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线是刘美云从沪市带来的,给陆长征织完一件毛衣后,还有刘博文也得来一件。
吴桂芳坐了一会儿,就闲不住的开口:你说这博文把小黑带出去了,你家陆营长白天又要训练,你一个人在家也真是呆得住。
没办法啊,就吃了睡呗,这不跟嫂子学会打毛衣,还能打发点时间。 刘美云转了转脖子,手上博文这件毛衣马上就能收针了。
每天日子是挺无聊的,但也就白天那么一会儿,等到饭点儿的时候,人总会回来的。
刘美云打打毛衣,困了就躺炕上睡一觉,除了没人说话,其他都还好。
就是脑子久了不转,感觉快生锈了。
每天就只能看看陆长征从部队带回来的报纸,再顺带押着刘博文,教他认字。
对了,嫂子,我那儿还有几团白毛线,想给自己也打一件,你重新教我个花样呗。
刘美云说着,从卧房把毛线拿出来。
呀,你咋还有。 吴桂芳惊讶,一直知道刘美云家不缺钱花,人陆营长津贴高,听说家里在京城也是有背景的,而且他们也没有公婆要赡养,不过能一下打出三件毛衣来,吴桂芳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刘美云佯装羞涩的解释,这是我们结婚的时候长征给买的,当作彩礼。
吴桂芳这才了然的点点头。
怪不得了。
岛上谁都看得出来,陆长征家里不一般,年纪轻轻就当上营长,立过特等功,还是从大军区调过来。
白色好看,就是不耐脏。 吴桂芳把手在衣服上抹了好几下,才敢去摸那软乎乎的白线团。
嗯,我穿里边,注意点就好了。 刘美云笑。
耐脏的衣服她有很多了,好看的自然也不能缺。
陆长征昨天告诉她,等天气开暖的时候要请部队上的几个战友吃饭,他们来岛上这么久,按理按人情来说,也是该请人到家坐坐,只是前头寒冬,雪还没化,想请客菜都不好找,这不一开春,这事儿就得提上日程来了。
嫂子,长征说下个月请几个战友来家里,你和宋副营,还有大丫、二丫、金宝,都一块儿过来啊。
那不能,让俺男人来就行了。 吴桂芳不肯,带五张嘴上门吃饭,她可做不出那事儿。
刘美云放下毛线,叹了口气,一脸愁容:长征要请好几个战友呢,人家肯定还要带家属,少说得上十个吧,两桌才能勉强坐下,嫂子我让你来,还是想让你给我帮忙的咧,还有大丫、二丫,她们干活心细,帮我洗个菜切个菜啥的,不然我一个人哪忙得过来。
帮忙可以,那也不能吃饭啊......吴桂芳很实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美云打断。
嫂子你光帮忙,饭都不吃一口,那我成啥做派了,传出我这不要被人扣帽子了吗?再说了,你要不帮忙,那我得找别人,这岛上除了吴嫂子你,还有谁会让我这么放心呐.
