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眼眶微红,着急着解释,手舞足蹈,不是女郎的错!我,我跑走了!她没有得手的!
甘棠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可是笑不出来,僵硬道,嗯,阿蛮做得很对。
阿蛮顿住了,他看着甘棠,女郎你怎么了?
甘棠沉沉吐了口气,摇摇头,没事,我乏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周围于是陷入了沉寂,时间渐渐过去,这沉寂也伴随着到了黑夜。
甘棠睡不着,她闭着眼,满脑子都是孙益清对她说的话,怪不得怪不得这么快就把《山海录》还给她了,原来不是太忙了,是再也看不了了
还说第十三章有个同赤水河相似的红河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看她信誓旦旦的模样,本来还想回府看完之后同她好好探讨一番。
红河她当真记得是没有的。
不对。
甘棠猛然睁眼,她迅速起身走到书房,掌灯看去,《山海录》就安安静静地摆放在她的书桌上面,她拿起书,仔细打开了,翻到第十三章,只见里头夹了薄薄的一张纸,上头刻着章,赫然写着甘家人和其他官员的名字,甚至还有燕绘尧的人这是一份经过人为拟造的名单。
半真半假,黑白颠倒,落在张欣等人手中,足以成为一份证据,让甘家覆灭。
甘棠面色沉沉,她的半张脸埋在阴影之中,晦暗不明,目光在这张名单上停留了很久,到最后指尖夹着这张薄薄的纸张送上了跳跃的火苗,燃烧,化成灰烬,无影无踪。
第二日,微光乍现,甘棠便醒了,她心里很不舒服,这股子不舒服让她一整夜都没有好好入眠,好不容易酝酿了些睡意,天却亮了而上朝的时间,也到了。
甘棠默默换上了那绯色的官服,才把那层层叠叠的衣领子一丝不苟地叠好,还未罩上披风,外头便传来了喧闹,鼓点一般密集又急促的脚步,管家嬷嬷惊慌又着急的声音响起,你们要做什么?!
来了。
甘棠抬眼看向门口,恰好的一瞬间,那门被猛然踹开,一群带刀的官兵涌进来,带了初春料峭的寒风,把屋内温暖的气息吹散。
甘棠!有人指证你残害同僚,在赤水河杀害司水部郎中孙益清,你可认罪?!
说话的人是京城步兵统领,问春。
甘棠眼神落在她身上,不认。
哼!问春冷冷一笑,空口无凭可不行,先跟我们走一趟吧!
管家嬷嬷冲了进来,挡在甘棠面前,对着问春着急叫道,什么杀人犯?!怎么会是我们女郎!大人可不要血口喷人!随意污蔑!
问春的眼神冷冷地盯在管家嬷嬷身上,朝廷办事,闲杂人等莫要插嘴!
你!嬷嬷气得脸红,甘棠从后拉下她的手臂,平静道,嬷嬷,没事的。
女郎!她着急死了。
甘棠看向她,这几天麻烦嬷嬷管好家了。
她早就料到会发生这事,张欣铁了心要对她下手,无论现在如何挣扎,也无法逃脱,倒不如先顺她们的意,还免得一阵暴力抓捕。
只是,不是她做的事情,她当然也不会认罪,她们这一招贼喊抓贼未免太过明显了些。
问春似乎想直接把她押走了,甘棠冷冷一眼瞥过去,证据尚未确凿,大人只听他人的一面之词便来抓我,未免也太过草率了吧。
她顿了顿,一张脸像是夜里的初雪,又白又冷,我要见陛下。
问春一双眼盯着她,她虽然带兵来抓捕她了,可实际上她心里对张欣等人的想法门儿清,并不想淌这趟浑水。
她眯了眯眼,待会自然见得到。
如此。甘棠目光移开,那便走吧。
问春被她主动要走的样子噎住,竟是不知道该做什么了,顿了一下,冷声道,二队留下看着甘府,其余人跟我离开。
她们径直往皇宫去了,甘棠本来就是要去上朝的,还穿着那一身绯色的官服,面容平静,脚步从容。反倒是问春,一身软甲,带着刀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旁,四方警惕,这强烈对此叫她怀疑,自己究竟是在抓捕犯人,还是在保护人。
她能直接来抓捕甘棠,实质上就是张欣等人的推波助澜,她并不相信甘棠去了宫里,会得到什么澄清,说不定直接把罪坐实了。
如她所说,甘棠方一进入殿内,燕腹蕊的脸便黑了,眸底满是失望,朕如此信任你,可你却做出这种事情!
