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弄脏了那人的床褥,于是脱了外袍,只着单衣单裤躺在老师的床上,不知不觉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
从睡不着到一觉睡到天亮,裴向云归功于睡在老师的床上让自己心安。
于是他尝到了甜头,第二天晚上又悄悄地摸了过来,试图与前一夜一样安然入睡。
结果这一晚他伴着那魂牵梦萦的笔墨幽香入眠,梦见了些许稀里糊涂的东西,有红烛暖帐,有老师发红的眼尾与唇齿间泄出的急促喘/息。
他紧紧扣着老师白皙瘦削的手腕,不知是汗水还是其他什么将原本平整的红布濡湿,蹉跎得像沾了水的胭脂块。
又是上辈子的事,这辈子却被他一次次地从记忆中寻了出来,作为曾短暂亲近过那人唯一的依据。
裴向云第二日理所当然地灰溜溜去换了裤子,看谁都心里发虚,可晚上又控制不住地再次摸了过来,似乎换个地方就睡不着了似的。
若是被老师发现,若是
他将头埋进被褥里,发出了有些绝望的长叹,带着几分撕心裂肺的意味,被回来的江懿听了个一清二楚。
江懿的衣袖有些潮湿,听了他的哀嚎后挑眉:有那么疼吗?
裴向云猛地闭了嘴:没有的,就是
就是想到了不该想的事,眼下更难受了。
他如今有一处与后背同样煎熬,可他却偏生不愿让江懿知道,所以打死他都不愿说出来。
江懿见他不愿意讲实话,便由着他和自己较劲,将床头的灯调亮了几分,裴向云这才看见江懿手中似乎提着个包袱,与在军医处见到的十分相像。
裴向云动了动唇,刚要问,却见老师毫不避讳地将淋了雨的外袍脱了下来,露出下面的薄衫。
他几乎立刻脸上又发起热来,想扭过头去,却见江懿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半晌,拿着衣服转去屏风后了。
可那屏风却是能透光的,影影绰绰一个人影模糊地映在上面,营帐中很静,甚至能听见老师动作窸窸窣窣的声音。
裴向云脑中理智早就被烧得所剩无几,强迫着自己不要去看那道朦胧的人影,可却不受控制地又想起了那个频频造访的梦。
那凌乱的红布于屏风后的身影慢慢重叠起来,让他闭着眼睛都能描摹出那人衣帛下的样子,于小腹燎起股灭不掉的邪火。
好在江懿并未让他难捱多长时间,便换好了衣服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将束发的带子也解开了,青丝如瀑般散落着垂下,与身上的白衣泾渭分明。
裴向云的目光仅只敢心虚地在他身上停留片刻,而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而落在被褥上,似乎对那平平无奇的刺绣多了几分兴趣。
老师的脸色好像不好,似乎比先前又苍白了些许。
他动了动唇,没话找话道:师父,你的伤还好吗?
江懿撩开锦被的动作顿了下:谁告诉你的?
军医。
裴向云轻咳了一声:是学生不懂事,不知道师父有伤在身,还埋怨师父不陪我。
江懿「啧」了一声,没再说话,只将他的衣服下摆也顺便撩了起来。
裴向云的上半身蓦地僵住,话都说不利索:师父,你
来的时候淋了雨吧?江懿淡淡道,别乱动,给你换个药。
他说着,指腹顺着那软布往下移,直至停在裴向云的腰窝处,寻到了军医打的结,慢条斯理地将那带着潮意细布解开。
细布被解开时,连带着药膏一同从创口上揭了下来,痛得裴向云闷哼了一声,手指骤然蜷缩了起来。
很疼么?
江懿声音很轻,却毫不留情:疼就对了,给你长长记性,下雨带着伤到处乱跑,这药都泡得要掉了。
裴向云舔了舔唇,鬼使神差道:其实也不是疼的。
不是疼的?
江懿眉心微蹙:那是怎么了?
