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斗篷里边缝了口袋,其中装了个布包的铁球,铁球里是点燃的凤凰枝,铁球合上后不漏风,里面的凤凰枝便不会熄灭,是鼠妖们用来取暖的法子。
晏破舟在萧行绛衣襟中,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他本想醒着陪萧行绛,但一行白点许久走不到地方,晃的晏破舟有些困。
萧行绛一开始还常与晏破舟低声交谈,后来发觉没了声音,便知他是睡着了,又拢了拢斗篷,将里边包裹的严严实实。
晏破舟贴着萧行绛,听着他的心跳声,做了个梦。
梦里也是好大的风雪,没有现在这么冷,但也没有萧行绛。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雪地中,风雪压在他身上,一点一点给他覆上白雪,抬起手,却错愕的看见一手的血。
梦里察觉不到温度,目光摇晃,他站起身,低头发现那些血是从自己身上流下来的。
他胸口插着一柄长剑,剑身修长,盈着光,笔直的刺穿了自己的心脏,这把剑好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看见过这柄剑。
真是奇怪,感觉不到痛,可梦中的自己又觉难受,如千万只虫蚁啃食着那颗尚在跳动的心,他不明白那是什么感觉。
他抬眼望去,发现重叠的宫阙,金碧辉煌,他认得那些宫殿,他从前见过,是九重天。
宫顶上覆着雪,天际也雪花纷飞。
可是九重天上是不会下雪的。
“晏破舟!”上传论坛2b
他猝然听见一道愤怒的声音,继而无数声“晏破舟”此起彼伏,如潮水般来势汹汹,瞬间卷起千层高的巨浪扑打下来,埋没了他,到处是他的名字,千万万的声音混杂一处,有人声,又夹杂着魑魅魍魉妖魔鬼怪的怪叫。
万般嘈杂中,他发现自己手上握着龙脊,血水汇到龙脊剑上,又顺着剑身滴落在雪地里,脚下一片殷红,梦中的自己喘息急促,没有拔出胸口那柄剑,身形摇晃,却用尽全力挥出了龙脊剑。
哀嚎声四起,犹如一首高亢激烈又绝望至极的曲,铮然的金石之声中又是撕裂破碎的声响,咒骂与愤恨不绝于耳。
嘈杂,聒噪。
他脑中开始混乱,天旋地转,正此时,一道沉静如水的声音响起:
“开阵。”
下一刻,他猛然惊醒。
这个荒诞又怪异的梦似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了,他还想往下看,却不能了,不知为何心有余悸,听见咚咚的声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不是萧行绛的心跳,是他自己的心跳。
为何会如此。
晏破舟说不清楚,萧行绛察觉到他的动静,问:“怎么?”
“没事。”晏破舟轻声说。
萧行绛在斗篷中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龙鳞,晏破舟顺从地贴上他的指腹,旋即被一团安抚的龙息包裹了。
晏破舟在那龙息里渐渐平复下来,许久,在风雪中低声问:“我是不是忘了......”
却听萧行绛低而短促地说了句:
“别出声。”
作者有话说:
昨天今天都是存稿。
第二十九章 通缉
寒风卷地,萧行绛静默地伫立在雪地中,听两步之外有人厉声说:“站住!”
公鼠身形一顿,缓缓揭开眼上的布,低声下气地恭谨道:“妖差大人,我们,我们是白鼠。”
“这么大雪,你们做什么去?”那声音又问,听着是个年轻男子,中气十足,萧行绛察觉到妖气,却不是大妖,听了这几句对话,想来是黄狐的手下。
公鼠面露哀色,哀哀地说:“洞里实在没有吃的了,您知道的,极寒境里每天都是这样的大雪,可是,可是我们不能没有吃的啊......这才,这才冒着大风雪出来觅食。”
说罢,他指了指母鼠,说:“这是我媳妇,篮子里边是我的儿子,他快饿死啦......这个是我的哥哥,我们实在是饿坏了......”
