那是什么?”卓枝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一点也不明白,闲汉偏要寻衅滋事,强行睡在酒肆哪里好笑了?不管是那家店里的掌柜的也不能同意吧?
难道是她听错了不成?
卓枝凝神细听,她鹦鹉学舌般,连蒙带猜重复了几遍“掌柜的”读音。她被东宫无端的笑弄得羞恼不已,面上不由带出些羞意,她问:“殿下,这句又是什么意思?”
阿枝猜测据真实情况相差太远......东宫收敛笑意,他温声认真答:“媳妇。”
啊?
她愣住,心脏剧烈的跳动,朱唇张合无言:“什么媳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东宫不紧不慢解释:“并非狎昵取笑,阿枝,此人口中掌柜的指的是府中大妇,诸如夫人娘子,在玄缺惯称媳妇。”见卓枝垂首,沉默不语。他起身捏着她的双手,倾身低声道:“上京也有此等称呼,阿枝未曾听过吗?”
这误会大发了,她以为闲汉欲图睡在酒肆,还迫使掌柜的同意。结果人家原意是媳妇泼辣,他要早早回家睡觉。
东宫又说:“孤未曾取笑你,难道阿枝为此置气?”
她又不是心眼针尖大小的人,怎么会为这种误会生气?
只是,只是她方才听东宫解释玄缺话时叫了声媳妇,顿觉浑身不对劲,耳畔生热,心间酥麻,仿佛有根弦被人重重一撩,真真又羞又恼。她不想东宫看出羞赧,索性认了小气的事。
卓枝不愿抬头看东宫,担心被看出什么。
这时,一声熟悉的叫喊声拯救了她:“卓二,卓二郎!”她凭栏下眺,街面人流如织,她的目光在人群扫视片刻,便发现了冯秋月,只见他奋力抬手胡乱挥舞,大步迈上前来。
冯秋月心中装着事,这方见到解决之契机,连带着什么也顾不得,大步跑上阁楼,正要扑上前与卓枝说些什么,却见到了东宫端坐其旁。
他忙略整形容,抱拳行礼:“殿下金安。”
东宫高深莫测的说:“你来寻花卿,可是为了刘七姑的事?若由此有关,孤不愿听。”他施施然起身,俯身贴耳道:“阿枝,亥时前回来。”他的气息温热,扑洒在她耳畔,卓枝心中微微震颤,某种微妙宛如藤蔓悄然生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慌乱起身,胡乱点头,叫外人看来她是一副恨不得东宫立即走的样子。
冯秋月忽然后悔,千不该万不该上来......还看见这么一幕,他真是勇士。不对卓二才是勇士,从来都是伴君如伴虎的,这里反过来了,他劝道:“卓二,你有没有看过一个故事,就是古代有个郎君极得国主喜爱,经常一起吃桃,后来国主嫉恨他抢桃之仇,便设计两桃杀了他家三兄弟,灭了满门,太惨了!”
他苦口婆心,不断伴以点首。
卓枝嫌弃瞥过来,说:“......分桃,二桃杀三士是两个故事。”
冯秋月尴尬挠头,他支支吾吾:“是吗?是这样吗?”他想起了正事,赶忙打哈哈:“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正如殿下所言是为了刘七姑的事......”
听他细细一番讲述,卓枝才得知自那日劫持她未果,刘七姑和一众马匪便被关在牢中。这事东宫下令,由随行禁卫负责扣押审讯。
冯秋月歉意万分:“他们上次差点害死你,卓二你平白蒙受委屈不假,只是我受人之托便厚脸皮求你饶她一命吧。”卓枝并未想到后果如此严重,那事之后她就去了范阳,后来赶任务回到玄缺,经历生死,至于这些小恩小怨,她早就忘怀。
何况东宫从未提及刘七姑一行人,她还以为他们照旧生活。她轻声问:“我当然不愿她丢了性命。虽说她误会了我与鞑子相联,可并非出于歪心。何况幸得她揭穿刘家与鞑靼私下诡秘,于战事有功。”
她迟疑的说:“可是我当如何是好?”她凝神略想,提议道:“不若我回禀殿下,就说前事复杂难言,对错难辨,此事干脆作罢?”
