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懿懒得和他解释,抬了抬下巴:继续
然后我与江书辞带着他们两人原路折返,却发现他们二人的身体实在太差了,不能从我们攀上来的藤蔓下去。
裴向云悄悄看了他一眼:我们便索性走了另一条暗道,就来了这里。我方才在墙后发现了一处旋钮,转动便会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墙壁会随着机关移动,通向的就是这间屋子。
他顿了顿,掩饰不住眉眼间的担忧:师父,你的伤真不要紧吗?
江懿没理会他的话,向倒在地上的那乌斯女子歪了下头:看看她,认识么?
裴向云依言将那女子的头正了过来,端详片刻后低声道:不认识,乌斯人吗?
嗯江懿垂眸看着蹲在自己身边的人,穆宏才给我安排的刺客。
还是个做了两手准备的刺客。
裴向云眸色一冷,刚要说话,手上的动作却忽地顿住了:师父,她是死了吗?
江懿蹙眉:死了?
他方才分明是收了力度的,就是怕这刺客出了什么意外,问不出话来。
裴向云将指腹抵在她鼻前半晌,确定道:没气了
他说完,刚要起身,却看见那刺客的眼皮似乎动了下。
几乎刻在骨子里的直觉立刻发出了警告,裴向云想也没想,径直将身边人护在了怀里,紧紧地盯着那刺客的眼睛。
一条细长的黑影从刺客眼窝里钻了出来,试探着扬起头,似乎在寻找周围是否有能让它容身的第二个地方。
裴向云睁大了眼睛,忽然觉得眼前这一切熟悉得很。
那个陇西的风雪夜中,死掉的野猪眼中便也钻出了这样的虫子。
他几乎一瞬间额上便冷汗涔涔,待那只蛊虫试探着爬到地上时,他忽地伸腿将那虫子狠狠碾死了。
江懿被他抱了个猝不及防:你做什么?
师父,这刺客眼窝里爬出来了蛊虫裴向云低声道,我我将那虫子踩死了。
江懿刚要说什么,便发觉狼崽子似乎在抱着自己发抖。
你在发抖吗?他问,在害怕?
裴向云舔了舔唇,声音有些干哑:没有
怎么可能不害怕。
他再一次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只钻进自己手臂的蛊虫。
若某一天他也死了,那蛊虫会不会也从自己眼窝中爬出来?
他会不会因为被蛊虫控制,对自己最亲近的人动手?
裴向云不敢多想,几乎一想起来,恐惧便怪物似的氤氲在自己脑海中的每一个角落。
江懿见他许久没说话,罕见地语气中多了几分温柔,拍了拍他的胳膊:踩死便踩死了,放开我,没什么好怕的。
裴向云慢慢松了手,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方才你说了一半江懿把话题扯了回来,江书辞和你们救下来那两人呢?
裴向云似乎终于回过神来,低声道:我让他们等在甬道中,待我确定没有危险后再出来。
江懿撑着桌子起身:带我去见他们,我有话问那穆县令。
姑且称把他锁在这里的穆县令为「假」县令,这假县令的算计不言而喻。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喝了酒,不发生点什么简直对不住那些个写话本子的。
招式可谓又老又俗套。
江懿在心中暗暗冷笑,那假县令有贼心却没脑子,全然没想到自己的计谋被人一眼看了个透。
既然他打的是这主意,那不到第二日大概便不会开门的,不如他现在自己找找别的出路。
裴向云刚要搀他,却被人拨开了手。
把她背上江懿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那具尸体,免得第二日他来诬陷我杀人。
裴向云动作顿了下,似乎有些不情愿。
估摸着是被那只蛊虫吓着了。
江懿有些不耐烦地蹙眉:你看着我作甚?还要我教你怎么背人么?
裴向云垂眸,蹲下身慢慢将那乌斯女子背在了背上。
江懿率先进了那菩萨像后的甬道里,可还未走几步,便听见前方传来了急促脚步声。
他凝神站定,刀刃从袖中滑到了掌中,眯着眼看那一点摇晃的光亮越来越近。
江书辞手里擎着一根火折子,披头散发地从甬道另一端跑了过来,瞧见江懿时骤然减缓了脚步,堪堪在离他不远处稳住了身形。
或许是因为裴向云这样凶神恶煞的人在江懿面前乖顺得像条狗,他竟畏惧眼前这个好看的男人更多些。
江书辞磕磕巴巴道:先,先生。
江懿挑眉:你怎么跑得这么快?裴向云不是要你在甬道里等他吗?
我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想快些来告诉裴兄。江书辞勉强稳住呼吸,语气有些急切。
裴兄
江懿淡淡瞥了一眼自己身侧站着的人,目光中满是意味深长。
前一日还相看两厌,现在便是裴兄了。
裴向云不自在地避开他的目光,主动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这条甬道又分了另一个岔路出来江书辞给两人比比划划,我方才总觉得将老师安置在甬道中不妥当,原本寻摸着看看山洞中的第三条暗道有没有可能通向县令府外面,却没想到这甬道中竟还有一个岔路。
江懿听了他的话,心中冒出了一个词
狡兔三窟
江书辞继续小声道:我便背着老师进了那条岔路,走到路尽头时发现墙上镶着一枚旋钮。我试着旋了一下那旋钮,墙壁竟往里打开了,那里面是一间书房,我看着像是县令的书房,连忙背着老师回到甬道中,将那墙壁重新恢复到了原处。
江懿缓缓摩挲着那柄刀的刀身,半晌后道:告诉我去书房的路线。
江书辞大惊:可那是县令的书房!
无妨江懿低声道,告诉我
今夜他不得已赴了这场鸿门宴,歪打正着诈出那假县令的破绽,让对方恼羞成怒离席,将自己与乌斯刺客同留一室,看着是不拿捏住自己的把柄便不罢休。
而就算握住了把柄,也断然无法不在意江懿或许已识破他身份这件事,第一选择自然是与那幕后之人取得联系,接着将不利于自己的证据悉数转移。
江懿现在担心两件事。
其一是假县令将证据转移,其二是幕后之人觉得这枚棋子不稳妥,将他提前灭口。
好在自己来之前已经将事情与李佑川安排妥当,多少算得上一条后路。
江书辞觉得这人八成是疯了。
先生,不如我们回去从长计议他低声道,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来不及了。
假县令今天敢来请他赴宴,便是做足了准备。成则把江懿拉下水,被把柄胁迫着和他们登上同一艘贼船。
败则灭口或连夜跑路,都十分有可能。万一明日江懿休整得差不多了要走,那他们的准备便全都付诸东流。
这分明是在强迫他与「他们」第一次于明面上较量一番。
江懿轻声道:我自有安排,你带着你的老师走吧。保护好你们找到的那个穆宏才,他很重要。
我
江书辞咬着唇,似乎还想再劝他,可在原地踟蹰半晌,终究转头走了。
两人沉默地向江书辞所指的位置走了一会儿,江懿忽然开口:裴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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