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静阁後院,竹影斜斜,空无一人。
清静峰主负手而立,衣袍雪白,鬓边未霜,眉间冷静沉定,像落雪不惊风。
沈九跪坐一旁,神情恭谨,身影笔直得像一枝笔。
「你那篇注解,从哪儿学来的?」
清静峰主开口,语气不重,却带着真意探询。
沈九抬眼,微一拱手:「读过书。记得便写了。」
峰主沉默片刻,道:「那不是记得,是写得极好。」
「心法与文字并行,你的根骨虽尚未测,却已有大才之意。」
他转身,从袖中取出一卷灵纸,轻掷於案:「今日起,随我修学。你若不怠,可承清静一脉。」
沈九垂首:「……弟子遵命。」
——他等的就是这句。
清静峰主转过身,又道:「入我门下,须纳清字为号,赐姓从名。你本名沈九,如今该有字号可传。」
他从案上取起笔,写下两字:清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风骨内敛,寒X自守,秋为万物收敛,气质与你相合。可愿受之?」
沈九闻言,指尖一颤。
秋。
那是他前世最不愿再见的字眼。
秋剪罗的鞭子、秋府的囚笼、那匹高头大马踏碎的,不只是街巷与骨骼,还有他最後一点骨血与尊严。
他几乎在第一息就想说不要。可他知道,拒绝赐名,是对师长的不敬。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抬首,声音压得极低:「师尊,弟子……有事相求。」
清静峰主笔尖微顿,眼神静静落在他身上,没有立刻回话。
「秋字之音,对弟子而言,心有难言之障。」这话说得极轻,却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真正开口求一件事。
清静峰主寂然片刻,最终未问过往,取来一张新灵笺,重新提笔。
「既如此,改秋为和。」
笔落如松,气息匀正。
「和者,不是温顺,也不是妥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一边写,一边淡声道:「是以不争而立,不声而威。心如止水,能承万变,能映万境。」
「此字为你,沈清和,是我清静一脉所传之首徒名号。」
说完,他将新写的灵纸推至沈九面前,语气如峰顶清风,沉而不迫:「从今日起,这就是你的名字。」
沈九垂首接过,手指贴住那个「和」字,轻微发颤。
不是因为感动,而是终於从那个字里,脱身。
他轻声答:「……谢师尊。」
「沈清和,从今日起,为我清静峰首徒。」
此言一落,清风动帘,竹影穿堂。
远处已有弟子悄然传语而走。天纵之姿、入门不到一月即首徒、赐字清和——
清静峰的静水,终於起了涟漪。
是日晚间,清静峰与百战峰例行经义对课,为练胆亦为试才。
沈清和衣袍整肃,立於讲堂外阶,身姿清瘦,眉眼淡静,无半分张扬。
百战峰一行人由讲师引领而来,为首之人白衣长身,剑意收敛,眼神却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清歌。」讲师低声介绍。
——百战峰首徒,年岁最轻,剑术却最强。
沈清和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语,只拱手:「见过师弟。」
柳清歌一顿,剑眉轻挑。
他明明早入门,却因百战峰位列第七,而清静峰居第二,规矩上须唤一声「师兄」。
他不愿喊,却也不愿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