冯秋月深深地行了个大礼:“不用你去求殿下。我之所以来求你,正是因为婶母托叔父跪求殿下未果,殿下指了条明路说你是苦主,你若原谅自能饶了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送别冯秋月,卓枝漫无目的缓步回府衙。一路上人声沸沸,喧闹不已,她听到有人议论年初那战打的漂亮,玄缺又能得一个安生年......她愈发感慨,小跑着回到府衙后厢。
小院内,正房轩窗大敞,东宫立在窗前仰望天际,执笔勾画,一点一顿,他闻声望来,眼神凌厉凝着寒霜。
他错愕:“阿枝?”
东宫眸中缓缓露出笑意,他放下笔:“原以为你还要一阵才回来,距亥时还早。”
卓枝好奇的望向桌案,只见纸上布满星宿级数字,绝非是作画,有点像解数学题,她也不明白:“殿下正在忙吗?臣先行告退。”
东宫慢慢卷起纸放入袖中,他垂眸理袖:“不忙,阿枝可想好了?”
卓枝问:“想好什么?”
东宫善意提示:“刘七姑。”
卓枝连连点头,她将那些事前因后果通通说的明白。东宫为她处理此事,她贸然申辩不领情,也是不妥。她提起坊间闲言:“方才坊间,听闻民议纷纷,有说齐王殿下指挥得力,冯将军坐镇中军,李焕也打了个漂亮胜仗。”
“若非刘七姑供出刘家与鞑子密谋,或许此战不会顺利至此。臣虽不满,可也知晓大局为重......”话音方落,卓枝恍然愣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此浅显的道理,东宫怎会不明白呢?
东宫这是借着刘七姑的事敲打刘家众人。
卓枝怔怔,她叹气:“殿下,若臣不来求情,此事如何善了。”
东宫胸有成竹:“孤信你会前来。”眼瞧卓枝闷闷不乐,东宫佯装深思,缓声问:“方才阿枝称赞齐王,冯将军,高将军甚至还有李焕,可缺漏了谁?”
他唇角微微翘起,分明是故意说笑,卓枝配合说:“殿下智计卓绝,天下无双,竟能料得先机烧掉五处粮草,甚至还说动苏少师弃暗投明!”
东宫微微点首:“不错,阿枝仍漏失一人。”
“谁?”
东宫坦然:“你。譬如五处粮草,苏少师身份这两处事,若究其缘由皆是因孤扣留刘七姑马匪一行,审问意外得出。若非他们欲图害你,此事定是不得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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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愈黑,星子愈灿烂,亥时钟声若隐若现,复又沉寂。东宫向她伸出手,温声邀请:“今夜无风,若阿枝无睡意,不妨随孤上城楼观星。”
第82章被打算不算身体接触?……
正午日头炙烈,空气中浮动着轻微尘埃,玄缺校场一反寻常整肃氛围,自今晨鸡鸣时分起便挤满了士兵,众人翘首,热切注视着校场中央那柄黑铁长弓。
伴随着一声大喝,尘土四扬,周遭陆陆续续响起叫好声。记分领官高声唱分:“一百二十大步,两升觥。”
觥是一种酒器,齐王命人将两升觥挂在一百步开外的青杨树上,凡能射中觥的人留下参加下来一轮比赛。之后便将觥越退越远,以此比较胜负。现下进行到一百二十步,场内只剩余三十多个人,其中自然包含卓枝。
她对黑铁长弓无感,也无意出风头,只是卓枝怅然的望着校场,忆起昨夜......
玄缺城墙四角各设立一座瞭望高台,站在高台上,一眼望尽整座玄缺城,甚至能看到百里开外的波光粼粼的赤河。
东宫展开那张星图,时而看天,时而标记。卓枝站在一旁无事可做,便将灯笼举高,照亮纸面。良久,东宫将星图放进袖中,递过来一截短竹。
这截短竹正是方才东宫用来勾点描画的工具。
她接过来细细打量,原来是以短竹封口作为容器,装满木炭粉末。逢写字只消以竹尖沾木炭粉即可,虽说木炭写字容易花,但是简单记录方位,比之墨砚更加便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东宫遥望西北广阔草原,他忽然开口:“阿枝,上次情急之下,你以草木灰代笔墨记下方位,孤令工匠做出此物,你看如何?”
