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一愣,嗯?哦哦。
他的脸色微红,我没有发现
甘棠笑道,不碍事。
她先下了车,阮玉跟在她后面,方掀开帘子,身前便停了一只手,指甲修剪得圆润,手指干净修长,白润细腻,在阳光下仿佛在发光。
甘棠站在车旁,笑容温柔,说道,阮公子,请。
阮玉心跳骤然加快了些,他伸手放在甘棠手中,顺着她的力道下了车,脸颊粉红,谢谢。
又是普陀寺。
枫叶半红,黄草被秋风吹得杂乱,一块巨大的黑石立在石阶道旁,上头龙飞凤舞刻着普陀寺三字,苍劲有力,倒真有几分应和秋风瑟瑟的意思。
甘棠带着阮玉上去了,拾一和其他人跟在两人后头,一言不发,寂静的石阶上只听得见甘棠和阮玉的聊天声。
石阶路不长,几人没用多久便到达了普陀寺。眼下这个关头,人少得很,一派寂静和肃穆。
甘棠带着阮玉走进寺中,取香奉神,跪坐在蒲团之上,头微微低着,姿态虔诚。
她心里其实什么也没想,也没有祈福。自从知道系统绑定她的原因后,她便对求神拜佛之事失去了任何兴趣,也不再相信。
没多久,她睁开眼,只见阮玉深深低着头,唇抿着,一副认真的模样。
阮玉求了很多。
他想要阮家人都好好的,不求回到当初的荣华富贵,只是家人健全便好极了。
他想要甘家也好好的,尤其是甘棠。
许久,等他祈福完,一睁眼便对上了甘棠的视线,头脑微微一怔。
甘棠见他睁眼,笑道,可是好了?
阮玉点点头,嗯我们走吧。
不急。甘棠说道,我们可以去四处看看。
江无情特意交代她来着。
阮玉揪着手,内心却多了些苦涩。
为何想在这里逛呢?是因为长乐皇子在这儿吗?难道她还没有放下吗?
甘棠对他的想法一概不知,只是同他一起出了门,绕着寺庙踱步走去,渐渐走近那落叶缤纷的山林。
拾一不知道跑去了哪儿,只剩下他们两个,最终在树下的石凳上坐下,甘棠看了看周围的景色,微微一笑,一年多过去,这儿倒是一点儿也没变。
她看向阮玉,却发现阮玉低着头,神思不属,甘棠当他在忧心家里的事,问道,阮公子?
阮玉猛然抬头,惶惶道,怎么了?
甘棠在心里叹了口气,微笑道,既是出来玩,阮公子何不开心些?
阮玉脸色微红,以为是自己影响了她的心情,我对不起
没。甘棠说道,阮玉抬眼看着她,只见她眼里一片温和,像是装了一整个春,说道,只是希望阮公子能放轻松些。。
阮玉听着她的温声细语,眼角微热,正不知道说什么时,却看见她身后不远处多了一个身影。
一身素衫,身姿秀挺,沉黑的眼眸怔怔地看着他们这儿,似乎是不敢置信。
是燕沉潇。
阮玉对上了他的视线,隔着一段距离,他却好像能感觉到燕沉潇的灵魂、身体都在颤抖,先是不敢置信,随后是惊喜,再随后便是嫉妒,以及贯穿始终的卑怯。
甘女郎阮玉的语气变得有些奇怪,他移开视线看向甘棠。
甘棠不解,怎么了?
阮玉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他朝着甘棠伸出手,你的头发上有叶子
他伸手触碰到了甘棠的头发,轻柔的,把那细小得几乎看不见的小枝条撇了去,眼角余光朝着后远方看去。
他看见,尊贵的长乐皇子,整个人都凝滞住了,灰白色的视线死死地盯着他,身上的气息阴沉得几乎能化为实质。
可阮玉却莫名兴奋起来,他一改先前的安静和卑怯,目光依赖地看着甘棠,澄澈而真挚的,好像在仰视神灵。
甘女郎。他叫了甘棠一声,甘棠对他的变化感到不解,关切道,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阮玉摇摇头,嘴角的笑很甜蜜,撒娇道,我有些口渴了,女郎可否帮我带些水来?
甘棠微微一愣,好,阮公子稍等。
几乎是在她站起身的一瞬间,阮玉便看到燕沉潇迅速隐没了身形,视线跟在离开的甘棠身上,始终没有移开。
阮玉走了过去,他内心有一种奇怪的骄傲和得意,就好像刚才他和燕沉潇打了一场仗,并且赢了。
嘴角噙着温软甜蜜的笑,他好像回到了从前,对着燕沉潇盈盈一拜,草民见过殿下。
燕沉潇听见他的声音,视线终于撤下来,落在他身上,黑黢黢的,带着神经质一般的固执,你怎么能来这儿?
阮玉抿着嘴笑,甘姐姐邀我来祈福的。
燕沉潇的视线死死地钉在他身上,语气古怪,显得尖酸刻薄,甘姐姐?
阮玉笑着,回殿下,是的。甘姐姐今日特意去接的我,我们方才正聊天,甘姐姐贴心又温柔,见我口渴,给我取水去了,想必待会就回来。
他的语气幸福又满足,还隐隐透露着得意,刺得燕沉潇几乎要喘不过气,好像四肢百骸的血液都被抽离。
他盯着他,你不配。
阮玉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目光冷然,我不配又如何?
我和甘姐姐已经订亲了。
不久后,我将成为甘姐姐的夫郎。
我唤她妻主,给她生孩子。
最好一个女孩,一个男孩,凑得一个好字,甘姐姐肯定特别高兴。
他看着面色惨白的燕沉潇,微微一笑,我爱她,她也爱我。
这一句话深深刺痛了燕沉潇,他像是被人□□地剥开了心脏,怒不可遏,阮玉!你想死吗!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了另一番声音。
阮公子!
甘棠回来了。
乍一听闻这个动静,阮□□燕投林般转向了甘棠,眼眶微红,声线颤抖,甘姐姐
甘棠拉住他颤抖的手,安慰道,没事,我来了。
阮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眼泪落下来,喉间发出几声哽咽,呜
甘棠一顿,目光转向燕沉潇,面色微冷。
她没料到会在这儿遇见燕沉潇,甚至还把阮玉牵扯进来,方才燕沉潇的怒喝声她听得清清楚楚。
殿下这是做什么?欺负人很好玩吗?
燕沉潇几乎是在她出现的那一瞬间身体便僵硬了,怔怔地看着她安慰阮玉,又着急又心疼的模样,内心涌起极大的恐慌。
他还没来得及准备好怎么面对她,便听到了她冷冷的质问,心如刀绞,眼眶一瞬间就红了,咬着唇,我
甘棠不想听他解释,淡淡收回了目光,给阮玉擦了擦眼泪,话语有些愧疚,对不起,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
阮玉抽噎着摇了摇头,只说道,甘姐姐我、我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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