吴桂芳被说得一肚子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了。
行吧行吧,我说不过你,到时候你看看我家金宝,那就是个饭篓子。 相处久了,吴桂芳也不是次次都那么傻,看不出刘美云就是故意拿话堵她。
面上看着,自己是帮了她很多,可实际回回都给她家仨孩子吃食。
家里的仨孩子,简直都拿刘美云当亲姨姨喜欢了。
尤其宋金宝,还曾经厚脸皮赖在刘美云这里等吃饭,被吴桂芳发现揍了一顿才老实的。
那成刘美云满意笑道:回头嫂子跟我一块儿去坐船去市里,看能买点啥菜回来备着。
来岛上几个月,刘美云还没坐船出去过呢,都是寒冬让人望而止步。
没问题! 吴桂芳满口应下。
你咋不先给自己织上,你不是比他们俩都怕冷吗? 吴桂芳教刘美云勾着毛衣最新的花色,随口就问。
刘美云在旁边学得很认真,也没隐瞒:那我刚开始不熟练,要织坏了多可惜。
她拿陆长征练手,最先头打的那件毛衣,也是看着还凑合,就是针眼有点大得漏风,越到后面才越趁手。
吴桂芳听了只想笑,别人都是以男人为先,你倒老实,也不怕你家长征听了不高兴。
他有现成的穿,还敢不高兴? 刘美云不以为意。
要生气,有本事自己打去,男人都是惯的。
吴桂芳被她逗笑,只觉得跟刘美云处起来,最自在。
两人虽然年纪差了十来岁,可是难得能一块儿有话说,吴桂芳性子直爽,刘美云也不扭捏,相比岛上其他军嫂,吴桂芳甚至更愿意和刘美云相处得多些。
两人正说着,门口突然有小孩儿的哭声。
金宝! 吴桂芳到底是亲娘,光听孩子干嚎,就知道是自己儿子的声音,忙跑出去。
出去一看,宋金宝红着眼,正在干嚎。
刘博文抱着小黑,站在旁边不说话,就是脸上、身上,都脏兮兮的,跟在泥地里滚过一样。
哎呀,你别光哭,吵吵得娘脑瓜疼,赶紧说哪儿疼了? 吴桂芳在一旁干着急,把宋金宝全身上下来回检查,除了脏点,也没发现哪儿磕着碰着。
刘博文在看到刘美云的时候,也一下冲过来,抱着她大腿,眼眶有些红红的,不过这回忍住没掉眼泪,小黑在他怀里还一个劲儿舔他。
刘美云检查弟弟身上,没看到哪儿受伤,心里松了口气,柔声问:博文,怎么回事?
闹矛盾不可怕,她担心的,是怕刘博文在外边又受大孩子欺负,把好不容易养回来的一点开朗和胆子,又给欺负回去了。
刘博文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他们打金宝哥哥,还踹小黑,金宝.....金宝哥......牙没了。
磕磕绊绊的一段话,刘美云好歹听明白了。
旁边吴桂芳见自己儿子光知道哭,听了刘博文的话,才去掰自家儿子一直挡着的胳膊,果然你看见这小子门牙缺了一颗。
正是换牙的年纪,掉一两颗牙也是很正常的事,吴桂芳松了一口气,不是被打到哪儿了就行。
不就一颗牙嘛,明年这时候就长出来了,瞧把你吓得。 吴桂芳以为自家儿子哭这么大声,是为了豁口门牙呢,在家又不是没掉过。
小孩子一块玩,打打架什么的,在吴桂芳看来,那都是很正常的事儿,没啥大不了的。
嫂子你先问问,他们跟谁闹别扭了,又为啥打架吧。 刘美云在一旁提醒。
她倒是想问刘博文,可这家伙说了一句后,就死活不肯开口了。
最后还是刘美云用一颗大白兔奶糖,才让宋金宝止住哭声。
是刚子!
娘!刚子回来了,他不让我和博文玩,还骂我是叛徒!他踢小黑,还踹我,我摔了一跤,牙就没了。
宋金宝一边抽抽,一边告状,手里也没闲着,正剥大白兔奶糖的包装纸呢。
那博文呢,他怎么身上也脏兮兮的,你俩都被人打了? 吴桂芳又问。
刚子她知道,是隔壁楼房朱团长家的儿子,性子野的很,前段时间被送到乡下去了,这才刚回来又惹事,好在他家里朱团长是个明事理的,朱刚子每回在外头欺负了人,不用家长找上门,隔天只要传到他爸耳朵里,少不了就是一顿揍。
宋金宝瞥了刘博文一眼,小眼神有些心虚:刚子踢我,他帮我揍刚子来着。
第 23 章
那你揍回去没有? 吴桂芳问。
小金宝犹豫点头, 揍了,我打不过。
等你再多吃两年饭,也照样打不过人家! 吴桂芳忍不住拆台。
朱团长家那小子, 长得跟他爹一样壮实, 部队里就没有几个瘦苗苗是打得过他的,要不是有他爹管着, 估计早就在院里称王称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