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舟不愿意让妈妈看出他不舒服,笑着朝余桃说:刚吃饱,你呢?
我跟你爸刚吃饱,想起好久没给你打电话了,你这孩子也不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
何意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妈,我最近有点忙,疏忽了。说起这个百口莫辩。妈妈这样委屈的语气,谁能想到他只是隔了一天没有往家里打电话。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看看你。还有,我科室老陈的女儿也来医院实习了,那姑娘妈妈看着就喜欢。
哦~那妈你多找人家玩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妈,我过一阵子休假回去看你们。
余桃打的什么算盘,何意舟都一清二楚,可他就是不想接这话茬,东拉西扯转移妈妈的注意力。
余桃挑的时间很巧妙,往往是大家刚吃完饭,但还没午休的空隙时间。通常,这个时候,何意舟都在办公室歇着。
余桃没多久就发现了何意舟忽略的事情,舟舟,今天不用上班吗?
要啊。
这时候你怎么在家里呢?
何意舟没想到隔着手机妈妈都能发现他在家,他下意识地就隐瞒生病的事情,颇有心理负担地撒了个小谎:我有东西落家里了,趁休息时间回来拿。
那你不要耽误上班。
妈,先不说了,我午休,下午早点去公司。
从小到大,何意舟每次说谎都会很快被余桃打回原形,虽然说他至今都没明白为什么妈妈每次都能精准打击,但是说多错多,还是先跑为妙。
行,我也午睡了。
再见
何意舟还没说完,客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吓得他心头抖了抖。
什么声音?余桃耳聪目明,听到声响,怕儿子独住出什么意外,焦急地问道。
糟了!这宋祁又闹什么幺蛾子。
妈,你等一下,我去看看。
注意安全!
何意舟将手机覆在床上,走出几步又返回将被子把它盖得严严实实的。
何意舟出去就看到宋祁拿着一条毛巾,他的脚下是一堆破碎的玻璃块,何意舟从它被五马分尸的躯体中可辨认出那就是自己喝水的杯子,还有一滩水洒在它周围。
你唉!何意舟想发脾气,又怕余桃听见,气得一转身就回房里了,宋祁拿着毛巾想跟上去,鼻子差点被何意舟关上的门磕到。
宋祁站了一会,低着头去收拾残局。
舟舟,外边怎么了?
为了安抚余桃,何意舟在客厅里看见懒洋洋睡大觉的小乌龟时就想好了说辞。
小乌龟不会说话,何意舟将锅扣到它头上万无一失。没事,是小乌龟绿豆调皮打碎了杯子。
你买的小乌龟?
对啊,我下班回家的路上看到它可爱就买下来了。有时候会放它出来活动活动,没想到还弄碎了杯子。
舟舟,你从咪咪之后就不愿意养小动物了。
何意舟有种谎言将要被戳穿的窘迫,可余桃没有挑明,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掰扯。
他手指缠起衣角,不安地挪动着。我自己住很无聊,买一只小乌龟回来养能跟它说说话还不麻烦。
妈,真不说了,我再不午睡下午就起不来了。
舟舟妈妈希望你能回家你午睡吧。
回家
这个回家并不是回去几天探望父母而已,而是将匀城的一切都封锁丢弃,离开匀城回到父母身边去。
当初他义无反顾地留在匀城,不过是为了生长都在这里的宋祁。
沙沙的雨停了,天空一扫阴霾,碧空如洗。天气明朗,何意舟坐在床上望着房门出神,心情并不明朗。
房门外没什么动静,估计是宋祁不敢再弄出任何声音。
现在的宋祁,有时听话得像只忠实的小狗,却又直白得像猛烈进攻的猎豹。
何意舟实在想不出来,应该怎么去对待这一段奇异且不可思议的关系。甚至,他都不大能理解,为什么事情会发现到这个地步,到底是哪个环节偏离了预想。
第二十五章 修罗场(一)
何意舟皮肤白白嫩嫩的,眼睛大大的,鼻子秀气嘴巴秀气,五官虽然算不上格外精致,却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这会,他正盘腿坐在床上,眼睛盯着房门,想得入迷,连宋祁开了门进去都没能让他的眼神聚焦。
客厅我打扫好了。宋祁边走边说,没有得到何意舟的回应。他站到何意舟面前,沉吟了一会,低声说道:我可以不走吗?
何意舟邻居家的大狗狗做错事面对主人的时候,也这副姿态,他可见多了。
你说我要回家吗?他抬头问宋祁,脸上的表情很是认真诚恳,仿佛在做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不宋祁哽住了喉咙般,一个字都说得无比艰难。
何意舟自顾自地说着:也许我应该回去,哪里都一样,还不如陪在父母身边。边说还兀自点头。
不行,你的工作呢?宋祁蹲下来,仿如一只大狗般靠在何意舟脚边,双臂撑在他身旁,仰着头问:乔婉扬呢?初见呢?
工作不是那么重要,以何意舟的能力,回到家乡找一份清闲高薪的工作绰绰有余。而且,交通发达,匀城到他家乡也不过是坐几个小时的飞机,想见什么人都易如反掌。
宋祁所说的那些,通通都不足为虑。
何意舟在宋祁的眼睛里,看到了铺天盖地的焦虑,他再也不是冷静自若的宋祁了。
原来宋祁,也会编造蹩脚的理由。
还有,我呢?
何意舟耳朵尖,才勉强能听清宋祁这一句几乎低到地底的话。
他像是自嘲,又像是嘲讽宋祁一样,你?我在不在对你来说都不重要吧?
没等宋祁辩驳,何意舟半真半假地笑了起来,我开玩笑的。他是故意戏耍宋祁的,却并没有从宋祁兵荒马乱的反应中得到预想中的快意。最起码,不会是现在。
恶作剧得不到快乐,无趣极了,何意舟再也不愿意有过多的语言拉扯,烦躁地将宋祁推出房间,将他隔绝在外。
也许是生病的原因,困意侵袭的时候何意舟毫无抵抗的能力,没多久就抱着被子倒头呼呼大睡。
宋祁是再也不能平静。
他刚才收拾玻璃的时候,尽顾着探听何意舟的声音了,一不留神被玻璃割了一道小口子。
这点小伤口,血不用擦都能自然凝止。
就是,从头到尾,何意舟都没发现。
宋祁的记忆里,何意舟永远热情,永远细心,永远
人心瞬息万变,永远也有期限。
你怎么在这?俞柯准备给兄弟来个熊抱,双臂还悬在半空,看到宋祁,硬生生地止住了,大声嚷道。
宋祁往卧室方向看了一眼,小声点,何意舟在睡觉。
睡觉!宋祁,你是人吗?
不出意外的话,俞柯的大嗓门已经传遍了整层楼。
宋祁向来跟俞柯不对盘,对他一惊一乍的反应更是不满意,他不屑于回应,眉头紧缩,抱着手臂冷冷地看回去。
俞柯最讨厌的就是宋祁这样目中无人的模样,对别人是这样,对何意舟也是这样!
堆积已久的怨气冲到爆发点,抱着为兄弟讨回公道的雄心壮志,俞柯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先进来再说。
宋祁猛地拉了他一把,他脚下没个防备差一点就摔趴在地板上了,气势焉了一大半。
宋祁关上门后自顾自地往里走,仿佛俞柯就是一个透明人。
挑衅!明晃晃的挑衅!这副东道主作态,无疑就是在熊熊火焰中倒上一罐油。
宋祁,我今天非得将你打得满地找牙!
宋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喝着,嘴巴里敷衍地吐出几个字,吵醒他。
出去打!俞柯声音降小了,依旧张牙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