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色大亮了,小狼在街道上四处寻找食物,可所有人见到它都嫌它脏,见它要靠近便一脚踢过来。
小狼被踢得砸在地上,站起身对着那人龇牙咧嘴,呜呜叫着试图威胁,倒还真有几分凶猛。
然而它的威胁仍没有起到作用,那人甚至捡起了石头死命砸向它,它挨了几次打,夹着尾巴灰溜溜离开了,只能在没人的地方找些废物吃掉。
然而这些东西根本不能填饱它的肚子,它还是回到了街道上,肉饼的味道由远而近,它的眼神盯上了书摊前一个坐在地上啃肉饼的小女郎。
小女郎盘腿坐着,左腿上摊着一本书,一只手捏着书页,另一只手拿着肉饼搁在右腿上一动不动。
这肉饼几乎让小狼流出口涎了,小女郎流连于书籍之中,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在暗中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小狼。
小狼盯了许久许久,终究还是受不住饥饿和诱惑,安静而又快速地窜到了小女郎旁边,随后,毫不犹豫地张口啃食她手上的肉饼。
而拿着肉饼的小女郎,眼神盯在书页上,专注得肉饼被狼吃了都不知道。
直到一页纸翻过去,她缓缓举起拿着肉饼的右手要吃,这才发现自己的肉饼被啃了大半。
小女郎:?
燕沉潇看着她疑惑又惊讶的样子,心疼又想笑。
小狼早在她动作的一瞬间就躲在一旁,暗中看了她半天,发现她不吃,竟踏出了脚步,蹭着她的身体嗷嗷叫。
小女郎貌似明白了,她指着肉饼,是你吃了?
小狼:嗷呜嗷呜~
小女郎:
本来有点生气,但看这只小狗这么好看又这么瘦弱,反倒心软了,把被偷吃了大半的肉饼喂给它。
小狼两三口吃完,得了甜头便蹭着小女郎嗷嗷叫,小女郎明显一怔,她拧着秀气的小眉头,我没有了,怎么办啊。
小狼听不懂,只是撒娇嗷嗷叫唤。
小女郎明显纠结了,看了看手上的书又看了看撒娇的小狼,最终还是心软了,站起身嘟嘟囔囔,好吧,我给你买吃的。这可是我买书的钱呢!很重要的!我为了舍弃了它,你可要记得我的恩情!
小狼跟在她脚边欢快地打圈,听懂了似的嗷呜嗷呜叫唤。
小女郎怕踩到它,俯身抱起了它,随口就给他起了个名字,小白小白,走吧,我们去买肉饼。
说完,她还一脸肉疼,看来是真的很舍不得那本书。
一本破书的钱也就买了两个肉饼,小女郎一边吃一边喂给小狼,小狼再次三两下吞下肚了,随后坐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小女郎手上的肉饼。
小女郎:
她的手挥向哪里,小狼的头便跟着转向哪里,她看乐了,引诱似的朝着小狼的方向伸过去,她的本意只是逗逗它,谁知道这小狼狡猾又敏捷,一口就咬上了肉饼。
小女郎:!
只可惜为时已晚,小狼叼着这块肉饼甩了甩尾巴,随后竟跑路离开了。
小女郎欲哭无泪,瘪着嘴慢慢走回去了,燕沉潇隔着虚空看她,忍不住笑,下一秒周围却突然陷入黑暗,天旋地转,转眼之间他又回到了那间破旧的柴房。
面前站了一个肥胖的男人,此刻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戒条,面色不善地看着他,小崽子快给我醒过来!
这可是他花了钱买来的,若是死了岂不是很亏?!
燕沉潇的身体隐隐作痛,头脑发晕发热,此刻疲惫地睁开眼,明知不会有结果却还是忍不住求情,你放了我吧
放了你?男人的眉毛夸张地扬起,放了你谁给我钱?!嗯?小崽子想得倒挺美啊。
钱
燕沉潇微微摇头,眼神恍惚,被烧得殷红的嘴唇开合,我给
男人盯着他,嗤笑一声,你不用回去也可以给我赚钱。
他这个姿色,还没长开便已经足够吸引人了,若是长开了还会缺恩客?
