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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记录拿来。”
老鸨下去了。
趁着这个空当,陈栖忆问对面那人:“这刘啓,倒是个可疑之徒。”
池念森颔首:“还说他独来独往呢。要麽是他人缘很差,交不到朋友;要麽就是他在私底下干什麽事情,不敢让别人知道。”言下之意,就是说刘啓这人需要好好查查,连带着刘乡绅也要。
“说得不错。”陈栖忆表示欣赏。“我就奇了怪了,像你这样的人,怎的不去考个科举?”
“你说要让我当官?”池念森乐道。
“不好麽?”陈栖忆回答,“吃的是公家饭,干的也是公家事。”
池念森倒有些惊讶,没想到这种话竟然是从陈栖忆嘴里吐出来的,以往一直认为这人臭名远扬,想必为官也不甚清廉,如今却是要重新审视审视了。
他们没说多少时间,老鸨便带着记录簿回来,身边还跟了个店小二。
“客官请看。”老鸨实在想给他们酒馆撇清嫌疑,因此态度尤其诚恳,让那店小二将一整本都递过去,“您看好了,绝对保真。”
“那戏子什麽时候到你们这儿来的?”
“五个月前。”老鸨努力回忆,“十月初五的时候。”
陈栖忆插嘴:“为什麽来?”
老鸨:“当时世道不平,她自己在外面过不下去,因着会唱戏弹琴,便寻到这里来了。我们看她才艺不错,便收了她。”
池念森一边听,一边寻找着里面的破绽,开口问道:“一个女子怎麽会流落街头?”
“老实说,她是无父无母的。”老鸨如实回答,“本已是当小妾了,那年收成不好,夫家没钱,于是把她赶走了。”
这麽说来,这女子还挺可怜的。
说话间,陈栖忆也找到了五个月前的记录。
却还是明明白白记录着时间、地点、人物等等。
但这些人大多是生面孔,接客又多,根本无从下手。
池念森也有点犯难,心中想着这麽多客人都曾听过她弹的小曲儿,究竟哪一个才是他们想找的?
老鸨在一边凑着张老脸,笑眯眯地等候着,时不时问道:“两位需不需要点帮忙?”
二人相视,皆是想到了什麽,既然不只是那一个,那就从最近的开始!
这不是没有道理的,最近的那个最真实,也最可靠,知道有关案件的事情最详细,他们可获取的信息也更多。二人往后翻,不久就看到了在一个星期前,那戏子的最后一位顾客。
名唤金行舟。
“又是生面孔。”陈栖忆懒懒笑道,“他什麽身份?”
见人提问,老鸨立马上前,一看便知,“哦,您说这个金行舟是吧。这人最近正红呢,是新科进士,听闻排名还挺高的。他中进士之后,就常来玉钗楼消遣,爱听李白的曲子,我记着呢。”
“他常来?”池念森问道,“多久来一次?”
老鸨:“这人是有固定时间的,每七天来一次,那天好像是休沐。”
“呦呵,这人官运这麽显达?”池念森诧异道。
老鸨点点头:“听说还要调往京城那里。”
池念森瞥了暼位居三公的御史大夫:“你有印象麽?”
陈栖忆耸耸肩:“这我咋知道,最近我忙得脚不沾地。况且科举之事又不归我管。”
他这话一说出来,老鸨的眼睛立马亮了:“呀,客官,你是……”
池念森抢先一步:“啊对,他当官儿的!”
呦,好事啊好事!”老鸨笑得贼啦开心,想着必要好好宰上一宰。
话说到这里又走偏了,池念森赶忙道:“你说他七天一次,那他今天就要来喽?”
“照常理是。”
得了消息后,二人皆点点头,对老鸨说:“劳烦他到后给他备个地方,最好是没人的,就说有人要招待他。”
老鸨一愣:“您的意思是……”
“我们请他吃顿饭。”池念森温和笑道,“来与他面、对、长、谈。”
陈栖忆的脸又黑了几分。
这人果真是个纨绔,不要脸。
老鸨看人挺準,知道这两位客官骗不了自己,立马点头应下,还问道:“那这刘公子?”
“他醒来后与他说一声,就说有新好友要来与他见个面吃个饭,钱我们出。”
“诶好好好。那,时间?”
“酉时过半,我们便等着。”
老鸨一个眼神,店小二惶惶恐恐,连忙拿了簿子记下。
“不準让他跑了。”
话音刚落。二人正準备站起身出门,突见门外一声炮响,顿时池念森耳膜发痛,皱紧了眉。
“谁这麽不长眼?”他道。
早有好事者跑出去,一剎那间,方才还冷冷清清的街道突然冒出许多人,像从地上钻出来的,个个都急迫脑袋想看看是谁来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