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栖坐直,双臂搭在桌上,眸里盛满求知若渴的光。
透过英语老师的眼镜,望着她那双威严的眼睛,揣测她看温潋时有多慈祥和愉快。忽然觉得英语老师除了烫焦的发型和染毁的黄发外,长得还算悦目。
风波过去,她继续看漫画。
她上课基本还是放弃状态,因为她不懂英语跟数学老师在说什么,跟不上还不如不听。她按着温潋给她的打基础计划,自己慢慢学。
效率不高,一半以上的时间还是在玩,她永远不能成为温潋。
虽然她享受温潋耐心教她学习方法,给她讲题的模样,但是温潋实在太忙了。每天的学习量是她几倍,好不容易闲一会,不是练琴就是写字,哪怕看点课外书,也是经典名著。
所以盛栖懂事地少去打扰她,坐在她对面,哪怕学不下去,画画都不说话。
她学会利用班里资源,她的同桌是个小说迷,成绩不算多好,但是正常一中学生的水平,教盛栖几道英语、政史题绰绰有余。
前桌郑天豪跟盛栖分班前就是同学,算得上学霸一枚,班级前十。戴副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极易相处。
盛栖虽活泼好动,但对运动型的男生没感觉,反而这种斯文类型,她欣赏得来。
盛栖常向他请教,他也乐意教,但没过多久,他们俩在谈恋爱的消息就传开了。
版本离谱,盛栖为了配得上郑天豪,在认真学习。
当事人:
盛栖辟谣辟得有些辛苦,忽然就想到温潋。会不会也因为子虚乌有的事情,被传得像坏孩子一样。
晚上下自习,盛栖陪她一起走回家,最近韩箬华不是天天来接。
你怎么不骑车了?温潋问她。
太冷了啊,走路暖和一点。盛栖手插口袋,白色羽绒服,围条黑色围巾,比从前舍得穿了。
哦。
盛栖瞥她,温潋,你知道有些讨厌鬼在背后说你的话吗?
温潋愣了一下,很快想到一中就这么大,同年级传消息不难,盛栖朋友多,知道也很正常。
知道一些。
你有跟他们解释吗?
没有。温潋语气冷淡。
为什么?
我没有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面,我自己清楚那些是假的就行。冬夜朔风如刀,恨不得划开口罩,刺入肌骨。
而且乱传话的人也不会给我解释的机会,我难道要追着,跟所有听到的人说那是假的吗?
盛栖认同她的话,有些沮丧,可是假话传着传着就像真的了。
温潋纳闷她比自己还在意,劝说,没什么,那些话算善良了。仅仅质疑我的人品,让我少些朋友而已,没有实质性的影响。我本来也没有时间交朋友,挺好的。
盛栖追问:我是你的朋友吗?
温潋看她,露在风里的眼睛弯了一弯,你没问过我,就默认那些话是假的,这还不算我的朋友吗?
盛栖旋即绽放出更深的微笑。
又听见温潋说:聪明的人自然会分辨真假,没有分辨力的人,我也不想认识。
温潋平时的话不多,但是只要开口,都句句在理,是盛栖想不到的角度。
因为她妈妈是老师,教给她许多道理吗?温潋总有同龄人没有的智慧和思想,盛栖常常为认识她而骄傲,也因此一点点被吸引。
每周的一起学习时间,她都很积极,提前买好奶茶跟零食到温潋家里。
温潋说:你过来就可以,不用花钱买吃的。
盛栖帮她把吸管插进去,笑嘻嘻道:学费。
这周的数学测验,盛栖进步巨大,考了四十多分。这是不掺水的,盛栖一题一题算出来的分数。
她把卷子铺在温潋面前,得意洋洋,这几道都是你教过我的题,我会做啦。
孺子可教。
有没有奖励啊?
四十多也要奖励?
温潋诚心询问,脸上一丝嘲弄都寻不见,只有疑惑。她的世界里,只有满分卷子才有兑换奖励的资格。
盛栖表情一瞬间委屈起来,撅起嘴,小声抗议,你说我笨。
我没有。
嫌弃我成绩差。
真没有。温潋看不得她可怜巴巴,明知道装的,还是顺着讲:你要什么奖励?
盛栖没吭声,腼腆笑了下,背靠在桌上,低头把脸凑过去。
温潋会意,却往后躲了躲,因为你奶奶经常亲你吗?
温潋爷爷奶奶去世得早,外婆更喜欢她表哥,没体会过隔代亲。盛栖的奶奶则特别疼孙女,每天中午都在楼下等盛栖,有时候还直接上去搂住,嘴里喊着:哎哟我的宝贝蛋放学了。
时常搞得盛栖脸红,飞奔上楼。
所以温潋猜,可能盛栖从小到大都被这样奖励,才会执着于此。
盛栖直接问,你不想亲我了吗?
我觉得这个奖励,作用不大。温潋将那句又不是小孩子了咽下去,免得有人跟她闹脾气。
作用很大啊。年纪第一亲我一口,等于我沾了喜气,一定会越考越好。
盛栖总有奇奇怪怪的发言,但温潋觉得可爱,哪怕她胡搅蛮缠。
问了看了眼门,确定妈妈不会进来,站起,在盛栖脸上亲了一口。
盛栖身上挂着阳光晒过的味道,是独属于女孩子的干净温柔。
她五官清秀精致,皮肤真好,偶尔才冒几个痘。
上次见她在额头贴了个创口贴,温潋吓了一跳,问她怎么伤的。
结果只是为了把痘痘藏起来。
这么小一颗痘痘,本来没人发现,你贴个创口贴,大家都要来问了。
盛栖被她说服才撕了。
后来奖励越要越多,字写得好要奖励,数学题步骤完整要奖励,当天背完才学的文言文要奖励温潋大概每两天就要亲她一次。
她渐渐地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是盛栖干干净净地看着她,撒娇要奖励时,她只想满足盛栖。她虽然没跟朋友亲密到这个地步,但盛栖让她并不反感亲吻本身,那点儿顾虑就被她抛下了。
那时她从未想到别的事情上去,即便听到同学体育课上八卦年级里的同性恋男生,她也没觉得跟自己有关系。
因为盛栖不光有男生朋友,还有几个男生在追她。盛栖虽然没答应他们,但是路上碰见好看的男生,也会让她一起欣赏。
有时候温潋看见班里女生手牵手去上厕所,或者搂搂抱抱,便觉得安心。因为这让她确信,女生之间亲密点没关系,盛栖又爱撒娇,她只是好说话。
但是盛栖跟其他的朋友也会这么撒娇吗?
翌日,盛栖以单词默了全对为由来要亲亲,温潋问:你问别人要过奖励吗?
盛栖不解。
汪正银他们
汪正银是男生啊,而且有女朋友。
我的意思是,你其他朋友
盛栖表情停滞,笑意都收回去,显出仓惶和戒备。
她怀疑了吗?
我只是问问。
盛栖是她近几年来唯一的朋友,她当然第一次经历这些,但她不是盛栖的唯一啊,她只是想知道盛栖是不是对朋友都这样。
答案是肯定还是否定都没关系,闲聊罢了,盛栖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但盛栖那天什么也没回答她,她像是生气了,不肯理她。
隔天晚上跟她一起回家,路上不肯多讲话,她一旦寡言,温潋就不知道说些什么。
定期交来的练字作业,练字本上再没有专给温潋看的插画了。
温潋没有相关经验,道了歉后,发现盛栖也没有变开心,一时间懊悔起来。
早知道不瞎问了。
盛栖的不开心,就像猫在温潋身上挠了一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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