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父、伊母一气之下,忧虑成疾,不久双双逝去。
伊馨馨温室娇儿,受此沉重打击,从此一蹶不振,自暴自弃,挥霍浪费,浪荡风流,使得一干亲友与之断绝来往。
怀胎十月之期满后,伊馨馨生下了稚子伊青。伊馨馨自爱情之梦破灭之后,对那男子自是恨极,却不料伊青越长越象其父,伊馨馨便将对那男子的一番恨意全转移到儿子身上,平日从不正视他一眼,仍他自生自灭,心血来潮时便打骂交加,下手毫不留情。
这时,由于伊馨馨已将家财挥霍一空,没有法子,只好搬到城市最贫穷落魄的地方,变本加利,不但以卖淫为生,男子花几块钱甚至几毛钱就可与她共度一晚,而且四处勾引男人。男人们用她发泄欲望却看不起她,女人们因为男人而恨她。她终于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而作为她儿子的伊青,自然也无法幸免。
伊馨馨自饮自酝苦酒,可孩子何辜?
奶奶那时刚搬家到那里,突然听到隔壁传来小孩子小小的呻吟声。问其他人,他们都轻蔑不说。奶奶虽不知缘由,但生性善良的她终究不能忍心不管,于是推开隔壁的门,看到了其实已十三岁却看似不足十岁的瘦瘦小小的伊青正躺在床上呻吟,全身痉挛,满头大汗,面色潮红,一摸额头,烫如火烧。奶奶大吃一惊,急忙叫医生过来看,竟已烧到40多度,“送大医院吧,”那医生说,“被耽误了太长时间,我已经没有办法救他了。”可人家大医院的门岂是那么轻易便能进的?“拿钱来,先交5000元住院押金,什么,没这么多钱?没钱你带孩子来这里干什么?我们医生要救死扶伤,为人民服务,可我们医生难道便不吃饭,不过日子?走,走,别拦在这里影响其他病人看病,影响我们做生意!”大医院的医生如是说。做生意?门口明明白白地用大字写着“救死扶伤,是我们的天职”的人民医院原来在做生意,一手交钱一手看病,有病无钱别进来,任你病死在门外!
奶奶苦求甚至下跪也不能让医院收下伊青,无计可施,只好四处寻找偏方。后来一个赤脚医生被奶奶的诚心感动,想了一个土法子给伊青退烧:脱了伊青全身衣服,让奶奶不断用酒精擦遍全身,再用扇子扇干。
最后,伊青被救回来了,可长久的高烧和过于猛烈的退烧方法却伤了他的肺,使他经常性咳嗽,若过于疲劳、伤心,身体抵抗力下降,咳嗽便会加重,甚至会变成咳血。
“青青是个多好的孩子啊,”奶奶最后对殷宁说,老泪纵横,“但老天对他太残忍!”
“不,奶奶,” 殷宁回答道,“老天把您带到他身边,可见还是眷顾他的。何况还有我呢,以后,我不会让他受一点点苦了!”
“我真能放心地把他交给你吗?”奶奶问,神情十分严肃。
殷宁抬眼看着奶奶,同样认真地说:“您尽管放心,我一定一生护他周全!”
奶奶点点头,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这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已有了属于真正男子汉的决心、勇气和坚强。
但伊青什么都不知道,虽然工作比比前轻松了许多,可他仍旧很忙,忙着好好学习,拿好成绩让奶奶高兴;忙着打工做家教赚钱,改善生活条件。他已经存了一小笔钱,决定过段时间租个好点的地方,原先那个地方太小太脏了!
这天是星期四,上午有课,他跟以前一样早早起来,爬下床,见奶奶还一动不动地在床上躺着,虽然奇怪一向早起的奶奶今天怎么还在睡,却也不是十分在意,轻手轻脚地把煤气灶搬到门口,和了面,蒸了馒头,又淘米熬了粥。接着开始拣菜,今天下午也有课,早饭做好后,他还要将中午的饭也做好呢。
粥好了,馒头也熟了,奶奶还没起床,伊青想奶奶可能是累了,再让她睡会儿吧。
于是又开始做中饭。不久,中饭也做好了,奶奶的那份放在锅里,她中午随便热一热便可以吃;自己的那份装在塑料饭盒里,带到学校吃。
都弄好了,和奶奶一起吃完早饭就可以去学校了。可是,奶奶还没起床,一点点的动静都没有。
伊青的心突然不安起来,犹豫地坐在床沿叫:“奶奶,奶奶,起床了……”
可奶奶仍一动不动,任他的叫声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慌张,一声比一声凄切。
天已经塌了,可他竟然不知道,仍在那里傻傻地做着已经毫无意义的工作。
对面的殷宁也已收拾好,正等着和以前一样偷偷跟在伊青身后去学校,突然听到伊青一声声的凄惨叫声,心不由突突乱跳,不急细想,脚已自己有意识般地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过来,进门一见伊青的样子,暗叫一声大事不妙,跑近奶奶身边,拉开被子细看,只见她虽神态安祥,但双目紧闭,脸色嘴唇发灰,鼻翼不动,已停止呼吸;再探心跳,一片寂静。
殷宁强自按捺住乱跳的心,颤抖着手先打了急救电话,又打了个电话给李助理,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最后打电话向学校请假。
然后,他终于转头去看一直不敢看的伊青。
伊青没有哭,甚至连眼泪也没有,一直大睁着黑漆漆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奶奶,脸色白如纸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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