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坐以待毙不行了。
文君朗揉揉僵硬的面部,在满地狼藉中拨出一个电话,叔叔,安排出差吧。
他摩挲着脖颈上的贝壳,月光铺洒在他的脚下,融入阴沉的夜。
今天这一趟,登堂入室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益处,俞柯不是客人,宋祁也不是客人。就只有他,被拘谨地,客气地对待着。对比之下,没有亲近,只有客套的疏离。
好不容易,蛰伏的蛇能够探出头来,它也不会再想躲回去,只愿用尽一切缠裹住目标。
第二十七章 月色皎皎
床上隆起的小包微微蠕动,呼吸清浅。
何意舟按亮枕边的手机,叹了一口气,两点了,还没能睡沉。
他向来好眠,像今晚这般醒了睡睡了醒的反复也算得上奇景了。
他实在不明白,宋祁怎么就变得这么没脸没皮了呢?难道他何意舟对宋祁的了解不够全面?
宋祁逮着机会就冲进来,推不动赶不走,愣是留了下来,还纡尊降贵地打地铺,也不怕委屈了他那娇贵的身躯。
何意舟枕着手,遥遥地望着宋祁。
宋祁真的好看,哪哪都好看,不然从前也不会将他迷得神魂颠倒。
就算是死皮赖脸地呆在房里这样的流氓行为,都让他厌恶不起来。这也许有颜值加分,也许是旧情作祟。
自始至终,宋祁都还是特别的。
何意舟不爱将所有的事都记得清楚,寻常的过了四五年,也就忘了个七七八八。
但这沉寂夜里的皎皎月光,不远处熟睡的宋祁,还有两人清晰绵长的呼吸。让何意舟难得恍惚间觉得,时光在回溯。
宋祁大二那年,他们班组织了一次户外露营活动。何意舟作为带班师兄,当然也受到了诚挚的邀请。
平日里宋祁刀枪不入,不管何意舟怎么绞尽脑汁地去约他,得到的就是一句没空,不去。
这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把何意舟乐疯了,赶紧屁颠屁颠地收拾行李就跟了去。
天时地利人和,何意舟觉得自己再不做点什么都搬好凳子吃瓜的一群观众。
于是,趁着夜黑风高,何意舟钻进了宋祁的小帐篷里。
学长,什么事?宋祁眼眸一抬,面无表情地看着何意舟。
何意舟假意去看防潮垫的质量,讪讪地笑道:你这防潮垫挺好的。
嗯
没等来下文后,宋祁问道:不早了,学长不休息吗?
我
你?
何意舟悄悄地打量宋祁的神色,倒也没看出什么,毕竟从认识宋祁开始,他就是那样,五官仿佛就钉在固定的面部位置,一板一眼什么都看不出来。
呼眼睛一闭一睁,何意舟又信心无限。笑眯眯又略带讨好地晃了晃手上的扇子:我那边蚊子很多,过来看看你。你比较吸蚊子,今晚可能睡不好了。
宋祁眉目微动,扫了眼前人一眼。轻薄透气的短袖刚好遮住偏单薄的身躯,下面却穿一条不过膝的宽松短裤。大腿的肤色白得可见青紫的筋,几个红肿的小包尤为扎眼。
学长,你要蚊香吗?
何意舟讨厌蚊香的味道,一点都不想要。
但如果是宋祁给的,怎么着也得点上一夜。本着这个想法,他殷殷切切地问:你有吗?
没有
那我不要了。
一切又再度寂静,微微的风声在夜里被无限放大。何意舟瞥见腿上的小红包,猛然想起自己的目的。
我给你扇风吧,蚊子不咬你,你就能睡得好些,明天还有些活动呢。
学长为什么过来?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啊,木头疙瘩!何意舟挺想把这句话在宋祁耳边3D环绕重复播放的。
要不是因为喜欢,谁有那闲工夫去给别人赶蚊子。
虽然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但他想着太过直白激进,恐怕会让宋祁接受不了,就默默地改变话术:关心你啊。还是太直白了,再兜一兜:学长关心学弟,天经地义!
刚说完,何意舟就习惯性地去看宋祁的脸。鼻子眼睛都还是一样,可从宋祁微微用力闭合的嘴巴就可以看出,他不高兴。
果不其然,宋祁说出来的话也冷硬得让何意舟心里直发慌,你每个帐篷都去过了?
没有啊何意舟随后又小声嘟嚷着:我哪儿那么有空。
宋祁脸色好了些,他们班很多人都喜欢何意舟,不分男女。当然,这里面的喜欢也不全然是关乎爱情。有些人喜欢晴天,有些人喜欢雨天,他们对何意舟的喜欢,和这些类似。
宋祁的舍友经常调侃宋祁独得学长恩宠,语气里满满是艳羡和向往。
雨露均沾里面的独得恩宠,又有什么意思呢?
学长回去吧,蚊子不咬我。
真的不咬你?何意舟颇为失落,这就是否决了他留下来的理由。
嗯那好吧,我要走了,晚安。
何意舟拖拖拉拉,不情不愿地准备钻出帐篷,滚回自己的被窝里睡觉。
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等一下,随后他的手腕被拽住了。
何意舟是南方人,骨架在男孩子里是偏小的。但宋祁家族基因优良,骨架大而修长。宋祁的大手,仿佛能圈住何意舟的两个手腕。
而且,肌肤与肌肤与相触的地方,热度不断上升。
他的手,好烫!何意舟脑袋里就只剩下这句话了,仿若只呆头鹅般,木木地等着宋祁的下一步。
宋祁把何意舟拉回来,他从背包里掏出一瓶花露水,拧开盖子往掌心里倒了许多。之后用食指沾起来,伸向何意舟的大腿。找准了蚊子印,一个个地轻柔抹上去。
小腿上,大腿上,甚至大腿偏里面那一块。。
大腿这样的地方,本来见光的机会就少,更别说被别人触碰。更刺激的是,那个人还是喜欢的人,何意舟倏忽脸就红了一大片,手指关节紧紧握住扇柄。
眼看着宋祁越抹越认真,头也越来越低,呼吸都打到肌肤上,撩起一片星星之火。
何意舟捂住大腿,结结巴巴地说:可可以了,我不痒了。
直到他落荒而逃,吹到微风才想起来,蚊子印并不痒,痒的是宋祁低头的气息。
那一晚回去后,何意舟睁眼到天亮。
变态何意舟悠悠叹了一口气,最近这个词汇基本就被何意舟焊在宋祁身上了。可要认真追究起来,谁先当变态的还说不定呢。
说起来,三更半夜钻学弟帐篷和死皮赖脸住前任家里,这两件事半斤八两,五十步别笑一百步。
更深处的夜,胡思乱想的人儿呼吸绵长。伺机而动的男人等了大半宿,总算能够窃取一个不为人知的吻。
那是他想做很久又不敢做的事情,逮着机会得偿所愿,到底还是克制住念想,蜻蜓点水浅尝辄止。
宋祁背向月光,影子将床上的人全部笼罩。他修长的手指缠绵地在何意舟微张的嘴巴上来回摩挲,恋恋不舍。
索性,一个沉睡,一个沉迷,正合心意。
爸,你您怎么有空来了?文君朗这话问得算是合适,虽然公司都是文锦豪的,但他向来是不乐于跟员工打交道,更别说微服私访。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呢!文君朗在何意舟身边乖得像个小鹌鹑一样,就一个又讲礼貌又懂事的三好青年一样,看得文君朗怒火中烧,忍不住训斥了一句。
何意舟慌慌张张地从座椅上起来迎上去,董事长,您请坐。大老板突然跑到这,他心里也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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