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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裨将军冯无择还提出了一条全面出击的策略。以秦军众而楚军寡,可用相应人数在此对敌佯攻,将项燕拖住。然后发挥秦军的兵力优势,挤出数万秦军,从东边漫长的楚国边境突击而入,四处攻略楚国城邑,进行烧杀破坏。楚军主力被王翦拖在淮阳、上蔡一线,国内空虚,定然无法抵挡这突入其腹地,横冲直撞的数万秦军。如此一来,那支秦军就可断楚军粮草,燃其积蓄,杀其子民,让楚国境内狼烟四起,处处皆为警戒。项燕麾下楚军闻之,必定士气大降,人人思虑家乡亲人是否受难,哪还有什么作战的心思。到时候王翦就可以抓住这机会,一举击破楚军,获得大胜。此法一提出,几位裨将军叫起好来。但赵佗却觉得王翦不可能采用这法子,虽然听上去不错,奇正结合,但其实都是李信策略的变种版本,存在着一定的风险。若是按冯无择所说,那些突入楚境的秦军遭遇楚人的顽强抵抗怎么办?他们深入楚境,背后粮秣缺乏,全靠抢掠维持,一旦出现问题,就很容易在楚境崩溃。届时这支军队一败,则王翦和项燕兵力相当,想要击破楚军,恐怕就难上加难了。而且楚人也不是一动不动的死人,如果王翦派出秦军绕道突入楚境,那么在淮阳处的秦楚兵力就差不多了。项燕极有可能反守为攻,与秦军决战,若是出现一点差错,秦军主力被项燕击败,那绕道突入楚境的秦军也就没了用处。总之,这法子风险太大,以赵佗对王翦的了解,他不可能选取。毕竟,空国之兵而出,绝不可大意马虎。果然,王翦面对诸将献策,只是淡淡一笑,并未有任何点头认可之意,直到他看到坐在羌瘣旁边的赵佗还未发一言,不由生出好奇心来。“赵佗,诸将皆已献策,唯你尚未开口,莫非你心中有什么好策略?可说来听听。”随着王翦声音落下,帐中诸将全都将目光落到了赵佗身上。人的名,树的影。赵佗在李信伐楚一战立下大功,年纪轻轻就和他们这些裨将军并列而坐,自然是有些本事的,众将也都好奇他会提出什么策略。羌瘣刚才被赵佗一阵吹捧,怒气熄减不少,但依旧怀有敌意,不由低声讥讽道:“这小子能有什么策略,说不定也就是和那李信一样,想着再率一支奇兵去偷袭楚都呢?毕竟他都去过一趟,将路线踩熟了,只是这一次那楚王怕是早有防备喽。”有裨将军点起头来,不少人心中也是这般想法。毕竟赵佗上一次不管是独自带着奇兵绕袭楚都,还是背水一战大破楚军,都是采用的险招奇策,以此观之,赵佗此子恐怕也是和李信一般好奇好险啊。面对那一双双眼睛注视,赵佗略微思索后,便开口道:“末将曾闻吴孙子所云,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故善战者,能为不可胜,不能使敌之必可胜。故曰胜可知,而不可为。”“如今楚军云集淮阳一线,士气高昂,我军并无战胜之机,强攻之下,必定死伤惨重。当依兵法‘不可胜者,守也’,上将军可让我军诸部在阳夏至于上蔡一线,广修营垒屏障,以拒楚军。”“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缓缓构筑壁垒墙垣,整修训练士卒,如此便可以逸待劳,等到楚军士气衰竭,兵卒欲归,上下离心之时,便是我军战机出现的时候。”“届时上将军便可率大军而出,一举攻破楚军,获全胜之功,此乃兵法所云,守则不足,攻则有余。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主座之上,王翦面露惊色,他每听赵佗说一句,眼中惊讶之色就会越浓郁一分。这小子,怎么想的和我一样?就在这时,一道大笑声响起。