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十五,知青们就要开始正式投入到生产队的劳动中了。
这是咱们知青应该做的,那我进去了。徐冬冬说。
诶,好。杨队长目送她走进了知青大院,方才收回了视线,心里有些不舍。
小豆子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角,提醒他要回家了。
今晚的心情很好,他笑着说:走吧,要阿爸背你吗?
不用,我自己能走。摇摇头,她一直都很独立。
杨晓东欣慰笑笑,就牵着闺女的手,一起往村口家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小豆子歪头看着阿爸,羞涩说:阿爸,我喜欢徐姐姐。
他微微一怔,随后也笑着说:我也喜欢。
酒后吐真言。
他是中意徐冬冬的。
小豆子心里高兴,原来阿爸也喜欢徐姐姐,笑着说:阿爸,我想要徐姐姐做阿妈,可不可以?
杨晓东哈哈一笑,他也想呀。
蹲下来对她说:以后不许乱说这些话了,你徐姐姐是城里人,以后要回城里去的。如果被别人听到了,对她的声誉影响不好。知道吗?
小豆子疑惑问:阿爸,你不是说也喜欢徐姐姐吗?
他苦涩一笑,刚才是阿爸喝多了说浑话,你别放心上,也不许对别人讲,知道吗?
她半知不解地点点头。
阿爸喝醉酒也从不说浑话,怎么刚才就是浑话呢?
杨晓东怎么会不知道徐冬冬中意的是陆源?
村里不少待嫁的姑娘们都中意陆源。
陆源这小子确实有一副好模样,自带书香卷气,温文儒雅,徐冬冬中意陆源并不出奇。
不像他粗人一个,肚里墨水不多,长得壮实,而且还是个鳏夫。
两人差距太大了。
虽然现在是她的领导,但他有自知之明,就是会忍不住一直偷偷地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知道她经常盯着陆源看,知道她私下找陆源借书,知道她为陆源而哭
前段时间,看露天电影那晚,他特意把小豆子托给吴大娘照看。洗澡后换了身干净的蓝布衫,刮干净胡子。
开着生产队给他配的皮卡车到知青大院,不敢单独让她一个人上车,只好对大家都说可以搭顺风车。
她也真的坐上来了,他的心里不知道有多欢喜。
载着一车子的人,他的心思只落在她的身上,她今晚穿了一件白色碎花衫,头发梳得整齐,整个人清清秀秀的,给人一种清爽干净的感觉。
到了隔壁村的晒坝,等知青们下车后,他把长板凳也捎去,跟在她的不远处。
不像别的女知青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她总是独来独往,跟她相处最好的应该是孟知青吧。
电影还没有开始,晒坝上已经陆陆续续有不少人来占位置了。
他把长凳子放在中间的位置,对站在附近的她,笑着说:徐知青,你坐这里。
徐冬冬微微一怔,就点了点头,坐了下来,谢谢,杨队长。
长板凳能坐两个大人,男女有别,他可不敢坐下,两手抱臂地站在她的身后。
向来跟徐冬冬关系不好的李知青坐了下来,还招呼汪知青一起坐下。
徐冬冬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一张长板凳子坐了三个人。
杨晓东在心里暗想,早知道就带一张单独的椅子来。
发现徐冬冬在东张西望,他心里清楚,肯定是想看陆源在哪里。
刚才他已经发现到了陆源,在斜对角的阴暗角落处,和苏瑶坐在了一起。
晒坝上围满了村民,黑压压一片,徐冬冬未能发现到陆源的身影,略显失落。
电影开始之后,她把视线落在了电影布幕上面。
他站在她的身后,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可以看到她瘦削的肩膀。
她是个优秀又坚强的姑娘。
能歌善舞,劳动积极,大胆直率。
每天下田劳作都很累人,知青们都是从城里来的,大部分都是文质彬彬的学生,每天都有不少知青们在喊累,跟她同住的孟知青就是这样,肩不能抬,手不能提。他体谅到这些姑娘们在城里娇生惯养,需要时间来适应,经常是只眼闭只眼开。
但徐冬冬就不一样,她下乡的思想觉悟很高,劳动干活是最积极的,比不少男知青干得都要利索卖力。
从不喊累不嫌苦,坚强得让人心疼。
两场电影结束,第三场是爱情片,晒坝上不少人把孩子们领回家去。
晒坝上的观众少了很多。
徐冬冬再次扫视着人群,她知道陆源肯定会来,今天在田里劳动的时候,偷听到其他村民问他要不要看电影,他说要来的。
蓦地,她看到了斜对角的高大背影,坐在一张长板凳上,身旁坐了个穿了红衣,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姑娘。
心里咯噔一下。
视线再也挪不开了,有一股心酸的感觉从心底开始蔓延到身体每个角落。
暗恋是苦涩的,明知道对方有喜欢的人,明知道不会有结果,仍然会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一头扎进去。
后半场电影播的是什么内容,她完全不知道。
只看见他们偷偷牵手了,他们互相对望,甜蜜笑笑。
每一个瞬间,就像有一根针,狠狠地扎在她的心里。
杨晓东也看见了,看着她微微颤抖,很无助的肩膀,心里也是难受得很。
他知道他什么都不能做。
电影散场后,走在徐冬冬身边,正要跟她开口说话,发现她流泪了。
心里很不是滋味,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不远处看到同样在人群中高大的沈宴,沈宴身边站着孟知青。
隔着三十公分的距离,不知道聊什么,有说有笑的,笑得还很开心。
人群中,沈宴也发现了杨队长,意味深长地勾唇笑笑,伸手指嘘一下动作,就带着孟娇走另外一条路。
杨晓东:?
他们是什么时候谈对象的?
来到皮卡车前,徐冬冬已擦干眼泪,正要爬上车后面,原来的位置已经被李知青霸了。
杨队长打开副驾驶门,笑着说:徐知青,你坐前面来吧,这里有空位。
谢谢。徐冬冬声音有点沙哑,走到了副驾驶座位坐下来。
车辆启动后,她看着路上不少夫妻或情侣一起坐着自行车,幸福甜蜜的模样,心里又是酸酸的。
回到知青大院后,洗了把脸,就进去房间,发现孟娇不在。
她不是说不去看电影的吗?
脑海里浮现陆源和苏瑶的画面,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觉得喜欢一个人,心很累,很累。
杨晓东没有立即回家,在大院门口看着她房间泛着微弱灯光的窗外,抽完了一根烟。
心里莫名烦躁。
走到前厅的大圆桌前,坐下后,开了一壶老米酒。
淡淡的乳白色,香味四溢,入口绵润不辣嗓子,后劲十足,他一口一口地喝。
不久,看到孟知青从门外,笑眯眯地一蹦一跳地走回来。
目光对上门外的沈宴,沈宴也走了进来。
笑着开口问:杨队长,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杨晓东扯了扯嘴,笑笑说:来,阿宴你也坐下陪我喝两杯?
沈宴爽快地坐了下来,行啊,咱们不醉不归。
哈哈杨晓东爽朗一笑,好兄弟,来,给满上。
两人相互碰了碰酒碗,满当当的酒溢出几滴出来,撒在木桌上,两人痛快地喝了一大口。
两个男人,一个心情美好,一个心情郁结,并不影响两个痛快地释放情绪。
元宵过后第一天,生产队安排知青和村民们清理马路上的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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