“知道了知道了,”妖差不耐烦地摆摆手,与身旁的妖兽低声说:“不是妖王要找的。”
妖兽哇哇叫了两声作为回答,听声音是只乌鸦。
公鼠听觉灵敏,却不敢多问,见蒙混过关,带着一行人便要走,方才走出一步,那妖差一抬手:
“等等。”
公鼠身子一僵,站住了,怯怯地扭头看妖差。
“冷死了,这颗暖丹有什么用啊,”那妖差小声嘀咕一句,见公鼠立在原地,咳了两声,朗声说:
“听着,妖王前几日流放了两个重犯在这里,来收尸时却不见了踪迹,整个万妖界都在通缉他们,若你们见到了,便告诉我,无论生死,重重有赏!”
鼠妖“哎”了几声,不敢看萧行绛,对着妖差一番点头哈腰,却听那妖差威胁道:“极寒境现下里到处都是妖差,这里面的所有妖一律不准出去,你们的一举一动,我们都看的清楚,若敢瞒报......”
他把手往脖子上一划,指了指公鼠,又指了指他身后的母鼠与他的“哥哥”,压低了声音,说:“妖王会让你们魂飞魄散!”
公鼠吓的哆嗦,抖抖索索地应了,妖差这才满意地一扬手,打发道:“走吧走吧。”
公鼠与母鼠依次经过妖差,萧行绛不动声色,缓缓跟在公鼠身后,与妖差擦肩而过时,那妖差突然说:
“你,停下。”
公鼠脚步一顿,转向萧行绛,萧行绛被他拦下,默然地立在雪地中。
妖差的鼻子在空中使劲儿的嗅了两下,大风雪中除了世代生活在这里的妖,其他妖的嗅觉会被削弱很多,那妖嗅闻半天,眯着眼说:“你不是鼠妖。”
公鼠的心咚咚跳起来,背后一阵冷汗,寒风扫过,登时一片凉,他唯唯诺诺地开口,说:“大人,他是我的哥哥,怎么会不是鼠妖呢......”
“你是熊妖!”
妖差猛然朗声说,风雪掩盖了仙人与魔物的气息,可最外边的熊毛却散发着浓烈的味道。
母鼠握住了公鼠的手,也在发抖,篮里的小老鼠捂住嘴巴不敢大声呼吸,可萧行绛却分外镇定,听那妖差说:
“把帽子取下来。”
萧行绛沉默着没有动,一时间两方对峙,狂风大作,雪势陡然增大,妖差凝视着萧行绛,又重复一遍:“取下来。”
眼看他的已经化为利爪,公鼠急急上来拦,说:“这,我,这是我的远方亲戚,我祖爷爷的结拜兄弟的......”
话语那妖差却猛地一扬手,利爪直冲鼠妖而来,怒声说:“极寒境中的熊妖皆是低等妖物,何来化形一说——”
鼠妖哪里躲得过,害怕地闭上眼,母鼠被妖差突然的暴起吓得后退几步,跌坐在雪地里,须臾间萧行绛闻声出手,硬生生截住了那只爪,妖差错愕的瞪大眼睛,可手中竟半分不能前。
萧行绛掌中的法力灼伤了他,妖差想抽手,却发现动弹不得,挣扎间另一只手也化为利爪,一只半人高的大猫在雪地中显形。
这是只红毛大猫,猫瞳在风雪中竖成细细的一道,凝视着萧行绛,恶声恶气地喵呜喵呜叫,愤然道:“你是谁!”
他剧烈挣扎着,不等萧行绛回答,他肩上的乌鸦拍着翅膀慌忙飞起,眼看就要给妖王报信,寒光抖起,白骨嶙峋的剑身穿透了那只乌鸦,玄色衣衫与龙脊同时落地,晏破舟衣袂翻飞,赤红的瞳与大猫四目相对。
大猫吓得一哆嗦,听见萧行绛低低的笑了一声,晏破舟从乌鸦身上抽出龙脊剑,砍向猫妖,猫妖电光火石之间认出了这把剑,可那名字还没呼出口,便被一剑截成两半。
两只鼠妖害怕地抱成一团,再抬眼时哪里还有妖差的身影,那把剑也被晏破舟收起来了,公鼠见他走近,浑身害怕的战栗,却张开双臂护在母鼠面前。
晏破舟微微蹙眉,尚有鲜血的手轻轻一拨,便把公鼠拨开了,他把母鼠怀里的篮子打开,将那颗猫妖妖丹塞给小老鼠,小鼠还是鼠形,四只小爪愣愣地抱着那颗比它还圆的妖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