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睡醒了之后,休息好了,他的身体也好了,如今又不会死了,他与她来日方长,多少话说不得呢。
康熙将姜鄢圈在怀里,让她在自己怀里趴着更舒服些。
如今天气热,她身上的衣裳也不那么轻薄,尽量还是不要让她挨着自己身边的这些狐裘,免得中暑热着了。
康熙的意思,是不想姜鄢离狐裘太近了会热,而他现在的身体也还需要这些狐裘稍微保暖一下,所以只能这样。
姜鄢却以为康熙要推开她,越发的不肯,闭着眼睛都快睡着了的人还要往康熙怀里挤,双手双脚并用,一定要贴在康熙的身上才肯作罢。
康熙推半天推不开,反而两个人连同狐裘都缠在一起了,姜鄢还在那里不满的哼,康熙自己也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只得作罢。
就这么抱在一起,沉沉睡去了。
姜鄢同康熙分开的这些时日,一开始的时候是真不习惯,后来慢慢习惯了,但睡眠质量始终还是没有康熙在的时候好。
长夜漫漫,总有睡不着的时候。
多多少少,总是会想念康熙的。
现在,满鼻子闻着的都是药味,狐裘也好热好热,身上的衣裳穿着也并不是那么的舒适凉爽,可她窝在康熙怀里,闻着康熙身上那熟悉的气息,姜鄢深深嗅着,几乎是瞬间就沉入了睡梦之中。
很舒服,很温暖,也很踏实。
就像是一颗心找到了归处,终于能够放下心了似的。
康熙亲征在外,这些时日,吃不好睡不好,为战事殚精竭虑。
心中思念胤礽,思念姜鄢,思念小阿哥。思念他的皇祖母。
国事家事耗费心神,总是不能放心酣睡的。
后来又受病痛折磨,吃不能好好的吃,睡就更不能好好的睡了。
还得天天听人在御前吵架,耳根子都疼。
现如今,骤得这宁静的时光,心爱的人抱在怀里,病痛也在渐渐远离,他就像是做梦一样,但心里也知道,这不是梦。
满足,高兴,舒适的就像是回到了安宁无忧的岁月。
他睡得亦很好。
这一觉,直至到了晚间方才补好。
康熙事先吩咐过,不许人来打扰,是以,没有人过来打扰他们。
但是知情的人如今都知道了,康熙的病已将痊愈,药是有用的,皇上不会出事了。
为这消息,自然是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但是不管什么样的心思,都是无用了。
康熙不会死,太子依旧会是太子。而皇位,不会出现波澜和意外。
姜鄢是先醒的。
她自然是被热醒的,也是被饿醒的。
狐裘太多了,康熙身上的低热散去,人也不是那么冷了,身上的体温逐渐恢复正常,姜鄢身上的体温也不低,自然是热出了一头一身的汗。
路上担心康熙的身体,拼命赶路,吃不好睡不好,成天就只是啃干粮,啃的东西就跟石头似的那么硬,姜鄢都不怎么敢喝水,就怕在路上耽误了时间。
现下,又饥又渴,那都是正常的反应。
可就算这么的不舒服,姜鄢也不想起身,就想一直赖在康熙的怀里,永远这么赖着,被康熙这么抱着。
这样特别舒服,特别安心,姜鄢一点儿也不想动。
刚才两个人都没留着劲,康熙唇上已经结痂了,姜鄢唇上的也是。
就是舌尖还有点疼,姜鄢不敢乱动,怕碰到了更疼。
康熙可真够狠的。
咬的这样重。
当时可是满口的血腥之气,那血沫她都混着自己咽下去了。
不过,可见她的话还是有些效果的,要不是这样说,还得继续听那些遗言呢。
姜鄢不高兴听,非要说些话来气他不可。
他怕什么,就偏要说什么来气他。
这样吃了药,这人的火焰烧起来了,才能好的快些。
他真的是瘦了好多,姜鄢手伸进去,到他衣服里头,这儿碰一碰那儿碰一碰,从前养出来的好身材,架子还是在的,但是这么一病,这周身肯定是瘦了许多的。
姜鄢的手放在他的腹上,想,大约再养些时日,才能回到从前吧。
她这样到处乱碰,尽管动作轻,但总还是有些感觉的。
沉睡了数月不曾纾解的身体被她这么碰醒了,康熙自然也就跟着醒了。
他的手覆在她的手上,一睁眼,就瞧见姜鄢望着他笑。
康熙一直把人圈在怀里,这会儿两人鼻息相闻,她的手还在他的衣服里,康熙问她:鄢儿做什么?
