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霜第一次听刘老爷说起这些往事时,就觉得其中有些蹊跷,妖邪怎会恰巧出现在他们回程的路上,宝哥儿又怎会恰巧被掳走,他杀害刘夫人时,嘴里的那句「你不是我娘亲吗」太过突兀,他原本一直想不通,如今才豁然通透。
宣霜猜测,怕是从宝哥儿被掳走开始,刘老爷跟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假的。
等等,桐清听得一头雾水,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扫视,什么续命,什么原来如此,小师弟,你们在说什么?
见刘老爷低垂着头,并不打算回答,宣霜缓缓道:珍哥儿不是刘望之的孩子吧。
等等!桐清再次抬手,看向宣霜,不解道:不是刘望之的孩子,那是谁的?!
二师兄闻言,抱臂瞟了他一眼,嘲讽道:故事里一共就两个男人,不是刘望之的,你觉得还能有谁?
要你管!桐清翻了个白眼,转而眼巴巴地看着宣霜,小师弟。
宣霜只好道:珍哥儿是那男人的孩子,两人还合谋杀了刘望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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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换命
那男人是个专掳孩童炼制人偶供自己修炼的邪门歪道,刘夫人怨恨丈夫,更怨恨丈夫的私生子。她得知自己怀孕,便对刘望之与宝哥儿起了杀心,毒害刘望之以后,两人又密谋了那一场京郊之乱,连宝哥儿在内掳走数十个孩童。
许是伤天害理之事做得多了,便报应到刘夫人的孩子珍哥儿身上,生下来便先天不足,体弱多病,全凭那男人渡的灵力吊着一口气。
在知晓自己儿子可能活不过十岁后,项妩越发怨恨宝哥儿,凭什么他能活蹦乱跳,甚至生命常驻,自己的儿子就要受这种苦?她儿子不好过,宝哥儿也别想好过。
她求着那男人去寻更厉害的秘术,既然他能用灵气吊着儿子一命,是否也能将宝哥儿与她儿子的命盘绑在一起?她要杜香兰的儿子来为她儿子续命,不,不止是儿子,是为她儿子的子孙后代所掌控,即使他超脱生死,也永永远远都摆脱不了这层禁锢!
看看如今的宝哥儿,项妩死后,她所求最后应该是成功了的,宝哥儿才会被困在刘府几百年不得自由。
他一直以刘家之人精血为食,他们之前即使毫无血缘关系,渐渐的他也与刘家人面相相似。
桐清:好、好可怕。
众人心中也如他这般想,只是心情复杂不知该如何说出口。情字头上一把刀,若是能将情字放下,世间想必会少许多的痴男怨女了。
有的时候看不开,便会画地为牢,圈禁自己。
刘老爷从方才起,就一直没吭过声,宣霜抬眸,道:我猜得可有错?
刘老爷闻言苦笑一声,身形越发显得佝偻,仙师果然聪慧。
其实刘家几百年前就已经绝后,刘望之是独子,宝哥儿虽是他的儿子,但被练成人偶早已无法传宗接代。珍哥儿不是他的亲生儿子,那流传下来的刘老爷这一脉与刘望之可以说是毫无干系。
可笑,一个名门望族,到最后竟成了个笑话。
宣霜想起什么,看向屋顶的宝哥儿,那男人呢?
杜香兰,刘望之,项妩相继而死,唯独那个掳走宝哥儿的男人不闻声迹,不知去向。
啊哈哈哈..
宝哥儿的笑声飘荡在空旷的院落里,尖锐稚嫩又诡异阴森,听得人心里瘆得慌,胆小不大的桐清搓了搓手臂的鸡皮疙瘩,往宣霜身侧躲了躲。
那男人追求长生不老却资质平庸,痴迷用禁术提升修为,后来他遇见了那个四处除妖的玉尘君,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宝哥儿冷笑一声,眸中闪过浓浓恨意,没能亲手了结他,我好恨!
宣霜眼眸微动,五百年前妖邪频出那段时日,他确实一直在人间游荡,斩杀了无数的妖魔,但他并不记得自己有遇到过这样一个男人,不过那段时间他过得也浑浑噩噩,醒来后又忘记了许多事情,说不定那男人真是死在了自己手里。
玉尘君?!桐清又惊又喜地道。
发现此时场合不对,他倏地收敛神情,疑惑道:..人都死了,你还纠结这个干什么?
宝哥儿带着冰冷恨意的目光投射过来,他将我害得这般惨,我要他十倍百倍的还!
宣霜微微侧身,将桐清挡在身后。
洛九棠闻言上前一步,忍不住道:冤有头债有主,但你不该残害无辜镇民,刘老爷这一脉也从来没有对不起你。
无辜?宝哥儿站起身,咬牙切齿道:谁不无辜?我娘不无辜?我不无辜?可曾有人对我们伸出过援手?仙师们当时又在何处?如今倒是一个个都跳了出来,高高在上指责我的不是!
洛九棠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人是死了,但禁制却一直留在我身上,宝哥儿目光如淬毒的利箭,射向刘老爷,如牲畜一般困住我几百年,既想靠我救他们的命,又憎恶我非人的身份,真是可笑至极!
他记得刘元基十岁那年的冬天,刘元基自小体弱被看顾得很紧,而贪玩是孩童的天性,他有次趁乳母不注意偷跑出去,在莲池边玩耍失足掉了下去。
枯萎残败的荷花早已被清理出去,虽然没了遮挡物要发现刘元基落水其实很容易,但莲池的水极深极冷,对于一个年仅十岁又体弱的孩童而言,是极度危险的,怕是等不到人来就已经丧命。
他当时立在莲池边,看着刘元基扑腾的水花越来越弱,始终没有要救人的想法。他身上的禁制不允许他向刘家人动手,否则会遭到反噬,人不是他推的,但他也不想救刘元基,刘家若是因此绝后,他身上的禁制就会消散,渴望已久的自由就在眼前,他为什么要救?
但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提起刘元基的衣领,将人稍稍拉出水面时,孩童被冻得发白的嘴唇微微颤动,那双与他相似的瞳孔因震惊而瞪得溜圆。
他直到现在还记得那是刘元基第一次见他,湖面清晰地倒映着着两人的身形,一人浮于水中,一人浮于半空,而刘元基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救命!
这又怎么了?桐清不解地道:喊救命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问题,宝哥儿嘲讽地轻嗤一声,转而看向身侧眼眶通红的刘元基,只是恰巧被发现他失踪的乳母寻过来听见了而已,我便成了导致他落水又想谋害他的罪魁祸首。
..对不起。
刘元基眼角滚落泪水,那时候他年幼,家里管教得严又担心乳母因此受罚,在他父亲询问他是否被人推下水时,他选择了不吭声默认。
宝哥儿身上有禁制,即使再不甘心,也只得受制于刘家人,刘元基后来才知晓他父亲手中有一套能惩戒折磨宝哥儿的术咒。
几百年来,他们家就是这样来控制宝哥儿的,如若不从,咒术便使他灵台激荡,灵海崩散,折磨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至屈服。
好、好歹毒。桐清看向羞愧到低垂着头的刘老爷,明明是你们有求于他,又因忌惮他而用如此手段控制,真是..
桐清虽不是宝哥儿,亦被气得不知如何作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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