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
她猛然睁开眼,目光空落落地定在床顶, 花了两秒的时间来思索现在的情况, 许久眨了眨,侧头看向身旁。
身旁正是燕沉潇, 蜷缩着身体, 双手抱着她的一条手臂,双脚勾着她的脚,在昏暗的空气中, 甘棠甚至能看见他睡得微红的脸,安静的睫毛, 似乎睡得正香。
甘棠:
她彻底清醒过来了, 闭了闭眼, 随即往外挪了挪,被燕沉潇抱在怀里的手臂也往外抽。
可还没等她抽出去,燕沉潇又抱紧了,甘棠有些尴尬, 偏偏又不想叫醒他,只好小心翼翼继续抽出来, 费了好大劲才没有吵醒他。
她默默掀开薄被, 坐在床边穿鞋, 殊不知身后燕沉潇在她抽离手臂的那一瞬间就醒了,睁开眼时便见她起身离开的背影。
这个场景似乎格外熟悉,让他还没清醒过来便觉得心脏一阵窒息,痛苦涌上脑海,急匆匆开口问道,你去哪儿!
甘棠一顿,似乎没想到他还是醒了,回过身见他,殿下,天亮了。
她该走了。
话音才落她便看见燕沉潇惨白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中格外明显,还以为他生了什么病,心中一跳,快步走回去,殿下,你怎么了?
燕沉潇方才几乎要呼吸不过来了,见她回来,不管不顾起身抱住她,窝在她怀里,我不舒服。
甘棠把他推离了些,我去叫大夫!
燕沉潇闻言抬头看她,脸色还是白得可怕,别去
他闷闷道,你陪陪我就好了。
这是什么治病方法?她又不是药。
甘棠皱眉,不行,我这边去请大夫。
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还真担待不起。
说完她便扒下他,把他扶着躺倒在床上,高声叫道,来人
外头的下人早就候在门外了,多数是燕沉潇带过来的人,手中捧着一大堆东西,闻言鱼贯而入,甘棠看向他们,来好好照顾少主君,再去叫个大夫来。
大夫?
他们的脸色立刻就红了,竟然到了叫大夫的地步再看向燕沉潇,正一脸煞白地躺在床上,十分虚弱的模样,心中一颤,更加惊讶了。
怪不得昨晚殿下哭得这么惨
他们还以为,这两个人吵架了呢,毕竟这段日子,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可不太好。
可原来不是吵架,是别的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这么温柔的女驸马,私底下竟然对殿下毫不怜惜,这么、这么孟浪
进来的下人几乎都这么想,只除了辽香。
他皱着眉,看向甘棠,心中狐疑。殿下身体健康,一向无病无灾,可如今才来了甘府一晚便不舒服,这是怎么回事?联想到昨夜两人的吵闹声,他面色冷了下来。
难道她动手打了殿下?
甘棠没发觉他们的异样,转而对燕沉潇说道,你是哪儿不舒服?
燕沉潇本来还在幽怨地看着她,可耳中却听到了她口中的少主君,心情顿时就好了,手从被子里钻出来牵住她的衣袖,我真没事。
甘棠:
她顿了顿,没事就好,殿下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燕沉潇委委屈屈地,哦。
甘棠转身离开。
因着才成婚,陛下特许她放了十天婚假,用来好好陪陪燕沉潇,甘棠起得早,早饭时间也未到,她洗漱过后便慢悠悠在府里转悠,好让自己更精神些。
只是她还未走太远,便听见一阵凄惨的嚎叫,像是狼,十分凶残的样子。
她记得,燕沉潇的狼似乎是送过来了的。
甘棠的脚步转向狼嚎的方向,默默走了过去。
关狼的地方是一个偏僻的小院子,燕沉潇特地把他府中原本照顾狼的下人带了过来,也住在那儿。
甘棠过去时,那下人正在屋子里哐哐剁肉,声音震响在安静的清晨,格外明显。
见着甘棠过来,她还愣了一下,奴参见驸马。
没事。甘棠说道,你继续做你的事,我只是来看看。
看看那只当初偷吃她的肉饼、抢了她《万华寰宇录》的小狼,如今怎么样了。
下人明显犹豫了一下,说道,那狼虽关在笼子里,但凶猛难训,非殿下不亲近,驸马可要小心。
甘棠点点头,我知道。
她走过去,站在院门前,只见空旷的院中安放着一个巨大的铁笼子,笼子里头的那只狼被铁索拴住了脖颈,皮毛柔光华亮,四肢健全有力,齿尖锋利,兽眸闪亮,能看出被养得很好。
此刻它正凶猛地嚎叫着,正对着笼子外的一只小猫咪???
一只三色狸花猫,懒洋洋躺在笼子外,毛茸茸的尾巴正对着笼子里狼的方向,十分悠闲地晃荡着,似乎在挑衅那只狼。
甘棠觉得自己可能有点眼花,不然怎么看到一只小猫咪在逗狼玩?
这个场景属实有些啼笑皆非,甘棠忍不住笑了一声。
她似乎转移了这两只动物的注意力,狼发现她的存在,瞬间便兴奋起来,嚎叫得更加大声,在笼子里绕着圈看她,不像一只狼,反倒像一条狗。
甘棠走进去,绕着笼子看了看它,冷冷道,闭嘴,不许吵!
狼嗷呜两声,随即安静下来,似乎真的能听懂,甘棠垂着眼看它,又问道,你还记得我?
狼凑着她的方向,半个狼头挤出了笼子,哼哼唧唧。
甘棠眯着眼,没再凑近,转而看向了狸花猫它不知道什么时候黏在了她脚边,蹭着她喵喵叫。
这只狸花猫是江无情养的,平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没想到竟然跑到了这儿,甘棠见它着实粘人,把它抱了起来,抚摸着它顺滑的毛发。
猫舒服得喉咙发出呼噜声,狼却好像受了刺激,嚎叫起来。
甘棠皱眉,安静。
狼真的安静了,外头一直在门边站在观察的下人心中惊愕,这狼除了殿下,对谁都很凶残没想到竟然这么听驸马的话。
难道它还通了人性不成?真是离谱。
甘棠只是来看看,随即便抱着猫走了,对着下人道,看好这狼,不要放它出了院子,不要让它伤了人。
下人应声,是。
甘棠于是离开,没理会身后狼那委屈的哼叫声,绕过花园,抱着猫回大厅。
旭日初升,天色却已经完全亮了,柔和中带着些许灼热的光线铺洒下来,云雾退散,鸟雀啼鸣,天地一片织锦般的新色。
江无情已经起来了,正坐在大厅里头指挥下人搬放东西,见甘棠把狸花猫抱回来还惊了一惊,问道,怎么这么早便起了?
甘棠把猫递给他,醒了便睡不着了。
猫在她怀里待得舒服,勾着她的衣服不肯出去,江无情收回接猫的手,问道,殿下呢?醒了吗?
醒了,待会便会过来。
她在凳子上坐下,这才发现自己衣袖的爪印,略微沉默了一下,强行把猫扒下来放到地上,脚尖轻轻点了点它的屁股。
江无情点了点头,认真地看着她,语气有些忧虑,问道,你们昨夜
甘棠:
她脸色微红,爹,我们好好的。什么也没有。
江无情不知怎么理解,反正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又叹了口气,甘棠觉得有些好笑,爹,你不必担心我们。
她脚尖绕开再次凑上来的猫,我同殿下的关系没那么坏。当然也没那么好就是了。
江无情:真的?
他怎么觉得他在故意折磨她呢?
甘棠点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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