卓枝翻看几遍,心想有点铅笔的意思,她夸赞:“工匠深有巧思。”
东宫沉吟片刻,转首凝望卓枝,他说:“孤见你如此行事,深受启发,由此可见阿枝有急智,骑射俱嘉,假以时日定有一番作为。”他望向亮点闪烁辽阔无际的范阳界,他指着更远处说:“可还记得,从前在储宫我们读过《太宗起居录》,曾载高祖十七岁举事以期平天下,太宗束发之龄率兵破碎叶......”
“阿枝已过束发之岁,从前孤总当你是稚子,此是一过。自至玄缺来,孤方知阿枝志存高远......此去大同,绝非坦途。伊智逐逃窜草原去向不明,据暗卫所报山村屡次遭袭,孤猜测定是伊智逐一行,他们急于汇合伊先部,妄图再起波澜。伊先此人刻薄狠毒,又对你心藏仇恨,此行多加小心。”
“阿枝,替孤上阵驱逐鞑靼,以告慰成阳百姓。”
回忆止于此处,她看着尘土飞扬的校场,心道她即使身在大军之中,也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卒。若要争得半点话语权,就要做出一鸣惊人之事,换句话说就是打广告宣传,因而她才决意竭尽全力赢得这柄黑铁弓。
她想扬名并非因东宫所言,只是由此想到,任务难度一次高于一次,愈发困难。若她仍是一身白衣,未来遇大事,恐怕难以插手期间,毕竟面对外敌,个人力量远远不够。
记分令官高声唱道:“李义军,一百五十大步,中两升觥。”
齐王起身自高台走下,他对校场围观众人朗声说:“已有七位壮士射中觥,”他满意四顾,看向卓枝时,眼角一抽:“古有辕门射戟,百步穿杨的神功法,几位壮士臂力相当,不若换个法子,比试准度。”
围观众将士纷纷称赞叫好。
齐王着人将两升觥换做案上银纹小盏,这银盏不过掌心大小,上饰一左一右中空的银羊圆环,不过拇指大小。绳结穿过圆环挂在树梢之上,众人站在一百五十大步开外,若视力不佳几乎看不分明,唯能见到银光闪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酒盏盛满酒水,酒盏翻落酒水洒尽,视为射中。
这真真算得上百步穿杨了,众人屏息以待。
目前比试共七人,除她外皆是军中服役已久的将士,最末等也是比八百石的校尉,往上还有左右将军。虽说按照玄缺配置,不应当有许多超出建制的将军,可是此番守玄缺逐鞑靼,圣人自河东调兵众多,期间也有数位卫将军。
她初出茅庐,暂先在旁观战,决心等在最末上场。
一连三位一箭未中皆败北,第四位擦过酒盏,而酒盏并未翻落,视为不胜。第五位中郎将终于射中,酒盏霎时翻落,众人欢呼雀跃。此时尚未上场的徒余两人。可是众人心中不乏多思之流,剩下的这两人就算射中,也不敌中郎将刘正山。
如此怎么算胜负呢?
蓝衣壮士迈前一步,卓枝侧目正是风头真劲的李义军,他也是军中出名的神射手。只见他握起黑铁长弓,眼神专注望着酒盏,额间汗水缓缓落下。良久,就在众人以为他不会动作的那刻,忽然间他松手,一声尖啸,用以固定酒盏的绳结忽然断落,酒盏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好!”
齐王率先鼓掌称赞,绳结比之酒盏更加细微难辨,胜负无须比较,显然李义军更胜一筹,他不副神射手之名,如此一箭堪称百步穿杨,技艺非凡。
齐王连赞几声,对众人说:“可还有那位壮士上前?”
