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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夜里,裴知蓝也不怎的,竟是做起了噩梦。
梦见的正是她白日里送的香。
当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可点香的场景却不是季府,而是空间宫殿。
床上女娘双目紧闭,面色淡白,原本规矩放于身躯两侧的手这会儿却是贴在胸前交缠,秋日夜里,竟是睡出一身汗来。
这梦太过真实,裴知蓝见自己推开足有两人高的殿门,腕上挎着一只不知什麽东西做的花篮,里头摆放着数支香。
宫中寝殿她自是熟悉,这间宫室便是放着那寒玉床的内室,放下花篮,熟门熟路的将香点于案上,裴知蓝坐在镜前,将钗环卸下。
镜中露出一张端庄娴雅芙蓉面,发髻不是时下流行的云鬟高髻,而是披散着垂下,梳出两缕在身前,眸光婉婉,安静温和,却是似她非她。
镜中人气血红润,面骨正常,完全瞧不出天生体弱模样。
不等她卸完钗环,便有一卷蛇尾自她身后而来,轻车熟路的攀在她腰间,只松松垮垮绕了两圈,尾巴尖在案桌上肆意扫动,不过一会儿就将那刚燃上的香扫落。
裴知蓝不见自己慌张,只开口说了一什麽.......却是怎麽也听不清,模模糊糊唯有其中“静心”二字清晰可闻。
那香被蛇尾扫的即将跌下案桌,却在她话音落后又被尾巴尖托起,原原本本的卷回了案桌之上。
男人手掌
室内香气缭绕,钗环已然卸无可卸,裴知蓝站起身来,满头青丝垂落,几乎坠于地面,腰上蛇尾松了力道,却不肯离去。
先前听不到自己说了什麽,但这香气,还有这蛇尾的触感,却又是如此清晰,仿佛她真的曾在这宫室内熏过香,又真的曾被这巨大的蛇尾缠绕于身。
裴知蓝能清晰感受腰上清凉如冰的鳞片,恰贴在寝衣之外,随着她迈动的步子不断摩擦。
案桌离寒玉床不过几步之路。
裴知蓝觉得自己好似那经线扯动的傀儡,而那蛇尾就是经纬之线,引着她一步步走至寒玉床边。
到这一刻,裴知蓝已经冷静下来,比起梦里稀奇古怪,她更想知道的是床上这条卧着的巨蛇全貌。
正要看床上蛇影,人却醒来。
外头天光乍亮,恰是辰时时分。
细想梦中场景,莫非那便是她身体完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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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月院。
这几日常用的书房总到了深夜还灯火通明,今日却是早早熄了灯,取而代之的是香烟袅袅燃起。
季阡坐在榻边,神凝冷意,眉宇微扬。
他在等。
一阵秋夜里的风吹来,纱帐轻摇,露出若隐若现的倩影,季阡紧紧盯着那袅娜身影一步步走入内室。
要等的人又出现在他面前。
季阡不由挺直了背脊,目视前方,看着婀娜倩影穿过纱帐,白皙青葱正捏在层叠纱幔上。
越来越近......到最后那柔软指间精準扣在他手腕内侧。
季阡呼吸一窒。
那双手自下而上,不过须臾就顺着手腕一路滑去直至攀上他两边臂膀。
整个人更是得寸进尺的好似摇摇欲坠般扑进了他怀中。
那股香味又冒了出来。
季阡闪过一丝挣扎,可是面前的女娘却是直直抱着他的腰不肯动,那看起来柔弱的手臂牢牢攀在他颈之后,双肩之上,锁住了他所有退路。
清晰可闻的呼吸声让季阡一向清冷自持的神智有了片刻凝滞,那彼此相贴的心跳,仿佛就在耳畔,跳动的心若雷动轰鸣。
他想即刻清醒过来,双手却是忍不住握住女娘纤细的腰肢。
一手就能掌握,柔软、纤细,只要他轻轻施力就能被折断。
如果按下去,她又会是何种神色?
是哭还是嗔?
香味如附骨之疽,丝丝密密钻入他的鼻息,那股气味妄图使他沉沦。
女娘攀附的手臂越来越紧,以至于他和她之间没有任何空隙。
就在那轻柔的仿佛一碰就塌陷的身体更进一步时,季阡猛得握住怀中人意图作乱的手。
再次睁开眼,他仍在原地,纱帐完好,屋内一个人都没有。
嘴里吐出一口浊气,只是梦罢了。
季阡起身,看了眼榻上的污垢,眼神透出一股异样。
松风正好轮到今日值夜,坐在廊下无聊的抛着石子,一旁书房门轻动,他擦了擦眼睛,是太困出现幻觉了吗,郎君怎麽大半夜不睡觉从屋里出来了?
还是一脸煞气的出来。
天吶,松风感觉自从大郎君上次受了伤以后,性子越发喜怒无常了,比公务缠身的时候还难琢磨。
松风赶忙上去伺候,高大冷脸的郎君却摆了摆手,打了一桶冷水过来,自己提了水就往屋子里进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