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也并不永处庙堂之上,康熙既带着他去现场,便是要他体验人间百态的。
胤礽答应的痛快,姜鄢才说:皇上那儿,殿下也得想法子抹上。殿下出马,皇上是断不会拒绝殿下的。
殿下能答应我,好好同皇上一起防晒,可以么?
胤礽闻言,盯着姜鄢看,姜嫣坦荡大方与他对视,胤礽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嘻嘻的就眯起眼睛来。
他点头:可以。跟他姨母说定了。
他想,高飞的鹰隼什么都不怕,敢直面大自然的一切凶险,可是这样的温暖守护,当是舍不得拒绝的。
他皇阿玛那样疼爱他姨母,若知道缘由,肯定也会答允的。
小厨房的膳食送来,姜鄢露出一个笑,招呼胤礽用膳。
胤礽用了膳,又陪着姜鄢闲坐一会儿,等着白日的暑气降下去了,才回他自己的院子里读书去了。
如今他出来,这一路上除了读书,还要写些见闻杂记,先前在木兰围场去沙地看蜃景和日出的那篇文章写得好,康熙便总让他写。
不出门便写读书心得,出门便写见闻杂记,再加上读书习字,还要经史释义,胤礽也挺忙的。
康熙也忙得很,一夜未归,姜鄢让人悄悄去打听了。
康熙见了当地官员,用了晚膳,人走了一拨又来了一拨,总也不得闲,还有不少外地召来要觐见的。
这一夜没法睡个整觉,只能抽空休息。还要随时盯着堤坝那边的情形,生怕下雨,生怕堤坝修筑失败,反正便是不甚安心。
姜鄢这一夜也睡得不踏实,天太热了。
屋里放冰块都没用,实在是闷热,一晚上醒了好几回。
最后没办法,姜鄢想着康熙也不回来睡,就把她的纯金小匣子拿出来,抱着冰冰凉凉的小匣子睡了一夜,晨起醒后起来一瞧才发现,半夜也不知怎的,没上锁只扣上的暗扣被蹭开了。
金锞子落了满床,她身子底下铺了满满一床,她就是这么咯着睡着的。
姜鄢自己看了,身上被印出好多金锞子的印记。
金锞子最后被收起来了,一个也没少,重新又放回了纯金小匣子里,小匣子也被放到了箱笼里。
早膳是姜鄢一个人用的。
胤礽早早就起身了,自己悄悄用过早膳后,知道姜鄢还在休息,也没过来,直接就往前头去了。
康熙在前院等他,今日父子俩还要一同去现场。
白日里更热,太阳比昨日还要大些。
屋子里闷的坐不住,姜鄢到院子里的凉棚下坐着,让李嬷嬷他们把放着冰块的小缸抬到她跟前,然后她自己打扇,盯着对面的一丛盛放的木芙蓉发呆。
蝉鸣声声,姜鄢撑着下巴,一看那花就看了一个多时辰。
晌午的时候下了一场暴雨,及至电闪雷鸣,倒是把天地间的闷热给驱散了些。
姜鄢用午膳的时候,看着外头的大雨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这样大的雨,那修筑堤坝的现场应该会涨水,水涨起来会不会有事?
那儿本就是个从前黄河决堤后形成的水泽,若是再涨水,还是很危险的。
现今正是修筑堤坝和改道的关键时刻,成败便是近些时日了,不然康熙也不会这样上心的亲自去盯着。
姜鄢还是有点担心胤礽,有点担心大老板的。
狂风骤雨持续了大半个时辰,而后便重又晴朗起来。
天空仿若水洗过后的湛蓝,空气清新,暑热稍解,气候比上午和昨日舒服多了。
姜鄢就待在屋子里,打量着院子里落了一地的木芙蓉,没有冲动的派人去打听河道现场的消息。
申时末刻,姜鄢听见这寂静了一下午的园子似有动静,她心中似有所动,刚走到门口,就被院子里的阵仗给惊着了。
迎面从□□上走来的是一大一小两个泥人,后头跟着的人也全都是泥人。
要不是身上衣裳的花色样式勉强能辨认出来谁是谁,姜鄢几乎都要以为是有不知身份的闯进来了。
别说康熙胤礽了,就是后头跟着的李德全等人,脸上也都是晒干了的泥水,见了她,一个个都给她请安行礼。
姜鄢这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瞧见,所带来的震撼还是很大的。
她反应慢一拍,还没顾得上给康熙请安,那一大一小两个笑嘻嘻的泥人就过来了。
康熙腿长,先走过来的。
他看起来十分高兴,过来就把姜鄢抱住,在她脸蛋上轻轻亲了一下。
朕去沐浴。看见姜鄢的嫩生生的小脸也沾上泥巴,康熙高兴极了,大手揉了揉她的脸蛋,然后去了隔间。
胤礽紧随其后,他虚虚抱住姜鄢,没敢像他皇阿玛那样去蹭他姨母的脸蛋,而是牵着他姨母的手一顿揉捏,然后心满意足的嘿嘿一笑,去了另一个隔间。
小厨房的热水很快就送到了。
父子俩各自痛痛快快的沐浴。
姜鄢在外头看着自己脸上手上的泥巴发愣,深感她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她不知道,她脸上的笑容灿烂极了,一整日心不在焉的心,重新定在了心腔里。
姜鄢在外头用热水把脸和手都洗净了。
隔间里头,康熙叫她进去。
姜鄢进去时,康熙已经沐浴完了。伺候康熙沐浴的是个小太监。
跟着康熙出门的李德全及护卫等人,都要去洗净了才能重新回来伺候。
康熙扬了扬下巴,小太监安安静静的退出了隔间。
姜鄢走上前去给康熙系扣子。
康熙又伸手轻抬她的下巴,让她仔细看自己的脸上肩膀上:朕今日不曾晒伤。
非但不曾晒伤,昨日晒脱皮的地方已经好了。康熙的自愈能力还是很强的。
今日的皮肤上一点红痕都没有,可见姜鄢的法子很有用。
康熙去握她的手,姜鄢的手被攥住,扣子也系不成了,康熙将她的指尖放在唇边轻亲,唇角含着几许笑:是你教保成给朕抹泥巴的?
他今日到了现场,刚要开始,胤礽就比他先开始了。开始给每个人抹泥巴。
胤礽好像是预先就准备好了的,速度奇快,谁也没能躲掉,就被抹了一脸的泥巴。
后来他抓着胤礽问了,才晓得是姜鄢教的。
康熙把人拉到怀里,低着头用下巴蹭姜鄢的耳尖:不直接跟朕说,非要这般拐弯抹角的,是怕朕不听你的么?
姜鄢被蹭的有些痒,她躲了一下,被康熙追着问了,她才说:皇上原本就没打算听臣妾说。
她这话是陈述事实,康熙却似从中听出几分似怨非怨的娇嗔。
康熙高兴极了,本来回来的时候他就很高兴,现在更高兴了。
先前抓着胤礽问出这话来,知道了这是姜鄢教的,康熙心里就挺高兴的。鄢妃心疼他,这般曲线救国的教胤礽,就怕他父子俩晒伤了,这不就是把他们父子放在心上了么。
以后朕不擅专,一定听你的。康熙搂着人,亲她的鼻尖,唇角,轻声说,你的法子好。又体谅朕,这样贴心,朕原该就是要把你的话放在心上的。
别跟朕置气。保成说你不高兴就不理人了,对朕别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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