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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水内,暖意未散,异香环绕。
唯剩几声温柔的语句,安抚着浑身无力的怀中人。
山峦之下,白雾袅袅,纤细的腰肢被温润的大掌握住,肩颈交缠,红唇吻上眼下的小痣。
他闭眼轻笑,“娘子受苦了。”
世事无常
日子不平不淡的过着, 距离二人成婚已过了整整六年,季逢春每日拨着手指,偷偷算着自己还能再活几年。
这六年间, 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季知舟回了家, 断了只腿, 身体也大不如前, 脾气倒是稳重了许多。
季老夫妇哭红了眼, 虽已有準备,但真的看见他这幅样子, 心里总是不好受的。
也不知他这六年究竟经历了些什麽, 胡子拉碴不再有少年的意气, 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挽着妇人,后头还跟着个二三岁的女娃娃。
直到那妇人擡起头,季逢春才认出这名女子究竟是谁。
舒城。
六年多未见,舒城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除了额间那抹红痕极为显眼。
她脸上沾了泥泞, 发丝淩乱, 眼神不再清澈,看似不在意季知舟, 可是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告诉旁人。
他们早已分不开。
舒城入了季家后,仍旧出门医诊, 却闭口不谈这几年发生的事情, 与季知舟也是有道不可磨灭的隔阂。
明眼人皆看得出来,这二人发生了什麽旁人不知的要事。
季逢春尊重她的意愿, 从未问过她, 与她相处也同年少时一般无二,好似二人从未嫁娶, 只是寻常。
这几年,春风酒楼日益扩大,与之相对的李家酒楼亦是蒸蒸日上,两家皆明争暗斗着。
不知是否因为椿相庭曾救过李氏夫妻,两家虽说是对家,李夫人却总是登门拜访。
李夫人名叫齐莲儿,是镇上皆知的大美人,温柔心善,未出阁前让多少儿郎魂牵梦绕。
她与李掌柜成婚多年,却未有子嗣。
季逢春虽不喜李掌柜,但却是极为喜欢齐莲儿的,她说话轻声细语,为人单纯,若自己是男儿郎想必也会爱上这位美好的女子。
许是因为她的品性感动了上天,齐莲儿竟有了身孕,她开心坏了,想将这好事分享与季逢春。
不幸的是,外头下起了雨。
天边滚滚乌云,雷声轰鸣,雨势渐大,阻止了她的步伐。
齐莲儿叹了口气,收起了油纸伞,婢女扶着她退回到了檐边。
忽然,一道清脆的嫩生生的嗓音自后头响起。
“姐姐,有什麽我可以帮你的吗?”
*
窗外檐角坠着雨珠,潮湿的水汽混着草木的清香,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到让镇上的人有些诧异。
季逢春如今梳起了妇人髻,面上笑意不断,看起来应是被爱惜的很好,和少时的相貌别无二致。
她放下手中的绣布,拿去给坐在一旁的齐莲儿瞧,“咱们这可许久不曾落过雨了。”
齐莲儿接过绣布,看着那不忍直视的丑菊,暗自摇头。
“季夫人,虽然我有心安慰你,可是你努力了这麽些年,也只会绣只野菊,你若是真想绣些什麽,我可为你代劳。”
说罢,便要取过针线,季逢春手快,连忙制止了她,“你是有身孕的人,可得小心。”
齐莲儿摸着肚子,抿唇笑了笑。
这孩子属实来之不易。
季逢春拧眉,“外头下了这麽大的雨,你也不注意些,怎能独自前来呢,若是摔着可怎麽办,你派人来寻我便是。”
齐莲儿抿唇,不知该如何说道,那时她遇见了一个女娃娃,长得讨喜得很,可外头下了那麽大的雨,也不见她撑个伞,身旁更是无大人在侧。
只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她眼尖的瞧见,那女娃娃身子干爽发丝也并未打湿,就这麽静静站在雨中。
这麽小的孩子,如此站在雨中,早晚要得风寒。
自她怀孕后,更是看不得娃娃受苦,当即不曾多想,就走去她的身边,给她撑了把油纸伞。
那娃娃似是受宠若惊,怯生生的把手塞进她的手心,她讶异这娃娃的手心冰凉到刺骨,明明身上看起来干爽,可是手掌却有些黏腻湿润。
她把娃娃领进了屋子,问她叫什麽,家住何处。
娃娃说,她名湾湾。
齐莲儿又问,“是哪两个弯弯。”
她却摇摇头,说自己也不清楚。
齐莲儿爱怜这孩子,也喜欢的紧,兀自摸着肚子,又觉得与她有缘,看她穿着讲究,想来应是镇上富贵人家走丢的娃娃。
可还未等她再次开口,湾湾便凑近她,耸着鼻子嗅了嗅,围着她转了一圈,随后两眼冒星般蹦了起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