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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夫疾立刻称赞道:“大司马好策,用秦人凶残杀戮相激,城中士卒在畏惧下,必定人人奋勇死战,则我城中军心可稳也!”田冲抿嘴一笑,继续说道:“秦军主力不过十万人,战场厮杀,定然会有死伤,他们能够用来攻城的兵力,最多七八万,甚至还不到这个数量。”“而我城中尚有战卒两三万,加上辅兵的话,足有近十万人。若是野战,自然不是秦军的对手,但如果是守城的话,只要城中军心稳固下来,秦人的兵力是绝对打不破城池的!”田儋双眼一亮,大司马说的对啊!他们虽然战兵少,但辅兵多啊!守城的时候,借助城防的优势,一个辅兵的战斗力绝不比战兵差。这样一算,他们守城的人数,比攻城的秦军还要多,只要稳住军心,秦军在短时间内根本破不了城!“唯,末将稍后便巡城,以此激励军心,定让城中人人死战!”田儋拱手领命。田冲颔首,继续道:“秦军前来仓促,来不及封锁城池,你派人前往阿邑的军营,告知彼处守将邹拜,让他勿要率军前来支援,以免被秦军半途击破。要他好好守卫阿邑沿线防务,防止秦军攻不下甄城后,转攻阿邑。”“邹拜手上有两万战卒,数万辅兵,只要他专注守城,秦军纵使真的绕开甄城,前去进攻阿邑,一时间也难以攻下。”“甄城和阿邑是我齐国西境要地,只要死守这两城,秦人便无法攻我后方,如此便可为我齐国重整旗鼓赢得时间!”说到这里,田冲眼里绽放出光芒。“齐地方两千余里,七十余城,持戟之士数十万。这一次的三十万士卒远非我齐国的极限,只要吾等能将秦军拖在边境,我齐国就还能再征召大军十万、二十万!”“只要能拖到新军前来,我又有何惧哉!”大司马田冲声音铿锵有力,将接下来的策略说的清清楚楚,顿时让众将抚掌称赞。“大司马高见!”“大司马之策,真如指路之灯火,吾等明矣!”田冲笑了笑,开口道:“时间紧迫,勿要多说。尔等且下去整备军务,田儋你要派人传信阿邑,同时去激励军心。我当再细细思索接下来的部署才是。”“唯。”众将拱手告退。田儋走出屋外,忍不住回头,只见大司马正坐在榻上,低头注视木案,仔细看着案上的地图。在那摇曳的灯火下,大司马的身上仿佛有光晕环绕。“大司马能吸取教训,纵使战败,亦将变得更强。有大司马在,我齐国必定不亡!”田儋眼露崇敬之色。他大步走出府邸,叫来外面守卫的田荣,传令乃紧急大事,自然要派最信得过的人。“阿荣,你速带人赶赴阿邑,传大司马军令,命邹拜死守阿邑,谨防秦军自西面来攻。除此外,这里面还有大司马给予大王的告罪和求援文书,你亦要小心保护,务必送抵临淄才是。”“荣定不辱使命!”田荣知道事情紧急,忙接过写满军令的帛书。临走前,他又转头对田儋道:“兄长,这甄城十分危险,你当小心。”“你放心好了,我相信大司马!”田儋微微一笑,眼见田荣离去后,他又转身向城墙走去。今夜,他还要巡视城防,同时激励军心,激发城中齐卒的死战之意。……甄城外。原本属于齐军的营寨,如今灯火通明,四处皆有秦卒巡视。“哈哈,齐军大战之前,并未拔营拆寨,倒是便宜了吾等。”诸秦将跟在赵佗身后,嘿嘿笑起来。郦食其也跟着笑道:“大概是大司马以为此战必胜,或是交战一番后,又要各自回营,来日再行约战,故而好留营寨以歇息,哪料到一战大败,反倒留给了吾等,省了一番安营扎寨的功夫。”