冯秋月双拳紧握,他望着校场,对卓枝喃喃:“可称神乎其神。”他话落,又忆起卓枝意图上场,心下紧张更甚,他艰难的咽了口水,说:“卓二,你不要紧张,顺其自然。继续射酒盏就是了,不要挑战高难度。”他额头生汗,仿佛即将上场的是他本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对他微微一笑,提步上前,抱拳行礼:“齐王殿下金安,请由某一试。”
齐王斜觑她,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眼神,他抬手取过黑体长弓,丢过来,说:“不必勉强,你现在退下放弃,也没人笑话。”
卓枝行礼接过长弓,并不多话,反而提出一个奇怪的请求:“请换一枝重羽箭。”众所周知重箭比不得轻箭射程远,若要达到相同的射程,更考验射手臂力。善用重羽箭的好手诸如伊智逐,便是身高八尺,力能拔山的壮士。
似卓枝这般面若好女,文弱如士子,换做重箭岂不是自取其辱......毕竟卓枝错面杀阔达台,亦或是孤身误救齐王这几桩事,并不被人知晓。因而众人见她上手拉弓便觉费力。三日以来,军中不少自诩善射的好手都试过黑忒长弓,能拉开弓的寥寥无几,不及半属一属五十人。
在这一干各异的目光中,卓枝接过重羽箭,瞥向百步开外因风微微晃动的酒盏,向右迈开五步,就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她反手抽出羽箭张弓拉弦,“嗖”的一声,箭啸轻锐刺破空气。
“叮叮”两声脆响,便是一声“咚”闷响传来。
人群中响起惊呼声,有人失口道:“怎么可能......”
计分传令官一阵小跑,气喘吁吁上前说:“卓二郎箭枝穿过羊纹环,箭势不减,扯断绳结一直向前,直到射中一百八十大步外的辕门,方才止住。”他双手捧上银羊酒盏,只见重羽箭穿过银环,又重击辕门,酒盏已经变形,酒液洒尽。
李义军上前几步,他站到卓枝方才射箭的地点,向前望去,只见这个方向正对着辕门。人,酒盏,辕门三点一线。她方才迈右五步,原来那时她便已预料到箭枝穿破酒盏,力道不减,故而选择辕门止箭。
卓枝面色忽而微变。
“叮咚,官居一品系统提示您:玩家声望值提高七点,您的基本信息发生改变,请玩家查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玩家基本信息:
玩家姓名:卓枝
状态:同生?、男装大佬?
年龄:15?/15
性别:女?
智力:61100/49
体力:70100/70
颜值:89100/89
声望:73
官职:东宫詹事府属官,东宫伴读,玄缺兵士。
点数:145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能力:口若悬河三级、过目不忘二级、知人善用二级、权臣威势二级。
部曲追随者:卓守边及其部下,共计一百七十三人。李义军及若干部下共计三百余人。
“叮咚,官居一品系统提示您:恭喜玩家达成成就:三百勇士!奖励玩家特殊物品,聆听扇。”
物品名称:诸葛扇s级
物品作用:该扇有多种用途,随着玩家智慧及官职升级,可自动解锁多种功能。目前解锁的功能为听心。玩家佩戴后,可发动该物品倾听指定对象发言,使用后即可直接模拟指定对象环境,现场直播画面。注:指定对象必须是玩家有过肢体接触的对象,不能随意选择。
物品触发:此物为可循环使用物品,每日使用五次,每次一分钟。
必须有过身体接触的对象?
这也太鸡肋了?
她想了想,灵机一动问:“什么叫身体接触?被人打算不算身体接触?”
