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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当是这魔气催的。”
他语气轻轻,却带着一丝不耐烦,周围的紫雾也愈发浓郁了起来,阴气森森的看着极为可怖,壮汉脊背莫名发凉,不在多言。
阿穗坐下,他难得见榆满睡得安慰,眼珠不再无端转动,眉心也不再无意识蹙起,心跳平缓。
他伸出手将榆满抱在怀中。
墨发高高束起,利落地甩在身后,像抱孩子似得搂着她,下巴轻轻放在她的肩上。
恶心。
这里的一切都令他感到厌倦。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气味,他的尸骨在血水中浸泡,连雨都沖刷不走他浑身的血污。
那些蛆虫啃食着他的肉骨,侵蚀他的脾肺,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遭受如此罪过,他究竟做错了什麽?
他什麽也没做。
都是因为榆满!都是她!为什麽他要爱上这个人?
骗子!她这个骗子!
好痛苦,浑身上下都被撕扯啃咬,他刻意留下的一魄倒成了他的催命符。
榆满杀了他。
可她的心声却又再次钻进他的脑子里,她说自己控制不了身体,她不想杀他的,她还让他快跑。
他已经不知道该相信什麽是真什麽是假了,她的心声或许也是在骗他。
但还是他可悲的选择了原谅她。
他甚至为这样的自己感到恶心,为什麽,为什麽不能恨她。
爱却越来越深刻。
他就像个贱人一样。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他终于明白,这一切已是注定。
“我是恨过你的,但可惜的是,这恨远不及我的爱,所以我沖破了一切,固执的只想见到你,”阿穗笑着伸手,他也只敢趁着榆满熟睡碰一碰她,“我是不是很可怜?”
“我说过不会放过你的,爱也好,恨也好,骗也好,我都可以承受。”
情话贴在她的耳边,可她睡得沉,一个字都不曾听去。
阿穗也不觉可惜。
指尖抚着她的唇,微微弯曲的指骨隐隐作痛,可他却并不觉得有多疼,相反他感到抑制不住的兴奋和快意,他想保留食指不自然的扭曲。
这是榆满对他的关心。
只有在意他,才会这般弄疼他。
他是这麽安慰自己的,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暂时忘记被蛆虫和魔物啃咬的疼痛。
月色下,少年的身形诡异地变换起来,投射出的虚影在地上胡乱扭动,他五官模糊,整个人仿佛躲进了雾里看不清摸不着,他随意擡眼,和地上躺着的一人对视。
那人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好似看见了鬼一般。
嘴唇止不住的颤抖,“你你你你……鬼啊!”
他声音极大,原本就并未熟睡的几个人瞬间惊醒,连带着树上的李大郎也将目光投去。
阿穗伸出食指对在唇上,殷红的唇角微微勾着,露出森白的牙齿,“嘘,你吵到她了。”
霎时,一阵阴恻恻的寒风袭来,原本就害怕的几人顿时感到恐慌,那风好似黏腻在他们身上似的,不曾离开,激的几人汗毛直立,牙齿发颤。
“鬼……鬼——”
喊鬼的那人突然闭上了嘴巴,睁着眼睛不得动弹,只见那黑影渐渐褪去,露出原本的样貌。
还是阿穗的模样。
“若是将她吵醒了,你们的舌头就拔下来给我好不好?”他温柔地说出最恐怖的话,那嗓音如同他澄澈如水的眼眸,平静而又让人不寒而栗。
比鬼还要恐怖。
地上几人屏住呼吸,摇着头。
“那就安静,睡觉。”他不再投去目光。
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只是那些急促的呼吸声,剧烈鼓动的心跳声,无一不吵着阿穗的耳朵。
厌烦,恐慌,不安,痛苦。
阿穗不想伤害这些人,但内心却隐隐有一个声音在鼓舞着他,让他不要压抑自己,他已经够累了。
“哈——哈——”
他大口呼着气,额上青筋显现,压抑到了极致。
直到他的指尖开始不由自主地颤动时,怀里的少女突然揉了下眼睛,睁眼看清抱着自己的人是他以后,随即伸手回抱住了他的腰身。
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肩膀,直往他怀里钻。
像在取暖。
阿穗平複下来了。
四周的突然断掉的呼吸声也重新起伏,阿穗将她抱得紧紧,扭曲的指骨克制不住放在唇边用牙咬住,他在兴奋,在快乐。
他是她的。
他永远都会是她的。
就算她不要他了,他也是她的东西。
“小满,抱紧我,记住这种感觉,永远不要放开我。”他贴着榆满的脸,将唇凑近。
可他却只轻轻贴了贴就放过了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