赵佗没搭理他们,径直走在前方,一直来到营寨间的一片空地上。这里,是密密麻麻的一片人影。甄城之下,数万齐军被关在城外,又遭遇秦军追击围困,只能举手投降。如今,这些齐人已经解除了兵甲,在全副武装的秦卒监视下,缩在一起,战战兢兢,惶恐而不安。那模样,像极了数万头待宰的羔羊。赵佗停下脚步,看着那些齐人。有负责后勤的西乞孤前来禀报:“将军,这些齐人数量太多了,我军辎重尚在濮阳,士卒携带的粮食并不多,这两日的粮草怕是有些麻烦啊。”赵佗眼睛微眯,数万俘虏,一餐所需要的粮食,十分巨大。有人嘀咕道:“要不然砍掉一部分,既有军功,又能省粮食啊。”第四百五十九章 :抄他后路“这几万人一天得吃多少东西啊,而且咱们还得担心他们作乱,真是麻烦,还不如全砍了。死人就省心多了,不用吃东西,还可以拿来吓唬城里的齐卒,把他们全吓尿,咱们攻城就方便了。”低沉的议论声传入赵佗的耳中。他脸部肌肤越发紧绷。秦军一般不滥杀平民,因为平民的脑袋不仅没军功,被发现后还容易受惩。但杀俘,却是秦军内部常有的事情。虽然吕不韦和尉缭掌权后,接连以“义兵论”来改革秦军,让秦人不再是单纯的上首功,秦人的功勋获取渠道多了不少。俘虏、夺旗、掠夺军需物资等一系列事情都可以折算军功,换取爵位。但斩首之功,依旧是秦军中最常见和最清楚明白的功勋。很多时候,秦军在大战胜利,一些队伍还差一定数量的首级才能盈论或者是抵消处罚时,就会砍掉一些俘虏的脑袋来填补数额。这已经成了秦军中的潜规则。就连军法官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的情况却不一样,秦军大破十五万齐军,阵斩加上追杀,估摸着能到两万首级左右。擒获的俘虏,粗略统计则是在五万以上。这数字非常巨大,但也很好理解,毕竟齐人一旦被秦军追上,那都是成片的投降,一人投降,则万人皆降。俘虏五万齐军,那可真的比抓五万头乱蹿的猪要容易太多。此战斩获巨大,且意义非凡,是一个巨大的集体功。其功勋已经足够让秦军所有参与战斗的士卒盈论,其中有斩获的秦卒甚至还能凭借首级再升一级。在功勋足够,士卒的基本需求满足的情况下,杀俘的必要性就大大减少,唯一需要考虑的唯有粮食问题罢了。粮食挤一挤还是能挤出来的,但如果大规模杀俘……赵佗往前望去,只见在周围秦卒手举的火把照耀下,空地上那密密麻麻的齐人,皆是向他望来。一张张脸上全是恐惧和害怕,以及乞求。赵佗闭上眼,脑海里出现的是曾听过的种种关于长平之战,杀戮四十余万赵军的事情。他是赵国出身,自然清楚赵人,特别是邯郸等地的赵人对于那件事到底是有多么的难以忘怀。大规模的杀戮,一时爽了,却是将仇恨的种子彻底播洒下来。杀俘的副作用,近可以让甄城的齐军死战到底,远则可以让整个齐地数百万人对秦国充满仇恨,说降齐国之事直接告吹。就连他这个宣布降者不杀的赵将军,也将因毁诺而名声尽毁。杀降之事,短视之见。赵佗心中暗语,但思绪却没有停止,这事情给了他一个灵感。他往前一步,目视那些齐人,用雅言大声开口:“尔等齐人,愿意投降我秦军,甚好。但你们的数量太多,我军粮食不够,为了节省粮食和避免麻烦,这位将军劝说我,将你们全部杀干净,如此既有功勋,又能节省粮食,还省事的多。”说着,赵佗手一伸,指向身后一脸懵逼的黑臀。同时跟随在赵佗身后的译者,也忙将他的话翻译成齐语,大声的向那数万齐人宣示。待到话音落下时。此地的数万齐军,一下就沸腾起来。“说好的降者不杀,你们怎能毁诺!” ', ' ')