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侧身加入他和申生,迅速将燃着的柴抽出来摆在外围,形成将我们包着的火圈。然而柴火不够,卫彦站在缺口处,与群狼僵持。
黑暗之中,绿莹莹的眼睛逐渐放大,清晰。群狼静静窥伺,前爪轻微的刨地声令人胆战心惊。
申生躲在我和梁泽仁之间,颤声问:他没了内力能怎么办?
我只能说:内力对武人并非必须。我不懂武,只是为了安慰申生。我也安慰自己卫彦还有体力,还有招式。
群狼合围,为首那头冲卫彦低低咆哮,狼口中的酸腐气息扑面而来。
卫彦轻轻将匕首从袖口滑出,头狼瞬间猛扑!
卫彦的确失去了内力,但他的迅疾还在!他的力量还在!
卫彦匕首一横,温热狼血喷溅而出。然而剩下十头却似被血腥鼓舞,更加兴奋躁动。初始低声的咆哮化为此起彼伏地长嚎,那十头狼齐蹬后爪,人立而起,扑向卫彦!
卫彦割开的是狼的喉咙,是前胸,是后背但前三头倒地,后七头立刻跟上来。没有畏惧,没有退缩,野兽仅仅跟随本能,就足以令人胆寒。
卫彦忽然晃了一下,虽然马上恢复战立,但手臂上已多出一道口子。我的心快跳出来,梁泽仁却忽然叹息:他应该六天没吃任何东西了,还能撑到现在。的确了不起。
申生反问:怎么会?每个人不是都分了干粮吗?他每次不也都在吃?
我也不会武,所以开始并没看出来。梁大人看着卫彦,目中带着敬佩,两天后我发现他拿干粮不动嘴唇,而李平吃东西总比我们慢。他都给李平吃了。是这样吗,李平?
我吃东西不算慢,为什么这几天却比他们都要慢一点?
是的。他封住内力的时候,也一样快。我慢慢确认,他还专门摆过碗筷给我看。他动作太快,幅度太小,我太饿,没有注意到。
梁泽仁还看着卫彦,又说:六天不进食,力敌群狼。即使他真为鬼魅,这具肉体凡胎也要倒下了。
话音一落,重物倒地之声响彻灵魂。
备注:啊,我真的不喜欢写动作场面呀........
第38章
标题:狼谷殒命
概要:申生曝尸狼谷荒野
卫彦倒地,压出又一道火圈缺口。我往后退的同时一推梁泽仁,挡在他面前。一头狼前爪踩上卫彦胸口,张开血盆大口冲他脖子咬去。獠牙靠近那一刻,那头狼腾空而起,被拎住脖子远远甩开,四蹄乱蹬几下就此归西。
沈涟及时回来。
他左手拦腰抱起卫彦,右手抛出怀中柴火,拔出龙泉。龙泉剑光闪亮。沈涟绕到我后方,我随之转身与梁泽仁面对面。我越过梁泽仁肩头,见沈涟再斩两头后,右手隐隐暗红,覆上卫彦沾地后发黑的手臂伤口。伤口焦黑,停止流血,紧闭双目的卫彦皱眉。
忽觉有人斜后搭肩,我要转头时,对面的梁泽仁面色发白,轻声说:别别回头
四头狼悄无声息地从侧面卫彦压出来的缺口处踏进火圈,死死盯着我们。
才四头,还有一头呢?
梁泽仁在对面,申生在梁泽仁后面,搭着我的是什么?
