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
月仇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插入自己胸腔的七厄剑,你、你不是尊上..
祁曜抽回剑,月仇的身体倒他在脚下,他嘴角扬起一抹笑,低声道:我是他啊。
宣霜以剑撑地,缓缓站了起来,他咽下口中的腥甜,手中的寂灭剑灵光亮起,宣霜冷冷道:师父。
祁曜闻言抬眸,血瞳缓缓看向宣霜,徒儿。
他话音刚落,祁曜猛地低吼一声,血瞳一瞬间变为墨色,他一掌袭向自己灵台,滚出去!
祁曜!宣霜一惊,见状当即拽住他手腕,颤声道:你不要命了!
宣霜,祁曜似乎清醒过来,他闻言看向宣霜,眸子里闪着冰冷的光,太阿山的结界被破坏,上古妖邪已经倾巢而出,其他两位仙尊正在殊死抵抗,试图封印缺口,但撑不了多久。我出身太阿山体内有妖魔血统,他一缕神魂侵入我灵台,正试图控制我大开杀戒。今日若是让他得逞,在场所有人都得死,三界也会大乱!
宣霜愣愣地看着祁曜,他握剑的手剧烈颤抖起来,祁曜,我、我..
记得在星罗镇我问你的话么,我本是妖邪,祁曜笑了笑,低声道: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出身太阿山的昭烈仙尊也算妖邪之一,也可斩?
只要我想,寂灭便能斩。
宣霜眸中泛起雾气,他拼命地摇头,我不要..
你惯会说不要。
祁曜似乎是笑了一声,他道:本以为只是一缕残魂而已,谁知他吞噬了千万人的魂魄,早已炼出三魂七魄,实力今非昔比。若我当真神魂被控,我宁愿死在你剑下。
第60章 重逢
祁曜..
刺鼻的血腥味漂浮在半空, 宣霜的眼睫也似沾了血气一般,湿润黏腻,祁曜缓缓看了过来, 眸子陌生冰冷地看着宣霜。
祁曜嗤笑一声, 手中的剑朝着宣霜心口刺去。
宣霜抬手,刺耳的金戈碰撞声传来,祁曜见一击不中, 立即转身, 似乎打算遁走。
寂灭剑横扫而出, 拦截在祁曜身前,下一瞬,宣霜出现在祁曜面前。
血已如雾一般染红半边天, 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妖物、邪魔、修士相互厮杀,哀嚎、尖叫、惨叫此起彼伏,地上残臂断肢堆成尸山血海, 这幅画面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而山上山下,还有成千上万的妖邪如潮水般袭来。
宣霜闭了闭眼, 寂灭剑清啸一声,噗呲一声刺入祁曜的心口,再睁眼时, 祁曜嘴角缓缓躺出鲜血,他笑着道:你若是不想杀我,这一剑奈何不了我。
宣霜愣了一下,眼前霎时模糊一片,祁曜..
祁曜抬手握住寂灭剑送入心脏, 一步步朝着宣霜走进, 他口中涌出鲜血, 宣霜手抖得握不住剑,他想后退,却被祁曜揽入了怀里。
祁曜道:再拖下去,死得人会更多。
宣霜眼眶的泪水终于掉落下来,啪嗒啪嗒浸湿了祁曜的肩膀,耳边是漫天的厮杀声,宣霜拥着祁曜渐渐消散的身躯泣不成声。
你别等我了。
寂灭剑专斩妖邪魂魄,祁曜如千千万万的妖魔一样,在宣霜眼前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祁曜..
宣霜猛地捂住心口,呼吸急促,面色惨白如纸,他脑中嗡鸣作响,灵台剧烈疼痛,灵海不稳灵力倒灌而上,整个人眼前一黑,噗通一声软倒在地。
..
祁曜倏地睁开眼,屋外寒风呼啸,桌案上燃着噼啪作响的蜡烛,床榻边烧着木炭,暖意融融。
不是在禁地的死阵里,也不是在尸横遍野的太阿山,他..在罗刹城的有家客栈里。
脑海中的画面如走马观花,直到现在,祁曜才终于明白过来,他被困在太阿山一千年,日日夜夜折磨他的并不是宣霜那一剑,而是他放不下宣霜的执念。
宣霜正趴伏在桌案上,像是在睡熟。
祁曜茫然片刻,继而急切地掀被下床,一脚踩空整个人向前栽去,被一只手稳稳地捞住,陌生又熟悉的霜雪气息萦绕上来,祁曜一把将那人搂进怀里。
是宣霜。
祁曜心口位置的钝痛袭来,疼得他眼眶泛红,喉咙发紧,他死死抱着宣霜,似要将他融进骨血里,不肯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宣霜被他搂得喘不过气,他叹了一口气,道:祁曜,你先放开我。
祁曜张了张嘴,他摇头,声音嘶哑地道:宣霜。
嗯。宣霜应了一声。
宣霜。
宣霜又应了一声。
如此往复几次,祁曜才终于缓过神来,他松开宣霜些许,目光一寸寸扫过宣霜的眉眼,似要将他刻在心底,弥补这一千多年来的缺失。
宣霜静静地看着他。
宣霜,我想起来了。
祁曜抬手抚上宣霜的胸膛,那里曾被他从身后一剑刺穿过,他眼中热意汹涌,嗓音艰涩地说:我想起了星罗镇、浮屠城、慈悲殿还有太阿山..
宣霜站着没动,他垂下眼帘,道:我也是。
祁曜闻言愣了一下,宣霜撩开宽袖,露出腕上的驭灵镯,道:你想起那些记忆的时候,我也想起来了..
他想起他在太阿山内昏迷,醒过来时,人已经在神霄仙府内,大师兄宋鹤卿说他心神动乱,灵台溃散,险些人亡道毁,幸亏身上留了道禁制,他的性命才得以保住。
他不解,宋鹤卿指了指他掌心,那里正缓缓显露出来消失已久的桃花印。
大师兄还说师父被邪魔附体,损伤灵台,魂魄不全,已经在闭关修养,不知得多少年才能出关。
昭烈仙尊死在太阿山,林瑶也死在妖魔混战中。
他游历人间五百年,从太阿山内逃出来妖邪尽数死在他剑下,他修为精进极快,短短几百年,已越至渡劫期,有与魔神一战之力后,他等不及便提剑杀上了神霄仙府。
待他再醒来时,已经是五百年后,他将祁曜忘得干干干净净,混在逍遥宗里度日。
宣霜..
祁曜再次将宣霜拥入怀里,只觉得心中又酸又软,他脸颊蹭着宣霜的鬓边,轻抚着宣霜的后心,却又不敢抬用力,..对不起。
宣霜脸埋在他颈间,抬手紧紧搂着他腰,声音哽咽道:我也刺了你一剑..是两剑。
祁曜低哑地笑起来,说起来还是我吃亏些。
你要补回来么。宣霜闷闷地说道。
伤你就是在伤我自己。祁曜低头,看着宣霜微红的眼眶,道:太阿山内那一剑疼了我一千年,醉梦城那一剑疼了我两百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