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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头,满清朝廷把原名应天府,别号南京的南京,改作了江宁府,驻扎了好几个旗营。
江宁钟山龙盘,石头虎踞,以六朝时为最盛,繁华冠绝一世。
周邦彦有阙“金陵怀古”的词句儿,其中有:“佳丽地,南朝盛事谁记……”
王安石也有那么一阙“金陵怀古”:“登临纵目,正故国晚秋,天气初晴……”
看看这两阙词儿,就难怪更早的诗仙李白感慨的说:“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邱”了,概当年吴宫秀丽江南,往日的盛景,如今仅存铜驼禾忝!
往日的“南搂风月”,“北梅琴樽”,今日已是坟垒萧萧了!
这一座石头城,竟至“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
“哀江南”里也说:“山松野草带花挑,猛抬头秣陵重到……”
残军留废垒,瘦马卧空墙,入目萧条……
还有那:“……乌衣巷故人贫,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唱一曲哀江南,放悲声,哭到老……”
还有那:“端灯船端阳不闹,收酒旗重九无聊……”
更有那:“那青黄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个饱……”
可是,这些位词人,诗人,名士,都去得太早了些,假如他们能留到如今,看着这年头的南京,他们就不会如此感慨悲悼了。
只因为满情朝廷自雍正以来,在江宁驻扎了好几个旗营,与驻扎在杭州的旗营相呼应,来镇压汉人的。
几十年后的八旗子弟,已不是上马能杀敌,握笔能文章的了,反之,养尊处优,几十年来的悠闲逸处,那些龙旗下的八旗子弟,终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不是遛马斗鹌鹑,就是泡茶馆上酒肆,征歌逐色,寄情于享乐。
满清朝廷自派下首任两江总督之后,自己人总会为自己人着想,于是就尽量地繁华江宁,以应八旗子弟的需要。
于是,茶馆、酒楼应运而生。
于是,灯红酒绿,笙歌处处。
于是,南国红粉,北地胭脂又到了江宁。
于是,灯船再闹,酒旗又飘。
于是,秦淮河又有画舫了,夫子庙又热闹了。
于是,如今的江宁虽不能上比六朝,但至少要比那几位登临纵目,为之感慨万千的景况要繁华热闹得多了。
这一天,江宁府飘然来到了三个人,那是朱汉民与聂小倩还有美姑娘霍玉兰。
今天的江宁与往日有些不同,把守城门的旗勇标兵,增加了一倍,刀出鞘地如临大敌。
而且,还有个挎刀的武官带领着。
当然,朱汉民与聂小倩不会在意,北京城里再大的排场也见过,哪会介意区区的几十个旗勇标兵。
可是,一进城门就出了毛病!
城门过往进出的人很多,那些旗勇标兵连正眼也不去瞧一下,而当朱汉民与聂小倩霍玉兰进城的时候,那名武官却丢了个眼色,“当”地一声,四名旗勇的四柄红樱枪交叉在了一起,拦住了进城的路。
朱汉民微微一怔,飞快地与聂小俏交换了一瞥,未动声色地道:“诸位是……”
那名挎刀的武官,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打开手中一卷白绢看了看,然后把那三角眼停在朱汉民的脸上:“你这位哥儿姓朱?”
朱汉民毅然点头,道:“不错,我姓朱,叫朱汉民。”
那名武官的脸色变了一变,目光又溜向了聂小倩:“你这位姓聂?”
聂小倩微颔粉首,点头说道:“是的,姓聂,叫聂小倩!”
那名武官三角眼一蹬,突然喝道:“来人,把他俩拿下!”
轰雷般一声响应,如狼似虎地过来了两个,抬手使抓。
“慢点!”朱汉民双眉微挑,一撂手,道:‘我母子犯了什么法,你们要拿人?”
那名武官冷冷一笑,展开了手中的白绢:“瞧瞧看,这是你两个么?”
那块白绢上,画着两个人,正是朱汉民与聂小倩的半身像。
朱汉民当即点头说道:“不错,是我母子,怎么样?”
“怎么样?”那名武官嘿嘿笑道:“好大的胆子,如今江南到处都在缉拿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居然敢大摇大摆地进江宁……”
朱汉民道:“我只问,我母子犯了你满清朝廷哪条王法?”
那名武官瞪眼说道:“造反.就是这一条,还不够么?拿人!”
那两名旗勇虽抓了下来,却被朱汉民一抖袖,枪飞人滚,一下子掉出了老远,半天爬不起来。
这一来,守城的旗勇标兵们顿时大哗,纷纷挺枪围过来。
那名武官腔上变了色,叫道:“怪不得这么胆大,原来会武,竟敢出手打官兵,你不要命了,大伙儿上,死活不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