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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时,被忘却了。
如今记起后,竟是一发不可收拾。
椿相庭哀叹一声,掀起眼看她,柔声开口,看她的神情好似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般柔和,“我的即将,是百年之后。”
“你懂了吗?”
百年……
心髒猛地收缩一下,大脑嗡嗡作响,他明明说得如此温柔,但她却觉得这话震耳欲聋,让她承受不住。
她咬着唇,眼中有些不免幽怨,他究竟什麽意思。
是想告知自己,他的百年于他来说只是眨眼一瞬,而于她来讲却是一生的时光吗?
季逢春怔了怔,不过一会便想通了,笑得开怀,由衷祝愿,“那便提前恭贺仙长了。”
这人还真是会给她留面子,用这种方式拒绝她。
既不伤她自尊,又给足了她薄面,他可真是一个温柔到无情的人。
不喜欢便罢了,就当是自己做了场美梦吧,梦醒了也就结束了。
许是那日元气大伤,打开结界的时间比预想来的晚得多,她已在此待了整整两个月。
可惜她依旧未找到玉佩的下落,且她走时也未瞧见湾湾等人。
想必小蚌妖们也不清楚,惹怒了椿相庭的后果竟会如此严重,生生将他们放在水中两个月。
而季逢春则经常趁椿相庭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跑去和几个小蚌妖聊天,有时说得开心了,小六他们还会朝水面吐泡泡。
椿相庭送她出了院落,知她爱吃他做的芙蓉糕,硬是给她怀里塞了一大包,她看着手中满满一大袋甜食糕点,抽了抽嘴角。
“仙长,我若是这般出去,我该如何与我同行的婢女解释,是说我在山上偷了野兔的绿豆糕,还是摸走了野猪的芙蓉糕?”
他必是未想到到她还有同行的伙伴,思虑之下,自腰间取下一只郁青的钱袋子给她,“这是乾坤袋。”
说完,拉开乾坤袋,便将她手中的糕点放入,“你拿去吧,也算是我的礼物。”
“谢谢仙长。”
季逢春弯起双眸,头上簪着的宝珠在日头下闪着微光,整个人明媚动人,也不客气得笑着收下。
自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和椿相庭的坦白后,她便不再以姓称他,只喊他仙长。
二人自河流向下走去,回到了一开始她误闯的地方,这里还是如初见般焕丽,美的不似凡间,但比之更甚的或许还是她身旁站着的男子。
她捏紧乾坤袋,拂开眼前茂密的杂草,转身向后,笑意盈盈。
“那便祝卿安好,仙路通顺。”
那人朝她略略点头,眼尾上扬,含笑回道。
“也祝姑娘所愿皆所得,万事顺遂。”
话语将落,她便不再留恋,踏脚向草堆处挤去,这一脚踩过,便是此生不複相见,身后是她再也触及不到的人。
她觉得自己豁达极了,能有如此机遇,便是旁人求也求不得的。
她又岂能贪心其他。
*
椿相庭说得没错,她在那边度过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可结界外好似并未过去多久。
月牙满山喊着季逢春的名字,许是带着怒气,连带着一些粗俗的话也随之冒出。
“大小姐,你在哪?”
“季……”她思量一番,试探喊了一个字,继而开口,“季逢春,你到底死哪去了。”
“烦死了,非要来这山上,现在人又不见了,若是被哪个野男人拐走了,那就麻烦了。”
“不对不对,拐走了更好,说不準夫人见我怜惜也将我收养门下做个小姐。”
她扯着喉咙,嗓子干哑得不行,忍不住咳嗽几声后,低声咒骂了几句。
找不到季逢春,她又怎敢独自回府,夫人还不得活生生吞了她。
忽的,她感到后背一阵发凉,似毒蛇一般绕着她吐息,一只手幽幽拍上她的肩膀。
“啊啊啊啊啊!”
“叫什麽,是我。”
季逢春被她吼的耳朵发胀,微眯着眼离她远了些。
还真是可笑,有本事骂人,没本事当面说出口,她好笑的看着月牙青一阵白一阵的脸。
月牙转头,看着突然冒出的季逢春,抖着嘴,“大,大小姐。”
“什麽大小姐,你不是喊我季逢春的吗?我可当不起你这声称呼。”
月牙看着她讥笑的模样,恨得直牙痒痒,但依旧面不露色,垂着头装傻。
“大小姐这是什麽话,想必定是听错了,夫人经常说我这人机灵,管账是一把好手,但说话却没个分寸,还说都是大小姐宠着我,这才养出我这副性子呢。”
季逢春懒得和她计较,毕竟母亲看重她,并不好与她拉下脸来,想她之前的几年是如何过得,竟也让这种人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