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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卿面不改色地套上手套和口罩,在左手第一个学生面前单膝下腰,托着学生的手臂,从袖管里抓出一只不断颤栗的手掌。
掌心泛着不正常的苍白,潮湿而冰冷。
路卿放下手,又叫着张开嘴, 简单看了一下学生的口腔, 露出的舌苔似涂了一层灰青的颜色,嘴唇也白得没有血色,不完全是失血过多导致的症状。
路卿沉吟片刻, 将视线投放在受了伤的大腿, 俯身解开了渗血的布料。
“阁下——”一个军雌差点上前阻止, 被艾勒特拦下。
对着雌虫冷漠的红眸, 军雌下意识地犯怵, 心里又不服气,神色不耐地正要开口,被慕希一句话截止:“让他看一下吧。”
那些血腥的经历在学生的心底留下不小的阴影,可即便是害怕得直打哆嗦,对上雄虫那一双唯一露出的温润黑眸, 学生还是不由地被蛊惑,温顺地配合着动作, 要张嘴就张嘴,要擡手就擡手。
艾勒特的视线紧随着雄虫,时刻绷着脑中的那一根弦,肩胛的每一块肌肉都紧张地收缩,暗暗发力,生怕出现什麽意外没有準备。
那麽多虫,难保不会有危险。
那些军雌们警惕着身为外来者的他们,与此同时,艾勒特也从未放下过对这些虫的戒心。
他定然不会让任何虫伤到路卿一下。
雄虫还在按部就班地检查学生的身体状况。
他的动作很轻柔,久而久之学生也停止了颤栗,好奇又不好意思地擡头偷瞟。
“张嘴。”
明明声音不是贴着耳朵说的,学生却觉得自己的耳廓有些发痒。
他闭上眼睛听话地张开嘴,感受到冰凉的甜液滑入喉咙后才睁开双目,这时雄虫已经检查结束,朝下一个学生走去。
几乎每一个虫接受治疗后都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或许是药起了效果,让他们冰冷的身体稍稍回暖一些,所以格外贪恋额外的温度。
艾勒特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
他很难评判自己内心深处的焦躁和暴虐欲是什麽,明明一派平和的心跳声突然开始加快。
雌虫捏紧拳心,他怎麽了?怎麽心胸狭隘到连那些关注雄虫的视线都无法接受。
这是以前都没发生过的事。
*
路卿的检查在一个接一个地进行。
他看过了每个学生的伤口,都见到了同一个东西——虫卵。
很小很小的虫卵,如果不是刻意在伤口处寻找,很难注意这颗粒状的透明物质,甚至书书都差点忽略了这东西的存在。
“我只能闻到非常轻微的味道,呃啊,特别特别特别轻微!你不说我还以为是伤口的血腥味……”书书抱着脑袋痛苦道。
路卿猜有虫,但没猜到是卵,这点令他感到新奇。
强烈的求知让他有种探求的欲望,可他知道在军雌的眼皮子底下妄动容易导致误会,一不小心可能还会戳破虫卵,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他暂且放下了带走虫卵做研究的想法,在适当的距离观察着虫卵。
既然留下了它们,一定有所目的。
引蛇出洞麽……
路卿眯起眼,可以一试。
“路路子快看。”
书书指着下一个伤患惊道:“不是虫卵了,是黑色的小虫。”
路卿擡起学生受伤的手臂,果然伤口处发现了黑色的小点。
“还有下一个,下下个也是!”
被血染红的豆子般大小的虫子,静悄悄地缩在伤的裂口边沿,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可怕的是,小点的分布零散且隐蔽,看起来能轻易钻入血肉里消失不见。
路卿拧起眉心,猜测这些黑色的虫子应该是近期孵化的,于是放下了学生受伤的手臂问:“书书,药膳的食谱里有驱虫的类型吗?”
书书挠了挠头:“应该是有的,但你们虫族的虫子和正常的不一样,食谱的等级需求会很高。”
“预计还要多少次能解锁?”
“两次就能解锁三阶食谱了。”
书书掰了掰手指:“解锁以后选择倾向性,可以优先安排你倾向的那个类型……诶,我到时候帮你找找,走个小后门还是办得到的。”
“谢谢书书。”
路卿回归本职,没有再动学生的伤,只是给他喂了药。
衆虫就看着雄虫像模像样地检查过学生的身体后,按部就班地换绷带,喂药,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至于黑色的小虫和透明的卵,站在一边的军雌没有任何发觉,甚至还被雄虫看似严肃的表情给逗笑了。
“这位阁下……有点迷虫。”
“不像是什麽坏虫哈哈。”
“小心点,别真被一只雄虫搞垮了,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