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
众人听?得皆叹息。过?了一会儿,辞鲤说道:“委曲真的能求全吗?”
云轻摇了摇头:“能不?能求全不?知道,但?应该会求来更多的委曲。”
浮雪问道:“师姐,现在怎么办?”
“打场马球试试吧。”
——
安平公主突然想打马球,广发请帖,自然应者?云集,尽管隆冬其实并不?是打马球的好季节。这?种天气?人穿得厚重,行动不?太?敏捷,又容易冻手。
云轻等五人一队,安平公主又找来三男一女?,组成另一队。
而她十分耿耿于怀岁晏哥哥不?愿和她一队。
宫女?侍卫们都在球场边,挥舞着大小旗子呐喊助威。
这?一天,天公也?作美?。冷了许久的天气?,忽然回?暖了许多。日光和煦,暖洋洋地照着各色旗帜。
安平公主本就是个中好手,再加上其他人有意相让,只见她目光如电,像一头威风凛凛的小豹子,矫捷地一次次扑向猎物。
周围的呐喊震耳欲聋。
“惠娘,争先!”
“惠娘,上劲!”
“惠娘,冲锋!”
“惠娘,惠娘!”
……
肖氏趴在安平公主背后,眉飞色舞,激动地挥舞着手臂,重复着曾经偷偷练习的各种技巧。
这?一场对抗酣畅淋漓,最终公主队技高一筹,赢下?比赛。
安平公主坐在马上,挺直后背,高举起球杆,得意地扫视众人。
而她的背后,肖氏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对不?起。”她忽然开口?,语气?缓慢而平静。
“我那时知道自己死了,当我飘到宅子上方时,听?到这?个小娘子在说打马球。
那一刻我忽然被年少时求而不?得的一件小事击中了,我觉得好遗憾好遗憾,身不?由己地跟上了这?位小娘子。”
“其实我的遗憾不?止是一场马球,我这?一生都好遗憾。”
“我总是在体谅别人,成全别人。在家时孝顺父母长辈,照顾兄弟姐妹,出阁时孝敬公婆,体贴丈夫,爱重儿女?。
人人都道我是一个好女?儿,好姐姐,好妹妹,好妻子,好母亲。如此走过?了这?样的一生,待到生命终结时,我才突然发现,我竟不?曾为自己活一次。”
“谢谢你们,年轻人。我虽然死了,反倒更有活着的感觉了呢。”
“再见了,孩子们,愿你们这?一生,都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成为想成为的人。”
她终于松开扶在安平公主肩上的手,魂魄荡悠悠升到半空,随后飘向远方。
云轻仰头看着阳光下?越来越远的瘦小身影,轻声?说道:“再见。愿你来生潇洒恣意,轰轰烈烈地为自己活一回?。”
——
这?一晚,程岁晏请大家喝酒。
酒是从他爹那里偷偷搬来的一坛五十年的月露酒,菜是在得月楼点的。
得月楼最有名的便是得月烧鸡,烧鸡金黄油亮,咬一口?,牙齿刺破焦香软糯的表皮,鸡肉的汁水在口?腔里炸开。
而他们觉得在酒楼喝酒没?意思,终于又齐刷刷坐到了屋顶上。
这?里是鼓楼,是除皇宫外京城最高的地方。
坐在楼顶可以看到整个京城,苍穹之下?,万家灯火将天边都映得有些明亮。流翠河结了冰,月光下?冷白色的冰面笔直地伸向远方,犹如一柄利剑。
他们脚下?是来往的行人,有人在说笑,有人在赶路,有人在吆喝,还有人在吵架。
五十年的月露酒醇香无比,后劲儿极大。程岁晏一杯又一杯地,喝得有点多,他忽然说道:“云轻,你们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明知道有生命危险,还要跟着你们?”
没?等云轻开口?,辞鲤说道:“因为你脑子有问题。”
程岁晏好脾气?地摇了摇头,“不?是。”
浮雪说道:“因为你讲义气?。”
程岁晏笑吟吟的:“这?只是一方面原因啦。”
浮雪嫌弃地“噫”了一声?说:“麻烦你把那个’啦’字咽回?去,有点影响我的食欲谢谢。”
云轻说道:“岁晏,到底是为什么?”
程岁晏收起笑容,仰头看着天上挂的半个月亮,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忧伤,他说:“我以前不?快乐。”
三人一猫惧是一愣,浮雪说道:“你怎么不?快乐,你要什么有什么,难道非要当皇帝才快乐?”
“所以说啊,快乐是因人而异的。我生在官宦世家,从小就目睹了官场的虚伪和残酷。
有一个学子——我同他还说过?话,他考中进士后被某个高官看中,提拔为自己人,从此官运通达。
后来这?位高官被人斗下?去,树倒猢狲散,那个学子也?被罢了官,他一时想不?通,跳了流翠河。
他的发达、他的落寞,实际都只是别人的一念兴起,与他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他一生的努力和抱负,真如梦幻泡影。
这?样的人太?多了,每个人都以为自己可以做执棋人,但?是在命运这?座棋盘上,每个人都是棋子。
我不?喜欢官场的尔虞我诈,可我周围都是这?样的人,我觉得没?人懂我。我很?孤独。”
“我是我阿爹唯一的孩子,所以他早早为我铺好了路,一开始是科举,后来见我不?是那块材料,又要把我往禁军送。
我知道父母对我的期待,而我曾经也?很?想回?应他们的期待,正因为如此才更加痛苦。
今天肖阿婆告别时我特别有感触,每个人都在渴望做真实的自己,又被现实层层桎梏着。
有些人到死都活在别人的期待里,有些人运气?好,有勇气?冲破桎梏,做自己喜欢的事,这?就够了,这?就是人生全部的意义。
倘若一个人走在这?样的道路上,生与死,就没?那么重要了。”
没?有人说话。
江白榆从袖中取出一片红叶,吹了一曲,曲声?温柔安静。月光铺洒下?来,融化在乐声?里。
云轻静静地看着脚下?的人间烟火,拿起酒杯,在面前顿了一下?,随后一饮而尽。
这?一杯,敬自己。
——
金色的鸟笼里,乐尘子放下?特质的小酒杯,长长地“啧”了一声?,说:“好酒。这?酒叫什么名字?”
“月露。”
“名字也?好听?。有这?么好的酒你不?早点拿出来,我又喝不?了你几口?,小气?!”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眼旁边的下?酒菜,又重复了一句:“小气?!”
今天的下?酒菜很?寒酸。
之前的烧鸡被劈成碳,乐尘子要求齐光子赔他一只烧鸡,但?是齐光子不?肯。
就只给?了几粒水煮花生。
他费劲地扒开花生壳,抱着花生米啃了几口?,忽然眼珠转了转,掀起花生壳,起了一卦。
起完卦,他一脸古怪地看了眼笼外的人,“她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