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
就没见过这么宠孩子的。
半个时辰前,一群人大半夜地浩浩荡荡地冲去他家中找,嚷嚷着说刺客给云家少爷捅了一刀。
提着大包小包,裤腰带都没系好就来了啊。
结果呢,这是捅得什么刀?
指甲刀?
医师拿起药粉,无奈地托着云奚的手,云少爷,你放松,放松,很快就好了。
云奚微微松开手,就嘟嘟囔囔地开始嗷: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卿衡之也随之皱着眉,紧紧地盯着那只被医师抓着的手,神情严肃。
医师被盯得压力徒生,无奈道:别紧张,你深呼吸,呼吸三下,就好了,来,吐气呼气
云奚嘤嘤呜呜继续嗷: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是真的疼,主要他从来没感觉到什么叫疼,开天辟地头一遭,也就更难以忍受。
云奚自打有意识起,就是块石头,梆硬梆硬,看谁不爽砸谁,哪怕是再凶悍的妖兽,遇上他也只有挨打的份。
后来当了神仙,就算有了人身,也是无坚不摧,更没谁莫名其妙给他一拳抹他一刀。
忍着几乎是炸开的刺痛,云奚泪眼朦胧地瞥了一眼被包成粽子的指头,小声嘟囔,卿衡之。
卿衡之:嗯,在。
到处乱窜的小白狗也冲过来,哼唧一声。
云奚看了看他两,继续哭了一会儿,就累得睡着了。
一整晚,都在卿衡之怀里窝着,更不知道卿衡之时不时就要吹吹他的指尖,同时小小声的,也不知道说给谁听,不疼了不疼了。
云奚对此一概不知。
自从伤了手,云奚就从小祖宗进阶成了老祖宗。
越来越难磨。
当然,磨的人只有卿衡之。
他本来就要欺负卿衡之,现在也就更有了欺负卿衡之的借口,美名其曰,他伤了手,要补补。
正逢卿衡之休沐,一个上午,云奚就使唤着卿衡之陪着他逛街买东西,去给他买这个买那个,好好一个青傲挺拔的苍竹,上面挂着累累重物。
吃了一堆看着甜尝着更甜的糕点,云奚指着那边许多人派对的铺子,卿郎,你看,甜糕甜糕。
卿衡之了然,牵着他去排队。
排在他们前边的是一对十分年轻的夫妻。
男子魁梧,女子娇俏,应当是新婚,两个人甜甜蜜蜜好不腻歪。
当然,更腻歪的是他们的对话。
云奚注意到,个头小小的妻子拉着做丈夫的手,小声说:郎君,你背我。
丈夫闻言,一张脸红了半张,大庭广众之下的,回家背好不好?
妻子拉着他的袖子,不嘛,郎君,我腿疼
在那个娇嗔的疼字出口瞬间,丈夫摸摸脑袋,很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蹲下去了。
还能这样啊。
云奚想,他也要拥有。
同样目睹全程的卿衡之眼皮抽了抽,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预感成真,云奚买好糖糕,就有样学样地拽住了他的袖子。
卿衡之脚步一抬,就想走没走掉。
云奚手劲道很大,语气却娇俏得活灵活现,卿郎,你背我。
卿衡之:你也腿疼?
云奚摇摇头,我手指疼。
说着,伸出那个包裹成粽子的脆弱手指头,那是中指,竖起来,莫名有几分嘲讽。
卿衡之语气淡然:大庭广众的
他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那句应当有的撒娇。
沉默片刻,卿衡之问:如果我不背,你会怎样?
云奚想了想,我会哭。
卿衡之最好面子,也好洁,云奚就有个专门针对他的一箭双雕之策。
云奚果断道:我会蹲下来抱着你的腿,嚎啕大哭,说、说你得了我的身子就想跑,让这条街上所有人都来围着你看,还把鼻涕眼泪全部糊你身上。
说的什么话真不知羞。
眼瞧着云奚一脸期待和跃跃欲试,卿衡之宁折不弯的脊梁自觉地弯了下去。
于是乎,一整条街上的人,都瞧见那个曾纵马行过长街,受过满城花雨的卿状元,背着云家那好看的傻子,一步一步,好不恩爱。
云奚完完全全就是给点颜色都能开染坊,给点水花就能浪打浪的神奇物种。
他鼻尖在卿衡之耳边蹭蹭,从身下人倔强而又脆弱的侧脸中,看到新世界的大门在朝他徐徐打开。
起初,卿衡之的铮铮烈骨还是拒绝的,毅然决然。
在云奚对着饭碗,一边嚷嚷着手疼所以不能吃饭饭要卿郎喂喂时,卿衡之十分实事求是道:奚奚,你伤的是左手,不是右手。
云奚:我不听我不听我手指头疼。
卿衡之:
卿衡之面无表情,坐着没动。
云奚哭唧唧,卿郎,你是不是不想对我负责?你是不是得到我就不珍惜我了!
卿衡之耳尖骤然就红了,胡说。
云奚沉痛地打鸣:你忘了吗,卿郎,那一个寒冷的夜晚,是我勇猛异常地扑过你,躲避开危险的刀锋!
而我,现在只是想要你喂我吃一口饭,一口饭而已啊卿郎,你于心何忍,居然要拒绝我唔,吧唧吧唧。
一口米饭塞进云奚嘴里,卿衡之无奈:别吧唧嘴。
卿衡之打心底觉得此人有毒。
但迫于无奈,只能在云奚看话本子的时候为他翻书,在云奚吃瓜子仁的时候为他剥瓜子壳。
还要在云奚要洗浴时,给他脱衣服。
卿衡之含蓄地拒绝,我觉得你应该可以自己脱。
云奚: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没等卿衡之继续说,云奚果断支棱起他的小指头:我的指头我的指头又要疼起来了。
卿衡之:
他怎么瞧着,伤口分明都快好了。
卿衡之笃定地摇头,往后退了退,正要退出门外,就被云奚一把捞到胸前扣着。
眼前人介于少年和男子之间,熏衣的檀香之下,干净气息扑了满鼻,掺着浴池中温润的水汽,暧昧横生。
云奚伸手比了比,得意地笑了,我比你高耶。
卿衡之:
卿衡之莫名觉得,云奚这时候应该闭嘴。
云奚把卿衡之的手抓着放在自己领口,给我解扣子。
他早就这么想了,让卿衡之给帮忙脱衣服再搓个背啥的。
这样,以后他就是帝君帮忙宽过衣搓过背的石头了。
听起来就很神气。
神气的石头怕卿衡之跑了,手还不忘紧紧搭着卿衡之的后背。
卿衡之不看他,长睫微颤,你别这样。
云奚:?
又不愿意被碰了这是。
云奚果断搂着卿衡之的腰,拉近了,我就这样,贴贴贴贴。
卿衡之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被逼的不住往后退,脚跟触碰到墙,不自觉地往后仰,后脑便被柔软的掌心护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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