就看到裨将军羌瘣哈哈大笑,讥讽道:“好你个赵将军啊。我秦国大军六十万,楚军不过三四十万,我军众而敌军寡,我方攻而敌方守,如此大好形势下,你不想着一鼓作气击破楚军,取得灭国大功。竟想着在楚地修建什么壁垒墙垣,缩在里面吃粮练兵,真是笑死人也。”“莫非,你以为上将军是池中老龟乎?”第二百九十二章 :国力对耗“莫非,你以为上将军是池中老龟乎?”“手握重兵而不思进取,反倒龟缩自保,依本将来看,此策真是可笑至极!上将军绝不会如此做!”羌瘣说完,自己又大笑起来,笑声很畅快。他对赵佗积怨已久,刚才被其一捧,不好无故发难。此刻正好借着赵佗献出这愚蠢之策的时候大肆嘲笑,也算抒发胸中怨气。听羌瘣这么一说,有两个裨将军也不由跟着笑。因为赵佗说的这个策略真的太好笑了。王翦奉秦王之命,统兵六十万伐楚,来势汹汹,有一举压平楚国之势,就连楚令尹项燕也只能畏惧的积聚兵力,在淮阳一线自保。秦强楚弱,在这种情况下,你不趁着大军云集,军心可用,一鼓而下楚国,反而提出什么先防守后进攻,打造壁垒墙垣自保,这想法也太可笑了吧?拜托,我们秦军可是攻方嘞!笑声中,冯无择感觉有些不对,他虽然也觉得赵佗的计策颇为消极,有可笑之意。但据他了解,赵佗此人素得大王宠信,又有兵家才学,不可能无的放矢,此中恐怕另有深意。冯无择看了赵佗一眼,见其面对羌瘣嘲笑,神色淡定,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浅浅的笑容。再转头一看,就见到坐在主位上的王翦沉着脸,脸色有些发青。冯无择明晰了大半,王将军,好像就喜欢这种打法来着。果然,在阵阵笑声中,就听到上将军王翦咳了一声,冷哼道:“赵佗之策,合此时形势,依兵法之道,很不错。本将认为此策甚好。”王翦话语落下,帐中笑声戛然而止。羌瘣大张着嘴,喉咙里本能的挤出“嘎嘎”两声干笑,他一脸不可思议的望向王翦。“上将军!”羌瘣叫道:“这赵佗的计策哪里好了,我军六十万,楚军不过三四十万,大军压上去绝对能将楚人击败,届时只要项燕一败,我军便可长驱直入,席卷楚地,一年之内便可覆亡楚国,向大王复命!”王翦冷冷道:“战机未至也。”“我军人数虽众,楚军人数也不少。且楚人以逸待劳,士卒有哀亡之心必定奋勇作战,我军就算能胜也定是伤亡惨重,谈何全胜之功。就如赵佗所说,兵法之道‘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我军先以守为攻,待楚军懈怠之时,显露战机,便可寻机而动,再取胜利,如此方是稳妥之法。”众将见王翦神色认真,想到这位上将军本身也是个稳妥性子,选择这种先守后攻的策略倒是正常,便不再多言。唯有羌瘣心中不服气,如果此策是其他人提的那也就罢了,但偏偏是赵佗所献,那他可就有话要说了。就见羌瘣大声道:“防守防守!我军可是六十万人啊,一月耗费粮草就有上百万石!”“按这赵佗所说,吾等不进攻,反而在楚地采取守势,与楚军对耗,等待什么战机,那得耗到多久?”“若是战机不出现,我军岂不就是要一直耗下去?到时候我军又将要消耗多少粮秣辎重!如此巨大的损耗,你赵佗想过没有!”说到最后,羌瘣双目大睁,瞪视赵佗,厉吼叱问。说话就说话,眼睛瞪那么大干嘛?赵佗心里吐槽一句,他见王翦微笑不语,便知对方是想让自己来说出理由。赵佗清了清嗓子,这才朗声道:“羌瘣将军所言差矣,我军六十万人月耗粮食百万石,那楚军莫非就不耗了吗?他们足有近四十万大军,每月耗费的粮草比我军少不到哪里去!”“我秦国牛耕力田,去岁关中采用沤肥之法粮产大增,荥阳敖仓之中早已堆满了粮食,再加上有巴蜀、河东、河内等地的粮草转输,足可供我军近一年所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