电子音滋滋片刻,似是沉默:“算。”
一别玄缺近七天,他们一行人目前已经设营驻扎在保泉附近,约莫二十里开外,一个名为石头坡的地方。自从到石头坡以来,她每日都要点过三件物品才能安心睡下。三样分别是聆听扇,黑铁长弓以及东宫借她的随身佩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是借,那是因为日后回玄缺仍要还给他。
作为交换,卓枝便将随身带着的西域匕首赠与东宫。
石头坡比玄缺更为和暖,山野春花零零星星,颇有野趣。夜晚无聊她睡不着,便起身顺着帐外望去,不料向外望却正巧瞅见个熟悉身影。
见他踌躇不已,似是犹豫是否上前,卓枝低声唤到:“十二,将军!”她还不习惯军中称谓。
冯十二被齐王封为副将军,在高将军率领的三万军队中属于二号人物。诸事繁杂,他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冯十二郎见他醒着,长吁一口气,掀帐矮身进来,他坐定问:“二郎,我们修整几日,恐怕明后日就会与伊先部相遇对战,届时......”他拧着眉,似是不知从何说起:“听范娘子说,你从前长在上京,战场经验寥寥。我向高将军请示过,暂将你调至他身边亲卫队,你谨慎对付即可。”
卓枝顿了一顿,她问:“将军好意属下心领,只是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无需多做安排。”
冯十二郎隐晦的瞅了眼卓枝身边佩剑,剑柄上七段驾云龙纹似隐若现,在一片黑暗中闪动着金色的光芒。他静默片刻,说:“殿下将佩剑交予你,纵是我不多言,高将军也会做如此安排,你无需担忧。”
送走冯十二郎,她看着手中佩剑,静静发呆。这柄佩剑她也没仔细打量过,打眼望去和寻常佩剑并无区别,东宫平日行走几乎不佩戴兵器,也不知他们怎么一眼认出的。
难道是金色纹路?
她记得冯将军佩剑上也有金色纹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枝带着满腔疑问进入梦乡。
第二日,晨起卓枝便随着传令官上高将军营帐报道,暂时编入高将军亲卫队中。亲卫队约莫十来人,其中都是高将军家乡健儿,其中还有一位是高将军子侄。
众人都性格温和,从前听闻军中欺生之事,并没有降临。她提着的心缓缓放下,论起骑射,她尚可称一声好。若贴身打斗,她怕是仍需历练。
二十七日清晨,斥候报保泉以东三十里外偶遇小股鞑靼骑兵,三五成群,不符建制随意出行;高将军去信保泉郡守,据称此等情况已有月余,应当是早先玄缺之战奔逃偷生的鞑子。这种情况发生,周边村落屡见不鲜,高将军遂以为常。
毕竟三五成群,往往派军未至,他们早已四散逃开,这问题无法得到有效解决。
一连数日,高将军只得在大帐内议起剿匪之事。毕竟伊先就跟水中影似的,看不见摸不着,自屠戮成阳之后,谁也没见过真的。圣人派遣岐山节度使王抱玉据守函谷关,一连着两月,再未曾见过伊先的影子。
伊先率鞑靼一万多骑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
高将军称河东境内多山脉,尤其太行山脉纵横几地,提出伊先可能隐觅山中的可能。如果藏于山脉之中,那就有些麻烦,毕竟太行山脉连绵千里,根本无从寻找。
他们只得继续驻扎石头坡,高将军上书几封等待圣人下令。
二月十一日,夜。
石头坡安谧,众人皆入睡。不知何时有浅浅异动,巡夜的士兵侧耳细听,仿佛只是风声,他松了口气提着灯回转,灯影映在地面上拖起长长的两个人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噗呲”一声,巡逻士兵应声倒地,他被紧紧地捂住口,连一声□□也没。地上,灯笼上浇了一片血,他身后鞑子随意拍打下摆沾染的血迹,骂了声晦气。而后一挥手,他身后即刻跟上数十人。而不远处似这般的鞑子三五为组,尚有不少趁夜色悄然而来。
在他们身后更远处是虎视眈眈的伊先部。
伊先屠戮成阳之后,率兵直下,意图先破函谷关,等待伊智逐大军汇合直下上京。
可惜不到函谷关,率先碰上了老奸巨猾的岐山节度使王抱玉,两军阵势一摆。这王抱玉是刀劈不中,油泼不进的人,固守函谷关,任你千般计,我自老主意。伊先劳累奔波几日,粮草殆尽,自觉不敌,只能率领万骑退后大同,等待伊智逐部汇合。
谁知,没等来鞑靼大胜大昭,却等来了鞑靼大败的消息。
这下伊先退,回不去草原;进,跨不过函谷关。两厢自难,若要暂时攻下城池,修整停留也不是不可,只是他此行率领的大部都是骑兵,不善攻城。除了城阳这样毫无防备的小土城,个个重镇要地,他根本不可能攻下。
若说占据成阳暂时休整也不可,他可是才听说了大昭太子的毒计。将五族联军困在玄缺左卫,城内无粮草,率军在外面一围,玩了个瓮中捉鳖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