那狼在我颈间喷出鼻息,我不由自主双腿打颤,将斜后那匹狼的爪子抖下去。忽有骚臭气息,火光下申生下裳的颜色加深,尿水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我肩上变轻,那狼从我身旁慢慢走向申生。申生偏去看那绿幽幽的狼眼,忽然拔腿边往沈涟的方向跑边慌神大喊:沈涟救命!啊惨呼凄厉,那狼随他奔跑,活生生从他左小腿撕下一块皮肉。申生还一瘸一拐地跑了五步才倒地,沈涟抛出右手中的龙泉,斩飞狼头,龙泉在申生身旁颤动,而申生在地上哭叫抽搐,左小腿挨上地面即腐烂。
因血腥味激,火圈中的四头狼突然惊醒一般,张开血盆大口朝我和梁泽仁扑来。
沈涟抱着卫彦忽而仰天长鸣,隐有龙吟虎啸之势,震得我耳中嗡嗡作响,头晕目眩,晃动几步后,同时与梁泽仁瘫坐在地。夜空中数只飞鸟自山壁惊起,山上的乱石接二连三地滚下来,发出轰隆隆巨响。
那四头狼也被震得东倒西歪,离我们近的那头更是口鼻眼三处出血。还活着的三头全部后退两丈。
申生的左腿此刻透出森森白骨,他便又要动。沈涟长啸方毕,冲他说:申生莫动
一语未完,有一头狼往申生身边退。申生哪还听得进去,臂肘使力,疯狂朝沈涟那边爬去。左腿出血越来越多,那三头狼重又亢奋,对申生一拥而上。
血气激荡,腥气弥漫,我不忍地转开头。我臂弯一沉,沈涟将卫彦交到我手上,折返到申生旁边,拔起地上龙泉,连斩两狼。一手将最后那头狼举至半空,手上收紧,一颗大大的狼头无力垂下。他才去抱起申生,申生不成人形,居然还留有一口气,模样却比死更痛苦。他血窟窿似的嘴唇开合,在跟沈涟说什么,奈何离得远,我一个字也听不见。然后在沈涟怀中没动静,沈涟放他在地上走回来。
我低头望向怀中的卫彦,他鬓角湿透,我摸上他脸,触手湿冷。如果不是胸膛尚在轻微起伏,他几无存活迹象。只差一点,他也与申生一样归于虚无了。梁泽仁专注地在中央燃起火堆后,抬头问回来的沈涟:申生怎样?沈涟无奈摇头。
少受点罪也好。梁泽仁将更多草木塞进火堆,面色苍白声音苦涩,只是我对不住我如何与他交代?我正想确认对不住的是谁。你最好同梁大人一起生火,沈涟插口,至少我们能先治卫大哥的饿症。
火光映照下,沈涟手上还提着最后那头狼,渗血之处一点儿也没挨到地面。
生好火后,狼尸被烤熟,分而食之。我刚将小块狼肉触到他唇边,他便醒来。我小心扶他坐起,将更多狼肉撕成小块要喂他。卫彦哑声说:自己吃。他虚弱,但坐得笔直。我亲眼见他对战后,意识到无论何时,只要他清醒着,脊梁就不会弯。
六天来我们第一次饱餐。吃狼肉时,梁泽仁问沈涟:申生尸身能否带走沈涟说:行路带尸身太难。梁泽仁长叹一声:那就......放他于此吧。我腹中饱后,觉得申生之死不合常理。但梁泽仁在,我不便询问。
天明时背着龙泉的沈涟扶着梁泽仁,我握着卫彦慢慢走。卫彦在我身旁,世界就在我身旁。我低声下第三道令:卫彦,受伤不怪你,可你不准死。
是。他平稳背,不滥杀,不受伤,不准死。
而申生曝尸狼谷荒野。
走到下午,我们顺的溪水变成河流。再过一天,河流前有岩洞。我们并排趟河而行,岩洞深不可测。水越来越深,直至没过嘴唇,冰冷刺骨。岩洞中伸手不见五指,稍不注意就会撞上顶端钟乳石。我撞了一次捂住头,身旁卫彦说:不能动。沈涟说:撞坏支撑的石柱,恐怕会不明不白地丧命于此。我问:看不见怎么办?沈涟说:我还可视物,我下去看看,你们原地等着。
岩洞中哗哗流水声不绝,我们等了一会儿。又是水声响,走!沈涟说,梁大人先走。我左侧梁泽仁消失。李平,你拉住我。沈涟声音又响。我说:送卫彦出去。沈涟答应:好。右侧卫彦消失。李平,握紧我,闭眼闭气。沈涟握住我的手,我同他猛然扎下水。
底下水流湍急,我闭眼被他牵着游一段后,又被他托举出水面大口吸气。然后他将我往下拉。我屏息,他手上灌劲拽我沉到河底,我踩在了石子密布的河床上,随他往前走。他的手忽然在我背上加力,迫我面朝下几乎挨着河底,然后从一道缝隙中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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