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潋垂眸:嗯。
盛栖心里早就知道这个答案,并不惊讶。
回家拿来了作业,在她身边慢悠悠地写着。
本该到此为止,这是最恰当的处理方式,她们做彼此最好的朋友就行。
但是情感不可控,越在高压之下,紧张的环境里,就越是渴望出格,做叛逆的事情。
温潋后来在体育课上,从别的同学那知道十八班的八卦,
盛栖为她骂过人,那个男生就针对盛栖,所以被汪正银那伙人欺负了。后来还有波折,那男生好像还找了别人去打汪正银,总之乱七八糟。
还好没有再波及盛栖。
暴力是不对的行为,温潋很厌恶,但盛栖真是无辜的。
被她那样指责,盛栖也没说原因,温潋晓得,她不愿意让自己知道有人在后诋毁她。
再后来又发生一些事,消失一段时间的亲吻奖励重出江湖。
起初还是原来的样子,某一天,她们心照不宣地往深了吻,谁也没有推开谁。
温潋还是欢喜,恐慌,交织翻涌。
但除此之外,她那时候没告诉盛栖,她幼稚地想到一个叫永远的词。
加完班的人进到便利店,神情疲倦,又待着暂逃苦海的轻松。
盛栖静静打量着,她有时要画各类的人,观察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温潋终于说话了。
我那时想,温潋你这么喜欢她,能不能吻一辈子?
她明知说出来只会讨骂,但她还是说了,盛栖就要跟她做回普通邻居了,不说就没机会了。
关东煮没有吃完,盛栖木木地坐着,没有太激动。目光安静地放在她脸上,温和地说了句谢谢,也不知谢什么,竟连一句你还喜欢我吗也没问。
走吧,该回去了。她站起来。
方才观察到的加班人的疲倦似乎分给了她,她连笑的力气都没有,耳边重复温潋的话。
温潋说完彷佛如释重负,那不仅是她高二时考虑的问题,也是前段时间,每次接吻时心中所想。
但她不想再在盛栖的底线上踩,盛栖今晚一直在忍耐,大概到达极限了。
因为她们走到一半,盛栖都没说话。
温潋问出困扰她的事情,我堂姐加你什么事?
这个问题好聊多了。
盛栖愿意张嘴,无奈地叹气:问我是不是单身,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温潋蹙眉,试探着问:那你明白她的意思吗?
不明白啊。盛栖觉得莫名其妙。
她喜欢女生。温潋提醒。
盛栖震惊:你怎么也知道?
一个也字让温潋百感交集,温栩姐都跟盛栖说了吗?她为什么要说这个?
她几年前出柜了,闹得沸沸扬扬,家里人都知道。
哦。
你喜欢我姐姐吗?
盛栖:?
如果你不喜欢,最好避开一些,她或许想追你。
她看盛栖欲言又止地抿了下嘴,补充解释:你要跟我做回普通邻居,我尊重你。没有干扰你的意思,如果你想,也可以不避开她。
能不能吻你一辈子,当年她没有问盛栖就自己定了答案,提前收卷,害盛栖名落孙山。
现在想改答案哪那么容易,盛栖没耐心再回考场答题了。
所以,她不强求。
但盛栖很难平静。
温潋的脑洞怪吓人的,不知道心理多强大的人,才会同时跟姐妹俩纠缠不清。
温潋。
盛栖有必要告诉她:我很保守的,我也没那么讨人喜欢。
温潋不作声。
似乎对两句话都不是很赞同。
第45章
比起来时,回去的路上更加安静。
云层乌密,寒月孤悬,冷风从各方升起,呼啸吹向行人,将肩膀与肩膀间的距离填满。
感觉到凉意,盛栖把手插进兜。温潋没再像以前一样,用手背探她的温度,帮她暖手。
影子与影子相拥,路灯下仿佛正缱绻地缠绵,风也吹不散。
盛栖低头看着,一步步往前迈。以后,就只能跟这个人做普通邻居了。
这是她自己决定的事情,温潋同意了,她却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与对自己有吸引力的人保持清白关系,对盛栖而言不是易事,她本就不是一个能藏住东西的人。
正如当年她明知温潋是直的,年级第一不能早恋,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接吻,告白,然后被甩。
正如重逢后,得知温潋单身,她再次忍不住,像当年一样试探着靠近。
接吻,上床,然后在理不清这些情感时,退回原位。
温潋总是被动接受的那方,似乎在一起可以,不在一起也可以。
往好了想,大概是她这人还有些色相和讨喜的地方,每回真能将人勾到手。
但是,结束吧。
尽管她歌颂完美,但她必须承认,她是一个小气又记仇的人。
温潋当初放弃她,她甚至不想问原因,她猜到是哪些。原因再多,也是放弃。
且她给了她这么多年时间,她并没有合理的解释,现在盛栖早就不想听了。
正如她妈妈当年放弃她,然后她爸爸再放弃她,至亲尚且如此,何况旁人。
一个邻居,甩过她一次,难保没有第二次。
她不想自己再次沉浸之后,对方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比如结婚生子一类的正事,又来挑她的刺,将她批得一无是处。
被喜欢的人甩了的滋味,盛栖尝过一次,记了许多年,不想再体验了。
温潋说,像花烂在泥里,像鸟飞走。
这话在当时很诛心了。
温潋,看见花落,就像花瓣被抛弃,我仿佛感同身受。我也有坠落感,我也会难过。我有时候很矫情吧。
不矫情。如果再代入,你就想着我会抱住你,落在我怀里,就不怕了。
我又没说我怕。
我怕,我不想你沾上泥土。
然后呢?
情话不止一万种说法,找出几对恋人写出他们在一起时说过的最甜蜜的对话,胜负是分不出来的。
人如果犯蠢,活在一时兴起的情话里,就会遭到背弃。
她没落入温潋的怀里,温潋躲开了,任由她掉进了泥泞之中。
走进楼里,这个时间段没人等电梯,盛栖在寂静里开始倒计时。
今晚过后,她不能再陪温潋做这些事了,也不会再聊些有的没的。
普通邻居,见面打个招呼就够了。
她原先是这样想的。
盛栖。
怎么了。
电梯往上行。
八月底,那天雨大,整个禹江被冲洗得干干净净。
她对上温潋的目光,那目光清淡地像被过滤过的白水,但她却醉了。
此后就没再清醒过。
这段时间她的所作所为,算不上聪明,但混蛋一点想,大家都没吃亏。
温潋的声音像积雪被阳光融化后从屋檐上滴落,冷意是天然的,然而又带着些和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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