男人笑了笑,脸上的肉堆在一起,下一秒却忽然冷声道:你就给我在这儿好好待着。若是敢逃跑,我就把你送给这城里最老最脏的乞丐,后果你应该可以想到。
即便眼见着燕沉潇生了病,男人不愿给他请大夫也不愿给他开药,只是道:这点小病死不了人!
甚至还不愿给他一点吃的,又打又骂,想方设法挫了他的锐气,好让他害怕,安安分分待在这儿一辈子。
燕沉潇忽冷忽热,腹中饥肠辘辘,耳边嗡鸣,他觉得自己濒临死亡了,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再次贴上了他的身体,嗷呜嗷呜叫着。燕沉潇手掌被拱起,勉强睁开泛红的眼看向手掌,只见那枝小狼叼着一块肉饼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燕沉潇一怔,微微抬手摸了摸它,小狼叼着那半块肉饼放到燕沉潇手上,又伸出舌头舔了舔他,毛茸茸的脑袋拱拱他,燕沉潇于是笑了一下,小黑?这是给我的吗?
嗷呜嗷呜~
燕沉潇嘴角又扯了一下,拿起这块沾了许多灰尘甚至还有几个洞的肉饼,撕开一点放入口中,嘴角勾着,眼泪却掉下来,温软童声中带着哭腔,谢谢你。
此后他便陷入了一种煎熬的生活,充满了打骂、污言秽语和痛苦,那个叫金枝的男人教导他奏乐、跳舞,舞姿要足够大胆热辣,眼神要勾人心魄,脚步要轻盈如燕、身段要足够柔软婀娜燕沉潇稍有不慎便被他打得遍体鳞伤,全身上下只有一张脸还算完好。
他常常被绳子栓着脖颈,像狗一样被锁在柴房门外,苟延残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时间不懂过去了多久,燕沉潇浑浑噩噩,在暗无天日的寂静夜晚中,只有那只小狼暗中陪着他,甚至每日给他送吃的,尽管经常是诸如燕沉潇无法承受的死老鼠死兔子之类。
燕沉潇几乎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了,那么真实而又令人恐慌绝望,像是淹没在水中,无法动弹,只能感觉到窒息一点一点占领自己。
直到某一天的到来,所有事情都改变了。
一个北风呼啸的下午,燕沉潇再次被锁在柴房门外,衣衫单薄,手脚和脸都被冻得通红,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无动静地倒在那儿,像是死了。
耳边除了冬风,还有人在呼喊,清脆而又气急败坏的声音。
坏狗!回来!一个小女郎在门外叫喊,眼见着小狼钻进屋子,急得也从狗洞钻进去了,等她找到小狼,却发现被它叼在嘴里的书册失去了踪影,她气得眼红,坏小狗!
话音才落,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凶狠的叫声,叽叽喳喳吵什么!
小女郎一惊,赶紧躲在围墙的草木之中。
直到这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好像,是西街的,传说中女人的欢场?
小女郎虽没来过,但也听说过,想到自己竟然不小心进到了这儿的后院,脸色微红。
可随即她就怔住了。
一个肥胖的男人走到了柴房前,直到这时小女郎才发现柴房前竟躺了个人,是个年纪比她还小的小郎君!
男人一过来便踹了一脚这个小郎君,骂骂咧咧道,别装死!快给我起来!
小郎君蜷缩住了身体,男人本就心烦,见了他好像更生气了,污言秽语从口中喷出,拳打脚踢。
小郎君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凄惨的样子看得小女郎害怕而又愧疚。
等到男人发泄完毕离开,小女郎便溜到了他身旁,摇了摇了无声息的人,自己都快怕哭了,童音颤抖,醒醒,醒醒!你怎么样了?
燕沉潇于是勉强睁开眼看了她一眼,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他唯一看见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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