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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颊弯起的弧度不曾落下,她甚是开心,格外开心。
无人所知的,突然降临的孩子像是他们魆黑路程中亮起的夜星,挂在苍穹。
它的到来就像在说,他的罪可以得到宽恕。
……
元宵冒着腾腾热气,水雾成幕。
指尖摸上碗沿,平婉遽然收回手,自恼道:“我说错了,我们家还不是团圆。”
她将开口说至此,魏单立时明了:“哪里想今日这般,没有将平安带过来,你我二人方才一番话若被它听到,它当要闹腾几时。”
平婉莞尔,“是我的错,我是要给它道歉。你去将它带过来如何?我想我们一家一起。”
她眼睛落了星子,亮着光芒,魏单胸腔里满满当当,他亲了亲她的脸颊。
“好,我将平安带回家。”
平婉点头,看着他消失在密道,她站起身去厨间将煮好的饺子的端上四方桌。
烛火昏昏,四方桌的马蹄脚被平安尾巴扫了个来回,咬开糯米皮,元宵的香甜萦绕,喜色悦意。街上笑语琅琅,一番喜乐,烟花炸开夜幕,亮若白昼。
魏单想再争一争。
他不想死。
*
正月十六。曦光跃然。
平婉容光奕奕,对镜仔细拾掇停妥,前去济福寺。
要去还愿。
寺里香客成山海,她等了许久这才入殿,卷了裙端跪在蒲团上,手拿三柱香并拢,忽然听到外面杂乱声响,身后传来脚步声。
“大人,可要清场?”
“不必。”
明明昨夜商量好的,到这会儿却仍然控制不住微微仰面侧目,恰和魏单目光于半空相对,她不敢多瞧,移回视线到手中的线香。
心头涨涨的,挤满甜蜜和酸涩。
他来了。
魏单踱至另一侧蒲团,掀袍而跪。
侍仆见此只得退到一侧,虽对主子来佛寺行径不解,甚至可以想见待出了这济福寺,外面会升腾出什么沸言来,但此时他也只能眼观鼻鼻观心。
二人再无眼神对视。
平婉目光落在石雕香炉上,看着香炷一寸寸化灰,等着他手拿三香。
等他举起手臂,同一姿势。
殿外有香客谈话声,侧殿小和尚隐隐念经声,和她以往无甚区别。
他们,和所有人都一样。只是抱着虔诚的愿来此。
她笑着,弯腰,插香,磕头。
再没有的喜悦和平和。
一连贯下来,侍仆连声气儿皆不自觉放轻,只怪旁边小娘子与他家主子动作太过一致,多看几眼,他竟觉得两人生出相配感。
想法一冒出,骇得他连连摇头,抬手揉眼。他想得甚么,这不是害人家小娘子。
也不知和他主子同拜佛,是否还灵验?莫不会半道连累的被阎王爷截去。
偏偏他更为离谱的,竟然觉得鼎鼎大名魏相拜得颇为认真。
魏府的侍仆与魏单接触极少,不过作为糊□□计,若是有旁的选择断然不会去魏府,即便魏府月薪很高,待遇又好,然而,在性命面前,这些身外物又算什么?有谁愿意在残暴杀人魔府上待着,怕不是嫌命长,嫌阴德厚福。
在要起身时,概是跪着久些,平婉猛直身晕了会儿,身侧魏单下意识扶住胳膊,因背对身挡住了紧张的神色。
侍仆睁大眼,屏住神,眼睛死死盯在魏单抓着的手上,手下的衣服被捏得皱巴巴。
他怜悯地看着平婉,心道怎就撞在他家主子身上了?
下一刻,不过平婉身形稳住,他的手就立时分开,没有说一句话,转脚错开衣袍。
几不可察停两息,袍摆带起风,人已走了好几步。
侍仆大惊,睨平婉一眼,背对着,两肩削薄,平平常常。
他转头忙忙追上,暗道,今日是何日子,恶鬼也好心肠地来拜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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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鞭笞
张素荷却是看起来比平婉兴奋, 时常叩门送东送西,说是对安胎有好处,热心拉扯着她的手说些怀小石头时的趣事和经验。
心意平婉含笑领下, 对于经验之谈她也是听得认真,偶有不解时去相问, 三番来四番去, 倒是愈发亲近。
这日张素荷臂弯挎针线篓, 要去隔壁寻平婉一道。她是要给儿子石头缝个新鞋,一人做工多有无趣, 遂找上正在摸索缝制虎头鞋的平婉。
敲门几声,平婉心知是张素荷, 边收拾着推车, 直道:“嫂子快进。”
张素荷推门而入,瞧见平婉架势, 睁大眼走到跟前:“平娘,你还要去啊?”
平婉细笑, “嫂子不是说适宜劳动么?我在家里闲得很,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卖糖葫芦。”她睃到张素荷擎挎在手肘的针线篓,补了句道:“不是什么劳累的活计, 我支一靠背交椅,也可手里做些针线, 到时回来恐要劳烦嫂子掌眼看一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