他专心和裴向云说话,指腹便停在了对方的腰窝处,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上面的薄茧若即若离,勾得裴向云晕头转向,唇齿发麻,呼吸都急切了几分。
是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却仍控制不住地有些低哑:别的地方难受。
这句话几乎是刚出口他便后悔了,忐忑又期待地等着那人的回答。
江懿似乎愣了下,继而慢慢将放在他身上的手拿开。
裴向云有些惶恐地想抬头去看老师的神情,却听那人似乎轻笑了一声。
哪里难受?江懿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揶揄的笑意,要不要说给师父听听?
作者有话说:
狗子以为自己拿捏了老师但实际上被老师老师猜了个明明白白.jpg
第141章
裴向云自己犯浑行,但若是被老师直白地点出,脸皮倒是变得相当薄。
他支吾着拒绝道:不了吧,太
太怎么样?
江懿挑眉:上辈子再欺师灭祖的事你都做了,我也什么都见过,你说太如何?
裴向云撑着手臂起身想离他远些,可刚动了一下,背上的伤便刺痛起来,让他腰上一塌,又无力地趴了回去。
江懿垂眸看着趴在床上的人,终于有了种「扳回一城」的快感。
先前受制于人的感觉让他很憋屈,如今再次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拿捏着裴向云的喜怒悲欢,这才多了些踏实的感觉。
可这不一样。
裴向云听他又将上辈子的事翻出来说,面红耳赤道:上辈子是我做的事对不起你,是我不要脸也不顾及你的感受,现在不会了。
江懿颔首:那所以呢?哪里难受?
裴向云听他又将话题绕了回来,有些痛苦地于胸腔中低吟了一声,这才后知后觉为何老师如此反常。
怕是在报复自己先前一时冲动的冒犯。
他想通了这点,正欲将态度放软讨江懿欢心,背上却骤然一凉,继而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疼痛来得猝不及防,让他心中那点旖旎的念头无影无踪,下意识地挣扎了下,拽着床褥便要逃走。
江懿轻叹一声:我没力气按着你,自觉点回来好好上药。
裴向云咬着牙,又将身子挪了回去,可当那药膏触上伤口时又克制不住地想要挣脱,一来二去药膏基本全滑到床上了,伤口依旧因为被雨水泡过而往外渗着血。
江懿眯着眼,声音冷了下来:大晚上自己作,然后跑来我这儿折腾我,能耐了你裴向云。没让你滚出去你应该跪着谢我,别再挑战我的底线。
裴向云死死地咬着唇,已然咬出了血,这会儿声音有些颤抖:好
他未曾想过那土火药威力竟巨大如斯,哪怕仅仅是承受了爆炸后的气浪,也足以让他创口连带着五脏六腑一同火辣辣地疼着,其程度甚至不亚于上次被活活烧死。
或许因为上次他在火中时已几乎失去了大半知觉,而此时却是清醒地受着痛,于是变得更加难以忍受。
师父,对不起他轻声道,要么你别管我了吧。
江懿看了他半晌,有些无奈道:听话,待你好好上完药,我考虑帮你解决下你别的难受的地方,你看可好?
他的声音很轻,蓦地落在裴向云耳中,却在他心口掀起了滔天巨浪。
裴向云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师父说的可是真的?
江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反正如何你也亏不了,答应我么?
裴向云撞上那双含着笑意的眸子,被蛊惑了般轻轻点了点头。
那说好了江懿道,不许躲,不许反抗,但凡躲一下这个约定就不作数了,你能做得到吗?
这就好像给拉磨的驴面前吊了根萝卜一样。
哪怕明知是个可望不可即的念想,如梦幻泡影的海市蜃楼一般,但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念想,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跟在萝卜后面跑,哪怕跑死都无所谓。
裴向云额上汗如雨下,双手几乎要将被褥抠出一个洞来,却生生地将自己钉在了原处,不敢动一下。
上药上得很顺利,江懿没费多大力气便将他背上的伤口又覆上一层药膏,继而换了新的未被雨水浸湿的细布。
裴向云虚脱般终于将紧绷许久的神经放松了下来,歪着头倒在床上急促地喘着气,脸色煞白,唇齿间全是血迹。
咬得还挺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