有人指证你甘家招降纳叛,植党营私!欲意谋害朝廷,在被孙郎中发现后将其杀害,你可认罪?!
甘棠看着她,陛下,这是污蔑。
燕腹蕊气道,可人证物证具在,你如何解释?!
尹新!你出来给她解释解释!
尹新是大理寺卿,张欣一手扶持的傀儡,她的脸瘦长,三吊眼,面相看起来很刻薄,说道,陛下。
下官昨日接到了百姓的消息,说赤水河边有死人,下官立即派人去往赤水河,最终在沿着赤水河往领秀山二十里处发现了孙郎中的尸身!下官把孙女郎的尸身带回城中,请了仵作验尸,即说明是被人杀害了,且时间大致发生于昨日上午。
又有百姓报明下官,说她早上上山砍柴时目睹了甘女郎和孙女郎的身影,双方激动,似乎在争执。
她看向甘棠,目光凉凉的,下巴很尖,说道,而且下官还在孙女郎身上发现了这个东西
她举起手来,手中是一方血帕,上头模模糊糊写着什么,隔着一段距离,甘棠看得并不明晰。
尹新说道,这一方手帕上沾满了孙女郎的血,字迹证明是她拼死写下来的,上面记载了甘家罪证。
如此拙劣粗糙的罪证,真是可笑。
甘棠嘴角微扯,冷静道,尹大人怎么知道这是孙女郎亲手写的?况且就算是她写的,也不过是一面之词,这便要把下官定罪?
尹新也扯了扯嘴角,冷笑道,甘女郎这是丝毫不认?
她转向燕腹蕊,陛下!臣奏请搜查甘家,无论甘家是否无辜,定会留下证据。
果然。
甘棠目光越来越冷了,她听到燕腹蕊的赞同声,随后又道,其他尚且不说,枉费甘丞相才德过人,对子女却疏于教导,竟做出这种害人的事情来。
她这番悲痛的话,几乎把甘棠是凶手的帽子严严实实扣了下来。
林萧,司水部侍郎,也是甘棠的上司,开口道,甘郎中!昨日你以公事为借口,与孙郎中同去赤水河并加以谋害!还不认吗?!
甘棠面色微冷,是孙女郎以公事为由约我同去,我也并未动手。
她话语缓了些,却带了些嘲讽,我们二人到了赤水河,身旁还跟着几位身穿绛衣的女郎,自称是上级派来的护卫。
谁知护卫着,把孙女郎的命护卫没了。
小臣还活着,是因为孙女郎率先把小臣推入了赤水河中。
当日小臣便浑身狼狈回家了,大人与陛下若是不信,可以问问看见的百姓。
小臣还未缓和过这惊险的生死关头,问春统领一大早便把小臣抓来,说是人证物证俱全,要治小臣的罪,敢问是哪儿的人证,又是哪儿的物证?
顿了顿,她看向林萧,莫非,是那几个护卫说的?
一派胡言!林萧脸都红了,倘若那几人真要杀你,你又为何平安无事回来了?
本官丝毫不知道你口中的那些护卫是谁,也并非本官派出去的,休要血口喷人。
周围一片沉寂。
张欣看戏看很久了,她是个胖胖的女人,常含着笑,面相看上去很老实,眼睛被脸上的肉挤得只剩下一条缝,叫人看不清其中的神色,此刻说道,陛下!臣与孙郎中是至交的好友,她幼弟同臣的儿子也是要好的玩伴,前些日子她还把幼弟托臣照顾,说什么对不起家人,我命悲惨之类的话,谁知如今,她便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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