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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来,整宿整宿的噩梦缠绕着他。栽了桃李的院中,是平安和婉婉,还有个被雾气缭绕遮住的看不清面目的扎着两个小髻的娃娃。阳光洒在身上,他们笑得开怀,倏然,从天际破空一只黑烟聚就的手掌,金乌被蔽,那手压在院中,夷为平地,满目疮痍,仅余从黑色指缝间溢出的红色。

他抹了一把脸,将浑身散发的颓靡和寂寥压回去。

门扉却在此刻从里推开,让他不及掩藏的情绪尽展现在平婉眼中。

魏单急慌慌偏开脸,挟着冷雨的风呼呼吹响门,他忙拥她入内。

阖了门,手指在她消瘦的肩侧摩挲,他轻轻抚摸,将人摁进怀中。是要勒紧骨血的紧,下巴轻放在她的头顶,出喉的声音带了哑。

“婉婉。”

她的面色毫无血色,双手是冰凉的,轻轻环抱他的腰,一点一点收紧,平婉将脸颊放在他的胸膛。看不见的角度,悄悄湿润了眼睫。

“阿单,我做了个梦……”

梦里在混沌黑暗的最后,是魏单自刎于她们的尸体前。她的阿单怀着悔恨,对自己的悔恨结束了生命。这不是平婉想看到的,绝不是。

即便醒来后面对的是重归平坦的肚腹,想及此,心里就犹如绵密针戳,疼得她不得不停下来,缓了许久。此间,充斥在两人耳郭的是呼吸,心跳,雨声。

魏单不敢动弹,他屏息等着,唯怕一个动作就控制不住几近逼入陡崖的自己。

细膊动了动收紧又松开,平婉拉开两人距离,抬起右手,泛白的指尖放在魏单心口处的硬实,她仰脸看他,看到他红了的眼睛,她的声音很低,尾音轻轻,像羽毛扫在他的心尖,“梦里我下了地狱,转了好久,见到以前的我,以前的你,以前的平安,把我们经历的都又经历了一遍。阿单,我们都在那么努力活着。”

指尖隔着衣料点了点铜钱,她浅浅笑起来,歪头注视着他,苍白的面容上霎时似润几分,散乱的鬓发滑过手臂肌肤:“我们是从死人堆里出来的,纵然身在深渊泥淖,最困难的时候,我们也没有放弃……死亡没什么怕的,但你晓得我,若是惹我不高兴,那你就不要来找我。”

自从皇宫出来后,命运是两分的,他们努力着期盼着多握一点系着命运的线。将所有推至三年前那个雨夜,挣干净的小钱,拿八品官的俸禄,花着存着,都在盼望着真正属于他们的生活的到来。或许自欺欺人,但却是他们对生活怀抱的最大希望。

魏单如何不懂,喉间艰涩,吐不出半个字,心口酸胀,痛意延绵,他将瘦削的人儿箍进怀中,身躯轻微抖颤。

“婉婉,没了,都没了……”

声线颤抖。

平婉眼眶一酸,热泪凝聚,她鼻翼翕动,眨着眼忍着泪。

两颗心在暗夜中滴着血,冻成血痂,冷的,太冷了,这个雨夜似要冷入骨髓。

一滴一滴热泪灼着她的皮肤。她张唇,话语终是归于无声,只更拥紧了。

阿单,别哭。

不是你的错。

*

回到东水巷是二月二十五。晴空万里。

陈家紧闭门扉。

陈家一事是魏单告诉的平婉,她听罢沉默几息,小产加上悲痛难抑,原是要多在魏府休息几日,然得知陈家要搬家,她是要回来一趟的。

陈有富似乎出去了,张素荷要去置办些东西,出门也变得轻手轻脚,回身从外面将门锁上,若非平婉时刻留意动静也是注意不到的。

她敛下眼睫,终究没有和张素荷见面。

马车是在巳时三刻离开的。张素荷抱着小石头上马车,开始行驶时到底没有忍耐住,推开窗子望了眼住了一年的家,视线偏移,便看到那棵桃树,那个隔壁的院子。张素荷眼里神情复杂,她幽幽哀叹一声,阖上了窗子。

张素荷整个人颓在车椅上,“我让你送的东西送到了吗?”

平婉住进了魏府,已然无声宣告着二人之间的关系。张素荷夜里失眠一宿,今早还是让陈有富带了个小包裹去魏府。魏府是何等煊赫,连经过都不由放轻脚步,不知能不能送到平婉手中,也不知道魏府的平婉看不看得上。

张素荷越想越头疼,近些时日她实在煎熬,心里难安啊。

“到了,说是会送到平婉手中。”

张素荷嗯了声,蹙着眉闭上眼。

“娘,我想吃糖葫芦。”

“不吃。”

小石头伸手去拽张素荷怀里的蓝布包裹,“不要,我想吃糖葫芦。”

张素荷睁开眼,不耐喊:“吃什么,没有糖葫芦!”

小石头被吼得一怔,他撅起嘴,勾了勾包裹系带,小声道:“这里有。”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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