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有时候不是被遗忘,而是被尘封。
我曾以为自己是被整个世界遗弃的人,直到我来到命理学苑,才知道什麽叫真正的排斥。那是一种细腻而缓慢的排挤,没有人出声责难你,却又人人避你如蛇蠍。
命理学苑坐落在名为「幽陵」的山谷中。终年笼罩着一层薄雾,天总是灰得发白,好像连太yAn都不愿对这里直视。学苑的墙是石灰砌成的老砖,风一吹,墙缝里就会洒出些许书页的碎屑,那是训练过程中被「抹除命运」的残渣。这里培养的,不只是预言师,更是命序的执行者。
我十二岁被送进来,行李里只有那本空白命书,与一张来历不明的录取通知函。
他们收留了我,但从不隐瞒我与其他人的不同。
每位学生进门时都要经过一道名为「命格测仪」的石门,门上的命咒会自动读取命书,记录个T的命序编号与属X。别人的命书会在石门前发出柔光,显示姓名、出生时间、未来特X。我的书——什麽都没有。空白,不反光。测仪甚至无法辨识我是谁。
从那天起,我被赋予了一个代号:白书142857。
命使者长老亲自给我取的。他们说,命书空白即为白书,而那串数字,是无限循环的「命序残影」,象徵我的存在不该出现却无法抹除。数字在我听来像是某种囚号。从此,我不再有名字,只有那串代表异常的代号。
在学苑里,有三门核心课程:命书解读、未来预演与命序应用。
我什麽都学不了。不是我不想,是命书不给我任何起点。
命书解读课上,老师会让我们对照命书记录的「即将发生」与「可能发生」的事件,推演多重路径。别人可以预测考试结果、训练安排,甚至友情的起落;而我只能翻着那本Si寂无声的白纸,在嘲讽中低头。
未来预演课上,同学们穿戴模拟命线装置,训练如何根据书中提示做出最有利的选择。我被排除在模拟名单之外。老师说:「命书空白者的未来无参照价值。」
命序应用课更是我噩梦的源头。这门课训练如何临场C控命序、篡改命运。只有高阶学生才能接触。可偏偏,我却在一次偶然的演练中——成功抹除了另一名学生的命书预言。
那不是计画内的行为,我只是无意间碰到了那名同学的命书书角。他的命书写着:「2027年3月4日,被重伤退学。」
一秒之後,那一段命文,像是被手撕一样自页面脱落、化为飞灰。
他平安地完成训练,再也没有受伤。却从那天起,不再看我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是我第一次真切地明白,自己能「改命」。
老师们的表情变了,不再是冷漠,而是警戒。他们上报了命使者。我被隔离了一周,审问、测试、纪录。後来没有公开结果,只是我被转班,原本熟识的几个人也再没说过一句话。
我想说我没有恶意,可他们只会看那本空白命书。
而我最怕的,是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灾厄的开端。
那一年冬天特别冷。幽陵的雾气会结冰,窗户结上一层薄霜,我常常窝在图书馆最角落的一层楼梯下,翻着厚重的命理原典——尽管我的命书始终空白,但我还是想懂命运。
有一次,我隔着书架,看见她。
她静静地坐在窗边,yAn光穿过薄雾洒在她身上。她的命书摊在腿上,书页泛着微光,像一片会呼x1的花瓣。
她翻书的动作很轻,指尖几乎不碰纸,只是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