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折腾下人了。
江懿似笑非笑地抬眸看向他:我在燕都时便早有耳闻,说穆县令年纪轻轻便是进士出身,不愿在燕都为官,而是回了自己的家乡做县令。
穆宏才愣了下,没料到他会突然提及这件事:江大人谬赞,那都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如何与江大人相比?
穆县令太过自谦,如何算不上青年才俊?江懿道,光喝酒倒也无趣,我们两人确乎有些冷清了,穆县令可愿以行酒令助助兴??
什么?
穆宏才抹了抹额头,笑容有些勉强:江大人方才说
我说穆县令是否愿行酒令助助兴。
江懿善解人意道:兴许是我刚刚说的声音太小,穆县令没听清。
穆宏才干咳两声:既然是下官邀江大人来赴宴,那下官自然奉陪到底。
江懿主动将酒杯往女子手旁推了推,示意她将酒斟满:此处空间太小,不方便行通令,我与穆县令行雅令可好?
穆宏才此时方才明白他刚刚忽然提起自己的进士出身是什么意思,登时细密的冷汗布满了额头。
江大人,下官忽然
哦?
江懿支着脸颊,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他,一双桃花眼在烛光下显得水波潋滟:穆县令不会是怕输,要食言了?
怎么会。
穆宏才避开他的目光,歇了离席的想法:说了要陪江大人尽兴,那自然是要尽兴的。
如此甚好江懿道,那便行飞花令吧,这个简单,穆县令觉得如何?
穆宏才说不出其他的话,只能点头附和。
江懿笑盈盈地看着他,似乎没注意到他面上的慌张与坐立难安,慢条斯理道:今日摆了酒席,那就取酒一字作为题目,穆县令先开始吧。
作者有话说:
我一拳打死调休!!
第66章
穆宏才清了清嗓子:那下官便献丑了。东坡居士的「酒困路长唯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
曹孟德的「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江懿轻声道,请
穆宏才深吸了一口气,一双小眼眯成条缝,支吾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猛地抓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口灌了下去。
江懿目光落在一边放着的酒瓶上。
桌上摆了两个酒瓶,其中一个似乎用了类似釉下彩的烧制方式,染了一层淡青色的花纹,而另一个则是素净的白瓷瓶,其上没有任何花纹。
一边候着的女子用彩釉给江懿倒酒,而给穆宏才倒的却是那白瓷瓶中的。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带着些许歉意地向穆宏才笑了下:穆县令感觉可好?
穆宏才涨红了一张脸,半晌后摆摆手,强撑道:哪里的话,愿赌服输。
那我们继续?
江懿装作没听见他心里打的算盘,笑容里仍带着几分人畜无害:若穆县令不喜欢,那我们便换其他的。
其他的?
穆宏才听见这三个字时心中骤然发凉。
应付个飞花令都应付不来,谈何再玩其他的?说不准连题目都听不明白。
他干咳几声,定了定神,望向对面坐着的人,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
毕竟从未见过真人,这少年丞相的名号其中究竟几分假几分真,谁也说不准。伤仲永的故事人人知晓,万一应了「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呢?
穆宏才放在桌下的手心微微出汗,在心中痛骂那个负责接头的人没将情况说明白。
更何况那人强调以拉拢为主,不许他轻易对江懿动手,不然他早就将这文弱书生趁着月黑风高给埋了。
穆县令?
带着笑意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抽离出来,他猛地抬头:啊?
该你了。
江懿向后靠了靠,一半的面容隐在了阴影后,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穆宏才心中猛地一凛。
眼前的人似乎没了方才温温柔柔笑着的平易近人,多了几分久居上位者的气质,看得他愈发心虚和紧张,想要跪下认错的冲动。
穆宏才硬着头皮又起了个头,不出意外地再次折戟于第三个回合。
他十分主动地将面前倒满的酒灌了下去,而后抹了把自己额上的汗珠,勉强笑了下:江大人,下官身体有些不适,先出去一下,一会儿再回来。
江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静静地看着他慌张逃出去的背影。
事到如今,已经不用再多试了。
除非是换了个脑子,不然穆宏才一个进士出身不可能连三句飞花令都对不明白。
那么这是换了个人?
他把玩着小巧的瓷杯,眉心微蹙。
若穆县令被人暗中掉包了,那又是从何时开始的,背后的人又有什么目的?
江懿兀自思索着,身旁忽地落下一片阴影。
他抬头,看见那一直安静在旁边布菜的姑娘对着自己笑了下:大人,可需再添酒?
不必了江懿淡淡道,若没什么事你便也去歇着,不必再于此处候着了。
这女子会被穆宏才一同留在暗室中,定然身份不一般。
江懿说完便站起身,向门边走去,按了按门把手,毫无意外地发现门被锁了。
他眸色一沉,还未转身,一处温软便贴上了他的后背。
那女子在他耳边轻声呢喃道:大人,你今夜没瞧妾身一眼,让妾身好生委屈。
江懿身子一僵,几乎咬牙切齿道:放开我
那女子非但不松手,反而得寸进尺般挽着他的胳膊,轻轻地吹着气:早耳闻江大人年少有为,妾身仰慕许久,不知今夜可有机会与大人共度良宵?
她对自己的这番攻势相当有信心。
没有多少正常男人真的会坐怀不乱,尤其是在那酒里有药的情况下。
那药性非常大,基本难以让人保持理智,很快便会成为只会被欲/念支配的野兽。
她这样想着,手上动作愈发殷切,却未发现江懿的双眸依然清明。
女子将人从门口推搡回椅子上,娇笑着将他的衣领撩开:大人,妾身可有机会与你共度良宵?
江懿狭长的双目微眯,扣住了她的手腕,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意味,十分用力。
女子惊呼一声,秀气的眉紧紧皱了起来,吃痛地稍弯下腰:大人你,你这是
谁要你这样做的?江懿低声道,告诉我,是穆宏才么?
女子咬着唇,有些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江懿冷不防撞上她的目光,却莫名从那哀怨中品出了一丝杀意。
他心中警铃大作,扣着那女子的手腕,身子向后一仰,只觉得一抹冰凉擦着他的脖颈而过。
那女子终于卸了柔弱的伪装,目光渐冷,另一只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短刃。
那短刃通体淡金色,做成了蛇的模样,后半部分镯子似的缠在她手腕上,将衣袖垂下来后便如不起眼的普通首饰般,全然看不出是柄用来暗杀的利刃。
江懿心中对今夜鸿门宴的猜测中了十之八/九。
起先穆宏才那样殷勤地劝酒,间接告诉他这酒中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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