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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待在殿内才是最为安全的。
可她却还是一个劲地朝某个地方奔去,两腿交换的速度越来越快,她跑了起来。
奇怪的是,从未出去的魔殿与她来说竟像走了千次百次。
何时避开魔军,何时转弯,何时直行。
她一清二楚。
腿不像自己的腿了,雨水顺着她面颊划过,长翘的睫毛颤了又颤,模糊了她的视线。
看不清路。
但她却还是知道该何时转弯。
可她到底要去什麽地方?
“……”
嘴巴张了又张,她却一个字也吐露不出来,惊恐侵袭了她的身体,腿脚已经不受控制了,就连话都说不出口。
像是有人在故意操控她的身子。
又是下雨天……
榆满想起了那日,也是一个下雨天,她就是这麽不受控制的跑到了他的面前,给了他一剑。
停下!
快停下来!
努力克制自己向前奔跑的身躯,她死死咬住自己腔内软肉,告诉自己能行的,因为这次她不再是一个旁观者,她在用自己的意志控制着身子。
她的身子是自己的,谁也夺不走!
凭什麽要替她做选择?
她有血有肉,她是一个人,不是被操纵的傀儡。
就这麽想着,身子终于缓慢下来,被雨打湿的衣襟紧密吸在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待她完全掌控这具身体的意识后,竟发现自己跑到了一座巍峨宫殿前,再待她回过神来,殿门已被轻轻掩上。
再想回去,那殿门就已上了锁。
明明外头如此气势恢宏,但一进屋内,就被这阴冷潮湿的环境给吓得退了一步,和她梦中的感觉实在太像了,直面的前方黑不见底。
殿内并未熏香,但她却好似闻到了花香。
虽然获得了身体的主动权,但榆满却还是觉得是在被人推着往前走。
她还在被人操控。
一缕乌发卷入嘴角,滴滴答答的水声自腰间的发丝上垂落,身子愈发沉了,她不喜黑,与叙止一样讨厌黑和冷。
可她刚走一步。
两侧的琉璃灯上的紫火就突地亮起一排,它们闭着眼,上面的人头不知去了何处。
丝毫不如在南鸦的地方那般放肆。
它们规规矩矩立在琉璃灯上充当烛光。
再走一步,前排的紫火也跟着亮了起来,直至她走到阶梯前。
榆满怔住,不知该不该向上走。
很快,她就知道,这并不需要她来做选择。
因为阶梯上的人朝她走来了。
紫火控制着光亮,将将照耀着阶梯下一小片的光景,榆满打量一番,应当是个议事主殿。
成排的紫火在殿内投下整齐的光晕。
啪嗒啪嗒——
脚步声停了下来。
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紫火莫名加大了光晕,榆满视线向上擡,微扬的白净脸蛋被雨水沖刷的失去颜色,泛白的唇上尽是不可置信地模样。
面前这人一手握长剑,一手拿着面具。
他面容可怖,蜿蜒的伤疤似长虫缝织,左眼处空蕩蕩的缺了个口,喉咙处破了个大洞也不知他是如何说的话,披在身上的黑袍早被解下。
每一处好肉的身骨似被万物啃食,只瞧一眼,榆满就能感觉到钻心的痛。
最关键的是,他露出的左胸膛刻着一道极丑的剑伤。
榆满认得这处伤,是她留下的。
哪里都做得了假,但她留下的剑伤却做不得假。
“你……”
话还未说完,榆满就觉困意来袭,身子蓦地一轻,她费力想去瞧眼前这个男子,却只看见他嘴角微弯的弧度和右眼滴落的晶莹。
榆满再次离体,只是她眼皮实在沉重直接倒在一旁,只听一道尖锐穿破□□的声音。
随着一声熟稔的嗓音,榆满陷入了沉睡。
“小师妹,是想到我了吗?”
黑影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少女,耳边响起络绎不绝的嘈杂声,直到一声清脆的破裂声传来,黑影终于放肆笑了出来。
他径直走向榆满,取下了她手腕上的红珠。
红珠在他手心散出光晕就要朝他眼里去钻,可他止住了红珠的步伐,他俯身略过榆满的身子,转头抱起一旁躺着的虚影。
红珠待在了虚影的手腕上。
虚影渐渐变得重了起来,直至一旁的身体开始转为虚幻,消失不见。
这回,应当是成功了。
锁住她的枷锁也终于消失不见了。
“这样,你就可以和我永远在一起了。”
她来选夫了?
银白面具掉落在地, 四分五裂。
伴随着剧烈的动蕩声响,怀抱中的少女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丝线渐渐显出颜色, 豔丽的红线自她的胸口, 手腕, 眼睛, 长了出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