他现在这样,纵然是有心,也不能那什么的。
姜鄢就笑:臣妾就是想看看皇上瘦了多少。
这过后,都是要好好休养补回来的。
康熙定定望着她,手往下移了一些,说:有些地方,不会瘦的。
康熙原本没想要她碰,结果姜鄢倒是吓着了似的,把手往回收,康熙这就不乐意了,非要往下,姜鄢只得小声求他:皇上,咱们这大病才好一点点,还未痊愈呢。不能干这些事情的,还是得再等一等,等好了,随便怎样都是可以的。
康熙手上动作是停了,却挑眉看着她,寸步不让:朕若不满足你。你转头就要找别的男人,那怎么办?
你不是,还要嫁给身体健壮的男人吗?
朕若是不让你瞧瞧,万一你觉得朕不健壮了呢。
这醋吃的,姜鄢也只能认了,谁让这些话都是她亲口说的呢。
天底下最健壮的男人就是皇上了。臣妾只要皇上,谁也不要的。皇上长命百岁,臣妾一辈子都跟着皇上,绝无二心的。她嘴甜得很,又开始哄人。
康熙却哼了一声,手不能碰,别的事也干不成,这么醒着也不是办法,出来必然会影响身体,还是得慢慢平复下来才行。
他将姜鄢的手拿出来,却将人抱的更紧些,咬着她的耳垂,说:你等着。等朕好了。
后头的话未说出来,但好了之后如何,必然是心照不宣的了。
他没咬的那么重,可心里的气仍是不顺,还要阴阳怪气:将来的事,谁能说得准。你现下话说的好听,回头朕死了,朕又不知道你如何了。你改嫁了,朕都是死了人还如何知道呢。
你现在哄着朕,谁知你真心假意。
他话音还未落,姜鄢忽而一口下去,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
康熙不曾防备,轻轻嘶了一声,真的还是挺疼的,都见血了。
再一看,姜鄢眼睛都红了。
你居然这样说。
一来见你,你就是那个样子,全无生意。吃不吃药都无所谓。还交代什么后事,我听着就不痛快不高兴。
我不说那些话,我就出不来心里这口气。你都不想活了,我还能说好听的话吗?便是要气你,只许你气我,还不许我气一气你么。
姜鄢说着说着心里委屈,忍了一路的眼泪现在痛快哭出来,哭得抽抽噎噎的。
声音却小小的,呜呜咽咽的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猫。
我这一路骑马过来,干粮那么硬,一点也不好吃。水也不敢多喝。天天一身一身的出汗,晚上都不敢休息。人都要晕了,马都要跑的累死了,和保成这样不眠不休的赶过来,你还说我。还说不知我真心假意。
呜呜呜皇上,你没有心。你才是不爱我不疼我。
你这么说我,我都要伤心死了。
改嫁改嫁,改嫁,现在就改嫁好了。
姜鄢哭得眼泪止不住,眼前模糊一片,乱七八糟的。
康熙一下子就慌了。
连忙抱着人哄:好了好了,鄢儿,是朕错了。朕大错特错了。朕猪油蒙了心,朕让嫉妒冲昏了头脑,是朕不对。朕给你赔不是。
你别哭,你这样哭的,朕心都碎了。
姜鄢伸手点他的胸膛:你哪有心呀,你的心都让狗吃了。
朕有心。你别生气,别伤心,要不然,你再咬朕两下,多咬几下,消消气,好不好?康熙大方的很。哪怕姜鄢将他身上都咬遍了,他都无所谓,只要姜鄢高兴,不哭了就行了。
他这一说,姜鄢突然就想起唇上的伤来,哭得更伤心了:你刚才还咬我了。咬我的嘴巴,还咬我的舌头。我舌头现在还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