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得直白死得壮烈死得毫不犹豫无所畏惧。
但不影响他活过来提心吊胆怂了吧唧。
云奚察觉自己活过来的时候正是早晨, 别问为什么他没睁眼就知道是早晨。
他天生跟鸟犯冲, 窗外那两只叽叽哇哇正嗷得欢快的雀鸟,除了清晨啥时候都不叫唤,再加上秋日早上那股特有的水汽味儿
云奚悄咪咪地蜷了蜷手,诶, 软的。
很好,确定了,正搁床上躺着呢。
所以为什么云奚不醒过来呢?
云奚:
好问题。
因为卿长渊正坐在床边, 盯着他。
仿若凝固的目光就汇聚在他脸上, 知道鹌鹑嘛, 他就是被老鹰盯住的鹌鹑。
鹌鹑正在被试探, 奚奚, 你醒了吗?
卿老鹰嗓音低低的, 带着点奇异的温柔, 但听在鹌鹑耳朵里, 就是快把肉肉献出来的诱哄。
云奚默默地颤抖一下:司命你真的太不靠谱了呜呜呜
司命不服气地抗议:乱说,我靠谱得很, 丞相现在活蹦乱跳一口气能吃五碗饭。
云奚沉痛道:问题是我还没跟卿长渊说好呢,个大活人嘎嘣一下就躺下去了。
司命:你说好了帝君肯定不同意。
云奚哼唧唧的:不会不同意的, 主要是我当时说倒就倒, 把我扛回来肯定很费劲, 而且我还没提前说卿长渊会不会生气啊我给他打一下他能消气嘛呜呜呜。
司命对云奚傻脑壳表示震惊:你怕他因为这个生气啊。
他似乎不小心又高估云奚了。
看云奚这傻了吧唧的样儿, 就忍不住联想到自己曾几何时养的一只凡鹿, 它在地上尿尿, 挨了顿揍,然后不在地上尿尿了直接憋着。
你让它不许在地上尿尿,它以为你不许它尿尿。
嗯,如出一辙的傻气。
不想多说,司命信誓旦旦地吓他:我不知道帝君因不因为这个生气,但你再不醒,帝君一定生气。
也就云奚自认为淡定自若,稳如老狗,其实,薄薄的眼皮下面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一看就是醒了。
不过也没直接睁眼,云奚等卿长渊又唤了一声,奚奚,你醒了吗?
才装作大梦初醒的样子,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小声说:醒、醒了。
卿长渊:奚奚。
云奚眼神闪躲,一副笨猫咪做了坏事被提溜着后脖颈任凭打骂的样子。
但卿长渊依旧平静,他轻轻地拍了拍在床头,温柔地摸摸云奚的脸,饿吗,饿了就来吃些东西。
云奚往卿长渊掌心蹭了蹭,卿长渊似乎瘦了一些,脸颊上前段时间才养出来的一点肉全没了,神情虽然和往常没什么太大区别,但带着点说不出的异样感。
瘆得慌。
就像波澜不惊的海面瞧着什么事儿都没有,底下却布满了漩涡和暗潮。
扶着床边起身,云奚小心翼翼地看卿长渊,你不生我气吗?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手腕上冰冰凉凉的什么东西垂下来,是冰雪的质感,一低头
老天鹅,这是锁链吧?
什么家庭啊这么粗的锁链。
云奚上嘴啃了一口,得,还是银制的。
跟卿长渊犯病时用来捆自己的锁链相似,但精细很多,也圆润很多。
云奚用指头勾着,这个
卿长渊漆黑的眼珠看着他,微微一笑:不好看吗?
能说不好看吗?
当然不能。
他娘子给的锁链就是最好的。
云奚默默地咽了口口水,真诚夸赞:挺好看的,这手感这质量这长度,一般锁链绝对做不出来,充分体现了你对我纯洁无瑕的爱,就像这条锁链一样绵延不绝刀枪不入。
叽里呱啦夸一通,夸完了,弱弱地问:但是,我怎么吃东西呀。
那锁链虽然也不短,但距离桌子还是有些距离。
卿长渊走过去把桌子上的糕点拿过来,我喂你。
云奚:也行。
卿长渊喂一口,云奚吃一口。
卿长渊喂两口,云奚吃两口。
卿长渊喂三口,云奚吃三口。
卿长渊喂得面无表情,云奚吃得怂怂唧唧。
吃完了,云奚看卿长渊脸色,小心地问:你还生气吗?
他心虚,就像一道雷云浮脑壳上,若直接劈下来也还好了,偏偏就只是浮着。
卿长渊露出个淡淡的笑,很仔细很小心,一点一点擦过云奚的唇角,末了,轻轻叹气:不生气,但是不能再这样了,好吗?
云奚点头,我下次提前跟你说。
卿长渊眼神暗了暗,没有下次。
云奚哼唧:那下次如果丞相还
卿长渊一字一句地说:不论是谁,哪怕是孤,都不许。
云奚弱小无助且委屈,嘟囔:我这样不会有什么事的。
就像小狗叼着骨头送给喜欢的狗狗,那狗狗不吃就算了,还给他踹了一跟头说他骨头不好吃。
云奚很是有点不开心,自己可是拿了一条命换来他一个大臣呢。
然后不开心就迅速被卿长渊一句话抚慰了,卿长渊的声音里浸满了冰渣,认真道:孤不愿承担失去你的风险,没有人有你重要。
卿长渊并不知道云奚的身份,但听闻,九尾狐一族,一尾能作一条性命使用,也不知云奚算不算。
看着云奚澄澈明亮的眼睛,那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惧怕和由此而生的破坏欲重新冒出来。
所有的情绪在胸口冲撞,就像刀尖在心口划一样,卿长渊已经快绷不住了,正要起身离开,胸口外就是一疼。
好似一块巨石从天而降的,是云奚的脑壳。
横冲直撞地,一个猛子就近扎进他怀里,云奚用劲地搂着他的腰,快,再说几遍。
卿长渊不明所以:什么?
很神奇的,挨了一头锥,卿长渊突然就冷静下来了。
云奚笑出声:哈哈哈就那个,没有人比我重要呵呵哈哈哈嘿嘿嘿。
卿长渊:
卿长渊眼角抽了抽,哄小孩子似的,你重要,你最重要。
很重要的云奚自此就拥有了一条很重的银手链,另一端在卿长渊手里的那种。
那锁链过于显眼,以至于闻者伤心,看者流泪。
不过云奚也不出门,统共也就扶贵长吁短叹地嚎两嗓子。
而云奚自我感觉良好,他觉得着跟往常也没什么区别。
自个本来就是块石头,千百年蹲一个地儿,不戳不动弹戳了也不一定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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