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将盛栖带回Y省,他顶着巨大的压力,他知道就算把盛栖丢在家里也没事。她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人照顾,在禹江更自在。
但他妈死前的交代,他不敢不听,她妈说他虽然两个女儿,但只有这个是盛家的。另一个既不认这边,也不跟他姓,他心里要有一杆秤。
盛栖也说想跟他一起,他打预防针说不光转学麻烦,她也会不适应那边的生活。
盛栖说没关系,她会适应。
他打心底不愿意带,不全是为他自己,他预料得到盛栖会受委屈。到时候再哭闹,搞得家宅不宁,麻烦得要死。
但是没有,盛栖从没跟他们吵过架,无论听进去怎样的话,她都安安静静。
除了出车祸那次以外,她都很安分,许家人甚至找不到她的错处,桐桐也喜欢跟她一起玩,她就这样在Y省住了下来。
盛光明觉得她偶尔调皮,毕业后自己挣了点钱,没有以前乖了,也在刻意躲着他们,不愿意回Y省。
但他根本没想到,盛栖帮他丢人,做出格的事情。瞒着他把女人带回家里,有模有样地吃饭喝酒,不知道人家多笑话她。
这样不久,村里的人迟早会知道她的事情,就像当初传他的丑闻一样,津津乐道。
他更没想到,盛栖敢这样跟他顶嘴。
他不作声,阴沉着脸盯住盛栖,警告她。
盛栖的表情在他沉默并冷漠的眼神里逐渐僵硬,她笑不出来了,却认真回视他。
她这时候不笑还好,说明她知道厉害,嬉皮笑脸还当他在说笑。
好,不说别人笑话。你说你自己,我指望你结婚后稳定下来,你现在搞这一出,你跟一个女的在一起,能有什么保障?
他走到盛栖面前,摆出一副好好讲道理的态度。
我不需要保障,喜欢就在一起了。
对她而言,温潋就是保障,无需证明。得到了是她幸运,失去了也没什么不甘心了。
不喜欢了呢?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盛光明觉得她蠢得慌,他活了五十年,还没听过两个女人过一辈子的。现在说得轻巧,白花时间跟钱,在这耗着。
不喜欢了再分。盛栖答得利索。
你搞得人尽皆知,分了以后哪个男的还会要你?盛光明压不住火,又高声说话。
盛栖笑了,很诧异地看着他,你在想什么,我就算分了也是找女人,你以为男人对女人而言很重要吗?想多了。
她的话太放肆,盛光明又被她笑得恼火,你笑什么,我看你才可笑,疯疯癫癫。
盛栖挨了骂,话却不停,婚姻就有保障吗,未必吧,你的婚姻有保障吗?你不照样被甩了,老老实实地去签字离婚。你要不要看看现在的离婚率啊?我不觉得异性之间有保障,我觉得你这样更可笑。
她一句比一句刺人,在盛光明发恨的眼神里也没闭上嘴,直到耳光扇在她脸上。
盛光明怒斥:你再胡言乱语,我打不死你。
脚没站稳,这一巴掌不仅打在脸上,带来了耳鸣和眩晕,也让盛栖磕到了窗玻璃上。
疼痛在那一瞬间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她无知无觉,像短暂失忆了几秒钟。
她轻轻地用手指触碰被暴力袭击过的左脸,眼泪差点掉下来,自然不是因为委屈,而是生理性的。太疼了,自然会落泪。
她心里没有太难过,反而痛快,尽管这是盛光明第一次动手打她。
他失态,因为他虚弱,他的那套歪理不值一提。
你想把我打死也行,那天你不是说了嘛,后悔离婚后没把我掐死。盛栖帮他回忆他的话。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那一巴掌结束后,盛光明的怒火陡然熄了。
他没有道歉,但也不像刚才一样气势汹汹,他重新寻到了理智。
他不说话,盛栖打算走了,话语不再客套,更加真实:我对你的耐心也到头了,你早些回,别在禹江待。你嫌弃这个地方,我们也不欢迎你。
盛光明还坚持:你也不要在这里待,换个地方。
不用麻烦了,我在哪都会喜欢女人。
盛栖走刚出房门,眼泪就掉在毛衣上,珠线一般,密得无声。
出了酒店,漫无目的地走着,心情糟糕。
温潋发来消息问她跟她爸吃饭了吗,原计划要一起吃顿饭,现在看来就算了。但她也不想就这么回去招温潋担心,于是说正在吃。
她找了家奶茶店,坐着发呆,想她奶奶。
天色黯下去后,冬夜显得危机四伏,彷佛从明光处踏入黑暗就会被吞没。冬夜是要躲在家里的,她喜欢躲在家里,跟温潋一起。
温潋晚上图省事做了炒饭,将图片发给她。看着好香。
她于是感觉到饿,又进便利店挑了盒双拼饭,加热后在店里吃。
她从镜子里看她自己的脸,微微叹息,就算再耗上几个小时,印子也不会消。
反而会因为没有及时处理而肿起来。
回去怎么说呢?
后来她想清楚,找借口只会漏洞百出,让温潋更担心。
所以她没准备借口,到家边跟温潋说话边摘下口罩,温潋本来还在笑,忽然就不说话了。
盛栖继续笑说:没事,难免的嘛。
温潋一句话都没问,她知道谁做的,也知道原因。她没办法骂伤害盛栖的人,更没办法减轻盛栖所受的伤害。
她晓得,很疼,很疼。
她帮盛栖吹了吹脸,拿毛巾帮她敷上,问她:你饿了吗?
我吃过了。盛栖想自己拿毛巾,温潋不许。
她于是乖乖地坐在长木椅上,硬凳没有沙发舒服,所以适合看书写字。
这片区域是温潋的,她也是温潋的。
她说:我是为了我自己,你不许多想。
就算不跟温潋在一起,她大概率也会找个女人,盛光明这一关还是要过。所以她不想温潋自责,觉得自己是因为她才挨打。
我就要多想,我得想,怎么样才能让我女朋友赶紧开心起来。温潋面无表情地说情话。
喊我宝贝!盛栖笑。
栖栖宝贝。她喊。
亲我一口。
温潋在她唇上响亮地吻出声音,深情款款,等着她下一步的指令。
盛栖不贪心,弯下眼角跟她说:够了,有你在,我早就开心起来了。你也要开心,好不好?
温潋点头,郑重其事,盛栖,我爱你。
我知道啊。盛栖抱住她,拍拍她的背,傻柠柠,不许难过了。
第95章
抱团取暖,彼此安慰,终究不能轻易地放下。
盛栖经历过才知道麻烦,不放心地问温潋:你妈妈有因为我们的事,对你动过手吗?
没有。她妈从来不会动手。
那就好。
盛栖松口气,韩箬华的修养和对女儿的宠溺摆在那,盛光明望尘莫及。
也许是因为
温潋在盛栖将探寻的目光投向她时,自嘲着将话说完:我没有坚持过。
她当初连一句反抗的话都没敢说,她妈妈让她离开盛栖,她就照做了。
怎么可能挨打呢。盛栖调侃得对,她是妈宝。
再提到往事,盛栖失语,她想安慰温潋没关系。那时候不怪她,她们太小了,没有能力反抗。
但不知怎的,没能张开嘴。
跟温潋在一起的几个月,快乐的程度几乎将过往几年的惆怅抵消了,但它们能消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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